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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嫡福晋-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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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我顿住脚步,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他怎么了?!”

歇斯底里的声音骇得年悦尧瞪大了眼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慌忙松开手,顾不得脚下的虚浮,踉跄着朝西院奔去。

方推开门,便听到四贝勒的喝斥,我已顾不得许多,直接绕过屏风奔向里面,只见四贝勒正站在床边,而胤祥……我的目光迅速下移,落在他被棉被盖住的下半身上,只觉双膝一软,身子滑了下去。

“玉儿!”胤祥惊喜地看着我,作势便要下地,却被四贝勒一把拦住,怒道:“我叫你别动!”

见胤祥仍挣扎着欲起,我忙爬过去扑在床边,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浑身颤抖地如同衣衫褴褛地行走在冰天雪地间,却比那还冷,还疼。

“别哭,别哭……我没事的……你别听那帮人的混话……”胤祥慌得什么似的,一会儿轻拍着我的头,一会儿又忙不迭地拭去我脸上的泪,嘴里依旧哄着,“真的没事,养几日就好了,倒是我没用,让你受这么多苦。”

我连忙摇头,胡乱用手抹去眼泪和鼻涕,恍惚想起屋里不止我和胤祥两人,还有四贝勒,转头去看,却已不见人。

刚松了一口气,收回目光恰巧落在他盖着棉被的腿上,心又一次被揪了起来。

“到底是如何弄得?让我瞧瞧!”我欲拉开被子,却被他死死拽住,面色苍白,脸上却噙着戏弄的笑意,“你好不知羞,哪有这样就掀人被子的……”

我顾不得脸红,瞪他一眼,含泪道:“皇上已经允了你的请旨,说是明年开春会让咱们……”我瞧着他脸上忽悲忽喜的表情,又带着隐隐的不确定,“皇阿玛何时跟你说的?”

这回我倒真是脸红了,别过头轻哼道:“就是你去泰山的那天,皇阿玛跟我说了一些旧事……其实这些年我也隐约猜到了,我爹不过是一名御前侍卫,虽然当年是因救驾牺牲才封的爵位,可是若不是皇上看重他们幼年相伴的情谊,才不会如此破格,而且,皇上对我娘……他虽未说,我却感觉的出来……所以他对我的特别疼宠也是因了这些,以及,补偿他心中的一些遗憾罢了……”

我疲惫地靠在他身上,说话间,竟这样睡去。

这一睡竟是整整一日一夜,醒来后我赶去胤祥的屋子,他已经用过汤药,正在由大夫为他换腿上外敷的药膏。

见我进来,他尴尬地欲去拉被子盖住,我上前一步拦住他,望向他受伤的右膝,血肉模糊,隐约可见露出白色的膝骨,我忍住脑中直冲而上的晕眩,缓缓坐在旁边,握住他的手,看大夫仔细地为他清洗、换药、包扎伤口,默默把每一个细节都记牢。

从明日开始,这些事我不想假手于他人。

知道胤祥为免我担心不会告诉我实情,所以假借送大夫出门,到了院子里才询问病情。所幸,结果比预想中要好一些,说伤虽重,好在及时得到救治,且并没有伤到骨头,只待腐肉去了,重新长出新的皮肉便好。

“只要悉心调养,假以时日,方可痊愈。”得了大夫的这番嘱咐,我才彻底放了心。

往药壶里添了满满三碗水,拽过旁边的小长条凳方坐下,门口晃过一道娇小的身影。

“玉姐姐,你在做什么?”年悦尧走进我,小脸便皱在一起,“好浓的药味!”

我笑道:“你是娇小姐,闻不惯药味也是正常。”

闻言,她却眉毛一拧,满脸地不服气,“我才不是娇小姐,才不是!”说罢便在我旁边坐下,双手拿起另一只蒲扇学着我的样子细细地煽火煎药起来。

“玉姐姐,听爹说你们快走了?”她看向我,眼中明显地不舍,“可是十三阿哥的伤不是还没痊愈吗?”

我点点头,“差事都办完了,四贝勒他们要回京复命,不得耽搁太久,皇上已经准了我我们可以慢些赶路,让十三阿哥能够调养好。而且,早日回去,太医们也好尽早诊治,免得误了病。”

她似懂非懂地轻点了下头,手伸进衣领里拽出一条拴着一朵白玉兰花型玉坠的银链子。

“爹说了,玉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作为回报。这条链子是我娘生前留下的,我一直贴身戴着,就送给玉姐姐做个念想。”

一听竟是她娘的遗物,我自然不肯收,不料她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紧拽着链子佯作怒状道:“你若不要,我就把它摔碎了!”

