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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败絮藏金玉-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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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所谓五侯七贵,像侯爷这样的身份,七最好了。”冯古道抱鸟入怀不放手。

“乱七八糟、七上八下、横七竖八、七扭八歪、七穿八洞……很吉利么?”

冯古道道:“在没有遇到八之前还行。”

薛灵璧懒得和他继续缠斗,“既然有食物了,还不准备吃?”

冯古道呆了呆道:“我准备用火烤着吃,薛兄……呃,有其他的想法吗?”他低头看了看还带着毛的鸟尸。

薛灵璧道:“炖汤。”

“……锅呢?”

“你想办法。”

……

最后吃的仍然是烤鸟。

薛灵璧皱着眉头吃完,“这是本侯吃过最难吃的东西。”

“侯爷吃过最难吃,但是薛兄吃过最好吃就行了。”冯古道还啄着手指,转头却见薛灵璧正一脸严肃地望着他,“薛兄?……侯爷?”

“你说,明尊为何会信任你呢?”

冯古道一怔道:“觉得我是人才?”

“是么?”薛灵璧随口反问,然后拄着拐杖站起身道,“天色已黑,找个地方休息吧。”

“薛兄喜欢风大点的,还是风小点的?”冯古道将手指在身上擦了擦。

薛灵璧微微皱眉,别过脸道:“小一点的。”累了一天,他实在不想再就找个问题抬杠。

“我刚才去捡干柴火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一块凸起的山石,虽然不能挡风,但是能够当屋顶用,将就一晚不错。”冯古道道。

薛灵璧道:“你以前在魔教过得很苦么?”

“中三尸针之前还过得去。”冯古道耸耸肩,边走边道,“明尊虽然察觉到我有离教之心,但只是在有些事情上防范我,还不至于苛刻我的衣食起居。”

“但你对风餐露宿很有心得?”薛灵璧慢慢地跟在他身后。

“这是当然。”冯古道道,“当初魔教搬离睥睨山,我们一路上过了不少这种日子。”

“魔教为何搬离睥睨山?”

“因为纪辉煌。暗尊是我魔教的第一高手,连他都被纪辉煌轻轻松松地抓走,魔教上下哪个还能睡得安稳?所以明尊决定惹不起,躲得起,离开睥睨山。”

薛灵璧道:“魔教一离开,蓝焰盟就进驻睥睨山,这其中岂非太过巧合了?”

冯古道收步,讶然回头道:“薛兄的意思是?”

“蓝焰盟是否魔教分支?”薛灵璧说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瞳孔。

冯古道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当初铲除蓝焰盟,魔教还是出了力的。”

“痛打落水狗而已。”薛灵璧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蓝焰盟经营多年,却在一场战役中毁于一旦,输得干干净净,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你不觉得太过蹊跷了么?”

“侯爷的意思是?”冯古道不自觉地换了称呼。

“铲除蓝焰盟之事是由纪无敌牵头的,他和袁傲策的关系众所皆知。假设蓝焰盟是魔教分支,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薛灵璧道,“当初魔教虽然迁离睥睨山,却故意留下蓝焰盟占据地盘,一来是防止纪辉煌一举消除魔教,二来也是防止有人觊觎睥睨山的大好地势。后来纪辉煌过世,白道群龙无首。魔教便动了回归之心,唆使袁傲策联合纪无敌,以铲除蓝焰盟的名义,带领一大群蒙在鼓里的白道人士浩浩荡荡地收服睥睨山。而蓝焰盟之所以消失得如此彻底,皆由于,他们本就属于魔教,他们的一切自然也归魔教所有。最笨的莫过于那群所谓的白道英雄,自以为铲除了蓝焰盟,其实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可是纪辉煌是纪无敌的父亲,他怎么会肯……”

薛灵璧冷笑道:“纪无敌不过一个草包,以袁傲策的手段,有的是办法让他言听计从。”

冯古道听得目瞪口呆,“侯爷真是好丰富的想象力。”

“不然你如何解释蓝焰盟的消失?又如何解释蓝焰盟盟主的消失?在魔教和白道攻打蓝焰盟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埋伏在睥睨山,都没有找到蓝焰盟盟主的尸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说他的尸体去了哪里呢?”

冯古道苦笑道:“蓝焰盟盟主死于辉煌门钟堂主之手,我又如何知道?”

“是么?”

“而且,”冯古道蹙眉道,“我虽然曾是魔教中人,但如今已经脱离魔教,投入侯爷门下,此事又与我何干?”

