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唐烟云-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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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面上来说,这一番说辞可谓是天衣无缝,但是若是从怀疑论来考虑,这里面问题就大了。
从概率论的角度来说,这世间不可能有一巧再巧的事情,诸多巧合凑在一起,就只能说明,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高尚抛下其主安禄山,一个人跑到安仁坊的食肆用午食,又恰好被在这里置办谢师宴的国子监众师生看到。明眼人一想便知,高尚这是被人设计了。
但是,这也正是让谢轩感到疑惑的原因。
就目前阶段来说,安禄山与隐元会无疑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隐元会不可能,更没有必要去对付安禄山。
然而,此事如果不是隐元会所为的话,就更加奇怪了。
能把高尚单独约到安仁坊的,必然是其深为信任之人。高尚久在北地,又没有在京师中为官,乃至求学的经历,在长安又能有什么熟人呢?
最重要的是,杀人总是要有动机的,如果对方的目的是为了对付安禄山,那么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挑选的目标应该是严庄、阿史那承庆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是高尚?
据史书记载,高尚虽然深得安禄山器重,但是本身却是一个学识平平,品质低劣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死了,对于安禄山势力来说,反而是有益无害。
如此想来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高尚掌握了安禄山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被对方逼供之后灭口。
但是,接下来就有了一个更大的问题,能办到这种事情的,绝不是一两个人,必然是很多人通力合作,那么这支神秘的势力,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知道死者就是高尚,也算是有了查访的方向。带着这样的想法,谢轩来到了长歌门。
现如今,谢轩在长歌门的身份很特殊,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与王子璇两情相悦,成婚是迟早之事,是以,对于他是极为尊重。
谢轩在婢女青珞的引领下,来到了王子璇的书房。月余不见,王子璇风采依旧,更胜往昔。这是一个让男人很难自拔的女人,每次相见,都会显露出不同的风情来,如同一朵千变万化的彩云,让人心生向往,永不厌倦,又如一坛深埋地下的美酒,越久越醇,熏人欲醉。
王子璇看到谢轩走进书房,也是微微一愣,而后待谢轩坐下,她展颜一笑,走到谢轩身边,拿过茶具,亲自为谢轩斟了一杯清茶,笑道:“你说的不错,这茶果然是保持原味,方才清香隽永,别有滋味。”
谢轩自对王子璇表明心迹之后,两人以情侣的关系相处了半年,彼此之间,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也只有在王子璇的身边,他才有家的感觉。对于穿越之前就为孤儿的谢轩来说,这种感觉他倍感珍惜。
谢轩握过王子璇的柔夷,轻声道:“这段日子诸事繁杂,未有时间过来探望子璇,还望子璇不要见怪。”
王子璇顿时被谢轩大胆的动作惊住了,继而心生羞涩,满面生霞,偷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青珞,一只手,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在她心中,谢轩自然是无可挑剔的谦谦君子,否则怎么可能引得自己倾心相付?
然而却不知为何,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谢轩,在面对自己时,无论是言辞还是动作都是热烈、大胆,甚至可以说有些孟浪,与他平日里的样子和作为大相径庭。
若不是王子璇自有观人之术,知道谢轩并不是那种口是心非,善于隐藏的伪君子。而他的言语和动作之间,又少有情欲,恐怕当场就想和谢轩翻脸。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又岂是说说而已?
这自然是因为时代的差距,让一个大唐的女子与21世纪的男人谈恋爱,两者之间的爱情观,还有对性的理解,自然是天差地别。
两人一通情意绵绵之后,谢轩将高尚之死,事无巨细,都对王子璇说了一遍。
他的本意,是想让长歌门协助其调查杀死高尚的幕后凶手。
不想,王子璇在听完谢轩的叙述后,微一沉思,就开口道:“高尚身为安禄山的心腹,其突然失踪,安禄山何以没有一点儿动静?”
