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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谁言民国桃色好 作者:潇湘墨客-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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蠕动,许是嗅到了人的气息,正迫不及待往地面上窜,渐渐地匍匐在她鞋沿上边儿。
  她心里惧怕到了极点,整个身子便僵在了一处,耳畔嗡嗡作响,隐约有一道女声飘过,又像是怨艾又像是哭诉:“关小姐,您还记得翠萍么?翠萍回来了……”那声音忽近忽远,如同是真实存在过,她悚然一惊,抬头间便望见那枯井前头原来还植着一株百年大桐树,阴森森地吊下来数百屡乌松,此处因着被外头一大片的竹林遮盖着,冬日浅薄的光线进不来,所以恐怖而诡异。那大桐树的树纹有条不紊见便如同冰面上清晰可见的裂纹,正长张着血盆大口朝她扑来。她的心突突乱跳,膝盖顿然一软径直朝地倒下去,“咚——”地一声恰恰跪在那口枯井跟前。恐惧一时间宛如被放大了数倍,她望着自个儿的双手,好像看见自己掌心里突然蔓出了大片的鲜血,却是触目惊心的红。
  她一口气没缓上来,只觉得近日以来所有的悲切瞬间涌上胸口,傅作翊的拱手相让,梅龙的忍辱负重,她的逆来顺受……再也难抑心痛,热泪滚滚,这一刻,她跪在枯井前哭得天崩地裂,唯有这处无人知晓的地方,她方才有如此的勇气放声哭泣,而在某个逝去的孤魂眼中此情此景便像是她在向自己赎罪一般……
  跪在尘埃里,黑土污了她那胭脂色旗袍的下摆,绣花边儿上的镂银丝线亦不慎被浸染成青黑色,耳畔松风隆隆,她只觉得寒意侵骨,双手不由得伸出去紧紧环住自个儿的身子,肩上那兔毛大氅如此暖和,软绵绵的围在身上,却是扎肉一般的疼。因为泣不成声,她的整个身子都随之剧烈颤抖起来,发紫的嘴唇微微哆嗦着,眼泪潸潸而下,忽觉一点冰凉落在鼻尖上头,她仰起脸来,零零星星的霜雪散落下来,直如敲在她心上,让心通透的冷。裙摆处忽觉一动,原是一只精致的小皮球滚过来了,她脸上泪痕未干,只是抽泣着弯下半腰去捡那小皮球,甫一垂睑,眼前却不知何时多的一双黑色小皮鞋。
  顺着那双擦得极其锃亮的黑色小皮鞋缓缓往上望去,布绒呢制的红色小洋裙在寒风簌簌之中翩跹飞扬,几点稀疏的白色小圆点点缀其中,甫一吹起又垂落下来,便如同是那梅花瓣间托起的浅霜薄雪。原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姑娘,梳得油亮亮的两条麻花辫子垂在肩上,颈项处挂的是一把保平安用的小金锁,如此气派的娃娃装束,想是哪位府上的小小姐才是。七七小指一屈,指着她手中的皮球,娇嗔道:“大姐姐,那个……是七七的。”她微微一怔,方才想起自个儿手上还拿着小姑娘的东西,她瞧着七七一幅乖巧羞涩的模样儿甚是喜欢,无限怜爱地伸出手去:“给你,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阿?”七七接过球来,银铃般的声音散在风里:“莫七七,妈妈说是在七夕节生的娃娃,所以叫七七。”
