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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御前美人-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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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然喟叹:“你别发脾气。你瞧,我这个处境,不能耽误你一辈子啊。再说,就算我想娶你我也没法娶,是不是?皇兄肯定……”

    房门在这时唰地打了开来,胡菁站在门槛内,眼眶通红地盯着他:“什么叫‘就算’你想娶我?你到底想不想娶我?”

    沈玄宗:“……”

    “你到底喜没喜欢过我!”胡菁逼问道。

    沈玄宗陷入沉默,她目不转睛地瞪着他,他盯着地面缓了一会儿,终是平复了情绪。

    但他仍旧不敢抬眼和她对视,咬了咬牙,道:“没有。”

    胡菁眼眶之中分明一湿。

    “多谢你时常来看我,但我从没喜欢过你。打从那事了了之后,在我眼里,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他一字字道。

    “好,这是你说的!”胡菁银牙紧咬,复又盯了他半晌,眼底的泪意终于被她一分分忍了回去。

    她望着天幕干笑了一声:“那我嫁谁也都没有分别。我这就回去告诉父亲,我愿意嫁给徐家三公子,如你所愿!”

    她说完转身便走,脚步间夹杂着分明的羞愤和怨恼。

    沈玄宗想叫住她,哑了一哑,又忍住了。

    嫁徐家,就嫁徐家吧。

    她娘家这样厉害,不论徐家公子是怎样的人,大约都不敢欺负她。

    怎么也比空耗在他这里强。


第48章 吃飞醋

    胡菁突然转了性儿,愿意嫁给徐家三公子了,胡骁自然喜出望外。

    他立刻递了封信去苏州,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徐海。过了小半个月后却听说,徐家被抄了。

    信差回禀道:“小的赶到苏州时,正是满城风雨的时候。徐家被抄了家,满门都入了狱,徐海徐大人据说已人头落地了。”

    胡骁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忙问:“什么罪名?”

    “说是……哄抬物价,让杭州织造参了一本。皇上派人去查了,查实之后就定了罪。”信差道。

    胡骁又缓缓地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因为铸假币的事情就好。若假币的事情皇帝以有所察觉,他为了自保就不得不放弃这一环。可放弃了这一环,后面的事情便会很不好办。

    但胡骁还是存了个心眼儿,打算先听听朝中的动静。

    若朝中把这事悄无声息地放过去了,就说明徐海那边没露出什么与他有牵扯的线索,他日后便可把各种未尽的事宜慢慢地拢过来;而若去查案的官员顺着徐海摸到了他,他此时不做妄动,到时鸣冤便多了几分可信。

    总之,他不打算给徐海陪葬。

    ·

    乾清宫里,苏吟听闻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一齐到了,知是有要事,就直接进殿回了话。

    沈玄宁一听,当即示意几个正议事的官员先告退,而后道:“让他们进来吧。”

    苏吟一应,便去请了人,又上了茶。刑部尚书毕恭毕敬地将奏章呈给沈玄宁,苏吟立在旁边很快就发现他的神色愈发沉了。

    “都出去。”她轻道了一句,宫人们齐齐施了一礼,无声地向外退去。

    官员们在安静中噤若寒蝉,过了良久,皇帝却未如预料之中一般发火。

    他搁下了奏章:“这些证据,不足以证明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与胡将军有关。”

    几名官员一愕,苏吟也一愕。

    官员们面面相觑了一番,刑部尚书起座揖道:“皇上,臣等验过,书信上的字迹确是胡将军亲笔。何况胡将军跋扈已久,臣等以为……”

    “字迹总归是能模仿的。”沈玄宁口气轻松,一顿,又道,“朕是不喜胡骁跋扈,但他也确有他的本事。此事疑点尚多,你们先不要声张,免得污了胡将军的名声。”

    一时之间,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先前的一年多了,皇后的人选也好、朝堂上的种种变动也罢,都让他们认为皇帝除胡家势在必行。

    怎的现在他却突然为胡家说起话了呢?

    好在几人也都不傻,转念想想,就品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刑部尚书于是率先揖道:“是,臣遵旨。”

    沈玄宁点了点头:“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切罪证,由你们刑部、大理寺各誊抄一份,好生收着。”

    这句话宛如一颗定心丸,令几人都松了口气。而后几人见皇帝不再有话,就齐齐地施礼,利索地告了退。

    苏吟看他们这么兴师动众地过来,还道他们要好生议上一会儿呢,没想到沈玄宁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就把他们挡回了。

    她便只好再送他们出去,径自折回来后好奇地问他:“罪证确凿,皇上为何不直接办他?”

