医家王朝-第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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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他还没有习惯这个身份，一个粗人做这样偏向文人的礼节，实在是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看着钟春华憨厚的笑了笑，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不过却是有上面的人交代过，这个女子若是想要进来瞧瞧，无需阻拦，否则这样的施工现场早就闲人免进了。
钟春华在这里待了一个来时辰，得知这里要建一个造纸厂，“厂”是什么意思她不太清楚，不过听情况应该是类似“坊”一类的称呼，这么说程野打算在山阳县造纸？
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造纸的手艺很早便有了，钟春华倒也知道一二，不过却也仅此而已，这门手艺其实更多的是掌握在朝堂手中，工艺流程并未流落民间，所以“纸”其实也算是一个稀罕物。
钟春华有些奇怪，程医师是如何知道这门手艺的，更让她想不通的是，他在山阳县花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就是为了造纸这种可有可无的事情，到底是图什么。
纸张一直是朝堂的独享，这门手艺也只有很少的一些人才能掌握，不过却没有得到朝堂的重视，主要是这个时候的纸质量参差不齐，容易脆裂，不好保存，远不如竹简木片来的实在，成本还相对较高，所以只有官宦之家才会偶尔尝试一下这种新奇的东西。
随着乱世的到来，倒是也有一些造纸的工匠流落民间，只是最终这些纸张大都沦为荷叶一般包裹食物的东西，赶上近年这样民不聊生的日子，更不会有人在意这种吃不能果腹，穿不能保暖的东西。
不过程野很清楚，纸张终将作为文化的载体是历史的必然趋势，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许多构想没有纸张实在是不好表达，尤其是涉及到大面积的图表分析，数列运算，或者工程构图之类的，竹简根本无法书写，总不能一直把绢布当做书写的文案吧？
虽然竹简不易磨损，制作方便，不过对于目前的程野而言，局限性实在太大，且不说书写时总要顾忌两片竹简之间空隙而无法形成的连续性，除了文字表达之外，许多事情都会限制重重，无论是解析几何还是方程式的分析，亦或是简单的尺规作图，都无法完整表达。
更重要的，携带也实在是不太方便，往往一篇报告需要几个书简才能完成，程野每日什么都不做，只看一些城市规划的进程报告，都要手臂酸麻好几日，都快生成麒麟臂了。
这个倒也不是大事，不过是受累一些罢了，程野之所以如此急迫的建立造纸厂，主要还是考虑到学堂的效用，若想提高全民素质，一定要普及教育，可是普及教育的前提便是一个更加方便的文化载体，纸张势在必行。
毕竟再穷不能穷教育。
第617章 造纸与印刷（）
半个月之后，山阳县出现了第一批试用纸张，程野亲自在裁剪出来的纸张上写下了第一个字，正式宣布这种纸张的打量生产。
经过数次尝试和改良，造纸厂已经总结出一套较为完善的工艺流程，当然了，这其中自然是离不开程野提供的许多后世经验。
程野并没有刻意限制这套手艺的流传，若是有人愿意将这套手艺分享给其他人，他反倒是乐得如此，若是天下各地都能买到这样的纸张，日后也就不用再为无纸可用的事情而发愁了。
不过很显然，似乎除了山阳县，没有人在意这件事情，在温饱和死亡面前，文化的传承根本不值一提，尤其是如今天下大乱的局势，朝堂尚且无暇他顾，旁人又怎么会在意竹简与纸张有什么区别。
当然，对于山阳县而言，或者是对于程野而言，造纸厂的成功运作可是一件难得的大事，为此他可是特意将造纸厂的员工都勉励了一番，对于他们的积极表现给予了深重的肯定，并对他们日后的工作寄予厚望。
说起来，造纸的工艺流程其实并不复杂，程野记得学生时代参观过一家造纸厂，听那里的技术人员讲解过一些现代造纸的工业流程，当然了，程野不可能也没有条件去仿制现代工艺，好在由于是科普性质的参观，所以对于整个造纸的工艺流程都有讲解，程野倒是还记得不少，至于流程的完整性，只要方向对了，多试几日也就琢磨的差不多了。
