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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士子风流-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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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圣人道而换功名利禄,这与凡夫俗子又有什么分别?勾栏里的娼妓卖笑是卖,读书人卖了圣人却也是卖,无非是价钱不同而已。”

靠!

本来这吃货好好吃他的饭也就是了,居然招惹到徐谦的头上,竟然还拿娼妓拿来做比喻,不管对方有心还是无意,但是显然,这厮在骂人。

徐谦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好看,冷笑道:“娼妓卖笑,尚且可取悦于人,我卖圣人道给了帝王家却能一展抱负,将来悬壶济世。倒是你,平白读了这么多圣贤书,离家而走,这即是不孝,不去赚取功名而经世天下,这便是无能,依我看,有才而不用的,连娼妓都不如。”

何心隐不吭声了,继续做他的吃货。

徐谦狠狠骂了他一顿,心中大爽,得意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还要乘胜追击。

坐在一旁扒拉着饭菜的徐晨突然抬起小脸来,大喝道:“堂哥,不许骂何先生,龙有龙路,蛇有蛇道,你的志向是做官,却又为何取笑何先生?”

这吃里爬外的东西!

徐谦怒道:“小子,你骂谁是蛇?”

他正要发作,门子却来禀告道:“公子,宫里来人了,还来了一辆马车,说是陛下有旨,命你火速入宫。”

“这个时候?”徐谦呆了一下,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再过一个时辰,宫门都要关了,按理说,天大的事都等明天再商量才是,何至于这样急急燥燥?

不过人既然已经来了,徐谦只好将筷子重重地放在餐桌上,狠狠地瞪了徐晨一眼,道:“回来再收拾你。”

说罢,徐谦便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果然见外头停了一辆马车,一个太监急得团团转,见了徐谦,如抓住救命稻草,连忙道:“快,公子快上车,宫里已经等候多时,陛下说了,要你立即去觐见。”

徐谦好奇地问:“不知出了什么事?”

这太监急得跳脚,道:“公子去了就知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嘉靖出击

徐谦匆匆地来到了午门,原本要步行入宫,谁知黄锦在这儿等候多时,上前道:“骑马去东暖阁,事急从权,今日只能破例一回。”

徐谦云里雾里,至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摊手道:“我堂堂读书人,不会骑马怎么办?”

这句话说出来有些无耻,仿佛读书人就只有好吃懒做、坐轿享受的特权一样。

其实徐谦也不是没有骑过,只是现在虽是事急从权,可是打马在宫里游荡毕竟不是什么好事,现在虽是有紧急的事情当借口,谁知道将来会不会秋后算账,所以还是小心为好,至于理由,自然是他胡编,事实上,骑马的读书人还真是凤毛麟角,骑驴倒是有的。

黄锦无奈,只得催促道:“那就跟着咱家跑吧,快。”

徐谦叹口气,道:“这像什么话,这不是御前失仪吗?罢,看在你黄公公的面上,学生只好勉为其难了。”

转眼之间,黄锦就欠了他一个人情,黄锦也只能默认了。

二人脚步匆匆地跑到了东暖阁,黄锦也不进去通报,只是朝徐谦努努嘴,徐谦会意,大口喘了口粗气,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便大大方方地踱步进去。

“吾皇万岁。”进了这熟悉的东暖阁,徐谦习以为常地朗声道。

原以为此时的嘉靖定然是脸色铁青,火冒三丈。谁知道这家伙竟是好整以暇地坐在御案之后,神色从容镇定,轻轻瞥了徐谦一眼,便道:“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徐谦心里不由生疑,明明黄锦这些人都心急火燎,一副宫里已经炸开锅的样子,怎么到了这儿,却又是如此?

他带着满腹疑惑欠身坐下,道:“不知陛下召学生来所为何事?”

嘉靖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道:“这里有份奏书是关于你的,朕给你看看。”

他随意捡起御案上的奏书,便往徐谦这边轻轻抛来,这种举动在别人看来过于轻浮,若是有其他人在场,嘉靖想来不会如此,徐谦将奏书接住,一目十行地将这奏书看完。

这种弹劾奏书,徐谦早有预料,倒也不觉得什么,可是再往下看,却让他有些紧张了,下头是内阁拟定的票拟,虽然只是短短的一行话,可是态度却是不言自明,他的心头忍不住有些紧张,沉吟片刻,道:“陛下,内阁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嘉靖站起来,背着手,目光幽幽,轻吁口气才道:“这是有人要火上添油,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徐谦不由皱眉,往深里一想,还真觉得嘉靖所言不差,按理说,内阁没有必要如此偏激,因为偏激是言官的事,而内阁作为实干的机构,一般情况只是负责协调,有人弹劾如意坊,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直接要求拿办,根本没有必要。

