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云云-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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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一顿，终于回头看她一眼，“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惊鸿，瑜现在完全变了样，他根本就不像以前了，我一点都看不懂他！”瑾儿控诉。
惊鸿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还不是被你逼的？！叹道：“世上竟然还有你看不懂的人？”
“惊鸿，我说正经的呢！”瑾儿放下碗筷，打算从长计议。
惊鸿一边算计着一会炒什么菜，一边说道：“恩，你继续说。”
菠菜？不行，瑾儿昨天才吃过，今天恐怕不会吃，白菜，瑾儿不爱吃，那……恩，胡萝卜吧，这个比较好，回身拿起两个胡萝卜去洗。
瑾儿突然叫道：“惊鸿，你听我说！”
惊鸿一愣，催促道：“说吧，快说！”
瑾儿垮下脸，不满他敷衍的态度：“惊鸿，你越来越冷血了，我在跟你说我的生死问题。”
惊鸿冷哼，不屑一顾：“你是生是死都是你自己选的！”——是清炒呢还是怎么做？
瑾儿气哄哄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大口饭，惊鸿的声音又传来：“你慢点吃，别光顾着吃饭，吃点鸡肉，我还要做个青菜，你等等啊！”
“不要！惊鸿，我想跟你说瑜！”瑾儿任性喊道。
“说吧！”惊鸿叹了口气，手下的刀似泄愤似的快极了。
瑾儿得了允许，两眼顿时像放光似的，“瑜……”她想了半天，脑海里也不断回放着今日的一切，最后却只说出一句话：“瑜说已经答应娘的要求了！”
“答应你陪葬？”惊鸿并不惊讶，反而听不出任何语气——他的脾气同样的越来越不好琢磨。
瑾儿点了点头，心，不由得又痛了一下。
“我听丫鬟说教主一日不如一日了。”惊鸿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忧心。
瑾儿却摇头，“无论怎样，她死前一定会再见我一面的。”
“瑾儿，你就不担心吗？”惊鸿抬头看她。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惊鸿，我只是在赌，赌注是什么我不在乎，我只在乎结果。”
惊鸿了然的笑笑，这丫头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改变的。将切好的胡萝卜丁放在锅里，“我会陪你的，瑾儿，你若死了，我陪你一起死。”虽然瑾儿曾答应过他会活着，但是他仍忧心。
瑾儿吓得喷饭，“惊鸿，你——认真的？”
惊鸿炒菜的动作帅极，连头都不回，“不认真我在这干嘛？”
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反而释然了很多，不管结果怎样，他只想趁着现在还能把握的时候，好好的照顾瑾儿就好，忽地又问她：“瑾儿，你说，过去、现在、未来哪个重要？”
“未来！”瑾儿立刻答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打算的。
惊鸿摇了摇头，将炒好的胡萝卜端了过来，敲了下瑾儿的脑袋，“这么聪明的脑袋怎么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只有现在才最重要！”
“为什么？”瑾儿不懂。
“因为能把握住的只有现在！”
瑾儿皱起眉头，定定地看着惊鸿，能把握的只有现在……
初见70
没过两天，果然南楼来传，琦南让瑾儿过去。
惊鸿将她送到南楼外面，仍有些不放心：“瑾儿……”
瑾儿摇摇头，前面带路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惊鸿，回去等我！我不会有事的！”
惊鸿叹了口气，上前把她散下来的头发掖好，“傻丫头，我是怕你刺激她！”
瑾儿两眼瞪了起来，“吃里扒外，我还以为你担心我呢？”
“不知道谁吃谁的！快去吧，我回去等你！”惊鸿推推她。
瑾儿点了点头，走了几步，知道惊鸿定是没走，又转过身来，笑着说：“惊鸿，太善良终究不是好事！”
惊鸿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
瑾儿笑着转身继续走，举起手朝后面摆了摆，示意惊鸿回去。
直到她消失在南楼之中，惊鸿才叹了口气，向楼上的那双冷清的眼睛看去……
