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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三国]七步成湿-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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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学生抓住了正在偷钱的他。而昨日几面之下,他居然就记起了我……”曹植一手托着下巴,午后阳光照耀之下尽显天真烂漫,“要么因我抓住,导致他养父死亡,于是他对我的仇恨已不共戴天;要么就是他的记性很强——强到三年后都能清楚记得那些发生的事。”
  这个小乞丐又属于哪一种呢?
  不得不说他成功引起了曹植的好奇。
  “所以你就把这小鬼丢到我这里?”
  曹植转头,冲着王奇露出一个谄媚的傻笑。
  “你不但要把他丢在我这里,还要我帮你看着。看看这个小鬼到底是对你心生怨恨呢,还是真有如此能力?”
  曹植笑的更谄媚了。
  王奇见状,心知自己将来是要真的养这来历不明的小孩了,长长叹了口气:“小鬼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师傅养自己都很难了,更何况再养一个小鬼?”
  曹植摸了摸鼻子,诚恳道:“老师,他真的很可怜的。你可以考察考察他嘛,让他端茶送水伺候您老人家什么的!若是他达不到你的要求,再把他丢出门去也不迟啊。”
  王奇讽笑道:“哼,不迟?再下去老子的棺材本都要被他花光了!”
  “啊?”
  王奇挪开身子,扬头示意曹植自己进门去看看。
  而后曹植便见得浑身红地几乎要自燃的小乞丐。
  如今他已将脸洗干净了,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仿佛只有七八岁。许是长年吃不饱的缘故,他整个人都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
  曹植深吸一口气。
  “……他不会死吧?”
  王奇嗤笑一声:“现在是不会,但如果这幅药吃完还不好,就说不准了。”
  曹植眨眨眼。
  他忽然又有了不详的预感,便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道:“先生是说,您……没钱抓药了?”
  王奇笑弯了眼,摸了摸自家学生对小脑瓜:“孺子可教啊!”
  他这一次出门,确实带了一些生活费。但并未料到他居然生了重病,一时间唯能叹息。
  不得不说,王奇又提醒了曹植一件事。
  ——他没钱。
  若是他单单没钱也就罢了。然而他不仅没钱,还很缺钱。
  欠郭嘉的酒钱本已筹得差不多了。但如今若再养一个人,关键是这个人如今还生了重病,便不得不动用这些钱了。
  俗话有言,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曹植更是一筹莫展了。
  首先他不能问卞氏或者曹丕要,因为他们必要会追究原因;其次就算他要到了,抑是治标不治本,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他缺钱的难题。
  他需要赚钱。
  问题又来了。
  首先他才十一岁,注定了很多东西他干不得;其次他是曹操的儿子,也绝不能如一般书生以写字卖画为生;接着他人力不足,能动用的也只有他身边小厮一家人,王奇;最后也是最最重要的,他没本钱。
  前三者他完全可以在暗中招募人手,且乱世中利用各诸侯所在地中物品差价做生意也并不大难。
  然而缺本钱,却是真正难到他了。
  抑或……他能否向他人借上一些?
  若是借钱,又该问谁呢?
  首先排除卞氏与曹丕,若真打定主意要做生意,那么本钱必然是越多越好。而他仅是一个小孩,卞氏和曹丕如何可能将打量钱交由他呢;接着排除王奇,这位老师连自己都难养活,若是请他运下货倒是有可能;最后排除商贾,毕竟许县皆是曹公地界,他一个十一岁小鬼如何能瞒过曹操和那些商贾接触呢?
  这个人最好家有闲钱,且相信自己。但自己从前又表现地过分平凡,怎还会有人相信自己呢?
  也许……有一个人可以。


☆、23如此借钱

  问谁借呢?
  ——如今年代,除皇帝以外最有钱的显然是诸侯,而后便应是一些商人,士族……曹植所需本钱于一般人而言高山仰止,但于士族中人,抑不过九牛一毛。
  许昌之中士大多甚多,比如荀彧、杨修、孔融……
  而这些人里,与曹植关系最近的自然也是杨修了。
  杨修出自弘农杨家,追究至祖上杨敞,乃昭帝时期宰相,食邑于汝南。虽已过去两百余年,但杨氏一族人才济济,并不曾湮灭于历史洪流。
  杨修之父杨彪如今在汝南便有一处土地,约有五百亩。只是杨彪向来公正无私,甚至心怀“达者兼济天下”之心,是以这些年积攒的大部分钱财都被拿出来救济朝廷以及百姓。
  “你要向为师借钱、或者粮?”
