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纪事-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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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置信。
绿珠最后说,他这边若事有不逮,可用此事来向皇帝求活命,反正鱼都钓到了,到了收尾阶段,不用也是浪费,谢萌原以为绿珠蠢,蠢到敢将孩子的性命交到皇帝手里去,事到临头,他才发现是自己蠢。
皇帝听说了这事,果真网开一面了。不管是他,还是孩子,全都安然无恙。
后来,他冷静下来,仔细推敲了一下,也想明白绿珠为什么这么笃定孩子不会有事了。
皇帝心里在意卫衍,不忍让他伤心难过,绿珠又没有一起被抓住,皇帝根本就没法全部灭口,保证这事绝对不会被人泄露出去,不想节外生枝的话,皇帝肯定不会去做多余的事。
谢萌自诩是个聪明人,到了如今,他却不得不承认,绿珠才是那个真正的聪明人,算计人心的本事比他高明多了。
现在,摆正了心态的谢萌,每日里只与古书善本为伍,小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
今日是小年夜,他的夫人早早就领着侍女们,在厨房里忙活,而他则在陪幼子正鸿玩耍。
以前他公事繁忙,孩子的教养都是抽空完成的,现在他闲了下来,与孩子们相处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他拿着笔,正教儿子画院中的梅花,就看到他身边的小厮,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正院。
“老爷,快换衣服”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慢慢说,出什么事了?”谢萌放下了笔。
小厮努力喘平了气,才说道:“老爷,宫里来人,宣您马上进宫去见驾!”
谢萌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日头已经移到西边偏半了,皇帝这个时候宣他入宫,到底是为了何事?
“可知何事?”
“来人没有说。”
“帮我换衣服。”
“是。”
谢萌换了衣服,匆匆入了宫,皇帝是在外殿召见他的。
“臣谢萌叩见陛下,陛下万安!”谢萌的大礼也是行得一丝不苟。
皇帝好不容易才安生了一段时间,把他给忘了,他一点都不想哪里做得不对,就让皇帝经常挂念他。
“平身吧。”景骊仔细端详了他几眼,没给他赐座。
他对谢萌,因为没能将谢萌如愿流放,让他也尝尝流放的滋味,心里还是很不爽的,有事没事,就想折腾他一下。
这段日子,卫衍和他如胶似漆,他太高兴,就忘了找谢萌的麻烦。现在他不高兴了,这不,又想起了他。
“多谢陛下!”谢萌自然知道自己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乖乖侍立在旁,一点都不敢有怨言。
再说,他现在只是个六品小官,在皇帝面前,也没有他入座的资格。
“谢爱卿,有件事,卿若是替朕办好了,就能将功赎罪,不但前事一笔勾销,朕还会继续重用卿,就是不知道卿愿不愿意用心去办了?”景骊没和他虚头巴脑闲扯,反而把话说得很明白。
谢萌若想继续被他大用,最好努力表现一下,现在就是需要他表现的时候了。
“请陛下吩咐,臣自当替陛下效力,虽万死不辞!”
“放心,万死还不至于。豪门奴仆强买庶民田地的案子,卿应该听说了吧?”
“陛下的意思是?”谢萌听到这里,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皇帝这个口气他要是去捅这个马蜂窝,万死的确不会,因为他根本就活不到万死吧。
“朕的意思是,此等豪奴强买田地的案子,恐怕不是孤例。朕每每想到,天子脚下,庶民活得尚这般艰难,朕心甚痛啊,爱卿可愿为朕分忧,为民做主?”景骊此时不管表情还是语气,绝对非常忧国忧民。
谢萌的心里,却在打鼓了。
这种事,的确不是孤例,但是敢做这种事的,绝对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皇帝让他去勘查这种案子,这是要把他架火上烤啊。
但是他要是不做,恐怕这辈子,他都要待在藏书阁里不见天日了。
谢萌想到这里,咬了咬牙,终于认了。
富贵险中求,像他这样的人,要是遇事畏首畏尾,什么都不敢做,也不会有当日的高官厚禄。
“臣自然愿意替陛下分忧,只是臣官小职微,查起来恐怕阻力重重。”谢萌先表了决心,再哭诉了困难。
这是为官的诀窍,上头交代下来的事情,该做就要好好做,但是困难也要经常去哭的。谁不哭,就是谁傻了,哪怕干得累死累活,上头恐怕还是看不到他的辛苦。
“谢爱卿!”
