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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绣娘-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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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娘
作者:荆之薇

第 1 章

听说当一个人真正爱上另一个人时,她才会懂得什么是恨。爱之深,恨之切。
我爱上了他,却仍不会恨。
不是因为他乃天子,九五之尊,而是除了爱情,他给了我所有。
作为钟鸣鼎食之家的名门闺秀,我的所有便是家人。
爹爹官至侍郎,早年任过太子太傅,如今太子已经做了皇上,所以,他偶尔落榻在我家并不稀奇。
爹爹从不允许我见陌生男子,即便那人是当今圣上。
其实我见的男人比女人还要多。烟花柳巷,市井青楼对我来说都不陌生。
男服上身,玉扇一摇,谁能认出我是乔家千金?只是,小把戏耍的次数多了,总会有露馅的时候。爹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道破,我也假装极规矩,茶盏果盘侍奉得紧,哄得爹爹哈哈常乐,我的歪心思倒真是收敛了不少。
我虽然女扮男装在外面潇洒玩乐,却也只是浮光掠影般四处溜达,从不与人深交。我知晓爹爹的脾性,如若我捅了大篓子,他绝不会轻饶我。爹爹较真起来,一律一板一眼,毫不含糊。
在严父慈母的管教下,我依然很豪迈的辜负了我的闺名——绣娘。
我原本能够多逍遥几年的,反正一提到哪位官员的女儿,不是知书达理就是端庄贤德,似乎自古以来,大户小姐都是这个样子的,我自然不担心毁了名誉。只不过突然间就倦了,于是整日端坐在房里,捧些“不三不四”的书看,幻想别人的风花雪月,不知不觉间文静了许多。娘隔三差五来瞧瞧我是否病了,就这样一年又匆匆而过。
这些都是极遥远的事了。
我听闻当今圣上征戎夷平胡虏,开田地疏江河,年纪轻轻就基本稳固了霸业。我笃信年少皆纨绔,皇帝也不外乎善后事宜做得更好些罢了,和那些官宦子弟并无区别。然而,我见他如此耐得住寂寞,竟然和满口仁义道德的爹爹彻夜促膝长谈,甚至多次秉烛枯坐,真乃奇人也!就和街头卖艺的人一样令人崇拜。
这龙颜,我一定要窥一窥。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偷跑到爹爹的书房前,窗纸上映出两人对弈的影子。
我悄悄把窗纸戳了个洞。
“何人如此大胆?”陌生低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棋子破纸而出点了我的穴道。我万万没有料到,皇帝会武功。
我动弹不得,想着爹爹会怎么惩罚我,恐惧压过了对皇帝的好奇,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借着烛火,我如愿以偿的看清了天子的样子,以及他无言替我解开穴道时的侧脸。
“孽障!还不回房去!”爹爹一巴掌把我扇在了地上……欠身对皇上笑,“小女被拙荆惯坏了,不懂事,皇上息怒”。
脸火辣辣的疼,由于跌倒时我用力抓住了花茎试图稳住身子,花刺根根扎进了我的指尖。我吸吸鼻子,擦了擦脸,谁料手掌的血抹到了脸上。
“是”我没好气的一根根拔出指肚上的刺,血珠在我指尖凝结、滴下。我的眼睛再也关不住热泪——从小到大,爹爹从没有打过我的脸。我不想哭,于是仰起脸猛眨眼睛。
“恩师不必过分计较,令爱毕竟是个女儿家”他低了头,抽出丝绢托起我的小臂,为我吮出脏血,而后优雅地轻拭唇角,“花刺不干净,回去上点金创药”。
我傻愣在那里,满脸讶异,忘了移开目光。
一个人的声音居然可以这么动听,可以在耳边回荡这么久,顺着我的血液,带着夜花的馥郁一路向上,激起小小的颤栗在体内肆意窜流。
他似乎和我想象中的皇帝,不太一样~
在他的舌尖触到我的肌肤时,一股温热直冲脑门,久久不肯退去。凉凉的风自指缝穿过,丝绸一般,一圈一圈缱绻缠绕,所有的感官都已麻木,只有他舌尖碰到的地方敏感到发烫。
空气里只剩下花的香气。是这夜色太朦胧,朦胧到让人怦然心动。
我呆呆地点头,呆呆转身,呆呆离去,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丢魂了。
以后便是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我开始处心积虑地寻求更多的“偶遇”,每日都要探听他的行踪,在他必经之处佯装赏花扑蝶——这种事,一向被我拿来百般嘲笑的,努力吸引他的目光。他来时心莫名乱跳,最后慌慌忙忙躲起来,想见他又不敢见他,想大声说话让他听到又怕他认为我不够庄重。
我苦恼自己不够美,又渴望他也喜欢我,还入了魔一般找他在意我的证据。他有轻微的洁癖,竟然纡尊降贵为我清理伤口,那么说,我对于他,应该是特别的吧。令我闷闷不乐的是他看我的眼神,像长辈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不过打我几岁而已!