  书房之中,杨修瞧着眼前这个期期艾艾的小孩子,挑了挑眉。
  他面目并不英俊,却有一双深邃莫测的双眸。大约是从小诗书熏陶,他举止之中自然而然透出些许清傲淡然,纵是一眼便叫人过目难忘。
  “作何用处呢?”
  曹植见着他这般戏谑模样,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道:“……我想经商。”
  ——经商?
  杨修微微睁大眼。
  这年头,世人打破了脑袋欲挤入士大夫行列。曹植居然背道而驰,想要当个商人?
  杨修笑出了声。
  瞧瞧他教的弟子,倒果真是不凡。
  杨修这般想着,心中已是惊怒交加,面上却丝毫不显。他只淡淡饮了口茶,淡淡道:“你是曹公之子,自然能用这名头来招募些商贾客卿。有了他们,还缺什么钱?”
  “……先生您别闹了。”曹植嘴角抽搐。
  这个办法简单方便的要死,也确实会要了曹植的命——敢在曹操眼皮底下招兵买马,不是嫌命活得太长么。
  当然杨修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他不置可否饮口茶,敛容再道:“你突然同为师说想要经商,为师倒是十分好奇。为师虽不了解商机,但所读书中也有说到过。你便同为师来说说看,你打算如何经商。”
  曹植闻之行了个礼,似组织语言,半晌才道:“学生虽然不太懂打仗,但在先生教导之下,也有些明白战时物资的重要性……”
  他说了这一句话,便见得杨修全然是一副嗤之以鼻模样。便按耐不住心虚干咳一声,才继续开口。
  “学生认为,战时物资中最为重要的必然是粮草,而军队的粮草又来自何处呢?自然是朝廷给的。那么朝廷的粮草又来自何处呢?自然是老百姓身上了。”
  “众所周知今年许昌方从缺粮打击之中缓缓恢复。然今时冬日,百姓们存粮必不足支撑。许昌百废待兴,短时间内粮价亦不可能恢复至以往。是以四月时才有商贾们争先恐后囤积粮食,为的正是十一月后百姓皆缺粮了,他们便可坐地起价贩卖粮食。”
  “我倒是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杨修听到这里,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你莫不是想从富庶之地买些粮食回来,再卖到许昌?你自己之前也说粮草根源来自百姓。所以朝廷不会缺粮,有钱之人也不会缺粮,缺粮的只是百姓。事实上百姓早把钱财换成了粮食,就算家中余粮不够,又哪来钱购买你的粮食?”
  而曹植的粮食若卖不出去,岂不是也要亏本了么。
  杨修问的漫不经心,但这个问题,却正巧扼住曹植想法最为关键的地方。
  曹植闻之非但不苦恼,反而胸有成竹:“先生说的不错,一旦百姓们手中无钱,那么商人们囤积的粮食便卖不出去。一旦卖不出去,便需降价。但降的不只是粮食的价格,而是所有东西。商人们最终不但赚不了,还要赔。如此,学生便想着,可以反其道而行!”
  “哦?”
  曹植微微一笑:“许昌这些年因粮价之高,其余物资尽贱。倘若学生将商贾们囤积的其余东西买回来,再押送到其余诸侯所占之地贩卖,又将如何呢。”
  杨修皱眉道:“暂且不论是否能有收益。沿途路程遥远,如今这世道更有流民、盗匪四窜,你又将如何解决。”
  “是以学生认为,商队不走官道反行走水路。水上虽有流寇,却比陆中少。而孙权如今专于收复江东,也必不会多花心思在商队上。”
  杨修思索片刻,良久再道:“你想同他们交易什么呢?”
  “乱世中,除了粮草意外,还有一样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杨修淡道:“你是说药材?”
  “当一个地方不缺粮食,依附打仗而生的,亦正是疾病。八月时学生听闻长江泛滥,致使庐江处百姓流离失所,疫病丛生。孙权虽有救助,却是力不从心。而我许昌禹州中几乎各家各户都种的那些寻常药材,想来如今于荆州而言,却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为何不将这些药材售予江东呢?”