“臣在!”
“等过了年,卿就去民议司吧。这事,民议司负责收集消息,卿负责实地勘查,府衙负责审理案件,朕先不发明诏,免得有人盯住了卿的动静,先给卿一道密旨吧。放心,卿的安全,卿家人的安全,朕都不会轻忽。接旨吧!”
又想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这种事,景骊不会做。
他既然准备用谢萌这把刀,肯定要把这刀磨得锋利些,而且不会轻易让人给折了。
“臣遵旨!”
谢萌跪了下去,领了这道密旨。
第五十三章 兄弟夜话()
这世上;活得比较苦命的人;不止谢萌一个。
府衙的周府尹;显然与他同是天涯苦命人;同僚们都在休年假了;他还得蹲在府衙里面,审理案件。
这日;到了傍晚时,他上午派出去缉拿刘管事的捕快们;终于回来复命了。
就算他早就知道这趟肯定抓不到刘管事,毕竟示意师爷给卫家通风报信的人就是他,但是听了捕快们的汇报,他还是有些愣住了。
刘管事消失不见是题中应有之义;但是先是背后有人指使,后被人诱拐;这是什么新鲜的招数?
“大人,真的是被人诱拐了。”捕快见他家大人一脸犹疑;马上就把他们誊写好的案卷交了上去。
周府尹看了一遍,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是他;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卫家有说;这指使诱拐刘管事的人是谁吗?”
“禀大人,卫家不知道。世子让人写了张状子;已经递上来了;求大人做主;查查这人是谁?”捕快又呈上了一份文书。
周府尹接过来,扫了一眼,呵呵苦笑了数声。
“让我查,我要怎么查?”卫家这不是把难题往府衙踢吗?
不管背后之人是谁,他都开罪不起。但是不查,他就要得罪卫家了。
“禀大人,近卫营的赵大人来了!”他正头痛的时候,又有衙役进来报告。
“哪位赵大人?”
“就是永宁侯身边的那位赵大人。”
周府尹认真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这位赵大人是谁了。这位显然是永宁侯身边的倚重之人,永宁侯有事没事都会带着他。
周府尹连忙说道:“快请。”
“府尹大人!”赵石进了大堂,抢先抱拳为礼。
“赵大人不用多礼,快请坐!”周府尹没有托大,反而对赵石相当礼遇。
赵石明显是永宁侯的心腹之人,这次来,恐怕是来传达永宁侯的意思的。
当然,这是周府尹想当然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赵石很多时候是奉着皇帝的命令在行事。
周府尹招呼着赵石在一旁入座,又命人上了茶,才问起了他的来意:“赵大人可是稀客,不知道今日哪阵风,把赵大人给吹来了。”
“府尹大人应该知道,因为昨日御驾被冲撞,近卫营上上下下都挨了沈大统领的训斥,今日的巡查就变严了。”赵石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开始说事。
“唉,这事整的,赵大人辛苦了。”周府尹适时表示同情。
“辛苦谈不上,大家都是为了陛下在效力。府尹大人今日还要办公,也是相当不容易。”花花轿子人抬人,对于周府尹的辛苦,赵石同样表达了他的敬意。
“赵大人说得对,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不谈辛苦不辛苦的。”
“下官刚才说到哪里了?哦,是这样的,下官今日奉命巡查,就在宫门附近,撞上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拿下来审了一下,府尹大人可知晓,他们交代了什么?”
“赵大人请直说,不要吊周某的胃口。”周府尹对他说着正事,还有兴致吊胃口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转念一想,突然灵光一闪,“莫不是,这些人与冲撞御驾案有关?”
“府尹大人心思这般机敏,下官佩服不已。”赵石拱了拱手,随手给周府尹戴了一顶高帽子,才继续说道,“这些人,说起来与冲撞御驾案,关系的确不小。府尹大人可还记得,小窄街的那位李大郎?”
