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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我不是慕容冲-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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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何,结果如何——天下都将是他的,何况区区一个亡国皇子?!最终,他为此赔上了整个前秦帝国。

不是不恨。不是不悔。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谁说这不是一场因果循环。

即便如今脱胎换骨,再世为人,也忘不了,不敢忘。

任臻舔了舔麻木的唇角,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血腥味,他流过血流过泪,却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扇耳光,他听见自己发出了一丝笑声:“苻坚,你果然还在恨我,恨我生生夺走了你的宏图霸业你的大秦帝国!”

苻坚沉默许久,疲惫似地一摇头:“为何要恨?任臻,你只是和他有一副相似的躯壳,我分地清楚,你是你,他是他。你聪明、勇敢、有原则有担当,比他的一味残暴阴狠偏执要好太多——于天下苍生而言实乃大幸。冰冻三尺尚非一日之寒,所以即便最终是你入主长安、灭我大秦,可我不恨你。”苻坚的话语在静夜里清晰可闻,他的瞳中满映着他的倒影,却仿佛在昏昏篝火中摇曳成了另一个因久远而模糊的人影,他最终听见苻坚轻声地道,“但是,也不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探手~~苻大头聪明的很,他从没有错认过人

60第五十八章 下

此刻的天水城内;已经易主的郡守府内乌云密布。吕纂闻讯后指派而来的新任郡守还未抵达;城中如今全由沮渠蒙逊说了算,他一脸阴霾地居于首位;屈指轻轻一扣桌面,冷道:“全城戒严,还抓不着几个受了伤的残兵,你们若是办不了事,便让我麾下的匈奴兵取而代之!”众将皆噤若寒蝉不敢应声,一直静坐副位的一道身影忽然开口插道:“蒙逊将军太心焦了;既是笃定他们都还没出城便可慢慢搜捕;若真大张声势扰了民;那些人反倒易于趁乱逃脱了。”

蒙逊转过头来,对着昨日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毫不掩饰地放出怀疑的目光:“小侯爷不远千里一路更随而来;自是与我们长公子同心——就是不欲苻坚活着入京。怎么如今反倒不紧不慢毫不焦急?”

姚嵩在灯烛柔光下与其对视,依旧是那张美地讳莫如深的脸庞,他噙着一丝明艳的笑意轻声道:“蒙逊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蒙逊毕竟年少,四目交接的瞬间竟自心摇神荡了一下,当然应允。二人移至内室,姚嵩亲自为蒙逊斟上一杯温酒,柔声道:“我主自然不愿燕凉结盟成功以至于腹背受敌——所以长公子要除去苻坚,姚秦当然乐见其成极力相助。但将军那日既是不能一网成擒,此刻便急不得了——你杀了郡守父子,已得罪了世子吕绍,若再以私属的匈奴兵马替去原有守军,只怕在某些人看来就意味着沮渠氏不甘势力仅在陇关一代而欲扩张渗透进凉州诸郡——即便有大公子在身后撑腰,来日也难逃吕光猜忌——后凉毕竟是氐人治国,吕光不是苻坚,未必容的下一个弄权跋扈的匈奴将军。”

蒙逊一挑眉,从他一双白皙柔软的手中接过酒盏来,忽而一把捏住姚嵩的手腕,直勾勾地盯住他道:“无利不起早。我不信你们姚氏会真心襄助大公子。”

姚嵩在少年凶猛而勃然的气息中神色自若:“蒙逊将军说的对极了,我千难万险潜入后凉当然不是为了白白帮助吕纂夺位。”顿了顿,他抽出手来,亲自将酒送到蒙逊唇边:“我为自救、也为救将军而来~”蒙逊嗤地一声笑了,顺势将酒水一饮而尽——他看地出眼前这妙人乃老奸巨猾之辈,故而也不再装傻充愣,开门见山地反诘道:“你们与杨定在萧关拉锯,听说这杨大将军用兵如神,多次包抄偷袭后方粮道,幸亏他兵力不多,否则萧关只怕撑不住了。若此刻后凉兵出陇关,从后夹击,彻底你方截断粮道,则固原危矣、姚秦危矣——所以你说自救便罢了,说为救我而来?笑话!”

姚嵩眯起眼来,似也在笑:“果然好笑呢。一旦燕凉合议成功,苻坚复又登基为帝,你们沮渠氏的匈奴骑兵天下闻名,又占地利之便,必作为先遣军北出陇山自侧后方奔袭萧关——多好的计谋!堪称一箭双雕,既履约出兵得以瓜分我姚秦又能趁机削弱了你们在陇西军中一家独大的势力,吕光可不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蒙逊笑不出声了——吕光为稳定凉州一直礼待世代盘踞陇山的沮渠氏并未以重任不假,但既用且疑,心颇忌之,多一点儿的兵权都不让他们这些外族人沾到,所以他的兄长才暗中投靠吕光的庶长子吕纂,也是有奇货可居以图将来之意。若燕凉结盟,对姚秦用兵,以吕光为人,当然会借次机会削藩、集权!