初见 71
瑾儿进了楼上琦南的房间，众人早已退下，瑾儿轻轻走到琦南的床旁。
昏暗的灯光下，琦南脸色淡淡的青色，眼角的腥红更是明显，显然已病入膏肓。
瑾儿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娘，瑾儿来看你了。”
琦南稍稍睁开眼睛，确定了那站着的是瑾儿，嘴角依旧平常的笑，气息不稳：“你来了……”
瑾儿点点头，悠闲地坐在床旁，“瑾儿一直等着娘叫我来呢。”
“呵呵，瑾儿，现在高兴吗？”琦南气若悬丝，似乎下一刻就会断了一样，但是瑾儿知道，那不会轻易断的，她看着她，心里却没有曾预料的快意，最后只能摇摇头，叹道：“娘，你真的要死了吗？”
琦南不气反倒笑容更深，“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啊，你从来都不屑于骗我的，娘啊，你就真的那么瞧不起我吗？”瑾儿不无感慨。
“呵呵，瑾儿，那只是事实，你什么都做不了，白安死时，你才五岁，能保住命就已很不容易，还能做什么？”琦南的眼睛突地发亮，看着瑾儿，虽然濒死仍像野兽盯着猎物一样专注又充满掠夺。
瑾儿又摇摇头，正色道：“娘，我一直都看淡生死，姑姑自己想死，我也不曾干涉过，但不表示我什么都不能做！”
“呵呵，瑾儿，你能做什么？”琦南语气中一丝轻蔑。
“哎，娘想让瑾儿做什么？瑾儿不想玩什么激将法。”瑾儿收起刚刚被激起的怒气，缓缓说道。
琦南眼色瞬间黯淡下去，没想到她已经这样深不可测了，叹道：“瑾儿，你真的长大了。”
“你曾想过君昊会跟着姑姑一起死吗？”
提起君昊，琦南眼里蓄泪，摇摇头。
“那你后悔吗？”
琦南又想起白安，想起君昊看着白安时的宠爱和专注，如果说君昊对她的感情寡乎淡味，那么他对白安的感情绝对是炽热又专注的；他对她有着责任，对白安却是炙热的爱，所以她才除掉白安——她的男人纵使不爱她，也不能爱上别的女人！
“不曾，瑾儿，我从不后悔！”
“是啊，娘，瑾儿跟了你这么多年，性子多半像你。”瑾儿摇着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你不怕吗？”琦南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探寻地看着瑾儿。
“哈哈，娘，你还想让瑾儿像那时那样哭着求你吗？”瑾儿突地狂笑。
琦南见她这样，虽知道原因，却仍问了出来：“为什么不求了？”
“娘，若你仍有价值，我会求的，哪怕是像姑姑那次认贼作父我也会做的，但是娘，你已将死，你让我怎么求你啊？”
“或许我可以放过你一命！”琦南轻声说道，却没有任何感情。
“呵呵，娘，我从不信你！”瑾儿声音渐冷。
琦南震惊地抬眼，盯着瑾儿：“你从来都没信过我？”声音中隐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脆弱。
瑾儿心软了下来，“娘，无论怎样，你都将我抚养成人……”
“但是你从不信我？”琦南像个孩子要得到心爱的玩具一样，执着于这个问题。
“娘，你要的一直都不是我的信任，你只想知道我会活到什么程度！”瑾儿稍稍低下头去，掩去心里的苦涩，又道：“我虽不信你，却仍叫你娘！”
琦南笑了，一切了然于心，却不无遗憾地说：“瑾儿，娘希望你是我的孩子，这不是骗你的。”
瑾儿身子微微一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她应该相信这句话是真的吧，上前拉起琦南的手，放到脸上轻轻靠着，“娘，为什么要练天殷神功？”
初见 72
“天下第一，谁不想要！”琦南两眼瞪着上面，笑容加深，却仍不看出情绪。
“娘，你我都知道，那只是借口！”
“呵呵，”琦南并不否认，又问：“瑾儿，上次是你救了瑜儿？”
瑾儿微微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能把他救回来的只有你了！”
瑾儿眼里含着泪，小声指责：“但是你却仍要拆散我们？”
琦南微微叹气，纠正道：“瑾儿，不是我，是整个天殷教，是所有憎恨妖人的人！”
瑾儿听了像被刺到一样，立刻倒吸了一口气，又轻轻问道：“娘，你说瑜会听你的话让我陪葬吗？”
“他必须要做！”琦南语气毋庸置疑。
瑾儿又是叹气，“当年你将白安和我的身份公布于众，是不是为了永绝后患？”
“但是你为什么又顶下所有的压力，将我留下？”
“是我让你有所期待还是你真的不忍心？”
“既然你不忍心，为什么后来要这么逼我？”
“我已跟瑜保持距离，为什么还要陷害惊鸿？”
“你可知那次如果我不在惊鸿旁边，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一个小小的奴人，怎么能劳你大驾去费心呢？”