    “朕不想打草惊蛇。”沈玄宁一喟,“朕近来翻来覆去地想过,若朕是胡骁,动了谋逆之心,首先会做什么。”

    “会做什么?”苏吟追问道。

    “会养兵。”沈玄宁轻笑,“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就是因为手中无兵。胡骁可不是个秀才,他比朝中的任何人都清楚兵权在握能办多少事。”

    若他没有收回胡骁的兵权,胡骁大概会直接煽动军中将领吧。但眼下兵权不在胡骁手中了,他能做的便只有养私兵了。

    “现在惊动他,不是明智之举,朕要等楚霁回来再办他。”沈玄宁道。

    胡骁是一员大将,他跳出来谋反,在军中引起的震荡绝不会小。不论戍守京城的兵力比他养起的兵马多多少,此时都不宜掉以轻心,有个能那住事的将领坐镇是很要紧的。

    苏吟听罢点了点头,又问:“那皇上不差个人先查查他有多少兵马、养在何处?”

    “自然要查。”沈玄宁噙着笑把她揽到了身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执起她的手吻了一吻,“朕打算差个信得过的人去查。这人是杭州织造举荐的,官位不高,但踏实可靠,跟你同姓。”

    跟她同姓——苏吟当时没把这话当个事儿,毕竟苏姓也不是多么罕见的姓氏,天底下姓苏的人多了去了。

    后来还是跟皇后无意中聊起时,皇后点明了她:“皇上这是想给你认个干亲入继,以便日后你入主中宫吧?”

    “……娘娘说的是!”苏吟恍悟。

    她是完全没往那儿想。成亲的事再大,她也没时时刻刻都想着。现在皇后这么一提……她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自己没反应的时候沈玄宁的神情好像有点失落。

    他怎么不直接跟她说呢!!

    苏吟边想边笑,汤盈霜斜眼睃着她:“你和皇上真有意思,本宫都急着想看你们成亲了。”

    这话是真的。她是嫉妒沈玄宁,可看苏吟高兴,她又觉得这样挺好,也希望苏吟能跟沈玄宁好好地过上一辈子。

    宋薇在旁边听得怔了怔,心下叹着气,感慨皇后娘娘人真好。

    她坚信自己绝没看错,皇后娘娘就是喜欢苏吟的。可她那么喜欢苏吟,也还是希望她能和皇上终成眷属,这于许多人而已,大约是难以做到的。

    因为感情都自私,不止自私,还容易令人疯狂。

    宋薇近来就有那么一点儿克制不住自己。她嫉妒苏吟,嫉妒她总能让皇后娘娘笑着说话。

    她明明心里只有皇上,可皇后娘娘看见她还是高兴。旁人谁也没有这个福气。

    ·

    六月末,大军凯旋。

    楚霁带着一众将领入了京,沈玄宁论功行赏,京中好生热闹了一阵。

    藏地的叛乱完全弭平了,几个谋反的土司都已人头落地。朝廷很快下旨任命了新的土司,新土司们为表忠心,进献了许多中原难得一见的珠宝。

    除了珠宝,还有奴隶。

    这个词在中原其实已经不多见了,各豪门显贵的府中为奴为婢之人虽多,但大多也还在良籍,长大了是能好好成婚、也可以另谋出路的。而且这些人轻易不能打死,一旦死了,官府要治主家儿的罪,跟藏地把身家性命都交到土司手里的奴隶是两码事。

    所以苏吟乍闻这事还觉得挺新鲜,沈玄宁见她好奇,就跟她细说了说:“大多是先前那几个土司的家眷,也有专门挑出来的貌美女奴。”

    “貌美女奴”几个字一入耳,苏吟脱口而出:“那奴婢今儿一早看见的进宫的那几个……”

    沈玄宁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大笑出声!