事有反常即为妖,这些个内阁大佬们突然跳出来,比那顺天府尹还要激动,说来说去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他们想把水搅浑,逼迫皇帝做出偏激的处置。

徐谦道:“陛下既然已经看穿了内阁的用心,大不了将这票拟留中不发就是。”

嘉靖却是摇摇头,道:“话虽如此,可是留中就不免显得心虚,比如这顺天府尹,怎么会肯善罢甘休?到时候鼓噪一下,百官们以为朕心中有愧,反而会趁虚而入。”

徐谦皱眉道:“陛下莫非是想牺牲如意坊?”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徐谦心头的紧张就更浓了,毕竟如意坊耗费了他许多心血,对徐谦来说至关重要,若是嘉靖放弃如意坊,徐谦便会毫不犹豫的调转枪口,去做他的清流去。原因很简单,如意坊也是为了宫里好,可是你说放弃就放弃,放弃就等于出卖,真要如此不要脸,徐谦也绝不是泥人,是人都有三分火气,凭着他解元的身份,大不了写几篇慷慨激昂,颇对某些朝中大佬的文章找个大腿去抱。

嘉靖打量徐谦一眼,道:“你若是朕,你会怎么做?”

徐谦脱口而出道:“学生不会是陛下,陛下是天子,即是天子,自有圣裁。”

嘉靖摇头苦笑,在阁中来回走了几步,慢悠悠地道:“他们这是把朕逼到了墙角,非要朕妥协,今日若是朕顺了他们的心,裁掉了如意坊,明日就是路政局,再接下来莫非十二监都要裁撤?”

嘉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冷,语气里却是带着不甘示弱,道:“朕绝不会退让,朕已经无处可退了。朕急着叫你来,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徐谦正色道:“陛下但问无妨。”

嘉靖目光幽邃,身子靠着御案,手漫不经心地搭在上头,一字一句地道:“朕若是将计就计,驳了这封圣旨,再裁处顺天府尹,到时群情激奋,你能为朕分忧吗?”

徐谦意识到嘉靖要动手了,而且这一次是打算大干一场,分忧二字带着某种暗示,嘉靖是绝顶聪明的人,而徐谦恰恰也不太笨,他立即意识到,一个极大的机遇摆在了他的面前,徐谦毫不犹豫地道:“学生无以为报,唯有粉身碎骨而已。”

这简直就是屁话,说了等于没说。

可是嘉靖却似乎体会到了徐谦的意思,他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脸色越来越红润,整个人如吃了春药一样,抚着御案的手猛地提起,又狠狠拍下,道:“朕受命于天,岂会受制于这些擅权之臣?今日索性就见个分晓吧。徐爱卿,朕的心意,想来你也明白,庙堂里头自有朕来周旋,庙堂之外,朕全部托付于你,你我联手,定要让天下人大开眼界。”

徐谦却不如嘉靖这样激动,毕竟对他来说,去和内阁周旋并不是什么好受的事。可是他也能体会嘉靖的心情,从某种意义来说,嘉靖能够登上大宝,正是因为他年少,被人误以为好控制而已,从登基到现在,他没一天顺心过,处处隐忍,百般退让,现在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自然是激动不已。

嘉靖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他冷哼一声,旋即道:“黄伴伴……”

黄锦连忙进来,道:“奴婢在。”

嘉靖雷厉风行,如风一样坐回御座,满是神圣地道:“这封票拟立即驳回去,朕来口述,你来动笔。”

黄锦颌首点头,连忙将票拟打开,叫人取来朱笔。嘉靖的眼眸微微阖着,一字一句地道:“汪峰所奏,空穴来风,实属污蔑,该员既为顺天府尹,京畿之地不法事频仍,却尸位素餐,不思治理地方,而非议朝政,清谈妄言……立命锦衣卫拿问,收入诏狱,不得有误,钦此。”

他念完之后,等黄锦将朱批之后,随即道:“将旨意送去内阁,给内阁的诸公们看看吧。”

黄锦胆颤心惊,忍不住道:“陛下,是不是过了?”

嘉靖并不去看黄锦,冷冷地道:“怎么,你也要清谈妄言?”

