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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男左女右-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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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静是军宣传队跳舞的,十几岁就从地方特招到部队。现在二十刚出头,陈静长得很漂亮,年轻活泼,身材像白杨树一样挺拔,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笑声。

杜鹏负责宣传队的工作,经常和宣传队的人一起下部队演出,和陈静的关系很熟。后来人们在陈静的床头,看到了一个剪贴本,那上面大都是杜鹏发表在报纸杂志上的诗。

杜鹏下班后,大部分时间仍在办公室里读书、写诗。陈静有时也去。人们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干了什么。整个办公大楼都是黑的,惟有宣传处的一间办公室仍是亮的,人们不能不对那一间有灯光的房间产生联想。

有一次,宣传队下部队演出,大轿车出发时,杜鹏和陈静坐在一排座位上,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后来听不见两个人说话了,人们却看见陈静睡着了,把头歪在杜鹏的肩上。

根据种种迹象,人们便果断地认定陈静是第三者。

领导便开始找杜鹏和陈静谈话,杜鹏一口否认了这事,陈静却一言不发。到最后陈静丢给领导一句:“要真是那样就好办了。”说完便哭着跑出领导的办公室,留下大惑不解的领导。

当领导询问杜鹏为什么和陈静来往时,杜鹏说:“她有点像叶叶。”

人们知道杜鹏第一个女朋友叫叶叶,原是机关的一个通讯参谋。人们都知道叶叶很漂亮,身材也异常地挺拔。那时杜鹏很年轻,生龙活虎的。业余时间经常出现在足球场上,每次有杜鹏踢球时,叶叶总会出现在场边观战。叶叶不知是为足球还是为了人,像百灵鸟一样在场边欢呼雀跃,踢足球的大都是未婚男青年,在叶叶的笑声中,一个个踢得奋不顾身,英勇无比。

后来杜鹏便开始给叶叶写诗,再后来业余时间便离开了足球场,和叶叶一起走到了林阴路上。从此,足球场上少了些精彩的场面。有一天人们终于发现,叶叶和杜鹏真是天生的一对,郎才女貌。那时,已经开始有人在报纸上称杜鹏是青年诗人了。

正当两个人感情迅速发展之际。叶叶突然转业了,不久叶叶又去了香港,去继承外公一笔遗产。

杜鹏失恋了。他觉得这是他一生中最沉痛的一次打击。那些日子,杜鹏似丢了魂。不久,杜鹏回家休假,别人就给他介绍了现在的老婆,不久,就结婚了。他想用自己的结婚来忘掉叶叶,忘掉自己失恋的痛苦。结果,他发现自己错了。当他面对眼前的女人,却不是自己理想的叶叶时,他更加怀恋逝去的岁月,消失的叶叶。他思念叶叶变成了一种生活,一种折磨他的日子。

他和陈静来往,只因陈静有那么一点点叶叶的影子罢了。

杜鹏一直拖了几年的离婚事件,一直没能离成,这成了人们心目中猜测的谜,只有杜鹏自己清楚这一切为了什么。

3

星期一下午,是政治部例行的部务会,刚一上班,宣传处的人像往常一样稀稀拉拉地往会议室里走,老苏端着茶正碰上迎面走来的刘处长。刘处长的脸色很不好看,看见老苏就说:“你给主任打个招呼,就说我头疼。”“哎,哎。”老苏忙答。

像每次部务会一样,主任先布置了这一周的工作,又强调了一二三的注意事项。然后就宣布让组织处的于处长代理副主任的口头命令。

于处长这时就站起来,冲大家微笑点头,又很谦虚地说:“我这是代理,可不是真的。”

直到这时,老苏才明白刘处长为什么头疼了。他看着于处长那张谦虚的脸,自己也有些头疼了。他没想到于处长这么快就被宣布代理副主任了。他原想,刘处长和于处长在代理副主任这个位置上,像两个水平相差无几的拳手一样会较量许多个回合呢。

散会后,于处长指挥组织处的人把自己的东西往张副主任办公室搬,一时楼道里一片忙乱的景象。这时,刘处长走过来正碰上于处长,刘处长就说:“老于高升啦。”于处长就说:“老刘,连你也这么说。副主任这个庄咱们轮流坐。”刘处长说:“你就别谦虚了。”

刘处长回到宣传处,老苏就皱着眉头叫了一声处长。刘处长没说什么话,很深刻地看了一眼老苏。

老苏就冲一屋子人说:“咱们处长哪一点比于处长差,凭什么让他代,不让咱们刘处长代?”