当我反复回味有他在的瞬间,一个人痴痴傻笑时,已经胆敢歪歪扭扭绣他的名字了,关策宇,策宇、策宇、策宇。
花开即是初见时,闺中情意君不知,但求花落莫相离,银针描绣鸳鸯池。
他走后两三个月,似是熬过千百年。我盼来的无异于晴天霹雳:一位名青环的女子早已为他生下龙子。
我笑自己的痴。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女子他没见过?又怎么会记得一个我?
祸不单行。这时爹爹蒙冤入狱,罪名是贪污库银三十万两,次年秋后处斩。
乔家被抄,刹那间门庭冷落。
一朝得势,万人归附;一时失利,众叛亲离。
我都来不及为情伤顾影自怜,便带着娘亲远走他乡,替人家采桑养蚕、捣衣织布,清苦之余尝尽了人情冷暖。没有人认出我是谁,远在京城的他,在日月消长的光阴里,变得犹如幼时的记忆一般模糊。
像我这种苦于生计的下人,哪还能思量如意郎?更何况那人贵为天子。

第 2 章

我变卖了所有的金银首饰,打探爹的案子,然而,所得甚少,亦不过几封言辞隐晦的书信,不足以洗脱爹的罪名。散尽钱财后,并不能改变什么。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赚的银两太少。
默默做事时,快要被压榨干净的我,再也没有银两免去其他仆人的欺侮。可笑的是我之所以会这么对待多半是因为我举手投足间有大家闺秀的韵味,做作到恶心,亵渎了他们的眼睛。
大鱼吞小鱼,小鱼吃虾米。同时寄人篱下,我还要被迫明白这些道理。
月升月落,斗转星移,日子快的让人心慌。每过一天我都感觉苍老好多。忘却了寄人篱下的活着是种煎熬。
花又开的时候,大小姐召我去为她梳妆。
小姐太太们说皇帝要封青环为妃,大臣们一致反对,皇太后气晕过去好几次,要为皇帝大选秀女。
这消息对她们来讲无疑是个福音,达官贵人忙,我们这些下人也闲不住。
我忐忑不安,丝毫不敢怠慢。大小姐正在园子里嗑瓜子,她瞅了我许久,吐出瓜子皮,眼皮一挑说:“就梳你那发式”。
我顿时手足无措。为了多攒点银钱,我都是随手折段柳枝儿松松挽起长发,几缕发丝怎样都挽不上去,垂在耳鬓边,很碍事。
我净了手,胆战心惊的为娘以外的人梳理长发。抖着手为她缠上柳条后,从镜面里看见了她僵冷的脸色,我心下一沉,偶然瞥见草尖上有几根鲜亮的野鸡毛,挑了挑,把它们分插在大小姐发顶,又纠下织布时沾在身上的线头,揉成一股斜绕在小姐眉间。她眉目舒展开来,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总算躲过了一劫。
我暗笑自己胆子太小,也是怕遭毒打的啊。从小到大都是丫鬟为我梳发,我哪里懂得什么发式!
