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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景帝纪事-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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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这么麻烦的身份,他一路走来,又细听了几句众人在议论的话题,齐远恒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若不是他与茶馆的主人有几分交情,若不是这个地方待着比较逍遥适意,若不是怕眼前的这位主一怒之下后果堪忧,他真的不想去趟这番浑水。

    等到茶馆主人接到跑堂来报,匆匆准备齐远恒让他准备的那些东西时,齐远恒已经以主人的身份,与他口中这位尊贵的客人寒暄上了。

    两人之间的寒暄,如果一定要算寒暄的话,旁人也指摘不出什么不妥,只不过他们热络的口气中,却字字珠矶句句机锋,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一个说“您贵人事忙,今日驾临小店,实在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言下之意却是俺们庙小,接待不起您这尊大神,您打哪儿来的还是回哪儿去吧。

    一个回“酒香不怕巷子深,贵店声名在外,今日慕名而来细品之下,果然有趣”,先不说那“声名在外慕名而来”是怎么一回事,单单这“有趣”二字,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景朝对民间的言论压制虽不是很严苛,只是但凡开门做生意的店家,一般都会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为免哪天“祸从口中”,要求客人们在店堂里面“莫谈国事”,像眼前这座茶馆这般,座中客人个个口中离不开国事朝政,而且吵得不比庙堂上各臣工逊色的地方,的确当得起“有趣”这两个字了。

    若是别人说“有趣”,齐远恒可以打着哈哈陪着笑脸说“有趣”,但是眼前的这位主说“有趣”,他可不敢真的当作是“有趣”。妄谈国事非议朝政,就景律而言算不上什么重罪,但是国事朝政总免不了要牵扯到坐在至高处的这位主,若不慎被按个“大不敬”的罪名,那可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景帝这“有趣”两字一出,就让齐远恒倍感头痛,他略想了想,才接过他的话头。

    “敝店是茶馆,既然是茶馆,茶水多,自然口水也多。虽说升斗小民浅薄愚见,登不得大雅之堂,不过这一心为国为民的满腔热情,想来以今上的圣明,亦能理解我等草民的这番苦心。”说完,齐远恒就当不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向着皇城那个方向拱了拱手,以示对提到今上表示恭敬,“民间有云,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些愚见虽说只是浪费口水的浅薄之见,不过若有一星半点能够上达天听,为今上采用,亦是我朝之福。”

    “齐大居士是想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吧。”景帝挑着眉头,直接帮他补全了未说完的话。

    齐远恒的话,虽然听起来很是婉转动听,实际上却挖好了坑,等着他去跳。

    这话的意思,仔细辨别,不就是他若圣明,自然能够体会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忧国忧民的苦心,他若不能体会,自然是因为他不够圣明。

    卫衍家的这位“远恒哥哥”,心机不是一般的深呐。

第二十二章 幽州() 
“在下以为;凡事堵不如疏。民之口如此;川亦如此;天下万事莫同此理;不知道‘王公子’以为如何?”齐远恒微笑着问道。

    眼前的这位主果然不是易于之辈;心思颇为机巧,听话辩音的本领也足够高;就算他把话说得这般蜿蜒曲折,一句话中拐了九道弯;也能被他听出弦外之音。

    就算齐远恒第一次见面,就对这位主心中莫名很是不爽,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位主并没有他原先想象中那么不学无术。

    不过;既然“王公子”此时愿意与他做口舌之争,齐远恒也就没有了太多的担心。

    所谓的嫌货人才是买货人;这种时候,怕就怕他一句话都不愿意与他们多说;随便就扔个罪名过来要他们好看,既然他愿意谈,那就说明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辩一辩。

    况且这位主今日是微服私访;应该不至于立即摆明身份找他们的麻烦;想到这里,齐远恒就耐着性子坐下来;与他谈了又谈。

    “好一个堵不如疏。”景帝仔细想了想;觉得这句话颇有些道理;看来齐远恒盛名之下还是有一点本事的,嗯,就那么一点点。这么一想,景帝对他的不喜之心也就少了几分,不再故意去挑他的刺,而是与他闲聊起来,“齐大居士怎么这么闲,有空跑来开茶馆?”