薛灵璧似笑非笑道:“不错,此事与你何干呢?”

冯古道在他近乎赤 裸的了然目光下,干笑数声,“我加入魔教这么多年,却从来未曾听闻有这样的辛秘。”

薛灵璧道:“以明尊的城府,这种事情又怎么会告诉你这样一个吃里爬外的人。”

冯古道尴尬道:“侯爷这样说,好像是特意抬高蓝焰盟,踩低我。”

“不错。”薛灵璧顿住脚步道,“我一直以为当今天下的青年一代中,只有袁傲策堪与我一战,没想到明尊的武功竟然也这样的出神入化。”

……

这不是在称赞自己的武功也很出神入化?

冯古道抬头看着他的脸皮。

“你看什么?”薛灵璧用眼角扫视他。

“我看,我是看侯爷的容貌,从哪个角度看都一样的俊美。”

薛灵璧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你若是再敢在我的面前提及我的容貌,我一定杀了你。”

……

不喜欢自己的容貌又何必洗脸洗得这么干净,干脆用墨汁全涂黑好了。

冯古道边腹诽,边用极其诚恳的语气道:“侯爷不愧为侯爷,果然视外在于无物,注重内涵。这样的人我最敬佩了。”

薛灵璧的眸光愈发冷冽。

冯古道不再废话,很干脆地回答道:“是。”

薛灵璧这才转开头,然后在四周看了看,“你说的地方呢?”

冯古道微笑道:“在您身后七八丈的地方。”

薛灵璧眉上那颗红痣轻轻一抖,“那你刚刚不说?”

“我只是看侯爷刚才说得那么慷慨激昂,不忍心打断而已。”冯古道为自己辩解。

“我怎么记得刚刚你一直在插话?”

冯古道含笑道:“聪明的人总是需要不那么聪明的人的衬托。我刚才只是想体现一下侯爷的英明神武。”

“哦?体现?给谁看?”

“侯爷完全可以放心。我嘴巴大,等我回到侯府,一定会将侯爷刚刚的精彩推论添油加醋,四处传播,务必让侯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侯府上下?”

“呃,誉满京城,不,大江南北!”

薛灵璧慢慢地朝他跳了一步。

冯古道的头稍稍后仰。

薛灵璧弯起嘴角,一字一顿道:“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就杀了你。”

……

冯古道抿了抿嘴唇,望着他,十分动情地道:“那么,还请侯爷一定守口如瓶啊。”

薛灵璧:“……”

冯古道说得那个地方果然只有屋顶没有门,而且那屋顶只能算半边,最多只能遮住一个人——至于遮哪个人显然是毫无疑问的。而且为了实现‘风小一点’的这项美好条件,冯古道还被推出来当人肉门。

看着薛灵璧舒舒服服地靠着干草,悠然地睡在里面,冯古道无声地叹了口气道:“侯爷,我可不可以吟一句诗表达此刻的心情?”

“随便。”薛灵璧对他此刻的心情也颇为好奇。

“无奈露宿挡风口,一片丹心喂虎狼。”狼字的音尾还没收,他就被薛灵璧那只完好的脚给踢飞了两丈。

患难有理(三)

东方微露鱼肚白。

清晨清冷,寒湿的露水和雾气在空气中飘荡,由外而内地渗透进来。纵然睡在里面,薛灵璧仍然感到一阵寒气从四肢涌向心头。

他睁开眼睛,警戒地望向冯古道。但见他缩着身子,侧身靠着他的肩膀,尽责地用背挡着外面的冷风。

薛灵璧无声地盯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移开目光,调整头的位置,重新入睡。

冯古道的眼皮微动,掀开一条缝,眸光清明地望着薛灵璧受伤的脚,一动不动,须臾,又闭上眼睛。

天光越来越亮。

鸟不甘寂寞地再四周鸣唱。

薛灵璧的肩膀被压得发麻,终于耸动了下,将冯古道的脑袋弹开。

冯古道咕哝着张开稀松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侯爷?”

薛灵璧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还不出去。”

冯古道缩起脚,慢悠悠地起身朝水的方向走去。

薛灵璧撑着石壁试了两次都没站起来,只好道:“回来。”

冯古道的脚跟一转,屁颠屁颠地回来道:“侯爷?”

薛灵璧伸出手。

冯古道呆呆地看了会儿,从怀里摸出些碎银子道:“侯爷要借多少?”