我只得忙接过来收了,四下翻了翻,除了手腕上系着的一根红绳编就的平安结再无其他物件。这平安结还是临出京前,宛澜知道我要出远门,急急编好了托四福晋入宫捎给我的。

于是便解了绳结拉过她雪白的藕臂系好,“这回礼为免轻了些,不过这次我能逢凶化吉,想必也是靠它保佑,希望它也能护住你,一生平平安安的。”

到底还年少,对新鲜事物还好奇,她把弄了会儿,仰起小脸问我,“那天那个救姐姐回来的人,便是被这平安结召唤过来的吗?可是那天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了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是又回到这里面去了吗?那是不是以后我有什么事,他也会从里面跑出来救我?能不能换个人啊?他看起来好凶……”

我被她的稚气弄得哭笑不得,然而想到胤祯的不辞而别,心底又升起无限愧意。想必那日我得知胤祥出事时的惊慌失态都已被他看在眼里。等我昏睡过去再醒来时,他已不见踪影。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若不是那件斗篷他没带走,一切竟好似做梦一般不真实。

空暇之时,又免不了担心,计算着路程,不知他回京没有,不知皇上知道此事后会不会惩罚他,不知等我们回去时又是如何的一番局面。

撇去心中的忐忑,我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笑问:“月儿希望从这里跑出来救你的人是谁呢?”

她歪头认真地去想,忽而目光移向门边,愣了愣,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是四贝勒,不知何时出现的。

“十三弟的药煎好了吗?”他问道。

净顾着说话,连煎药都忘了,我尴尬地掀了盖子去瞧,“就快好了。”

他点点头,看向年悦尧,她已起身对我道:“姐姐,我回房练琴去了。”

“哦。”我应了一声,眼见她低着头经过四贝勒的身侧出门,竟似老鼠见了猫似的。

我不自觉地笑出声,煽了煽火,才用手绢垫了壶把,将煎好的药倒进事先准备好的碗中。

“这些事交给下人做就好。”

我手中不停,边收拾边道:“我想为他做任何事,不是因为他是十三皇子,也不是因为他是为我而受的伤,只为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将来要相伴一生的。”

他明显一窒,继而笑道:“玉格格尚未出阁,这种话轻易还是说不得。”

我回以他淡淡一笑,“我也只对四贝勒说一次,因为您是他最敬重的四哥。”

“四哥?”他玩味地点着头,我已端了药准备去送给胤祥,经过他身边时,闻他道:“我希望你们好,也希望你唤我一声‘四哥’的日子不会太迟。”

湖广田亩之事终于算有了了结,湖广总督郭琇辞了官,巡抚年遐龄升至总督。至于这件事牵扯到的幕后主使,相信依四贝勒的个性,待回京复命之时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回京时我们并未走原路,因胤祥的腿伤尚未痊愈,四贝勒恐他车马奔波,宁可选择了绕道而行,自汉江乘船,行至杭州,从京杭运河又一直到了天津,才换乘马车回京。

还记得在船上的那些日子,胤祥歉意地对我说,他答应要陪我游东湖之事终未成行。我笑说,等你恢复了活蹦乱跳,东湖又算什么?这五湖四海你都要带我去瞧,我若走不动了你还要背着我继续走。

他满口答应,我又笑他答应地太过容易,身为皇子,他有他的责任和使命,怎会真的游遍五湖四海?

他却急了,只说,他既应了我,就一定勉力做到。

我自然信他,从我失踪那日,他便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带人满城地寻至天黑,从悬崖上不甚失足落下受了重伤,我便知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牢不可破。

只是世事终不会如人所愿,经年之后,再想起曾经的那些誓言,都已随了昨日的尘烟远去,再不见。

正文 惊鸾梦

回京时已是十一月中旬,满眼都似裹了银装。

秋蝉抱了暖炉和大氅守在院门前,不时张望着,直到见了我,才欢喜地迎上前,为我披了氅衣,又将暖炉塞过来。

“格格可是回来了,出去了两个多月,瞧这小脸都尖了。”