瑾儿一口气连着问了很多，攥着琦南的手紧了又紧，有如要窒息般地等着答案。
琦南越听，眼神愈加深邃，最后却无所谓笑笑，“你舍瑜儿而保惊鸿，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不是我舍弃瑜，娘，自始自终都是你逼着我放弃的。”瑾儿轻声纠正。
“呵呵，瑾儿，如果没有你，瑜儿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优秀，从这点来看，我留你算是对……”琦南还没说完，就咳了起来。
“娘留下我当然是对的啊，不然我怎么可能有机会毁了瑜，毁了天殷教呢？”瑾儿忽地灿笑起来。
琦南一怔，终于被人踩到痛处，眼里射出狠光：“你敢？”
“娘，”瑾儿轻笑，“瑾儿有什么不敢？或许娘在时瑾儿不敢，但是现在瑾儿却敢了，娘，纵使是你，也无力回天了吧！”她学着琦南的语气反问着。
琦南气极，紧紧盯着瑾儿，咬牙切齿：“瑜儿不会让你得逞的！”
“那也得等他决定了杀不杀我之后再说啊，娘啊，我赌瑜不会杀我呢！”她轻笑，巧目盼兮。
气得琦南更加咬牙切齿：“我已逼他发下毒誓！如果他不杀你，就不会当上教主。”
“啊？娘，你真是煞费苦心啊！”瑾儿眼里闪过阴沉，语气却仍轻柔。
“哼！”琦南冷哼，冷静下来想一想她并不相信瑾儿会毁了君瑜，眼前的丫头，她的女儿，她一直都看不懂的女儿，“瑾儿，这么多年，你可说过一句真话？”
“娘，我说过的，但是你都不信！”瑾儿神情若有所失。
琦南摇头，恳切说道：“不是我不信，瑾儿，是我不敢相信，你干什么都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的底牌是什么，你虽长相平平，但是世上有几个人能逃过你那妖人的魅人之姿，瑾儿，天殷教的祖训在这，下面还有一些虎视眈眈的人等着，我不得不防。”
“这妖人祸乱果真这么深入人心？”瑾儿仔细咀嚼着琦南的这番话。
初见 73
“深不深入没人知道，却是个扳倒上位人的完美借口，瑾儿，我已经给别人这样的借口了，又怎么可能再给瑜儿留下这样的祸乱！”琦南一脸的悲痛，不再隐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一切和盘托出，只希望她能为君瑜着想。
“娘，你就是为了这个才练天殷神功的吧！”瑾儿愣在那里，心思千转，又忽地挂上笑，掩去所有。
琦南一窒，笑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瑾儿叹了口气，起身：“娘，你想过没，若是当初你不被嫉妒左右，将我和姑姑的身份公布于世，怎会有今天这种局面？你说你不能给瑜留下后患，但是到头来这后患却是你留下的，娘，当年你留下我，也只是一时心软而已，你从不在我身上放任一丝情绪，你虽说会保护我，但却纵容那些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我能活到现在一靠自己的小心隐忍，二靠惊鸿和瑜的保护，跟你毫无关系，不过要说有关系也只是谢谢你从来不曾亲自陷害于我吧！娘，你太自负，你期待着我能给你带来惊讶，又怕我超出你的掌控，娘啊，你好矛盾哎，不过也好，总之你是快死了，你再也不能支配我的人生了……”
“你就真的这么肯定瑜儿不会杀了你？”琦南听她说着，不做否认，因为她说的是事实，这个世上恐怕只有瑾儿才这么了然她的心思吧。不过仍最后挣扎，狠狠说道。
瑾儿摇头，语气仍然轻描淡写：“娘啊，我是不会死的……”
她不说君瑜杀不杀她，只说不会死，琦南恶狠狠地盯着她，恨不得现在过去杀了她，不过不可能，暂且不说她自己已经武功尽失处于死亡边缘，即使她武功仍在，她也没有把握能杀得了她，这个丫头！谁知道她的底线到底在哪，谁又知道她到底学没学武功……
她不知道，所以她不敢轻易动手，到头来，她也不曾知道瑾儿的底牌是什么，底线在哪，她为什么永远都那么漫不经心又胸有成竹，她凭什么？琦南仍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却一如既往的迷茫，当然，她也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也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而已……不过即使她想过这种可能，却不愿相信而已，让她怎么去承认自己用了十多年的心思却只是因为多疑，又怎么承认瑾儿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初见 74
第二天早上，便传出了琦南过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