……

“扶本侯起来!”薛灵璧咬着牙根道。

冯古道松了口气,收起银子,用手扶着他的手臂,慢慢将他扶出那块凸起的山石下。

“昨夜你可听到异声?”薛灵璧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一觉睡到天亮,若非侯爷动了,我还做梦呢。”冯古道伸了个懒腰,“侯爷听到什么声响了么?”

薛灵璧在水边蹲下身道:“我若是醒了,还会由得你压我的肩膀么?”

冯古道在一旁笑道:“侯爷的肩膀真是又温暖又舒适。”

薛灵璧洗脸的手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你不洗?”

“我脸上还残留着侯爷的余温,就这样洗掉,未免太可惜了。”冯古道感叹。

薛灵璧的手指轻轻撩过水面,水珠飞溅,冲冯古道的脸弹去。

冯古道脚步一滑,侧头避过那堪比铁弹的水花,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道:“侯爷,其实你长得也很英俊,何必嫉妒我的脸,毁我的容?”

薛灵璧冷声道:“你若再不洗,以后都不用洗了。”

冯古道一个猛扎,将整张脸都浸在水里。

重新上路。

冯古道沿路采了些野果给两人充饥。然后两人意识到,这里的野果之所以能够好端端地成长,是因为它们非常缺乏被人觊觎的价值。

日头渐渐移到了正中。

薛灵璧的额头渐渐浮起一层薄汗,受伤的右腿不断地传来阵痛。

冯古道去前面探路,过了会儿跑回来,兴奋道:“前面有一户人家。”

“养家畜了么?”薛灵璧停下脚步。

“养了几只鸡。”

薛灵璧皱了皱眉。

“养鸡才好,有肉吃。”冯古道诱惑道,“而且还可以问那户人家要几件干净的衣裳穿。”

一说干净两个字,薛灵璧就被说服了。

不过不到半柱香,他就后悔了。

他冷冷地瞪着冯古道,“几只鸡?”这分明是养鸡场!

冯古道赔笑道:“没想到他们孵蛋孵得这么快。我走的时候,那些明明还是蛋来的。”

……

薛灵璧深吸了口气,继续朝那户似茅屋又似凉棚的屋子走去,“你最好祈祷他们有干净的衣服。”

那户人家的门正好打开,一个年约三四十的中年妇人拿着一簸箕的米糠出来,看到他们先是一惊,随即戒备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过路的,不幸在山里遇到泥石流,遗失了行李,又找不到出路。希望这位大姐行个方便,给我们点吃的喝的和穿的。”冯古道指着薛灵璧道,“这位是侯……侯兄,他的脚受了点伤,不知道大姐有没有跌打伤药?”

薛灵璧没好气地瞥着他,“猪兄说的是!”

中年妇人狐疑地看着他们,“听口音,你们不像本地人。”

薛灵璧抱拳道:“京城人士。”

“京城?”中年妇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半晌才道,“你们在这里等等。”

薛灵璧看着她返身关门,轻声道:“她不寻常。”

冯古道点头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确不寻常。”

薛灵璧:“……”

冯古道看了看周围,从百鸡之中抢了条板凳出来,放在薛灵璧身后。

薛灵璧看着板凳腿上未干的鸡屎,脸色发青,“拿远点。”

“远点怎么坐?”冯古道眨着眼睛。

薛灵璧回身,抬起那根树枝拐杖冲他劈来。

冯古道想也不想地举板凳来挡。

只听砰得一声,板凳成两半,正好中年妇人拿着两套粗布衣衫和一包干粮出来。

……

冯古道拿着板凳的尸骨,微笑着问:“要不要用来当柴火?”

中年妇人连衣服带食物丢给他,淡淡道:“你们可以走了。”

冯古道慌忙丢了板凳,双手抱住,望了薛灵璧一眼道:“薛兄?”

中年妇人目光一凝,“你刚刚不是称他为侯兄么?”

“侯兄其实是……绰号。”冯古道面不改色地扯谎,“正如我姓冯,他却叫我猪兄是一样的。”

薛灵璧突然道:“你是朝廷钦犯?”

中年妇人脸色骤变。

冯古道惊讶道:“薛兄骂人的方式真是特别。”

中年妇人怒道:“你们果然是相府的人!”说着,她竟然从身后的腰际上拔出一把厚背刀来,“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们居然还找上门来!”

薛灵璧道:“顾环坤还不配当我的主子。”

中年妇人将眼睛瞪得滚圆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不是顾环坤派来的人,也无意捉你们归案。”

中年妇人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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