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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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要趁这些抵住豪强没有形成之前,赶快将张居正的一套办法定成国策,没错,张昭华拟定的清丈条例,就是秉持日后张居正清丈田亩的办法——张居正除了考成法之外,一切的改革都以清丈田亩为基础,就是专门针对豪强地主官绅的。
他的办法是,天下田亩通行丈量,用开方法,以径围乘除,畸零截补。
没有什么广亩、小亩,天下所有的田亩,统一一种丈量方法,就是径围乘除法,核定田亩,只有老弱病残、寡妇这样的“畸零田”,可以截补。
这种方法一旦确定下来,豪猾不得欺隐,里甲免赔累,而小民无虚粮,更可以在此之上,慢慢推行赋役改革,这应该是所有改革中最难也最需要时间的,别以为此时一切制度草创,似乎就没有什么赋役不均和胥吏盘剥问题,相反,这种情况其实已经出现,而且问题还很严重。
当初太祖定天下官、民田赋,凡官田亩税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但是苏、松、嘉、湖这几处地方,因为之前这里的百姓为张士诚守城,高皇帝比较痛恨,于是增赋,亩加二倍,有二三石者。苏州一府,秋粮有二百七十四万六千馀石,官粮岁额与浙江全省差不多,私租起科,一方困扰,府民多逃亡,都是赋税重的缘故。还有一些海边的城市如仁和、海宁、昆山,民田一千九百馀顷,早都被海水淹了,如今竟然还在征税,这不是地方官危害一方又是什么呢?
张居正最著名的也就是一条鞭法的改革,是总括赋役,量地计丁,一概征银,官为分解,雇役应付,就是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大大简化了征收手续,同时使地方官员难于作弊。这一条改革其实是介于“两税法”和“摊丁入亩”之间的改革,张昭华其实更想施行的是摊丁入亩,也就是将丁税平均摊入田赋,统一征收地丁银,废除人头税,从长远来看,摊丁入亩比一条鞭法是具有生命力的,也经住了历史的考验。
赋役改革是一个十分棘手的事情,但是不改革就无法保证中央财政收入的稳定增长,将会有更多的贫民倾家荡产,不利于社会的安定。此时趁早改革,不会触犯权宦土豪的利益,也不会引起强烈的反对,像张居正那样死后不久,自己的所有心血前功尽弃。其实这种革新,要么是激烈的革命,要么是温和的改革,但到底都是要进行一场新一轮的土地和利益的分配,从上到下的叫变法、叫新政,从下到上的那就是造反和改朝换代了。
第一百一十章 抱薪()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周家口()
周家口镇即后世的周口市,地处沙河、颍河、贾鲁河交汇处。张昭华抵达的时候,就看到四面黄水如注,堤下民役来来往往搬运清理。
“贾鲁河河道淤住了,”蒋廷珪看到了就道:“今年黄河满溢,不仅冲垮了故道,还从涡河、颍河入了海,那两条河流经的地方也是水涨,不能通船。”
贾鲁河即惠民河,从密县凿渠引水,经郑州、中牟,折向南而至开封,直达周口入淮河,这正是贾鲁河的流向。贾鲁治河,挽河东南走由泗入淮的故道,此时的黄河基本以贾鲁河为干流,但是一旦涨水,便夺颍甚至夺涡。
因为黄河挟沙量太大,河道很容易淤积,一般来说淤泥不会轻易被水流带动,只会一层一层堆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理淤泥,疏浚方法是‘水落则登滩挑挖,水涨则乘船淘爬’,不过除了工具简陋,所用的方法其实和后世清淤是一样的,都是要先搅动泥沙,然后再用人力器具挑挖淤积物,所以张昭华看到的就是征夫在一担担地挑泥。
征夫明显是征夫的样子,但是河道旁边还有明显不是征夫的农民,这些农民也在大堤下面挖着什么东西,张昭华几个人走过去,就看到他们挖的也是一种黑质土。
问了之后才知道这种土能肥田,庄稼要是种在这种土里会长得好。
“今年庄稼好不好,”蒋廷珪问道:“秋粮之后,还有多少存粮啊老人家?”