所谓当局者迷,王子璇此话一出,谢轩顿时脑中电光一闪,看向王子璇道:“子璇大才,为夫佩服之至。”
王子璇啐道:“再敢孟言胡说,看我不拿老大的耳刮子打你!”
顿了一顿,她又道:“如今你准备如何做?”
谢轩笑道:“自然是将计就计!”
第97章 安西大捷()
王子璇莞尔一笑,嫣然无方:“有时候,算计太多,未必是好事情!”
两人相视一笑,王子璇蕙质兰心,谢轩也是七窍玲珑,很多事情只需只言片语,就可以尽解对方的意思,这就是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交流的妙处。
就像谢轩得王子璇一言提醒,便尽数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而王子璇同样是听了谢轩的一句话,便知道了他接下来的计划。
这种心有灵犀的默契感,实是让人如饮仙露,沁心入脾。
实际上,道理也很简单。
高尚不论才学品性如何,身为安禄山的心腹,安禄山离开长安时,心忧范阳三镇战事,一时没有虑及,还可以理解。
但是如今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心腹幕僚无故失踪,如同人间蒸发,安禄山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这可就太奇怪了。
要知道高尚身为平卢掌书记,是可以自由出入安禄山卧房的。史书记载:“禄山肥多睡,尚执笔在旁或通宵焉,由是浸亲厚之。遂与禄山解图谶,劝其反。”
即使是安禄山寡情少恩,对高尚的死活毫不关心,但是这样的一个人是必然知道安禄山所有的秘密的,其突然音信寥寥,安禄山还能稳坐泰山,那才是天大的怪事。
是以,此事便只有一个解释,安禄山是知道高尚被杀的,甚至是得到了他的授意或默许。
虽然从史书的记载来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却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凶手也就昭然若揭了,必定是隐藏于暗处的隐元会无疑。
那么,以其神出鬼没,只手遮天的能力,怎么可能会在此事上,留下这么大的破绽,竟让国子监众师生都看到了高尚临死前那一身看到就很难忘却的衣着?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自然是有阴谋。以谢轩想来,高尚定然是有其取死之因,不得不杀之。而摆下这道龙门阵,很有可能是对方临时起意,借题发挥,毕竟在五子谋逆案中,对方便是这样做的,因势而导,翻云覆雨,将整个对自己不利的形势彻底扭转,如今故技重施,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目的,谢轩目前能想到的,便是扰乱自己这方的视线,让自己以为还有第三支敌我不明的势力存在,从而做事投鼠忌器,甚至有可能会让这支本不存在的势力,在适当的时候,行苦肉之计,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而王子璇之所以说,有时候算计太多,未必是好事情,是因为此事,对方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据沈浪所说,那位国子监的李姓学子,刚到京师就来到国子监延请众师赴宴。这很有可能是一两天之内,甚至更短时间内的事情,是真真正正的临时起意。
如果这位新科进士,本身没有问题的话,那么对方就是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的部署。
谢师宴本就是极为私人的事情,对方即便是势力再大,组织再严密,却也不是神仙,不可能做到无孔不入。
然而,事实却是对方的反应如此地迅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就只能说明在赴宴的那些个国子监师生之中,有隐元会的内线。
更关键的是,此人能够参与到这件事之中,其在隐元会之中的地位,绝计不会太低,那些年纪轻轻的仕子,基本上就可以排除了。这也是谢轩对按常理来说,嫌疑最大的李卫,没有太多怀疑的原因。
这个结果,顿时让谢轩极为振奋。自从一年多前的夜袭以来,他和王逸之与对方有过几次或明或暗的交手,却始终都没有讨到大的便宜。在这过程之中,虽然并非是没有收获,但是大多数得到的线索,都如同是大海捞针,聊胜于无。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前去安仁坊赴宴的国子监师生只有区区二十多人,如果再刨去年轻的仕子的话,这个数字就更小。
以长歌门和浩气盟的能力,在这个范围之内,找出对方的暗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之前灞桥雪战,李白仗剑而来,逼出柳浮云的内伤,让柳浮云的身份曝露与世人面前,就让隐元会损失惨重。如果能藉此机会,查访出对方的身份,加以利用,处理得当的话,肯定会让对方付出更大的代价。
想到这里,谢轩开口道:“此事便又要麻烦子璇和长歌门了!”
