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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初刻拍案惊奇-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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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出来。吕山两个还不晓得,只管催人赶入来,早被黑气遮了,看不见人。赛儿是王元椿教的,武艺尽去得。被赛儿一剑一个,都砍下头来。众人见势头不好,都慌了,便转身齐跑。前头走的还跑了儿个,后头走的,反被前头的拉住,一时跑不脱。赛儿说:“一不做,二不休。”随手杀将去,也被正寅用棍打死了好几个,又去追赶前头跑得脱的,直喊杀过石麟桥去。

  赛儿见众人跑远了,就在桥边收了兵回来,对正寅说:“杀的虽然杀了,走的必去禀知县。那厮必起兵来杀我们,我们不先下手,更待何时?”就带上盔甲,变二三百纸人马,竖起六星旗号来招兵,使人叫道:“愿来投兵者,同去打开库藏,分取钱粮财宝!”街坊远近人因昨日这番,都晓得赛儿有妖法,又见变得人马多了,道是气概兴旺,城里城外人喉极的,齐来投他。有地方豪杰方大、康昭、马效良、戴德如四人为头,一时聚起二三于人,又抢得两匹好马来与赛儿、正寅骑。鸣锣擂鼓,杀到县里来。

  说这史知县听见走的人,说赛儿杀死兵快一节,慌忙请典史来商议时,赛儿人马早已跄入县来,拿住知县、典史,就打开库藏门,搬出金银来分给与人,监里放出董天然、王小玉两个。其余狱囚尽数放了,愿随顺的,共有七八十人。到申未时,有四个人,原是放响马的,风闻赛儿有妖法,都来归顺赛儿。此四人叫做郑贯、王宪、张天禄、祝洪,各带小喽罗,共有二千余名,又有四五十匹好马。赛儿见了,十分欢喜。这郑贯不但武艺出众,更兼谋略过人,来禀赛儿,说道:“这是小县,僻在海角头,若坐守日久,朝廷起大军,把青州口塞住了,钱粮没得来,不须厮杀,就坐困死了。这青州府人民稠密,钱粮广大,东据南徐之险,北控渤海之利,可战可守。兵贵神速,莱阳县虽破,离青州府颇远。一日之内,消息未到。可乘此机会,连夜去袭了,权且安身,养成蓄锐,气力完足,可以横行。”赛儿说:“高见。”每人各赏元宝二锭、四表礼,权受都指挥,说:“待取了青州,自当升赏重用。”四人去了。

  赛儿就到后堂,叫请史知县、徐典史出来,说道:“本府知府是你至亲,你可与我写封书。只说这县小,我在这里安身不得,要过东去打汶上县,必由府里经过。恐有疏虞,特着徐典史领三百名兵快,协同防守。你若替我写了,我自厚赠盘缠,连你家眷同送回去。”知县初时不肯,被赛儿逼勒不过,只得写了书。赛儿就叫兵房吏做角公文,把这私书都封在文书里,封筒上用个印信。仍送知县、典史软监在衙里。

  赛儿自来调方大、康昭、马效良、戴德如四员饶将,各领三千人马,连夜悄悄的到青州曼草坡,听侯炮响,都到青州府东门策应。又寻一个象徐典史的小卒,着上徐典史的纱帽圆领,等侯赛儿。又留一班投顺的好汉,协同正寅守着莱阳县,自选三百精壮兵快,并董天然、王小玉二人,指挥郑贯四名,各与酒饭了。赛儿全装披挂,骑上马,领着人马,连夜起行。行了一夜,来到青州府东门时,东方才动,城门也还未开。赛儿就叫人拿着这角文书朝城上说:“我们是莱阳县差捕衙里来下文书的。”守门军就放下篮来,把文书吊上去。又晓得是徐典史,慌忙拿这文书径到府里来。正值知府温章坐衙,就跪过去呈上文书。温知府拆开文书看见印信、图书都是真的,并不疑忌。就与递文书军说:“先放徐典史进来,兵快人等且住着在城外。”守门军领知府钧语,往来开门,说道:“大爷只叫放徐老爹进城,其余且不要入去。”赛儿叫人答应说:“我们走了一夜,才到得这里,肚饥了,如何不进城去寻些吃?”三百人一齐都跄入门里去,五六个人怎生拦得住?一搅入得门,就叫人把住城门。一声炮响,那曼草坡的人马都趱入府里来,填街塞巷。赛儿领着这三百人,真个是疾雷不及掩耳,杀入府里来。知府还不晓得,坐在堂上等徐典史。见势头不好,正待起身要走,被方大赶上,望着温知府一刀,连肩砍着,一交跌倒在地下挣命。又复一刀,就割下头来,提在手里。叫道:“不要乱动!”惊得两廊门隶人等,尿流屁滚,都来跪下。康昭一伙人打入知府衙里来,只获得两个美妾,家人并媳妇共八名。同知、通判都越墙走了。赛儿就挂出安民榜子,不许诸色人等抢掳人口财物,开仓赈济,招兵买马,随行军官兵将都随功升赏。莱阳知县、典史不负前言,连他家眷放了还乡,俱各抱头鼠窜而去,不在话下。