“今年庄稼能好吗?”两个老农道:“都被河淹了!”
张昭华这边听到他们说河水淹了地,但是看他们神色,似乎并不是呼天抢地。原因很快也知道了,因为河决,朝廷蠲免了今年的夏税秋粮。
张昭华刚要说话,就听其中一个老农道:“朝廷免了税,粮长就不敢逼着俺们了!也不用多征五升的漕税了!今年发大水,运河也行不了船,真希望年年发大水啊!”
张昭华听了个清楚明白,不由得上前问道:“老人家,朝廷如何在老百姓身上征收漕税?”
这老头瞧见了张昭华,即使她穿的已经是普通了,但是他还是觉得张昭华不像是普通百姓,顿时嗫嚅着不敢出声,还是杨氏过来搭话,说这不是官太太,他们一家人就是从京城来回老家探亲的,张昭华顿时反应过来,这些年尽说官话了,差点都忘了自己就是河南这地方长大的,顿时一口地道的河南话讲了出来,那老头不由得放松了警惕。
通过询问才知道,因为皇上北巡,所以夏税和秋粮不送抵南京,而是发运河送往北京,上一次皇上北巡的时候,粮长就多附加粮米,如官船上要收船耗,各种繁多的名目如轻赍、席木、正耗、加耗、月粮、贴蹭、杂费等,征收数额约与亩税相当,甚至超过正额。
因为此时的粮食全部是由粮长征收和押运入京师,粮长下设解户和运夫,专供运役,所以他们征收船费,倒也合理,然而价钱居然和亩税相当,那就十分超额了。
张昭华以为地方粮长只是多收一项船费,然而没想到这几个老农闲谈起来,说粮长不仅多收漕税,还在折色上,做了许多手脚。
所谓的本色,和折色,是指天下税粮,以米麦为主,这就是本色,但是也允许百姓以银、钞、钱、绢代输,这就是折色。夏税无过八月,以小麦为主,秋粮无过明年二月,以米为主,交不足本色的,就交折色,户部定钞一锭,折米一石;金一两,十石;银一两,二石;绢一疋,石有二斗;棉布一疋,一石;苎布一疋,七斗;棉花一斤,二斗。
“粮长说,一斤棉花折一斗?”张昭华道:“一两银子折一石?”
见农户点头,张昭华不由得怒道:“这得是黑心到了什么地步啊!”
周家口镇的粮长不仅起立名色,科扰粮户,而且加成收受,贪污钱粮,小民种着薄田,靠挑水灌溉,却被各种剥削压榨,要缴一斗到二斗的田赋,苦不堪言。
“赵老汉,你快去看看吧,”远远一个声音吼过来:“里长又催着你家侄子要粮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顿时扔下了铲子跑了,剩余几个老农也都摇了摇头,挑着担子往回走,边走边道:“赵老汉他侄子去年刚死了爹,他媳妇老娘都是病秧子,他家的地还是草塌地,粮食也收不上来,里长还跟他有仇,给他的地儿都报的是民田他交不上税,里长就不依不饶”
“民田每亩交三升三合五勺,草塌地每亩三合一勺,”蒋廷珪道:“这里长岂止是跟他有仇,是要他死了才甘心罢。”
张昭华就道:“走吧,去看看。”
跟着这几个老农,走了一刻钟不到,就到了汴里村,村里人并不多,而且都聚集在一处,正是赵老汉的侄儿赵广胜家里。
“你交不交粮——”这个大嗓门颐气指使的人正是里长,他身后还有几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人,也不知什么来历:“我告诉你赵广胜,二月的秋粮你差一半没交齐呢,从八月拖到二月,还要拖到什么时候,今年的夏税,你给我都补齐了!”
“俺家一共就十五亩田,”赵广胜哀求道:“俺上有老下有小,只俺一个没有人帮衬,根本耕不过来,俺的田还都是草塌地!”
里长却没有丝毫同情心,他揪住赵广胜的领口,狞笑道:“你要是交不上来,就用房屋、牲口、农具等折纳田赋,我看你这房子倒不错,赶紧卖了,把秋粮补上,要不然就送你吃官司!叫你尝一尝县衙里的,杀威棒!”