  “七夕节?名字起得真好。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爱情是诗意的,诗意在人的幻想里,在人的酣梦里,梦醒时分,再多的儿女情长亦只会支离破碎,便如同这漫天纷扬的雪糁子稍纵即逝。她的眼神忽而变得迷离而疏远,如同一口幽深的湖,隐藏着道不出的悲伤,恍惚间像是想起什么来,捏着她粉扑扑的小脸,问:“那七七可有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七七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点点头:“嗯,妈妈给我讲过的。”七七骤然声音提高了几分:“大姐姐,七七认得你。”她微微错愕,问:“你认识我?”七七扬嘴一笑,声音宛若糯米:“你是梅哥哥的女朋友!”她眼中原本闪着灵动的光彩,此时却蓦地黯淡下去——因为七七就像是一个不慎坠入人间的小天使,七七纯真的笑就是她如今唯一可以依赖的光明,也是唯一可以治愈她心上伤痕的良药。可如今竟连这个小天使都认为梅龙才是她今生唯一的归宿,她很迷茫,她很混沌,她的心很乱,乱得都快忘记自己当初在断肠桥上誓言旦旦许下的承诺。
  七七一歪着脑袋便看见关雪眼中泪光盈盈,那滴晶莹里头全是鼓鼓囊囊的水汽,充裕到了极点,“啪嗒——”一声掉落下来,七七不由得伸出小手替她去拭:“大姐姐怎么哭呢?怎么一个人跪在这里?姐姐的牛郎呢?”她的牛郎?她的牛郎在别的女人身边。关雪拼命地摇着头,心痛如绞:“姐姐高兴,七七知道么?姐姐要当新娘了。姐姐高兴,高兴得想哭。”七七嘴角的笑意更深:“七七听妈妈讲过,快要出嫁的新娘子都是这样哭哭啼啼的。”七七忽然走近来伏在她耳畔低声说道:“告诉姐姐,七七也喜欢梅哥哥,可是妈妈平日里教七七抢别人东西的不是乖娃娃,所以姐姐要答应七七,要对哥哥好一辈子,永远也不要离开哥哥。咱们拉钩?”话音犹未落,七七便屈起小指来,两眼巴巴地望着关雪。
  一时间,迷惘,犹豫,心痛,绝望……全在她心间滚滚地流淌而过,她的指尖凝聚了大片的寒意,缓缓伸出小指来勾上去,她极力地想笑,可笑得比哭还难看,声音微弱可闻,低得好像是说给自个儿听的,却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好,我苏尔瓜尔佳。关雪与梅龙今生今世永不分离,生死与共。”
  无数的雪点肆意地掉落下来,跌落了她满满一肩,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渐渐地,亦蒙上了一层浅薄的霜雪,跪得太久了,膝盖处慢慢泛上来一阵麻木感。七七抱着小皮球,猝然退开去两三步,阙着小嘴道:“七七出来很久了,妈妈找不到七七会找嬷嬷麻烦的,七七要回去了。姐姐也不要在这里待太久哦。”说罢便朝她挥挥手,抱着脏兮兮的小皮球沿那小径小跑着回去了。七七走得那样急促,她想站起身来多看七七一眼,问问她究竟是哪家的小姐,可膝盖却是愈发的麻,甫一站起又软趴趴地跌回去。她望着那抹小红裙渐渐消失在竹林里,只觉得方才那一幕是如此的不真实,恍若梦境……
  竹林另一端立着一个伟岸身影,北风将他肩头披着的那件墨色大斗蓬吹得极高,他在此处已经站了许久了,见七七踩着小碎步远远的向他奔来,他双手一张,七七欢欣鼓舞地扑入他的怀中,炫耀似的说:“梅哥哥,七七已经把哥哥刚才教的话都跟姐姐说了。”梅龙见她如此可爱动人的模样,不由得伸出手去刮刮她的小鼻梁,笑道:“说吧,想哥哥赏你什么?”七七将头垂得低低的,小脸“唰”一下红得像跟熟稔的石榴似的,却是细如蚊声道:“七七想梅哥哥……亲七七一口。”话甫一出,梅龙立即呵呵笑起来,蜻蜓点水似的在她白若凝脂的小脸上落下一吻。
  那一点斑白的雪花窸窸窣窣落在七七的裙摆处,簇起精致的蕾丝,因着方才梅龙那一记无限温柔的吻,便像是对待一只绝美而易碎的官窑花瓶,嘴唇轻轻一触,温热的气息全喷在她一张小脸上,痒痒的,一直痒到人的心里去,就似山间一尾轻羽,若有若无地撩着七七心底最柔软处。她怔怔地望着梅龙那黑亮略带惆怅的瞳仁,那么小的黑镜子里头,只映着自己小小的身影,圆溜溜的眸子像小兽一样巴巴地盯着他看。那梅龙稍显错愕,叫她一个小姑娘看得亦是难为情起来,不由得问:“怎么?我脸上可是沾了什么东西?”