“难道说,赵大人抓到了杀死李大郎的凶手?”周府尹听到这里,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平缓了一下情绪,才说道,“赵大人若是真的抓到了凶手,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小窄街的那位李大郎,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他的死,可以串连起来许多事件,东平县的沈泉就是拿了他的腰牌,才进入了端门。
周府尹仔细审了沈泉好几遍,沈泉只说腰牌是他路上捡的,现在审问一下凶手,就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了。
“他们是这么说,不过下官不会审案子,是真是假,还须府尹大人好好审问了。”赵石笑了笑,对着外面喊道,“来人,把人压上来。”
他的手下,很快推搡着几个五花大绑的壮汉,进了大堂。
“人犯一共五名,下官就交给府尹大人了,如果大人审出了什么,请派人知会我家侯爷一声,下官感激不尽。”
“赵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次赵大人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是周某对永宁侯和赵大人感激不尽才是。”眼见着凶杀案子有望水落石出,周府尹也很高兴。
“时辰已经不早了,下官这就告辞了。”
“赵大人请慢走。”
周府尹把赵石送出了大堂,才转回来。
今日天时已晚,他就没有开审,只让衙役们把人犯都收监了。
赵石从府衙出来,带着人回到了永宁侯府。
他虽然调进了近卫营,不过现在依然住在永宁侯府的客院里。
卫衍对他倚重,世子对他客气,府里的下人自然不敢怠慢他,不管是衣食还是住行,都是上等的供应。
赵石没有身家拖累,可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然乐得过这种事事有人准备妥当的日子,所以他也没想着要换个地方住。
这日永宁侯和世子都去忠勇侯府过小年夜了,府中就剩下他们这些护卫以及奴仆,赵石就让人整了些菜蔬,喊来了不用当值的人,和手下喝起了酒。
忠勇侯府里,卫家也在过小年夜。
宫里已经派人来传达了三十夜宴的参加者名单,卫家的主事者明晚都要去参加宫宴,今日的小年夜就特别丰盛。
“老大,过了年,想办法把敏诚调回京里吧。”卫老侯爷望着熙熙攘攘的家宴,突然说道。
敏诚是卫泽的长子,如今正在青州为官。
“父亲,是不是再缓一缓?”卫泽有些犹豫。
他担心的倒不是朝臣,而是在担心皇帝会怎么想。
“有些事,你和小七商量一下,就知道能不能做了。”卫老侯爷提醒了他一句。
他老了,以后他们兄弟该互相扶持,互为倚靠,才是长盛之道。
“是,父亲,我得空会和小七商量的。”卫泽说完了这句话,就看了小七一眼。
小七正在专心替敏文夹菜,敏文这孩子,有些菜他不喜欢吃,却不肯老实对他父亲说,反而嘴里说着让敏时试试看,就把不爱吃的菜,全都推给了敏时,敏时这孩子,倒是来者不拒,什么都觉得不错,所以他们三个,都在很认真很热闹地用膳,根本就没注意到他和卫老侯爷在说什么。
他看着小七,总觉得他有些不靠谱。
这么不靠谱的他,真的知道皇帝心里怎么想吗?
卫老侯爷随着他的视线,也看了幼子一眼。
他的想法倒是和长子略有不同。
幼子如今依然万事无忧,固然是他心性如此,但是如果皇帝真的对他不好,没有时时护着他,在皇宫里面,他这样的心性根本就没法保持长久,迟早心里不是幽怨就是惊惧。
现如今,既然幼子依然心中无忧,显然,皇帝对他当真不错。
卫泽心不在焉地吃完了这顿年夜饭。
这一夜,他们没有各自回府,而是住在了忠勇侯府。
卫泽和卫衍各自开府以后,他们原先的院子,早就住了人。
忠勇侯府人多地方小,孩子们又都在长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倒不是卫老侯爷不疼爱他们。
不过他们偶尔过夜,自然有地方住。
“父亲,我和敏时弟弟一起住,您和大伯父睡我屋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