姚嵩眼见蒙逊脸色丕变,知道自己已踩中了他的软肋,心内暗道——再奸狡多智也到底太嫩了点,经验不足,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然则,假以时日呢?武将出身,坐拥兵权,再兼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他替蒙逊又斟了一杯水酒,此番倒是真心实意地道:“后凉英雄遍地,然枭雄者唯将军一人耳!嵩愿倾力结交,倾囊相助,愿将军早日——实、至、名、归!”

彼此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蒙逊不可能甘心只做个有名无实的二世祖——鹤鸣于九皋,而声闻于天。

“蒙逊多谢小侯爷青眼抬爱。”蒙逊眸光一闪,忽而转了话头,“若要助我,小侯爷便给我句准话——”他一字一字皆如锋芒毕露,“你与西燕征伐经年,必定熟知燕国朝廷,我只问一句——护送苻坚入姑臧之人,可是燕帝慕容冲?”

姚嵩笑容不改,浑然不觉:“你们沮渠氏在前秦数代为官,想必知道当年苻坚与慕容冲的那些故事——他二人之间可谓仇深似海,慕容冲即便为了大局放过苻坚又怎可能为个前仇只身犯险?沮渠氏必有细作探子安插在长安城中,必知如今长安城中慕容永一家独大,慕容冲防他忌他尚且不及,怎敢在此时离京?”

蒙逊沉吟片刻,心底已是信了七八分——他原先一再刺探,却总也不敢相信自己推测也正是为此——于情于理任臻都不该是慕容冲呀。何况皇权在上,骨肉至亲又如何?若他是慕容永,必对帝位处心积虑,慕容冲转身一走他就敢立即发难自立为帝,叫慕容冲有家无处回!莫非,他那百般试探千种怀疑,都是多心了

任臻若真死了,那死便死罢,他也不会如何伤感,但若还活着,却也好地很——若他当真只是西燕的一个小小中郎将,自己便还有招揽的余地——他们还可一起创一份不世功业!一想到此处,蒙逊浑身便泛起有一种痒酥酥的感觉,这种隐约而细微的快感,源于天下,而又有别于天下。

姚嵩告辞离开,面上牢不可摧的完美笑容才有了一丝松懈,及至踏进自己房中他才彻底地凝下脸色——阔别大半年,终于又与他近在咫尺了,只是却又万不能相见——沮渠蒙逊从不曾真地信任他,必会在他身边安插眼线以为监视,他去找慕容冲,便是害他再入危局。他拂灭案上红烛,独自在冰冷的榻上坐下,微微地叹了一声——他自然希望慕容冲安然无恙,但却希望与之同行的苻坚没命活到姑臧。姚兴非庸主,探知西燕欲与后凉结盟,怎会猜不中慕容冲的意图?所以才派他暗访后凉,欲破坏合盟。

至少现在,他那亡父殚精竭虑不惜背负一世骂名而建的后秦帝国还不能一战覆亡。

姚嵩辗转反侧了一晚,次日与蒙逊会面,却又是神采奕奕,应邀与之一同巡城。天水易主之后,新官还未上任,过渡时期就被蒙逊改造成了军政府一般,街上十步一岗,百步一哨,侦缉四出地盘问追查——城门进出处更是查验森严,照理来说,就是藏在城里的老鼠都该被掘地三尺地挖出来了,那帮子鲜卑人和苻坚,还能凭空消失不成?蒙逊双手环胸立与城楼之上,俯视着脚下缓慢移动的人流,皱着眉道:“明日起还是将城门禁令改成许进不许出,出入时间改为每三天开放半个时辰,逾时不候——我就不信逮不着什翼珪这班残兵败将!”姚嵩心内暗想,这沮渠蒙逊不惜闹地民怨沸腾行此下策,倒真能困死他们了——鲜卑人毕竟与氐人不同,藏在城中时间一长,必露马脚。他口不对心地赞道:“将军果然高见,除非那些鲜卑人能上天遁地,否则必逃不出将军掌握。”蒙逊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转身欲巡视下处,却忽然听见城门处一阵喧哗。他放眼望去,却是一行扶灵出城的白幡队伍正在哭声震天地与守城将领交涉苦求。