  “而在江东之地,学生并不需要换粮食,则可换成其余东西。江东之地富饶,我北方精贵的东西,他们那边反而是寻常至极。比如——江中水产,胭脂水粉之类。”
  常言道物以稀为贵。这些东西在江东价格并不高,但运至许昌却能赚上一大笔钱的。
  杨修听到这里,拢眉微微叹了口气。
  曹植心中一紧。
  他能明白杨修的意思——他从前不愿显山露水,哪怕荀彧与曹操考校亦是时常回答“先生说”,如今却为如何经商绞尽脑汁。
  在杨修这般读书人看来,实属过于市侩,本末倒置矣。
  他见杨修将茶水饮尽,面无表情把玩茶杯:“莫非你打算今后皆要经商?”
  他并不看曹植,语气也有些冷。显然曹植若当真打算一辈子经商,他非但不会借钱,更要恼羞成怒拂袖而去了。
  曹植自然也了解杨修想法。他垂首敛眸,轻声道:“不。正如学生所言,学生钻了江东先前疫病的空档,且如今许昌百废俱兴,待父亲一统北方……也许还用不了这么久。等明年三四月许昌粮食丰收,必不如今缺粮。届时除粮食之外,其余物价皆会上涨。学生这个法子虽依然可行,却失了如今效益了。”
  杨修终于说到了最后一个问题:“护送之人呢?”
  曹植似连这点都已想好对策:“学生的另一位老师一定有办法。”
  杨修问完这一句话,便握着茶杯闭口不语了。
  房中唯有沉默。
  诚如杨修所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以杨修心性,必不屑于如此买卖。
  曹植顿了许久,终是无奈诚恳道:“学生知道先生心中必是不愿。但学生如今除了先生所教之外,本是一无所有。”
  “学生记得先生曾说,希望学生去争世子之位。但论正统,将来继承之人毫无疑问唯有二哥最为名正言顺;论父亲宠爱,谁也比不过仓舒。也许将来我们面临的正是如今袁尚与袁谭所面临的。而若将来我依旧一无所有,又谈何抢夺那个位置?”
  杨修指尖一顿。
  他转眸凝视自己修长、温润如玉的手指。这双手几乎是他浑身上下最好看的地方,眸中光芒跃动,瞬息明灭。
  “学生这一次经商,其实只是第一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古人诚不我欺。无可忽视的是,可以买到许多东西。而学生若想要那个位置,必不可缺人、缺钱。”
  许久,忽然微微笑了起来。
  “恭喜你,我的学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般说,“你成功说服我了。”
  曹植闭眸,长出一口气。
  九月午后,阳光还有些热度。曹植练完剑,与王奇闲聊到了钱财之事。
  曹植便将他的打算同王奇细细说了。
  王奇瞥了他一眼,喝了口酒才缓缓道:“你若要找些护卫,我倒还认得一些人……不过你也别报太多希望,我还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活着。”
  曹植睁大眼,满脸纯真模样:“先生您愿帮学生?”
  王奇“呸”了声,用力弹了弹他的额头:“你这小滑头,把这事同我讲不就是诳我给你护送货物么?我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能当你老师?”
  曹植一手捂着额头,定定凝视王奇的双目中尽是崇拜:“老师您简直太英明了!”
  王奇瞧着他这幅腻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嘴角抽了抽:“行了行了,看在你是老子徒弟面上,就帮你这一次吧。不过事先说好,虽然是自家人办事,还得算清账的。”
  曹植嘴角几乎弯到了最大:“这是当然!学生这一次行动不正是为了您的酒钱么?”
  王奇哈哈大笑起来。他轻轻拍着曹植的肩膀,眼中忽然流出了泪水。
  曹植吓了一跳,几乎手忙脚乱:“老师?您怎么了,沙子入眼了么?我给您吹吹……呃,您别光哭不说话——啊!”
  他的话最终被王奇一掌打断了。这个粗狂的大汉重重在曹植头上敲了个暴栗,佯怒道:“你还不去看看里头那个小鬼是死是活?”
  曹植揉着脑袋两行宽面泪,抽抽鼻子幽怨瞪了王奇一眼转身进了里屋。
  王奇看着他的背影,猛然喝了口酒。他终究忍不住喃喃道:“我儿若还活着……是不是,也会赚钱给我买酒喝了?”
  建安七年十月,曹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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