    苏吟被他笑得脸红,继而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她闷头一咬牙,福身就要告退,沈玄宁一把拉住了她:“别走别走。”

    他把她拢到腿上坐,叭地亲了她一口:“难得看你在乎这种事,朕高兴。”

    他真的高兴。打从南巡之后,她虽然接受了他,两个人相处得也和睦,但他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一丁点紧张或者吃醋的情绪。

    这没什么不对,毕竟他身边也没别人,唯一走得还算近的皇后他也跟她说明白是什么打算了。

    可是吧,她从不紧张从不吃醋,他偶尔就要患得患失了。他有时会想,她是不是不太在意他?他是不是不够好?让她觉得没那么重要?

    现在他满意了!

    沈玄宁衔着笑把她圈在怀里解释:“你放心,朕对她们才没兴趣,那几个召进来是为赏给将领们的。朕亲自帮他们挑挑才显得重视不是?随便分下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苏吟呢喃着“哦”了一声,斜眼瞧瞧他:“奴婢也没说什么!”

    “是是是,你没说什么。”沈玄宁很严肃地顺着她的话说,“你能说什么?左不过就是朕若要了她们,你就不要朕了嘛,朕哪儿敢啊。”

    苏吟:“……”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悍妇。

    就这么着,几个一大早进宫的人,当天下午就都赐了下去。苏吟过了几日才知道,其中最漂亮的一个是给楚霁的。

    她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有一种渐行渐远带来得奇异的苍凉感……

    同时连带着看沈玄宁越来越顺眼了。

    又过两日,沈玄宁差出去的官员悄悄入宫面了圣。沈玄宁在翌日一早就差了人去急召楚霁进宫,却是一等就等到了晌午。

    宫人们轮番去催了不知多少遍,楚霁终于在午后硬着头皮进了宫门。沈玄宁原本存着气,想他怎的刚立了个战功就这般拿大,见了他的面倒顿时气消了。

    “……脖子上怎么回事?”沈玄宁一脸探究地盯着他颈间的几道血痕。

    楚霁闷着头长揖:“臣试了各种法子想遮住它,都不太顶用。臣失仪了。”

    沈玄宁听出他不想多解释,便也没再追问,摆了摆手:“说正事。朕查到胡骁养的私兵在何处了,你得马上再去给朕打一仗。”


第49章 大事近

    待得议完正事从乾清宫告退出来,楚霁头都大了。

    他捂着脖子闷着头往外走,一脑门子的官司。

    太尴尬了!从皇上到苏吟再到几个御前侍候的宫人,都看着他流露过忍不住要笑的神情,摆明了是觉得他脖子上那几道伤是在床上弄出来的。

    他还没法解释——总不能开口说“臣这伤不是在床上被挠的”吧?

    但是,真的不是啊!!!

    那个藏地来的女奴长得是漂亮,可是连汉语都不会说。他跟她没法交谈,也就提不起兴致和她同房。今儿一早,是一直跟着他的侍妾雨竹跟他说,那个女奴一夜都没睡,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动都不敢动,请他去看看。

    彼时宫里传召的旨意还没到,楚霁想着也没什么事,那看看就看看呗?万一是病了不舒服了,好赶紧叫大夫啊?

    他于是就进了那女奴的门,定睛一瞧,便见她确实缩在角落里,身子蜷成了一个团儿。

    “怎么了?”楚霁边走过去边问她,到了她面前见她没反应,他就蹲下了身。

    结果他刚伸手碰了碰她的肩头,她突然抬手,一把就挠了过来。

    楚霁下意识地侧首避让,紧接着便感觉到脖子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雨竹在旁边吓坏了,女奴自己也吓坏了,楚霁懵了:“你怎么挠人呢?!”

    ——正这时,宫里头的旨意到了。

    府里头一下就乱了起来,楚霁想着怎么也不能这样进宫啊,但把脖子缠上也同样不对劲。

    他一度想跟雨竹借点脂粉遮一遮,却又被大夫拦住了,大夫说沾了脂粉容易留疤。

    ——这疤要是留下来,他估计后半辈子都总得被人误会在床上吃过亏。楚霁不得不作罢,矛盾再三后,只得这样硬着头皮先进了宫。

    然后便是在乾清宫里面对众人憋笑的事了。

    楚霁觉得这大半天过得宛如渡劫,回到府中,他阴着张脸,跟谁也没说话,直奔那女奴的房间。

    房里,容貌姣好的异族少女仍旧缩在角落里,哪儿也不敢去。

    这里的人说话,她听不懂;他们怎么看她,她也不清楚。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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