    “说来话长,此处的主人其实另有其人,在下只能算是好友兼半个主人。若有贵客来访,主人无暇招待时,在下这位闲人就出来帮着招呼一二。此处主人姓袁,于茶道上颇有些研究,今日既有贵客临门,少不得要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来,好好招待贵客。如今主人正在里面准备,‘王公子’若对茶道有兴趣,等他来了不妨品鉴一番。”

    听到齐远恒几次三番说他是贵客,景帝心中自是极为满意,暗暗觉得齐远恒这次终于长眼了。

    前段时日,其实也没多久以前,就是元宵节那夜,此人就很不识趣,在他拿着元宵逗卫衍玩的时候,要冒出来打搅他的好事,在他准备通过猜灯谜来表现他的英明睿智的时候,偏偏要故意和他作对,屡屡开口抢他的风头,让他没能好好表现出自己的聪明才智。

    这么不识趣故意来使坏的家伙,肯定是得不到他的好感的。他没有让人套麻袋打齐远恒一顿,已经是他这个做皇帝的宽宏大量了。

    卫衍出发去幽州的前一夜,齐远恒的事只是个引子,真正火上浇油的是卫衍说的那些不肯认输的话,他本来就在气头上,被卫衍这么一挑衅,他的火气就有些控制不住,忍不住狠狠欺负了卫衍一把。

    当然最后的结果,也让他有些狼狈,迫不得已只能不停地承认“都是朕不好”,把所有该他认的错,不该他认的错都认下了,低声下气哄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哄得委屈大哭的卫衍止了眼泪。

    这些账,他不能再算到卫衍的头上,毕竟已经算过一次的账,再去算第二遍,显得他这个做皇帝的很是小心眼。不过卫衍那里不能再翻这笔旧账,齐远恒这里总是可以算一算的,所以他一开始是带了几分挑刺的心与齐远恒说话的。

    但是随着齐远恒左一个贵客,右一个贵客,左一句“公子与我乃是英雄所见略同”,右一句“公子与我实是伯牙子期”,景帝的心情就越来越好了。

    齐远恒这人不是不会说话,而是很会说话嘛。他懂,聪明人嘛一向都是自视甚高目无下尘的,除非遇到了同样的聪明人,才能让他们高看一眼相谈甚欢。很明显,他自己,当朝皇帝,就是齐大居士也要认同的那个聪明人。

    这么一想,景帝的心情当然是很舒畅了。

    齐远恒因为一上来就被他揪住了小辫子,为了不给朋友的地方惹来麻烦,此时自然很注意说话的方式。他这样的人,不去哄人是因为他懒得哄,若是他愿意哄,自然是可以哄得人很开心的。

    现在,一个乐意去哄,一个被哄得浑身都很舒坦,场中的气氛自然和谐无比。

    等茶馆的主人正式登场时,这两位已经是其乐融融的状态了。

    茶馆主人袁宏敬,自幼嗜茶,年少时曾游历名山秀水以茶会友,而立之后安定下来,在诸友帮衬之下,在京里开了个茶馆度日,外加方便诸友聚会,不料无心插柳柳成荫,这茶馆的生意越做越大,此处也渐渐声名在外。

    今日他听跑堂来报,说茶馆里来了位身份尊贵的客人,齐远恒已经在作陪,让他赶紧准备茶水招待。身份尊贵的客人,通常意味着是很麻烦的客人,不过有齐远恒在,应该不碍事。

    世人皆说齐大居士性情倨傲,其实只要齐大居士愿意,以他的口才很容易就能把麻烦摆平,所以袁宏敬并没有多大的担心,而是亲自去库房选了茶叶器具,让人端着一起上楼来。

    此时冬末春未到,新茶未出旧茶已老,袁宏敬估摸着来人的身份,特地选了冲泡后适合观赏的银针茶来待客。此茶产于岳阳府洞庭青螺岛上,古人有诗云“洞庭帝子春长恨,二千年来草更长”便是赞美此茶的。此茶皆是嫩芽所制,故冲泡后,起落分明,如刀丛林立,似春笋萌发,就算是不懂茶道的俗人,观赏此番美景后,也会忍不住赞一声“漂亮”。

    景帝当然不知道,这茶馆的主人及半个主人,一个拿他当俗人打发,另一个拿他当麻烦打发,若是他知晓了,恐怕他们这次的麻烦,就不是一般的麻烦,而是大大的麻烦。不过他并不知晓,所以他对此次的招待,还是颇感满意的。

    “王公子,在下听说公子书法上乘,恳请公子今日为小店留下一幅墨宝,以便我等日日敬拜,时时景仰。”茶酣意足宾客融融之际,齐远恒突然提出要向他求几个字。

    “哦,齐大居士这是听谁说本公子书法上乘?卫衍吗?”虽然齐远恒这次很会做人,但是齐远恒和他又不熟,怎么会知道他书法上乘?