  只见指挥王宪押两个美貌女子,一个十八九岁的后生。这个后生,比这两个女子更又标致,献与赛儿。赛儿问王宪道:“那里得来的?”王宪禀道:“在孝顺街绒线铺里萧家得来的。这两个女子,大的叫做春芳,小的叫做惜惜,这小厮叫做萧韶。三个是姐妹兄弟。”赛儿就将这大的赏与王宪做妻子,看上了萧韶,欢喜倒要偷他。与萧韶道:“你姐妹两个,只在我身边服事,我自看待你。”赛儿又把知府衙里的两个美妾紫兰、香娇配与董天然、王小玉。赛儿也自叫萧韶去宿歇。说这萧韶正是妙年好头上,带些惧怕,夜里尽力奉承赛儿,只要赛儿欢喜,赛儿得意非常。两个打得热了,一步也离不得萧韶,那用记挂何正寅?

  且说府里有个首领官周经历,叫做周雄。当时逃出府,家眷都被赛儿软监在府里。周经历躲了几日,没做道理处,要保全老小,只得假意来投顺赛儿。见赛儿下个礼,说道:“小官原是本府经历,自从奶奶得了莱阳县、青州府,爱军惜民,人心悦服,必成大事。经历去暗投明,家眷俱蒙奶奶不杀之恩,周某自当倾心竭力,图效犬马。”赛儿见他说家眷在府里,十分疑也只有五六分,就与周经历商议守青州府并取旁县的事务。周经历说:“这府上倚滕县,下通临海卫,两处为青府门户,若取不得滕县与这卫,就如没了门户的一般,这府如何守得住?实不相瞒,这滕县许知县是经历姑表兄弟,经历去,必然说他来降。若说得这滕县下了,这临海卫就如没了一臂一般,他如何支撑得住?”赛儿说:“若得如此,事成与你同享富贵。家眷我自好好的供养在这里,不须记挂。”周经历说道:“事不宜迟,恐他那里做了手脚。”赛儿忙拔几个伴当,一匹好马,就送周经历起身。

  周经历来到滕县见了许知县。知县吃一惊说:“老兄如何走得脱,来到这里?”周经历将假意投顺赛儿,赛儿使来说降的话,说了一遍。许知县回话道:“我与你虽是假意投顺,朝廷知道,不是等闲的事。”周经历道:“我们一面去约临海卫戴指挥同降,一面申闻各该抚按上司,计取赛儿。日后复了地方,有何不可?”许知县忙使人去请戴指挥来见周经历,三个商议伪降计策定了。许知县又说:“我们先备些金花表礼羊酒去贺,说‘离不得地方,恐有疏失。’”周经历领着一行拿礼物的人来见赛儿,递上降书。赛儿接着降书看了,受了礼物,伪升许知县为知府,戴指挥做都指挥,仍着二人各照旧守着地方。戴指挥见了这伪升的文书,就来见许知县说:“赛儿必然疑忌我们,故用阳施阴夺的计策。”许知县说道:“贵卫有一班女乐,小侑儿,不若送去与赛儿做谢礼,就做我们里应外合的眼目。”戴指挥说:“极妙!”就回衙里叫出女使王娇莲,小侑头儿陈鹦儿来,说:“你二人是我心腹,我欲送你们到府里去,做个反间细作,若得成功,升赏我都不要,你们自去享用富贵。”二人都欢喜应允了。戴指挥又做些好锦绣鲜明衣服、乐器,县、卫各差两个人送这两班人来献与赛儿。且看这歌童舞女如何?诗云:

