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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5章

将夜-第8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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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庆暴喝一声,反提道剑,用剑柄处的黑色本命桃花,抵住坚韧的弓弦。
    二人倒在了河滩上,身上的血水被污泥涂抹。
    宁缺闪电般提起右膝,抵住他的后背,拉动铁弓,想要用弓弦将他勒死。
    隆庆倒提着黑色桃花剑,剑锋也已经快要触及自己的胸腹。
    他将识海里的念力尽数逼出,唤来无数天地气息,却无法脱困。
    宁缺的力量,在此时显得特别可怕。
    留给隆庆的道路,似乎只有两条:或者被铁弓绞死,或者被自己的剑刺死。
    嗤的一声轻响。
    剑锋破衣而过,刺进了隆庆的身体!
    他却没有死,因为的胸腹间,有个洞。
    这柄幽黑的剑,穿洞而过!
    噗的一声!
    宁缺的胸口被剑锋刺破,鲜血狂飙。
    隆庆胸口的洞,是宁缺当年用箭射出来的。
    现在他用这个洞,在宁缺的胸口刺出一个深深的血洞。
    或者,这便是因果?
    ……
    ……
    弓弦距离隆庆的颈,只有一寸。
    黑剑距离宁缺的心,也只有一寸。
    选择权,在隆庆的手里。如果他不用剑柄抵住铁弓的弓弦,剑锋便能继续深入宁缺的身体,只是那样,他的颈也会被弓弦割断。
    选择权,也在宁缺的手里。如果他不再继续试图用弓弦绞杀隆庆,那么隆庆的剑,也不会继续深入自己的身体。
    这是真正的同生共死。
    河滩泥涂里,只有急促的喘息声,只有沉默的搏命。
    他们都是像野狗一样生存下来的人,无论攀至怎样的巅峰,到最后的时刻,最终还是要像野狗一样互相厮咬。
    隆庆无法转头,喘息着问道:“刚才你铁弓一挥,用的是什么手段?为什么我怎么都避不开?既然和念力无关,为何你先前不用?”
    宁缺在他的身后,说道:“书院不器意。”
    隆庆带着一丝残忍意味问道:“现在怎么办?一起去死?”
    宁缺说道:“我不介意。”
    简短的对话过程里,二人实际上还在用力。
    弓弦发出吱吱的响声,剑锋刺进宁缺身体,缓慢地深入。
    隆庆忽然说道:“你不敢,因为你不想死,你还要找她。”
    宁缺说道:“不想死不代表怕死,而你说这句话证明你怕死。”
    隆庆像是受到极大的侮辱,愤怒地暴喝道:“我怎么会怕死!”
    宁缺说道:“最开始你的本命桃花,没有击中我的面门,而是落在我的胸口,因为你低了头,你只敢用额头去迎我的刀,却不敢用脖子。”
    隆庆喘息说道:“那又如何?”
    “你低头了,我没有低头。”
    宁缺吸了几口带着泥腥味的空气,面无表情说道:“所以你死,我活。”
    话音方落,他暴发出全部的力量,残余的最后力量,向后拉动铁弓!
    隆庆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
    弓弦落在他的颈上,带出一道清楚的血线。
    黑剑的剑锋,刺入宁缺的胸膛,刺进他的心脏。
    一道难以言喻的绝对痛楚,传遍宁缺的全身,让他难以自主地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如雪,**铁青如墨,痛苦地喊叫起来!
    啊!!!!
    宁缺痛苦地喊着,双手不停地后拉!
    嗤啦一声轻响!