程野选用的主要的造纸原材料便是草木，这种一本万利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放眼城外，几乎遍地都是，刚好他打算在山阳县与瓦窑村修筑一条更加便利的道路，同时将山阳县与陈县及陈留的官道拓宽，沿途的草木便直接运往造纸厂。
这些草木会有专门的人员进行切碎处理，然后储藏在一个地上挖出的大池子里面，之后这些材料会被放入一口特制的大锅之中，反复的蒸煮，直到形成纸浆，这些粗糙的纸浆再经过一系列的过滤、捶打、研磨之后，最后经过清洗，便流入另一个池子，作为造纸用的纸浆。
当然，从制浆车间出来的纸浆并不能直接使用，由于浓度较高，还需要经过稀释，再次过滤之后，便会顺着水泥管道流入一排较浅的池子，池子上方吊着一个特制的篦子，刚好没入纸浆之中，熟练的工作人员推着篦子一拉一提，便完成了纸张的制作过程。
之后再经过晾干、去糙等处理，完整的纸张便制作完成了，虽然看似简单，不过其中的许多步骤都是反复试验之后才得出的最佳方案，而且让篦子上的纸面尽量平整也是一个技术活，没有一定的技巧，可能数次都不见得成功一次。
看着摆在书案上的纸张，程野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与后世的纸相比，还是粗糙不少，不过随着日后工艺的完善，质量只会越来越好，当然了，与熟知的纸最大的不同还是纸张的颜色，有些发黄，并非是纯白色的。
这是因为原材料是草木的原因，暂时无法剔除其中的色素，所以纸浆在泡制出来的时候，本身就是带着颜色的。当然了，若是按照正常的造纸工艺，从制浆厂出来的纸浆在流入造纸厂时还要经过漂洗的过程，最常见的便是用氯气漂白，不过程野暂时在化学的技能树上毫无进展，所以也就省去了这个步骤。
其实若是愿意，程野可以将制成的纸张反复磨制，最终也能出现更加细致精美的白色纸张，就像是日后出现的宣纸，不过这个过程可能历时一年之久，对于程野而言完全没有意义，又不是选美比赛，目前最讲究的还是实用性。
程野倒是记得一些宣纸的制作过程，纸面多会采用面粉与白色矿石的涂料处理之后再进行研磨抛光，若是书画作品，还会进行打蜡之后砑光，十分繁复，于是程野便放弃了进一步加工的打算。
当然了，程野也想过一些其他的法子，比如将硫磺燃烧之后的气体导入纸浆之中，生成的二氧化硫倒是也具有一定的漂白效果，不过其漂白性往往不是很稳定，时日久了，又会恢复成原本的黄色，仅仅是为了好看一些，这样费时费力的事情还是暂且放在一边好了。
虽然造纸厂已经正式运作了，不过等到纸张正式出现在山阳县世面上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对程野颇有微词的邱子仲对于这件事却是格外上心，甚至还带着几个文人雅士，特地跑了一趟市场上售卖纸张的纸坊，尝试之后，那些文人对于这种纸张也是赞不绝口。
几日之后，邱子仲更是抓着一个布袋子，满眼惊异的跑到程野那里，见到来者是邱子仲，那些下人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在山阳县敢这样火急火燎的来往程医师府邸的，怕是只有这个邱大人了。
用不着通报，邱子仲已经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一进屋，看见坐在案前的程野，便从随身的布包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在程野面前。
“程医师，这是何物？”
程野楞了一下，自从上次与王越出征回来之后，深受震撼的邱子仲便很久没有来这里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倒是没有再过问自己的任何决策，只是偶尔才来府上说些事情，就是不知，今日这样急匆匆的过来，所为何事？
程野看着邱子仲放在案上的东西，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了，不由得笑了笑，“邱老，这不就是学堂的课本么，你怎的拿到这里来了？”
邱子仲没事的时候，便会跑去学堂瞧一瞧，对于程野的众多政策，他大抵最满意便是普及教育了，虽然学堂上的很多内容他完全听不明白，不过想想程医师的本事，也就深以为然了。
只是今日的学堂有些不同，不知为何，学生的课本变成了这种纸质的书本，而非原先的书简，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山阳县有了造纸厂，程野愿意将纸张用在学堂也是值得肯定的大事，不过书本上的内容却让他很是不解。