却原来城中一对老夫妇忽告病亡,他们的子侄们披麻戴孝地正欲送到城外入土为安,只是一行人献孝的、举幡的、扶棺的、哭灵的连那吹鼓手一起足有二十余人,守卫在沮渠蒙逊严责高压之下不敢放这么多人出城,竟要开棺查验,孝子贤孙们如何肯依,自然哭天抢地抵死不从。沮渠蒙逊见那棺材较寻常的阔大,便也起了几分疑心,居高临下地喝了一句:“开棺查验!”便有那年轻汉子哭叫地扑在棺材板上苦苦拦阻,嘴里还语无伦次地哽咽不止,也没人听地清他在说些什么,大抵就是不可惊扰先人之类的哀求之语。蒙逊哪里理会这个,略显不耐地一侧头,示意强行开棺。

在震耳欲聋的悲怆哭嚎声中,棺板缓缓移开,城门领捏着鼻子上前查看,果然是穿着寿衣入殓的一对氐人夫妇并排躺着,有当地人认识这夫妇二人的,见此景也不由摇头一叹。那孝子哭地声音都走了调,悲愤地一指那些城门守卫:“我父母不幸染病双双离世,只因夫妻情深约定死要同穴,做儿子的焉能不将二老一起下葬?!这有何罪你们定要开棺!”

沮渠蒙逊年轻,又野腔无调惯了的,最烦这等琐碎事情,不由后退一步,烦躁不已地一挥手:“赶回去赶回去,吵死了!”

姚嵩在旁忽然道:“既是查验过了,就放他们出城吧——明日就要封闭城门许进不许出了,难道要让尸体烂在城中?将军何苦与这些升斗小民为难?”蒙逊冷笑一声,抬手示意放人,一面大步流星地走下城楼,冷笑道:“你倒是颇有善心!”

姚嵩笑眯眯地跟在身后,并不接腔——善心他怕是也没有,只是比蒙逊多见过一些民间疾苦生活琐事罢了——岂有寻常人家出殡送葬,披麻戴孝的一大家子里居然一个女眷都没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姚小侯爷再次出场鸟

61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一行人悲从中来地且哭且行;直行到山路之上再也望不见天水城门时才纷纷止步围拢于一处。正中扛棺的四个汉子轻轻将棺材放下;下一瞬间便听咔哒声响络绎不绝,随即棺盖被猛地搬开;拓跋珪一把推开一直隔着层薄板压在他身上的两具尸体,翻身坐起,深深地换了一口气。早有人上前为他拍背顺气,口中道:“将军受苦了。”

棺材夹层之内空气稀薄恶浊,又不能发出一点声响,拓跋珪憋气憋地满脸涨红;此刻却还有余力摆了摆手:“能全须全羽地逃出来就是不易了;这算什么苦。你们方才演地颇好。”

“那是将军计高;借白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了一帮兄弟出城——我们都不擅氐语,唯有哭嚎之下;那帮子老氐才听不出口音有异,若是平常哪里能这样蒙混过关?”

拓跋珪却是不说话了,他瞟了死于非命的尸体一眼,跳出棺材,将底层一并夹带出来的兵器分予众人,沉声道:“皇上在城里已经留了暗号,告知我等他安然无恙,于山中集合,此处毕竟还是危险,我们须得尽早找到皇上。”

众人齐声答应,又有人问道:“那这两具尸体如何处置?”

拓跋珪脚步一滞,随即平静地道:“我下令毒杀二老,虽是无奈,我亦无悔。但他们毕竟因我而死,岂有让他们曝尸荒野之理?挖个坑好生埋了吧。若有因果报应,我拓跋珪也一力承当,与人无尤!”

摩诃是个磊落粗蛮的性子,他一番表白虽不被接受却也不会记恨任臻,依旧拿了吃食靠近任臻,见他一反常态地对着尊未完工的石塑大刀阔斧,他默默在旁看了一会儿,实在从那一根蘑菇石上看不出一点儿人样,便出言止道:“你手还没好,别下这么大力气。”任臻扯着衣襟抹了把汗,淡淡地道:“早无碍了。”摩诃却还不肯离开,迟疑片刻后道:“那日是我莽撞,你莫往心里去。。。你不愿意,我,我也认了。”随即咽了口唾沫,又道:“也别为这个与付大哥生分了——”

话音刚落任臻咚地一声一锤定音,将石像头部又给敲碎了一角,这下这根石料是彻底报废了。摩诃莫名地觉得这一锤子好砸在他身上,后怕地摸了摸脖子,他还是勇敢地决定继续:“我见你们这两日怎地一句话也不说,似吵嘴了一般。”任臻不无懊恼地瞪着一地碎石,起身换了一块,发泄似地大力开凿,飞沙走石中冒出几句咬牙切齿一般的话:“有甚好吵的?”他高高扬起铁锤,旋即猛地砸下,“我那日与你说笑罢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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