  七七那么小的一个孩童,哪里懂什么情窦初开,只是他的脸庞那样近,近在咫尺,触手便可及,而她整个身子只坐在他的一只臂弯里,两条纤细的小腿悠悠晃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前踢着。她忽而伸出爪子去,学着他一下一下刮着他高挺的鼻梁,娇腻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咬字不清的憨态:“哥哥生得那样俊朗,可是姐姐为什么不喜欢哥哥呢?”他深知童言无忌,可童言又是世间上最朴实真切的话语,小孩子对人的感情是最为敏感的,竟连她亦看出来了关雪的心思。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能,竟连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子都看出了关雪不爱他,关雪已经不爱他了……他苦涩地笑道:“怎么会?姐姐是哥哥的新娘,她很爱哥哥。”七七却不依不饶,理直气壮地驳道:“才不呢!姐姐根本不爱哥哥,七七知道!姐姐一点也不爱哥哥……”
  她一字一句便犹如一把锋锐的利刃,硬生生地捅入他心间,毫不留情地将他逼上绝路,如此伶仃宛若溪流的声音,却成了世间上最恶毒的诅咒,一次次逼他承认关雪已经不爱他的事实,他眼里忽而闪过一丝凄楚,嘴角的笑意一分一分在加深,却是低沉而冷漠地开口:“小孩子别乱说话,哥哥可是会生气的。”许是感受到他身上骤然散发出的凌厉,七七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一动不敢动,只是下意识地去攥自己颈项处那把小金锁。
  耳畔呼呼有声,旁侧的竹叶被吹得嗖嗖作响,天色阴沉沉,云层压得极低,林子里飒飒起风,那声响一下重一下轻,又像是海里忽然掀翻下来的巨浪,“哗——”地一声拍打在礁石上,又像是暗角处低声啜泣的鬼魅,呜呜地嘶吼着。恍惚间一道声线散在林子里,忽远忽近:“七小姐,我的姑奶奶,别跟嬷嬷闹着玩了,快出来呀。”原来是七七方才出来寻那小皮球时,与随行的老嬷嬷走散了,此时正焦急万分地四处寻她。在宦官贵人府上伺候多年的老嬷嬷,因着长年察颜悦色的功夫,多半眼尖嘴利,一眼便瞧见不远处的梅龙与七七,忙小跑上去欠身道:“梅团长,当真给您添麻烦了。老身年纪大了,不中用,差些就将七小姐给弄没了,多亏有您。”
  四下里的气温顷刻间降了几度,林子里窸窸窣窣有飞虫的声响,他将七七重新交给老嬷嬷,特意吩咐道:“看好你们家七小姐。”那老嬷嬷连连答应道:“是,梅团长说得极是。”他点点头,将手一挥示意她退下去,那老嬷嬷见势忙领着七七往回走,路走到半截,七七突然大着胆子回头一瞥,却见梅龙已经往小径的另一端方向走去,渐渐没入那小径拐角处。她知道他是要去寻方才那位姐姐,此时的云层愈压愈低,七七不敢再看,快步跟上老嬷嬷的步子。


☆、【十五章】(3)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十五章】(3)一石激起千层浪
  屋子内的暖气管子烘得愈发的热,那纷乱如雨的雪落在窗柩上,融成了雪水,悄无声息地淌下来,隔着毛玻璃全浸在朦胧中。外头的天气亦是阴沉沉的,却不见下雨,云里雾里只余了天地间一片湿气黯然。
  门外一阵叮叮当当的铎铃声冷不防响起,原是那司令夫人屋子里的小丫头替甄茜传话来了,信玉之年的姑娘家娇乖伶俐,见着此时方才晨早七点,唯恐打搅关雪歇息,声音压得极低:“关小姐?夫人吩咐下来,今日是约好去添置婚礼用品的日子,车子已经候在楼下了,就等着小姐移步呐。”见屋子内不做一声,原以为她还未睡醒过来,便又交代了一句:“小姐,梅团长也来了,正在车里等小姐呢。”
  话音犹未落,小丫头肩上一热,猝然回过头来,原是梅龙不知何时站在自个儿身后,她正想颔首向他请安,他却适时竖起一根手指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犹在诧异之中,他则是挥挥手示意她下去,反手倚开了门。“嘎吱——”地一下冗长的声响,他信步迈进去,却将脚步放得极轻,今日因着是去街上添置婚办用品的日子,卸下了往日里那严肃精炼的戎装,仅是极罕见的长袍装束,袍摆下一双平底灰布鞋,倒是变得正儿八经起来,绕过那张偌大的圆桌儿,离梳妆台远在十步的地方,却骤然顿足下来。
  那镂金床头簪起一双锦绣鸳鸯,床沿处是别出心裁的西桥流水木雕画像,漫白的悬帐软绵绵泻下来,便如同山涧一泓婉声瀑布忽而往下倾,深长的下摆拖到红砖地板上边儿去了,若隐若现掩着床下那双毛茸茸的皮草拖鞋。乍看之下,那罗帐朦胧中却是空无一人,凤凰双栖*,枕上绣的正是凤求凰,却也凉却了大半。窗柩半开着,冷风嗖嗖从外头渗进来,吹起她鬓前几缕碎发,却将耳垂子亦冻得微微通红了,她许是很乏了,才会在这书案台上伏了一夜。长白睡裙簇起精致的蕾丝,馝馞可闻,如此安然拂落在地却掩不住那双白若凝脂的玉足,因着长时间踏在冰冷的地砖上头,此时已微微泛起淤紫来,她是侧对着他睡的,望不见脸上的神色,只是枕在臂弯里紧紧地缩在一处,像极了寒风凛冽中一只孤立无援的小兽。
  他心中一疼,缓缓迈开步子去,愈近一分心事便愈重一分,眼前便像是无数的镜头在游移切换——那日走至小径尽头,雪霰子纷纷扬扬落下来,直如敲在他心上一般,他远远便望见一个孤影久久跪在寒风中,那眼角眉梢处的憔悴叫她看起来如同鬼魂一般,空洞洞的毫无生气,他骤然间便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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