  舞袖香茵第一春,清歌宛转貌趁群。

  剑霜飞处人星散,不见当年劝酒人。

  赛儿见人物标致,衣服齐整,心中欢喜;都受了,留在衙里。每日吹弹歌舞取乐。

  且说赛儿与正寅相别半年有余,时值冬尽年残,正寅欲要送年礼物与赛儿,就买些奇异吃食,蜀锦文葛,金银珍宝,装做一二十小车,差孟清同车脚人等送到府里来。世间事最巧,也是正寅合该如此。两月前正寅要去奸宿一女子,这女子苦苦不从,自缢死了。怪孟清说“是唐奶奶起手的,不可背本,万一知道,必然见怪。”谏得激切,把孟清一顿打得几死,却不料孟清仇恨在心里。孟清领着这车从来到府里见赛儿。赛儿一见孟清,就如见了自家里人一般,叫进衙里去安歇。孟清又见董天然等都有好妻子,又有钱财,自思道:“我们一同起手的人,他两个有造化,落在这里,我如何能勾也同来这里受用?”自思量道:“何不将正寅在县里的所为,说他一番?倘或赛儿欢喜,就留在衙里,也不见得。”到晚,赛儿退了堂来到衙里,乘间叫过孟清,问正寅的事。孟清只不做声。赛儿心疑,越问得紧,孟清越不做声。问不过,只得哭将起来。赛儿就说道:“不要哭。必然在那里吃亏了,实对我说,我也不打发你去了。”孟请假意口里咒着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爷爷在县里,每夜挨去排门轮要两个好妇人好女子,送在衙里歇。标致得紧的,多歇儿日;上不中意的,一夜就打发出来。又娶了个卖唱的妇人李文云,时常乘醉打死人,每日又要轮坊的一百两坐堂银子。百姓愁怨思乱,只怕奶奶这里不敢。两月前,蒋监生有个女子,果然生得美貌,爷爷要奸宿他,那女子不从,逼迫不过,自缢死了。小人说:‘奶奶怎生看取我们!别得半年,做出这勾当来,这地方如何守得住?’怪小人说,将小人来吊起,打得几死,半月扒不起来。”

  赛儿听得说了,气满胸膛,顿着足说道:“这禽兽,忘恩负义!定要杀这禽兽,才出得这口气!”董天然并伙妇人都来劝道:“奶奶息怒,只消取了老爷回来便罢。”赛儿说:“你们不晓得这般事,从来做事的人,一生嫌隙,不知火并了多少!如何好取他回来?”一夜睡不着。

  次日来堂上,赶开人,与周经历说:“正寅如此淫顽不法,全无仁义,要自领兵去杀他。”周经历回话道:“不知这话从那里得来的?未知虚实,倘或是反间,也不可知。地方重大,方才取得,人心未固,如何轻易自相厮杀?不若待周雄同个奶奶的心腹去访得的实,任凭奶奶裁处,也不迟。”赛儿道:“说得极是,就劳你一行。若访得的实,就与我杀了那禽兽。”周经历又说道:“还得几个同去才好,若周雄一个去时,也不济事。”赛儿就令王宪、董天然领一二十人去。又把一口刀与王宪,说:“若这话是实,你便就取了那禽兽的头来!违误者以军法从事!”又与郑贯一角文书:“若杀了何正寅,你就权摄县事。”一行人辞别了赛儿,取路往莱阳县来。周经历在路上还恐怕董天然是何道的人,假意与他说:“何公是奶奶的心腹,若这事不真,谢天地,我们都好了。若有这话,我们不下手时,奶奶要军法从事。这事如何处?”董天然说:“我那老爷是个多心的人,性子又不好,若后日知道你我去访他,他必仇恨。羹里不着饭里着,倒遭他毒手。若果有事,不若奉法行事,反无后患。”郑贯打着窜鼓儿,巴不得杀了何正寅,他要权摄县事。周经历见众人都是为赛儿的,不必疑了。又说:“我们先在外边访得的确,若要下手时,我捻须为号,方可下手。”一行人入得城门,满城人家都是咒骂何正寅的。董天然说:“这话真了。”

  一行径入县里来见何正寅。正寅大落落坐着,不为礼貌,看着董天然说:“拿得甚么东西来看我?”董天然说:“来时慌忙,不曾备得,另差人送来。”又对周经历说:“你们来我这县里来何干?”周经历假小心轻轻的说:“因这县里有人来告奶奶,说大人不肯容县里女子出嫁,钱粮又比较得紧,因此奶奶着小官来禀上。”正寅听得这话,拍案高喧大骂道:“这泼贱婆娘!你亏我夺了许多地方,享用快活,必然又搭上好的了。就这等无礼!你这起人不晓得事休,没上下的!”王宪见不是头,紧紧的帮着周经历,走近前说:“息怒消停,取个长便。待小官好回话。”正寅又说道:“不取长便,终不成不去回话。”周经历把须一捻,王宪就人嚷里拔出刀来,望何正寅项上一刀,早砍下头来,提在手里,说:“奶奶只叫我们杀何正寅一个,余皆不问。”郑贯就把权摄的文书来晓谕各人,就把正寅先前强留在衙里的妇人女子都发出,着娘家领回去,轮坊银子也革了,满城百姓无不欢喜。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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