    景帝乍听到这个请求,不由得有些奇怪,猜想着是不是卫衍私下里对齐远恒说了点什么,才让齐远恒冒出了求字这个念头。

    景帝虽然在书法上颇为自得,不过鉴于卫衍向来不懂得欣赏,问他意见的时候自然是说好好好,要他认真说出到底好在哪里时,他又讷讷着说不出个所以然。

    虽则奉承景帝的人是一堆又一堆,其中不乏文采风流出口成章之辈,夸奖起人来,个个能做好大一篇锦绣文章,并不是说少了卫衍,就没人夸他了,但是真的少了卫衍的奉承,他的这份自得怎么着都好像缺了一点完美。

    现如今景帝估摸着,应该是卫衍在齐远恒那里赞过他的书法,齐远恒才会开口向他求字。

    齐远恒虽然不知道“王公子”为何会有这般误会,但是为了能顺利求到他的墨宝,他只能将错就错,点头承认了他的猜测。

    景帝看到齐远恒在那里很是肯定地点头,额角的青筋忍不住抽了两下,心中有些不悦开始上涌。

    卫衍既然有这闲工夫在外人面前夸他,为什么在他面前就口拙起来了呢?有什么话不能和他说,偏要去和齐远恒说?

    不过他转念想到,卫衍竟然在宫外也会惦记着他,不忘在齐远恒面前说他好话,他的心中不由得又有了几分欣喜,终于展开笑颜应了下来。

    见他应了下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出现纰漏,齐远恒赶紧吩咐人准备笔墨纸砚。

    茶馆中时不时会有客人兴致来了,就要吟个诗作个画,为了方便他们,这些用具跑堂们随时都可以呈上来,不过要留下“王公子”的墨宝,齐远恒哪里看得上一般的货,对笔墨纸砚极尽挑剔之能事,众人忙乱了一番才备齐奉上。

    齐远恒这般挑剔,落在景帝的眼里,自然是齐远恒会做人能办事,对他很恭敬不糊弄,这些东西好不好能不能入他的眼先不去管,反正齐远恒这个做事的态度,让景帝非常满意。

    等到跑堂们将齐远恒要的东西,一一寻来摆在案上,景帝负手而立,沉吟片刻后,写下了“随意”这二字,然后站在那里端详自得了半天,顺便听着齐大居士站在旁边尽情赞誉他的墨宝。

    齐大居士口才了得,赞起人来绝对是出口成章花团锦绣,不像卫衍,夸人半天还是夸不到点子上,听得人很是着急,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想来齐大居士和他相处时也是很无奈吧。伴随着这番思绪联翩,景帝最后又用了方“大象无行”的私印。

    待他们走后,袁宏敬等着齐远恒给他个解释。

    这位“王公子”的书法的确刚劲有力气势轩昂,但是能让齐大居士用出“求”这个字,显然还不够火候,那么齐大居士求这两字,肯定是另有用意。

    “送去请人拓了,做块门匾挂上,这两字就摆副香案供着吧。天子御笔在此,我看以后谁还敢来找我们的麻烦。”齐远恒在那里笑得很是得意。

    不枉他在这里浪费了半天口水,和“王公子”你来我往地过招,显然年轻的帝王已经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看来这位主果然是不容小觑。

    景朝天熙二年二月初二,京城颇负盛名的和嘉茶馆更名为“随意居”,取“万事不拘皆随意”之意,市井传言,该店匾乃天子御笔。因官府并没有对这个传言表示异议,很快坐实了传言的真伪。

    不出齐大居士所料,有皇帝陛下亲笔御赐的两字在此,随意居少了很多麻烦,很快声名更振,客如云来。

    既然皇帝都叫大家随意,众人自然是敞开了手脚随意,此地的议政之风越演越烈,没过几年,随意居就俨然执京都士林之牛耳,名士雅客能人异士云集,永远是座无虚席,甚至连很多高官也开始出入。

    不管过去多少岁月,随意居始终秉承其初建人的宗旨,店堂中不禁谈国事,难得是景朝的统治者也始终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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