所有的书本都是同一种笔记，就算是一个人夜以继日的抄写了这么多课本，也不可能完全相同，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
想不明白的邱子仲自然是意识到一定是程野又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便急匆匆的跑来了。
程野叹了口气，“邱老，若是有兴趣，与小生去城内的印刷厂走走吧。”
第618章 活字印刷（上）（）
邱子仲彻底放弃了县丞的身份，虽然外人还是叫他“邱大人”，不过程野现在却已经改称呼其为“邱老”了。
造纸厂旁边有一处独立的院子，在造纸厂施工的时候，这处院落同样也在进行改造，只是一直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
程野在前面领路，邱子仲颇有些好奇的跟在一旁，他本来只是对那份手抄课本比较感兴趣，这才跑来程野这里问个究竟，没想到却被带到这个院子里来。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重的墨水的味道，常年伏案，以笔为剑的邱子仲对于这样的味道十分熟悉，不过这里的墨味又有些不同，而且实在是太浓烈了，他相信，便是一个文人的书房之中，也不可能有这样浓重的墨味。
难道说那些课本都是在这里手抄出来的？程医师将城里的读书人聚在一起便是因为这个目的？邱子仲点了点头，这些年，随着战乱频发，许多书简已经消失匿迹，甚至绝版，已经很少有人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只为了摘抄一些毫无用处的文字，程医师却还在坚持这样做，实在是难能可贵。
院子里的人见到有人进来，也是怔了一下，这里可是很少有人光顾，毕竟这里的活计都比较细致，不便打扰，所以程野特地让巡街平日里注意一些，尽量不要让外人打扰了这里的工作。
其实一般人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到这里来，都知道这里是程医师让人建筑的院落，还立着高耸的围墙，若非是在这里做活，一般人可不会自找没趣，来这里找不痛快。
看到站在门口的竟然是程野，立时一个相对文雅的男子从里屋跑了出来，很是谦恭的与程野行了一礼，一旁的邱子仲他自然也是认识，于是又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邱子仲不由得多看了这个男子一眼，从行为举止以及衣着上大概能够看出这是一个读书人，常年务农的农户可没有这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眼神，通常来说，但凡是读书人，总有一些或多或少的社会责任感，直到被社会磨去棱角。
由此也能看出，这个读书人并没有入仕的机会，这很正常，举荐名额有限，并非所有读书人都能志得意满，大多数最终都是壮志未酬，当然，半途而废的更是数不胜数，一般一个出身低微的读书人想要平步青云是很难的。
不过总体来说，读书人还算是一种稀缺货，大多数人依旧是大字不识的混沌懵懂的状态，毕竟这样的人更利于统治，这也是为何邱子仲对于程野大兴学堂大为赞赏的原因，至少这个人不会去愚民。
邱子仲注意到，那人尽管是文人的打扮，不过身前却套了一个布兜子，就像是直接将一块儿布料直接绑在身前，瞧着有些不伦不类，而那布兜上面，满是墨迹，与一个文人的形象实在是有些不符。
“邱老，小生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印刷厂的厂长，也就是负责人，他偶尔也会在学堂教书，你们应该见过面，庞正老师。”
程野率先向邱子仲介绍了眼前的这个人，见那人点头笑了笑，邱子仲怔了一下，忽然记起自己确实在学堂见过这个人，记得他好像是教人识字的，对于他极有耐心的行为还颇为赞同，只不过此时却是这个容貌，实在是有些认不出来了。
邱子仲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过又有些愣神，似乎是有些奇怪，为何学堂中的老师会在这里做活儿，难道是程医师克扣了老师的工钱，让他们不得不在寻一份活计养活自己？不应该啊，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这样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