    隆庆的颈断了。
    他全身散力,像散架的木偶一般,躺在了泥滩上。
    宁缺急促地呼吸着,眼瞳有些涣散,握着铁弓的双手不停微微颤抖,直到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稍微清醒了些,艰难地松手,滚到一旁。
    他的胸口有个极深的血洞,心脏上有严重的破损。
    他痛苦地蜷缩作一团,环抱着双臂,不停地抖着。
    河畔的风,寒冷的沁人心脾,因为他的心裸露在血洞里。
    隆庆就躺在他的身边,双眼看着灰暗的天,满是惘然不解。
    此时,他的眼睛终于不再是灰色的了。
    和这个漫长的故事比起来,结局竟是如此的简单,来的如此快。
    正如宁缺所说,如果隆庆不怕死,集合他和宁缺两个人的力量,他的黑剑绝对可以刺穿宁缺的心脏,只是那样他也会死。
    这些年,隆庆活的很痛苦,可他不想死。
    到最后一刻,他还是不想死。
    所以他死了。
    ……
    ……
    (这几章我真的是尽了全力,写完这段,确实有些虚脱,但还是不能忘了做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的司徒依兰同学,不知因何想不开,踏上了码字的生涯,在此向大家做郑重地推介,请大家多多收藏推荐鼓励加油,顺祝依兰同学和道长情比金坚,该作品书号是:312**28,链接如下,不好复制的话,麻烦大家搜一下书名:锦绣晴缘。qdmm。/MMWeb/312**28。aspx)(未完待续。)


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一百零三章 一路向北
    厚云遮着天空,一片阴晦,远处崖下的碧蓝腰子海,宁静美丽,没有人打扰,山崖间那条溪河放肆地奔流着,发出轰鸣的声音,显得极为欢快。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宁缺醒了过来,因为失血而极度苍白的脸颊上流露出惘然的情绪,用了段时间才真正地清醒,记起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手捂着受创严重的胸口,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很困难。
    如此简单的动作,便花费了他很长时间,带给他无数的痛苦。他身上的院服已然破烂不堪,浑身的鲜血已被寒冷的空气凝结,像是刚刚逃离地狱的厉鬼。
    战斗结束之后,大黑马便从山林里奔了出来,一直守在他的身旁,此时看他虚弱不堪的模样,赶紧踱到他身旁,用温热而坚实的身躯撑着他。
    宁缺用左手轻轻抚摩它的颈,艰难挤出笑容表示感谢,然后望向四周,只见河滩以及河水里到处都是尸体,只是水里的血已经被冲淡,很难看见。
    那数百名像饿狼一样恐怖的修行强者都死了,很多死在他的铁弓下,还有很多则是死在隆庆的手里,死者们的脸上都有一抹很诡异的死灰色,显得特别枯槁,应该是被隆庆吸取干净念力后的结果。
    宁缺注意到,几名神官尸体旁有数十只倒毙的飞鸟,那些飞鸟的喙里还残留着几丝血肉,看来这些人的身体里都被植进了某种剧毒。
    隆庆的尸体就在他的脚下,依然瞪着眼睛,看着灰暗的天空,始终不肯瞑目。他没有替敌人收尸的习惯,但想要在他身上找些东西,蹲**开始仔细地搜寻,在那件破烂的黑色神袍里一无所获,却意外地发现,隆庆的伤口里,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几抹金色的反光,他微微皱眉,不明白那是什么。
    他拾起落在地面上的那根铁箭,用箭簇刺进隆庆的尸体,把那些金色的事物挑了出来,才发现是极细的金线,而且不止一根,到处都是。
    宁缺只知道修行界有个疯子做过类似的自残行为——叶红鱼为了对付他的饕餮**,在身体里植了很多金线——没想到隆庆也这样做了。
    那些修行者身体里植入的剧毒,隆庆身体里植入的金线,自然是针对他的局,先前那场盛宴,隆庆用灰眸吸取部属们的念力,如果宁缺用饕餮应对,便会落入他的局中,其后的胜负生死,那便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宁缺看着隆庆死后却比生前更有光泽的眼睛,沉默不语——今天这场战斗,有很多重要的关键点,他始终不肯用饕餮,完全出乎了对方的意料。
    很久以前他和夫子聊过这件事情,师徒二人在美食方面的造诣相差有如天地,但对这方面的看法前所未有的获得了一致:人肉真的不好吃。
    能够进行这种讨论,是因为师徒二人都做过这种疯狂的事情。
    当然,如果真到了生死立见的时刻,比如很多年前他背着桑桑在百里赤地里逃亡的那种时刻,或者他依然什么都会吃,饕餮又算什么?
    他今天之所以没用,是因为他总以为隆庆还会有别的手段,最强的手段——那也正是他搜寻隆庆尸体的目的,不料却没有找到。
    天书沙字卷,一直在隆庆身边。在宋国都城,他用这卷天书破了四师兄的河山盘,那卷天书还有残余,如今却在何处?
