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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世界科幻小说精选 (一)-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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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长是个胖胖的小个子,有张红脸和一整盒带有表盘与电线的工具。他微笑着给了玛琦一只苹果,然后把她的老师拆开来。玛琦真希望他不知道如何装回去,可他却知道得很清楚;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它又在那儿了,又大又黑又丑,有一个大屏幕,所有的课程与提问都显示在上面。而这还不至于那么糟——玛琦最讨厌的是那个接收作业和考卷的插孔,她总要用打孔码(那是她6岁时被强迫着学习的)把作业写出来,然后机器老师便在瞬间批改完。
  郡长在干完了这一切后,微笑着拍了拍玛琦的脑袋。他对她母亲说:“不是这小女孩儿的错,琼斯太太。我想是地理程序的进度稍快了一点,此种情况时有发生。我已经把它降到了十岁的平均水平。事实上,她的进步总的说来是令人满意的。”他又拍了拍玛琦的脑袋。
  玛琦感到失望,她还以为他们会把老师整个儿带走呢——他们就曾把托米的老师拿走了将近一个月,因为机子的历史程序彻底成了空白。
  所以她问托米:“怎么会有人写学校?”
  托米颇具优越感地看了看她:“因为那不是我们的学校,笨蛋。那是几百、几百年前的学校,”他特别补充道,“几个世纪以前。”
  玛琦感到被刺伤了:“嗯,我不知道那时候的学校是什么样的,”她举着书读了会儿,“不管怎样,他们有个老师。”
  “他们当然有老师,但不是普通的老师——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一个人怎么当老师?”
  “噢,他就告诉孩子们一些事,布置作业并提问。”
  “一个人不够聪明!”
  “当然够,我爸说那个人和老师知道的一样多。”
  玛琦不准备争论,说:“我可不会让一个怪人到家里来教我。”
  托米笑着叫道:“你懂得可不多,玛琦!那些老师不住在家庭里,他们在一种特殊的建筑里,所有的孩子都得去那儿。”
  “所有的孩子都学同样的东西?”
  “当然,如果他们一样大的话。”
  “可我妈说过每个老师都会被调整到和学生相符合的水平,那样每个孩子便接受不同的教育。”
  “肯定是一样的——他们不像我们这么做呗,你要是不喜欢就别看这本书好了。”
  “我不是说我不喜欢。”玛琦连忙说。她想读关于那些滑稽的学校的故事。
  当玛琦的母亲高喊“玛琦!上学了”时,他们还没有读完一半。
  玛琦抬头道:“等一等,妈。”
  “马上来!”琼斯太太说,“托米也该这么做了吧。”
  玛琦对托米说:“我能在放学后和你一起再读一点儿吗?”
  “也许吧。”他冷淡地答道,吹着口哨扬长而去,腋下夹着那本旧书。
  玛琦走进教室——它就在卧室的右边。机器老师已经启动,正等着她。它总是在每天的同一时间(除了周六和周日)启动,因为母亲说小女孩在固定的时间学习会学得更好。
  屏幕亮了起来,显示道:“今天的数学课将学习分数的加法,请在正确的插孔内插入昨天的作业。”
  玛琦叹着气照作了,她正在想当她祖父的祖父还是个小男孩时的学校——所有附近的孩子都去那儿,在校园里大笑着,叫喊着,一起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又同时放学回家;他们学习同样的东西,互相讨论,互相帮助。
  而那些老师是人……
  机器老师接着在屏幕上打出:“当我们把1/2和1/4相加时——”
  而此时玛琦仍在想从前的孩子会多么喜欢上学,想着他们所拥有的那种乐趣。


  ——(完)—— 



   



秘密
 
  
  阿瑟·克拉克 著 

  当亨利·库柏发现某些事有点不对劲时,他已在月球上呆了将近两星期。起初,只是一种古怪的怀疑,这种预感并不能使一个科学记者太在意。毕竟,库柏来到这里是应联合国太空署的要求。太空署总喜欢搅和在公共关系中,特别是在编制预算前,在那个拥挤不堪的世界为更多的道路、学校、海洋农场叫嚷或是抱怨白白流入太空的数十亿元的时候。
  于是库柏再次巡游月球,每天传回二千字的稿子。尽管新鲜感已经消失,库柏面前仍旧静卧着一个非洲般大小的充满神秘和奇迹的世界——一个有详细地图但几乎完全没被开发的世界。离加压罩、实验室和航天港一箭之遥的地方就是那沉睡中的空间。它将在接下来的几世纪中不断激励人们探索。
  当然,月球的一些部分是大家熟知的。谁没有见过迈尔英姆布理姆平原上尘封的刻痕?在它那闪烁标塔旁的一块金属板上,用三种地球官方语言刻着:

  此地
  1959年9月13日
  世界时2001
  第一个人造物体
  到达另一个世界

  库柏已经参观了月球卫星二号墓地——以及那以后来到月球的人的更有名的墓穴。然而,这些只属于逝去的岁月,它们已经和哥伦布、怀特兄弟一起在历史中渐渐褪色。如今库柏关心的是未来。
  当库柏在阿克米蒂斯太空港降落时,首席行政官显然十分高兴见他,并表示本人对库柏此行极有兴趣。交通工具、住宿和官方导游已安排妥当,库柏可以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问他感兴趣的任何问题。联合国太空署信任库柏,因为他不仅报道准确、态度随和。但是这次旅行变得枯燥乏味了,库柏并不知道原因,只是决定着手调查。
  他接通电话,说道:“接线员吗?请接警局,我要和探长通话。”
  虽然想像得出山德拉·库姆拉斯瓦米穿制服的样子,库柏倒真没见他穿过。按照约定,他们在柏拉图城最引以自豪的小公园门口会面。时值人造二十四小时“昼夜”的早上,公园里空无一人,他们的谈话可以不受干扰。
  漫步在狭窄的碎石路上,他们闲聊起旧时光,谈到大学里的好友和行星际政治关系的最新发展。他们不久来到公园正中,头上是穹顶的中心,这时库柏切入正题。
  “月球上发生的所有事你都清楚,”他说,“你也知道我来是为联合国太空署办事——希望回地球前能出本书。但人们为什么试图掩盖真相?”
  让山德拉放弃慢条斯理是不可能的。回答问题前,他总要费些时间,尤其是那几个字还得吃力地从他的巴伐利亚手雕烟斗中逃出来。
  “什么人?”他慢吞吞地问。
  “你真的不明白?”
  探长摇摇头:“一点也不。”他答道。库柏知道他在说实话,山德拉可以保持沉默,但他从不撒谎。
  “我就怕你这么说。好吧,如果你了解的不比我多,我不妨给你唯一的线索——一个令我害怕的线索:医学研究局总想把我推得越远越好。”
  “唔。”山德拉回应道。他从嘴里抽出烟斗,若有所思地望着。
  “这就是你想说的?”
  “你没给我足够的材料。记住,我只是个警察,我缺乏你们记者生动的想像力。”
  “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越深入地调查关于医学研究局的事,我就越发被冷落。前一次我在那儿,每个人都非常友好,并给我讲了一些有趣的故事。现在可好,我甚至连他们局长的面都见不了。他总是很忙,要不然就在月球另一面。顺便问问,他人怎么样?”
  “哈斯汀斯博士?多刺的小人物,非常能干,但不好相处。”
  “他能隐藏什么?”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恐怕你又有奇怪的理论了。”
  “噢,我只是想到麻醉剂,诈骗还有政治阴谋——现如今这些已毫无意义,剩下能想到的就只会把人吓晕了。”山德拉用眉毛挤出个问号。
  “星际瘟疫。”库柏一字一顿地说。
  “我认为不可能。”
  “当然——我写文章论述过。其它行星具有截然不同的化学成分,它们的生命形式根本不与我们发生反应,我们所有的微生物和病菌演化了数百万年才适应我们的身体。但我也拿不准。想像一艘刚从火星返航的飞船,比方说,它带着真正致命的东西——使医生束手无策的东西。”
  一个长长的停顿。山德拉开口说道:“我会开始调查的,我也不喜欢这事真的发生。有条信息你很可能没听说,上个月医疗区三次出现精神崩溃的病例——十分,十分不寻常。”他瞟了眼手表,又看看人造天空。离他们头顶二百英尺的天空倒显得相当遥远,“我们最好动身,”他说,“再过五分钟将有场阵雨。”
  山德拉的电话是两星期后打来的,半夜——真正的月球之夜。根据柏拉图城标准时间应该是星期日早上。
  “亨利吗?我是山德拉。你能在半小时内赶到五号气锁见面吗?好的——待会儿见。”
  库柏预感到机会来了,五号气锁意味着他们要出城。山德拉找到什么了。