假山旁的泉水汩汩逸出了亮白的珍珠泡沫,清澈见底,水下的石头光滑圆润,带着点青色,光线一束束照到石面上,携带着蓝盈盈的色泽复又游移到水面,晃成一连串粼粼光斑。珍珠越升越大,浮动两下,倏地就碎了。这些美到虚幻的东西一刹那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怎么看怎么伤感。
很像我安逸的过去,像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像猝然死在浮萍底下的小鲤鱼。
大小姐在县里入围了。县太爷看上了她别致的发式。愈来愈多的女子找我梳发,次数一多,我对此渐渐熟络,也终于让娘吃上了肉。
我抱着娘不停的笑,娘却以为我疯了。等我止住笑时,娘铁青着脸拍着胸脯碎碎念:吓死娘了,吓死娘了,那夜,她攥紧我的手不敢合眼。
我明白娘害怕什么。娘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是她全部的依靠,可是最该让娘依靠的人,是冤屈未雪的爹。
我把娘锁了起来,托人在我走后好好照顾她。继而算好了时辰,服下迷药,晕在了县太爷的车队前。
如我所料,县太爷没有在我身上碾过;出我所料,他看上的不是我的发式,而是我的脸蛋儿,不是我被大小姐认出,揽做自己的丫鬟,而是她成了我的侍女,陪同上路。
我感激县太爷异于常人的选美眼光,他乃正宗的好色之徒,霸占过不少良家女子,玷污后就抛弃,县里人畏之如虎狼。形势有变,我开始顾虑起自家清白来,所幸他未对我动邪念。
以前乔家上上下下都说我美得让人不敢与我目光相对,闭月羞花的赞誉都减损了我的容貌。这种奉承,我不以为然;流落到异乡后,我听到的全是藐视之词,句句狠揭我的丑。这种品评,我默认了,尽管难以接受。
我经过一双双眼睛的考究端详,被一级级的往上面送。一路上,妄图窥视或者侵犯我的人不计其数,见过我的大呼天仙下凡,其他看热闹的人应该没听说过以讹传讹的古训,在岸边伸长了脖子远眺。我迎风站在船头上,任凭长风灌进袖口,扬起衣襟,吹散私人恩怨,独余震撼。
江中的景象广阔辽远,浪头拍来,云气一簇簇堆在天边,天马猛兽般缓慢移动着,江水把茫茫苍穹纳入到自己里面,在天水交界处拉出一条银线,落日彤红,渲染出一片血色黄昏。极目望去,船只在靠近无尽的光明。
我不忍看那些想要一睹我“芳容”的人相互推挤踩踏坠入江中的惨象,即便再闷,也不敢出来透透气。
在我入了尚书的贵眼,褪净衣衫,卷在席子里,被人扛进尚书府邸时,才认清自己确实艳冠群芳。这些人众星拱月一般捧着我,像护送贵妃一样伺候着我,皆是因了我的容颜。多少人垂涎这存在一时、飘渺半生的美貌。它带给我的又是什么呢?是用世人所不齿的方式拿到世人渴望得到的富贵荣华。年华易逝,容颜易老,它又将带给我什么?被遗弃的命运,亦或是支撑起菊花般开满皱纹的脸讲不复存在的风华给别人听?容貌赐予我的,喜远大于忧至少它可以将一个阶下囚的女儿送进尚书的罗帐,我很知足,所以可以忍受尚书大我二三十载。
作为六部之首,他的权力应该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我不以也不能以这样的买卖交换为耻。
房中尚无人,我拉开锦被遮住自己,又起身翻出他的一件衣衫套上。静静地坐在床边,目送日落,等待夜至。
上灯十分,他姗姗来迟。我蹭得弹起身,他念着胡须绕着我转,不时凑近嗅嗅,似是品鉴物什,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他拍拍我的脸:别板着脸,笑一个。
我眨了眨眼睛,笑给他看。
他大悦:“都这时候了还摆什么清高!让本官看看你有多贱,啊?哈哈哈……”
我伸出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唇瓣刷过他的脸,与他鼻尖相抵,吐息:“大人喜欢多贱的,奴就有多贱。”
他笑没了眼睛,眼角大片的皱纹堆挤在一起:“本官还真就喜欢你这股清高劲儿”他压低了声音,“□的你最清高——”
我点住他的唇,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摇了摇,抿唇而笑:“能好生伺候大人的女子最高贵,今夜奴只愿意做高贵的人。”
“本官就让你这朵小黄花□,变得高贵~哦哈哈哈”他迫不及待地将我推到床上。
趁他意乱情迷之时,我不再半推半就,按住他的手:“大人,先别急嘛,奴家想要尚书赐点东西”
“要什么?快说!”
“唇印”
“好好,就依你。美人儿,这里可没有印泥呦!”
我拿出书契:“家父蒙冤,惹上了官司,奴家只要大人动动金口就好了,奴唇上可有好吃的胭脂哦。”
我思量,如若他肯帮忙,那最好,他若是不想淌这趟浑水,我还有契约在手。他非善类,拉他下水也不冤。
他在我的撩拨下上了钩,关键时候,他突然回头大喝一声:“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滚!”
那白衣人上前和尚书耳语了几句,我听见献给皇上云云,心凉了半截。
他们要把我献给我这辈子最不想见人呢!
爹的案子是他审批的,他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不然君威何在?他给不了我想要的,那么就不是我处心积虑想要接近的那个人。
谁说爱江山更爱美人?县太爷献上美女,品阶连升两级,尚书本就炙手可热的权势岂不是要滔天猛涨了么?我环视这屋子,绿纱香帐、锦被金钩、红烛银台、雕饰繁复,已经是我没见过的雍容华贵。这样富足安乐,尚书还不满意么?
因那人的一番话,尚书不再多碰我一下,仿佛此刻我已经是皇上的人了。
那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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