赵广胜痛哭流涕地求饶,而人群都露出愤恨之色,当中有个人道:“今年河决,朝廷不会让俺们交夏税的!”
“你从哪儿听说的,哪儿听说的?”里长威胁道:“县衙都下了命令了,今年夏税一样交,你还做梦,想着不用交粮?”
里长在赵广胜家中作威作福了一番,几个打手将赵家的锅碗瓢盆砸烂了几个,恐吓了众人一番,才扬长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横征()
张昭华决意在汴里村再打听民情,等到村里人都散去之后,才向唉声叹气的赵老汉请求借宿一晚,赵老汉家就在赵广胜家旁边相隔不远,赵老汉见张昭华肯给一百文铜钱,自然十分高兴,把他们迎进屋里,一边叫儿媳妇烧水做饭,一边又叫铺床叠被,给客人洒扫屋子。
“大爷,您先不忙,”张昭华就喝了口茶,道:“您跟我说说村里的情形吧,我来的时候看到村头有一片棉花地,但是好像没有人打理的样子。”
张昭华的身份是从京城回来探亲的客商之妻,她虽然衣着普通,但是仪容整洁,用具精致,因为喝不惯乡里的苦茶,她自己泡了一壶香茗出来——赵老汉捧着白瓷盏受宠若惊地喝了一口,顿时称赞不已,觉得这茶叶一定是贵的了,然而他不知道他手里的茶盏应该更贵,那可是定窑的东西。
村头的棉花地,应该是当年人口迁徙,官府主持分的田地,张昭华小时候,张家就分了五亩地种棉、麻,她经常摘棉花和王氏一起纺线织成棉布,记忆犹新,所以一看到棉花地就知道来历,然而这些棉花地几乎都荒了。
“是官府给俺们的不错,”赵老汉叹气道:“但是被粮长给圈起来了,说俺们要是摘棉花,就要交钱。”
“自己的棉花地,”张昭华不可置信道:“给粮长叫什么钱?”
“地是俺们的,可是棉种是借贷来的,”赵老汉道:“俺们这一区的棉种都是粮长给的,第二年俺们还回去了棉花,但是人家不要,俺们以为他是积德行善,可是后来他就要收棉种税,那可不是几斤棉花就能打发的,只要进去侍弄棉花,那就要交钱呐,俺们哪里交得起?”
“当真是横征暴敛,无法无天,”张昭华愤怒道:“难道你们就任由欺凌?”
不任由欺凌也没有办法,在粮长制度推行之前,田赋由州县官吏直接征收,而纳粮人家则必须“亲赴州县所在交纳”。由此便引发了诸多的问题,诸如官吏“侵渔”、田赋“揽纳”等弊端。所以高皇帝在洪武四年设立了粮长制度,让粮长征收和交纳粮食,而粮长就以一地“田土多者”为粮长,督其乡之赋税,皇帝觉得是“以此良民治良民,必无侵渔之患矣”,而相比于胥吏侵吞,乡民们也觉得粮长虽然也侵吞也贪污,但是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总不会把人逼死,然而事实上,粮长对乡里的侵吞,渐渐已经更甚于胥吏了。
“我们怎么敢跟粮长对着干呢?”赵老汉的儿子一边锔着碗,一边道:“粮长家里的儿子举孝廉去了国子监,粮长自己就是俺们这地方的知州老爷。”
粮长做知州,这一点张昭华一点都不惊奇。因为粮长对于赋税征收有重要意义,而高祖皇帝的政策,是防范和打压巨富大地主,而拉拢一般地主也就是粮长这样在一个地方田土比较多的,每年开征秋粮之前,粮长都要“赴京面听宣谕”。而“输以时至”也就是准时送达的,皇帝往往还亲自召见,赏赐道路费。甚至在召见中,若是觉得这个粮长有点才能,就会立刻命他做官,不乏由粮长擢为朝廷大员的事例。有特授通政司参议,有直接从白衣擢礼部尚书的,做知县知州知府的就更多了。
粮长这个身份应该比知州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更多,这就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