王子璇笑道:“谢郎之事便是子璇之事,又何分彼此?”顿了一顿,王子璇眼中突然寒光一闪,“况且我也想知道,这设计我长歌门的隐元会之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转眼间,一月已过。北方的战事打得异常焦灼,战报如同雪花一般,连绵不断地由前线传向长安,有时候甚至一天就有几份,来往长安和范阳前线的信使就没有停歇过。
这绝对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在所有人的印象之中,契丹、奚、罗三国军队的战斗力都很差,又是临时拼凑在一起,可谓是乌合之众。而安禄山麾下的范阳三镇兵马,装备精良,久历战事,在大唐的军队之中,都算是极为拔尖的,乃是真真正正的百战精兵。
两国的军队,战斗力相差如此巨大,在人数对等的情况下,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平分秋色,这绝对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就连谢轩和王逸之都是惊讶不已。在原有的历史中,安禄山在叛乱之前,为了稳定后方,也曾出兵奚与契丹,第一次因为轻敌的关系,损失了几千人马,第二次却如同摧枯拉朽,俘获奚王李日越,直接将两国的军队打残,彻底地解决了反叛的后顾之忧。
但如今,双方竟然打了个平手,而且看战报所述,战事还对安禄山稍有不利,进行地极为艰难。
历史还真的是发生了不小的改变,连这种大事件都出现了偏差,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面对北疆焦灼的战事,朝臣俱上奏玄宗,请调河西节度使哥舒翰,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北上增援,迅速击破契丹、奚、罗联军,以防再有敌国趁势叩边,再燃战火。
但玄宗却始终举棋不定,未有决断,把满朝文武给急得,恨不得能越过玄宗,直接下诏调兵,但有朝会,兴庆宫里争论的皆是调兵一事。
不过,这些声音,很快就因为安西都护府传来的一份战报,而彻底平歇了。
怛罗斯总督阿布·阿拔斯·萨法赫,起麾下军队五万,号称十万,陈兵西域,昭武九姓之中,安国、火寻、戊地、吐火罗皆起反叛,以为内应,连场大战下来,安西四镇诸军死伤殆半,封常清已急调北庭诸军增援。
消息传来,满朝皆惊,朝臣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因北疆战事,未能速战速决,大唐的精锐之师,竟被乌合之众的契丹、奚、罗联军压制,让周边诸国,对大唐军队的战斗力产生了轻视,也欲趁火打劫。
如今大食已动,吐蕃、南诏、回纥诸国可能还在观望之中,如若两地战事不利,甚至被对方攻入腹地,只怕其余诸国亦会趁火打劫。这样一来,防备诸国军事的诸方节度使的军队都不能擅动了。
以目前的形势来说,西域的局面远远比北疆更加危险。要知道范阳三镇,接近北方的游牧民族,自古以来就是多战之地,是以历朝历代经营下来,幽州、营州、太原皆是雄城。在双方兵力对等的情况下,只要安禄山脑袋没有毛病,哪怕是战事再艰难,依靠城池坚守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三国联军,后勤缺乏,难以得到保障,几乎不可能与坚守的范阳三镇军队长久对峙,顶多就是在周边镇甸劫掠一番,就会遁入到草原深处。
但西域的情况不一样,西域本就没有雄关巨城,难以坚守。而且安西四镇一共也只有两万四千守军,如今伤亡近半,就只剩下了一万多人,即使是加上北庭都护府的援军,加起来也就是不到四万人。最关键的是,因为高仙芝之事,昭武九姓以及一些原本被大唐灭国的西域土著也反了,除却这四万人,他们连兵力都得不到补充,真的是打一个就少一个。
外有强敌叩边,内有诸国作乱,西域的局势真的是危急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随时都有可能崩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