小姜说:“理是这个理,但你这话可不能乱讲。让于代副主任听到了,好像咱们处长想官做似的。”小汪抿着嘴笑。刘处长看一眼小姜,笑一笑,挥挥手出去了。小姜又小声说:“老苏,要是咱们处长病了,你说谁代处长合适?”

老苏忙说:“刘处长好好的,哪来的病。”

小汪说:“我看老苏合适。”

老苏忙咧开嘴说:“这是组织上的事,你们年轻人可别拿我开玩笑。”

小姜在纸上写:假封建。

小汪也写:真流氓。

然后两个人就笑,刚开始小声,后来就放声大笑。笑得老苏、杜鹏都莫名其妙。

这时,于处长推门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说:“什么事这么开心?”

老苏见是于处长忙立起身说:“于副主任有指示?”

于处长说:“不敢指示,你们处长呢?”

老苏说:“他头疼,看病去了。”

于处长就很开心的样子。小姜小汪见于处长走了进来就收了笑,一起望他。

于处长说:“我就喜欢你们这些年轻人,有活力,有朝气,好!”

小姜说:“谢谢于副主任夸奖,以后调级时别忘了我,我就感激不尽了。”

于处长拍一拍小姜的肩说:“年轻人好日子在后头呢,不要在乎一朝一夕的得失。”说完就走了。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小汪一本正经地说:“请——”

门开了,一个穿短裤背心的女孩走进来,一进门就从兜里往外掏糖。小姜说:“你结婚了?”那女孩说:“少给我来这一套,这是感谢你上次帮我买车票的。”

小姜想起来,一个星期前,女孩的母亲从外地来看她,要走时,车票不好买,就来求小姜。小姜排了一夜队,买了一张卧铺。

小姜说:“算你还有良心。”说完撕开糖袋,给屋里每个人面前丢了一把。然后冲女孩说:“今天头儿不在,陪你一会儿。”说完拉了一把椅子,自己则骑在椅子上和女孩说话。女孩也不客气,也学着小姜的样子骑在椅子上。两人似乎没什么正经话要说,说一些天高云淡桃红李白之类的话,两个人嘻嘻哈哈,女孩不停地用手捣打椅背,以表示心中的感慨。

小汪走到窗前立了一会儿,突然说:“瞧,那两只狗咬得真起劲。”

那女孩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扒着穿子向外看,一边看一边问小汪:“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小姜先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笑得弯下腰的小汪,走过来拉过女孩说:“你先回去吧。”女孩不解地望着小姜。小姜一直把女孩送到门口。

小姜回来时,小汪仍在笑。

小姜写:母狗咬人不疼。

小汪也写:傻狗不咬人。

小姜看了,也笑了。

老苏这时回过头说:“刚才这个女孩子我怎么没见过?”

小姜说:“老苏,下次我把所有认识的人在你这里备个案。来的时候你就对上号了。”

老苏自知讨了个没趣,笑一笑说:“看你说的,我又不是警察。”

下班时,刘处长手托半个西瓜走过来,进门就说:“大家来吃瓜。”

老苏说:“处长请客了。”

刘处长说:“这算不上请客,等有一天我发了大财,请你们好好吃一次。”

大家一边笑一边吃西瓜,这时下班铃就响了。大家忙着下班,惟有刘处长不急着走,在办公桌上摆棋。老苏说:“军长回来了?”刘处长含着笑点点头。老苏又说:“我说呢。”然后冲刘处长很有内容地笑一笑,走了。

军长爱下棋是出了名的,军长喜欢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人下棋,全军不少人都和军长下过棋,且都不是军长的对手。惟有刘处长和军长不相上下。和刘处长下棋时,直到最后才能分出输赢,当然大部分机会总是军长赢,偶尔的刘处长也会赢上一两盘,赢了之后,刘处长就说:“蒙上的,蒙上的。”军长隔三差五的就要来找刘处长下两盘。

集团军有两大怪,军长爱下棋,主任爱钓鱼。不管是下棋的,还是钓鱼的,都找到了知音,且又都是政治部两位资深处长。时间长了,人们不能不对两位处长刮目相看,都认为,未来军里的接班人非两位处长莫属。