    书院现在很重视那七卷天书,准确来说,是道门手里的六卷天书,余帘和君陌在桃山前小镇看屠夫的同时,也在看天书落字卷是否还在中年道人的手中,宁缺也是如此,而现在已经确认天书都不在原先主人的身边,那么必然是在观主手里,观主想用这些天书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那必然极为重要。
    宁缺站在原地想了想,待精神恢复了些,拍了拍大黑马的颈。大黑马知道他准备离开,没有等他翻身上马,而是微屈前蹄,向侧方一拱,便把疲惫无力的他拱在了鞍上,然后踢踢嗒嗒踩着松软的河滩离开。
    他抱着大黑马的颈,注意到它的前蹄上染着血,想到隆庆的座骑不知所踪,大概明白了些什么,然后便被山崖间再次生出的云雾吸引了注意力。
    大黑马奔下山崖,沿着碧蓝腰子海继续北行,在热气蒸腾的温泉处停了一夜,宁缺泡在热水里调息冥想,确保伤患不会恶化,才放下心来。
    他靠在池畔,看着池上飘着的热雾,没有去想多年前的那些故事,而是觉得这些雾和山崖里的那些云雾很像,没有任何区别。
    这场战斗很血腥惨烈,也有收获,比如他懂了一句话。
    山穷水尽处,有白云生。
    云深处有没有路,不需要去考虑,有没有柳暗花明,更不需要去想,村落和猎寨都不需要去寻找——他挥出铁弓的那一刻,便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不是只有更**才能战胜**,不是只有更暴力才能战胜暴力,不是只有饕餮**才能战胜灰眸,随心而行,或者便能见**。
    这或者便是真正的书院不器意,便是夫子让他在柴门后那块石头上看见君子不器四字的真义,那同样也是一种教诲,宁缺明白了。
    他很清楚这有多重要。
    如果未来的某天,他真要写出那个大字,便必须明白这个道理
    这场战斗,同时也给了他某种心理上的暗示,因为太痛太苦太惨,所以他总觉得这应该是万里奔波求见天颜之前的最后一个关隘。
    他取出那块石像,看着的雾里静静侧卧着的桑桑,默然说道,你要等我来。
    ……
    ……
    离开碧蓝腰子海,宁缺骑着大黑马继续北行,东荒草原上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帐篷以及战马的尸体,荒人击溃了左帐王庭最后的骑兵,没有人会来打扰他,奇怪的是他也没有去找那些荒人寻求给养或者线索,显得格外小心。
    一路向北,来到贺兰城镇守的那道峡谷处,他才让大黑马停下,远观四野静寂无人,将手指放入唇里,吹出一声极清亮的口哨。
    哨声远远传到众山群岭中。
    有飞鸟惊起,有走兽低哮,然后有急促的蹄声向远方去。
    宁缺在原地等了三天时间。
    第四天的清晨,朝阳初升,一匹极为神骏的野马,迎着晨光疾驰而至,长长的鬓毛在风中狂舞,健美的身躯被汗水涂湿,格外美丽。
    “这可比你帅多了。”
    宁缺看着那匹野马,对大黑马说道。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大黑马只是打了个响鼻,却没有更激烈的举动表示反对,比如撒娇比如卖萌。
    那匹野马奔至宁缺身前停下,低首送来一个消息。
    宁缺识得这马是黑驴破辇前的八骏之一,伸手拍了拍表示感谢,然后开始查看这份嘎嘎号令草原无数生灵打探来的消息。
    大黑马腆着脸凑到那匹野马前,试图交颈表示亲热,那匹野马昂着头,表示自己的骄傲与不屑,却也没有离开。
    宁缺这才发现,原来这匹神骏异常的野马是雌马。
    嘎嘎不知用什么手段,让某个人类懂得了它的意识,还让那个人类写了封信,信上的语句很简单,意思也很清楚。
    “在寒冷的北方,最狡猾的雪狐和最警惕的雪鸡,正在纷纷死去,没有野马和雪狼看见那个擅于猎杀的猛兽,但一定会有这样一只猛兽。”
    宁缺看完那封信,望向北方。
    和石像预示的相同,都是北方。
    夫子曾经说过,所有地方的北方,都在一个地方。
    ——没有人发现她的踪迹,但发现了一只猛兽留下的痕迹,那只猛兽,或者是一只青毛狗,或者说青狮。
    宁缺神情不变,握着信的手却变得有些僵硬。
    他翻身上马,轻夹马腹,向着北方而去。
    那匹神骏的野马,在峡口处静静相送。
    大黑马低着脑袋,显得有些不愉快。
    宁缺说道:“我知道你想找个伴儿,但我得先找着我的伴儿。”
    ……
    ……
    一路北行,风雪渐骤。
    宁缺敛神静气,谨慎沉默,不与荒人相见,甚至很注意不在雪上留下什么痕迹,因为他不想被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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