我叹了一声,这也难怪,被绑架的那几日本就不怎么进食,后来又一直晕船,更是没什么胃口了。

“秋蝉,小厨房里可还有你入夏时腌制的小黄瓜?这一道上我就惦记那个,酸酸地,配上一碗白粥正开胃。”

说着,我已觉满口生津。秋蝉抿了抿嘴,含笑道:“奴才知道了,格格请先净了面歇着,奴才这就去准备。”

我点点头,进了屋一头歪倒在床上。不知皇上何时会召见我,也不知会如何惩罚我的擅自独行,且害得胤祥受了伤,险些误了差事。还有胤祯……想到他,我恍然坐起,正要问秋蝉皇上可有罚他,屋里已不见人。

用过晚膳,又睡了一个舒服的觉,第二日,我便恢复了出行前的神采奕奕。简单梳妆打扮好,一个人去了西五所。听说昨日我们回来,太医便奉命去了胤祥那儿,也不知结果如何。

结果却扑了个空,胤祥不在,据小粮子说他很早便起来上朝去了。我一时郁闷不已,这个不要命的家伙,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不乖乖在床上躺着养病,扮什么勤快?大清朝那么多皇子,又不是少了他不行。

我这边正怨念着,却见瓜尔佳•;茹薇从别的屋里过来,想必是得了信儿,知道我来了。我有些尴尬地看着她向我请了安,也无旁的话,默默地站在一旁,很是本分地低着头。

沉闷了半晌,我有些坐不住了,出了胤祥的院子,刚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旁侧的院门却开了,一前一后走出来两名女子。前者披了件灰色暗纹缎子面的小斗篷,双手插在暖筒里,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避开路上的冰雪,后者则着了普通的宫女冬装。

主仆二人经过我身侧,不约而同的抬头,四目相对,正是许久不见的紫鸢。许是时间的关系,她比我印象中那个咄咄逼人的小丫鬟丰润了不少。

她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我,抬眼看了看我身后,眼中竟闪过一丝轻蔑和阴冷。

我知她对我有诸多不满,转过头欲离去,不料她在与我擦肩而过后,丢下一句很轻地话语,“玉格格倒是个心胸开阔之人,想必每日都吃得饱,睡得暖。除了十三爷,旁的人一概都不闻不问吧?”

我不由地侧过身,“你这话是何意?”

她脚步不停,只匆匆道:“没什么,只是心中抑郁,有些话不吐不快罢了。石兰,咱们走吧。”

直到她们离开了好一会儿,我才缓缓冻麻了的双脚,回了来仪阁。

秋蝉见了我,脸色不太好看,我心里有事,也没留意。直到她支吾着说皇上今日下了朝便去遵化谒陵去了,临行前着人来下了旨,罚我去宁寿宫做一个月的宫女思过。

我苦笑了下,这惩罚于我来说,还算轻的了。宁寿宫是太后娘娘清修之地,向来比那东西六宫清静不少,且宫女太监又多,我去了,想必倒落个清闲。

因我是受罚,秋蝉不能随我同去,这边为我收拾了随身穿戴用具,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皇上去谒陵,带了哪些皇子同去?”

希望没有胤祥,他可别争着抢着要去。

秋蝉想了想,“听说是直郡王、十阿哥和十四阿哥。”

我才放了一颗心,又听到胤祯的名字,心下烦乱,“十四阿哥……最近可好?”

“嗯,听说上个月病了几日,足不出户呢。后来又好了,奴才有次在园子里碰见了,脸色确实不太好,不过倒不像病得。”

听秋蝉这么说,我心中虽惊疑,倒也安下心,莫不是皇上没发现他私自出京?可是这一去一回少说十日,就算是托病,可他尚未开衙建府,住在宫内怎么可能避过皇上?

一路上忐忑着往宁寿宫行去。到了宁寿宫时,太后正在后堂诵经,少说要一个时辰才出来,便由宁寿宫的女官青颜带我去了西配殿的一间小屋,还算整洁干净。

待我归置好自己的东西,青颜便安排了我整日都要做的差事,因了我不过是受罚来的,且才一个月的时间,青颜也是知轻重之人,不敢真给我指派什么重活,只让我每日跟着她,随时听候差遣。

然而第二日一早,当我换了宫女的着装跟在青颜身后出现在太后寝宫,为她穿衣梳头时,她只淡淡扫了我一眼,问青颜我为何在此。青颜如实答了,太后面容沉静,说出的话倒是不容辩驳。

“既是思过,便要诚恳一些。”

于是,因了太后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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