刘处长今天下午一上班,便得知于处长代理副主任,心里便说不出的不舒服。他清楚,这只是个代,离真事还差十万八千里呢。可他仍然是个不舒服。下午开会他没到场,散了会后他看见于处长的神情,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究竟哪里别扭他又说不出来,他自称去看病,其实只是无聊地在院里走了一圈,正碰上下部队回来的军长,军长心情挺好,离挺远就喊:“小刘,下了班咱俩杀两盘。”和军长下棋,刘处长自然高兴。

下棋时,刘处长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张副主任住院了。”

军长说:“回来时,我看过他了。”

刘处长又说:“于处长现在代理副主任了。”

军长抬头看一眼刘处长说:“是吗?这事我没听说,不过有个人代理一下也好。”

刘处长听了军长的话,心里种种的不愉快都一扫而光。他从军长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也就是说,于处长代理副主任并没有经过党委研究,只不过代理一下而已。对于选谁,还是个未知数,也就是说,我刘某也会是这个未知数中的一个数。

刘处长放下了悬着的心,开始专心致志地下棋。他觉得今晚收获很大,很满足。

4

杜鹏和老婆在一起的日子里,总是想起叶叶。就是和老婆刚结婚的那段日子里,他总是把老婆当成叶叶。可老婆毕竟不是叶叶,她是铜厂的一个工人。现实使杜鹏很快从幻觉中清醒过来。新婚的时候,杜鹏那份失落,还不是非常地刻骨铭心。

等新婚一过和老婆熟悉了,他面对的并不是叶叶时,他心里空荡得如同秋天收获后空旷的原野。那时候,他愈加思念叶叶。有时,他故意遏止这种念头,可是愈遏止,这种念头愈加顽强地在他脑海中闪现。

晚上他和老婆躺在床上,老婆就用一双并不细腻的手抚摸他,这时他想到了叶叶那双纤小的手,叶叶从没像老婆这么抚摸过他,但叶叶那双小手像精灵一样不时地在他眼前闪现。他身体便有些热了。这时,老婆偎过来贴向他,他似乎又嗅到了叶叶头发上一年四季散发出的类似玫瑰花的香味,那股熟悉的气味曾经令他颤抖不止,他把老婆紧紧地拥在怀里,老婆在他的颤抖中感叹地说:“你可真有劲。”这一声使他清醒过来,昏暗中他看清了老婆的脸,并不是叶叶那张小巧恬静的脸,他浑身一下子凉了。他从老婆的身上滚落下来,老婆以为他累了,又伸出手抚摸他,他不动。这时,他想哭。

早晨醒来的时候,老婆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头搬过去,用嘴在他脸上乱啄一气,他闻到昨夜的腐朽气息。他和叶叶接吻时,叶叶的嘴里总有一股草莓味,让他流连忘返。这时,他恨不能躲开老婆的嘴,但他却不动,任凭老婆亲他,任凭昨夜那腐朽的味道在他面前荡漾。

和老婆结婚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每次和老婆见面,老婆都说:“你一走我会寂寞的,要个孩子吧。”

杜鹏也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和老婆每次同床时,总在那最关键的时刻清醒过来,发现怀里的不是叶叶而是另外一个女人,这时他就会像秋天的枯草一样萎下来,然后无力地躺在床上。老婆这时趴在他胸前哭了,在他的印象里叶叶从来没有哭过,叶叶始终像花儿一样在他眼前开放。老婆哭了一会儿,很快就睡去了。杜鹏一下子觉得身旁的女人很陌生。在黑夜里,他思念远在香港的叶叶,剩下的时间,他躲在黑夜里靠幻想完成他和老婆没有做完的事。每回他冷却下来之后,面对眼前的现实他觉得身边的女人可悲,他自己也可悲,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泪水淌了下来。他发现自己的眼泪很凉。

每次休假要归队的那天,老婆总是专门请假来送他。列车要开时,老婆就哭了,他望着老婆的脸,心想,要是叶叶会哭吗?这时,他的目光会越过老婆的头,望着很远的什么地方发呆。列车越开越远了,老婆立在站台上的身影也渐渐模糊了,而在他记忆里老婆的样子也真的不清楚了。叶叶的形象反而愈来愈清晰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在心里呻吟一声。

以后的日子里,杜鹏怕回家,他怕面对老婆,每次面对老婆,他心灵的经历中都是一种折磨。后来,他开始逃避老婆。老婆在绝望中服了安眠药自杀未遂后,他那一刻便下定决心:我要离婚。

人们眼中的杜鹏像一棵被砍伤的树,没了生机。每天下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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