黄锦连忙道:“奴婢不敢。”说罢,拿着票拟去司礼监盖印去了。

嘉靖看了左右随侍的太监一眼,脸上露出了几许笑容,对徐谦道:“天色不早了,徐卿早些出宫吧。”

徐谦对上嘉靖的目光,会意点头,道:“学生告退。”

……

封驳的票拟很快就被打回了内阁,与此同时,送票拟的太监出现在了杨廷和的值房里。

杨廷和舒服地坐在太师椅上,毛纪也侧坐一旁,听着这太监禀告事情经过。

“陛下对那徐谦问,说是群情激奋时,你能分忧吗?徐谦立即答应,再到后来,陛下激动起来,说受命于天,岂可受制于擅权之臣……”

这太监说到了这里,杨廷和的脸色骤变了一下,随即,他悠悠长叹,对毛纪道:“维之,你怎么看。”

毛纪吓得面如土色,道:“我等尽忠职守,不敢丝毫懈怠,何以成了擅权了?杨公,陛下身边怕是真的出了小人,怕是被教唆坏了。正德的时候,天子也是被刘瑾、江彬这些小人迷惑,将正直的大臣看作是乱臣贼子,对奸邪小人却待之若上宾,杨公,眼下朝廷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若是不能铲除奸邪,我大明纲纪崩坏指日可至。”

杨廷和冷笑道:“惩恶除奸本就是我等本份,我问你,并非是说这些无用的话,你没有听出来吗?陛下这些话是故意说给你我听的。”

毛纪看了那小太监一眼,随即露出骇然之色,道:“杨公的意思是,陛下早已知道在东暖阁有咱们的耳目……”

前来告密的太监也吓了一跳,脸色瞬即变得苍白如纸,道:“这……这……这怎么可能?奴婢一向小心谨慎,陛下……陛下……”

杨廷和铁青着脸,慢悠悠地道:“你那点居心怎么和陛下相比?老夫看错了他了,当今陛下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心机却如碧波汪洋,深不可测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决战

毛纪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道:“陛下明知如此还放出话来,莫非是疑兵之计?”

杨廷和沉默了一下,才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帝心难测,他既然明知老夫的心思却还要将计就计,非要惩处顺天府尹汪峰,可见陛下自信十足,说句诛心的话,说陛下是刚愎自用也不为过。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老夫原以为陛下没这么快崭露锋芒,想不到他终究是按耐不住了。”

杨廷和也不禁变得激动起来,老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此刻的他就像是个乡间絮絮叨叨的老者,慢悠悠地道:“武宗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也曾有过励精图治,可是后来如何?后来终究还是坚持不住,最后自我放纵,在无人管束之下一意孤行,不知令朝中多少忠直之士为之扼腕,其实也并不怪武宗,怪只怪刘健,怪谢迁,此二人虽为名臣,可是终究太爱惜羽毛了,眼看武宗约束不住,便索性致仕还乡,将这烂摊子丢给了刘瑾,丢给了江彬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杨廷和顿了顿,目光掠过一丝毅然,冷冷地道:“现如今,我等遇到的情景和刘健、谢迁他们所遇的何其相似,同样是陛下尚处幼冲之年,同样是陛下想要放纵自我,想要肆无忌惮,前车之鉴犹在,我等难道要效仿他们?”

杨廷和用手磕了磕书桌,显示自己开始进入正题,毅然决然地道:“国朝养士,不是有明君的时候,咱们就做能臣,而是君主不明事理,朝中出了奸邪的时候能够挺身而出,如此,才不枉宰辅之名,才对得起祖宗社稷,现如今必须遏制宫中散漫的风气,他要来,便自管来吧。”

毛纪也不禁随之激动起来,朗声道:“苍生社稷之前,杨公既然要亲做表率,我亦何惜此身,情愿不要这急流勇退、独善其身……”

杨廷和压压手,打断他道:“事在人为,陛下这一次,其实也只是试探而已,想要试探我们的决心,试探宫中的力量,因此,万万不能让他如愿,因此,你我绝不能妥协,现在你我就封还这份奏书,皇帝失宜诏令,内阁自然不敢遵旨行事,再有,这个消息,你立即传出去,内阁虽然封驳了旨意,可是这旨意却对锦衣卫亲军有效,到时厂卫出动,汪峰必定无法幸免,定要速速传出消息才能引起百官同仇愤慨,陛下既然要逆势而行,那么我等便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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