  那个警察司机的存在限制住了谈话的内容。车子沿着推土机开辟的粗糙道路离开城市,穿越遍布月尘和浮石的大地。地球低低地悬在南方,近于浑圆,把明亮的蓝绿色光辉撒向死气沉沉的荒原。不管一个人怎么努力,库柏曾告诉自己,也不能让月球变得光彩夺目。但自然却能很好地埋藏它的秘密,在此地,人一定能发掘出它们。
  城市的多重穹顶隐没在崎岖的地平线下。现在,牵引车正从大路转上一条难以辨认的小径。十分钟后,库柏看见前方一块孤立的岩脊上有个闪闪发光的半球体。一辆标有红十字的交通器就停在入口处,库柏他们似乎不是唯一的访客。
  他们也非不请自来。当车在穹顶处停下时,双重气锁中伸出柔软的管道,摸索着车的外壳,直到与门嵌合。轻微的咝咝声表示气压平衡。库柏跟着山德拉走进建筑物。
  气锁操作员领着他们穿过曲折的走廊和径向通道直达穹顶中心,有时他们能瞥见实验室、科学仪器、电脑——一切极为平常而且在这个星期日上午都被闲置着。当领路者把他们带进一间宽敞的圆形大厅并轻轻地关上门后,库柏告诉自己,他们想必到达了建筑的心脏地带。
  那是个小动物园,四周摆放着笼子、罐子和广口瓶,广泛收藏着地球上的动植物。大厅中央有个矮个的灰发男人在等候,他看上去很憔悴,并且非常不高兴。
  “哈斯汀斯博士,”山德拉说道,“来见见库柏先生。”探长转向同伴,接着说:“我已经使博士相信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你保持安静——告诉你一切。”
  “坦率地说,”哈斯汀斯开口道,“我不肯定我能不骂脏话。”他声音颤抖,几乎失去控制。库柏却想:啊哈!又有人要精神崩溃了。
  科学家没在礼节性的握手上浪费时间。他走到一个笼子旁,取出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朝库柏递过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他突然问。
  “当然。一只豚鼠——实验室里最常见的动物。”
  “不错,”哈斯汀斯答道,“一只金色的豚鼠,它是如此普通,除了它五岁的年龄外——像这笼子里所有的豚鼠一样。”
  “是的,那有什么希奇的?”
  “噢,没什么,一点也不……除了豚鼠最多只能活两年的小常识外。我们这儿还有些快要十岁了。”
  有一会儿谁也不吱声,但房里并不安静,到处都有瑟瑟声、滑行声和摩擦声以及狺狺的叫声,还有小动物的哀鸣声。然后库柏低声说道:“我的上帝——他们发现了延长生命的方法!”
  “不,”哈斯汀斯纠正说,“我们没有发现它。是月球赐予我们的……正如我们过去可能预料的那样,如果我们以前还算得上有远见的话。”
  他看上去已经控制住情绪——仿佛他又是一位纯粹的科学家,为一个发现而狂热却丝毫没意识到其意义。
  “在地球上,”他解释说,“我们一生都在与重力作斗争。重力使我们的肌肉磨损,把我们的胃拉得变形。七十年中,我们的心脏提起多少吨血液又通过多少英里把它们输送到身体各部分?如今所有的工作、压力都在月球上被减少至六分之一。这里一百八十磅的人只有三十磅重。”
  “我明白了,”库柏慢慢地讲道,”一只豚鼠活十年——人能活多久呢?”
  “规律并不简单,”哈斯汀斯答道,“它因体型和物种的不同而有所改变。甚至一个月前,我们仍不能确认。但现在我们十分肯定:在月球上,人类的寿命至少能达到两百年。”
  “你竟然保密!”
  “蠢货!你不明白吗?”
  “别激动。博士——别激动。”山德拉轻声劝着。
  哈斯汀斯明显在运用他的意志力,他又控制住自己了。他开始用冰冷的平静语气来叙述,每个字都如同寒冷刺骨的雨点滴进库柏的脑子:
  “想想上面的他们,”他说道,指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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