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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左手握右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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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礼哲一拍大腿,“她是你老婆,这是应该的!你不爱她,干吗跟她一起七年?”

“可是,为什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不到?”他更迷惑了。“我还以为自己对她已经没感觉了……”

季礼哲笑了,“基本上,这类问题的解答可以归结为一个字:贱。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拥有的可贵,可是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他问得惶恐,换来季礼哲眼神锐利的凝视:“问题是,你后悔了没有?”

“后悔了。”他苦笑,“早在我走出家门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后悔了。”

“那你还撂下这么多狠话,把事情越弄越糟?”季礼哲翻白眼。程誉的这种烂个性要是不改一改,十个萧若璃也给他气死。

“我不知道。”他表情更形苦闷,“一见到她,我就控制不了自己这张嘴。”

“天啊。”季礼哲抚着额头哀号,“程誉,你永远学不会怎么对待你爱的人吗?”

此语一出,程誉愣住。好熟悉的问题……“她也这么说。”他有些失神地呢喃着。

“谁?若璃吗?”

“佳伲。”程誉苦笑,同一天从两个人嘴里听到同样的质问。

季礼哲有些不可思议地扬起眉,“她到底跟你谈了些什么?”居然能让他在一天之内由老虎变乖描。

“她告诉我,当年即使没有我父亲的反对,她也准备要跟我分手。”程誉低叹,“你相信吗?她说的就和你一模一样,说我不懂得爱,说我爱得太自我,太自大。还说和我在一起的女人,实在很苦。”今天佳伲的话让他倍感挫败,却又不得不警醒,他真的不懂得怎么爱人吗?

“她说得没错啊。”季礼哲两手一摊,“只是你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时候,门铃响起,季礼哲站起身,丢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便走到玄关去开门。

程誉在原地坐了三秒钟,也立马站起来跟上他。这么晚了,不会是她了吧,若璃很少在晚上出门,然而,他的心仍然因为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而激动起来。她……还会来找他吗?

门一被拉开,门外娇客指着季礼哲的鼻子就骂;“程誉,你要死了,怎么会搞到离婚呢?”然而,当她发现面前的人不是程誉时,她扁了扁嘴,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好在季礼哲没有跟她计较,事实上,他更多的是震惊。“程葳?!”他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瞪着来人,“你怎么会在我家门口站着?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德国吗?”

的确,门外的红衣女子光鲜水嫩,明艳照人,加上那天字第一号的凶恶表情,不是程葳还会有谁?

程誉也楞住了,半晌才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听到你要离婚的消息,所以就马上赶回来了嘛。”程葳发现站在季礼哲身后的堂哥,立刻扯起两个大皮箱冲了过去,在越过“障碍物”季礼哲时,还不忘抱怨一句,“你挡在他前面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可别护着他哦!”

我哪有护着他?季礼哲朝天翻个白眼,但还是连忙把她让进来。程家人蛮不讲理都是出了名的,他可不打算跟她争辩。突然,他发现程葳身后还有一个人。这是个斯文的俊男,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镜,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这位是……”季礼哲询问地看向斯文男子。

“这是我老公啦。”程葳边说边扯过程誉的胳膊,“你给我过来,我有话要问你。”生拉硬拽着他往里厅走。

那斯文男人冲他友好地笑了笑,伸出一只手,“你好,敝姓宋,宋明骋。”

“啊,我想起来了。”季礼哲顿时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程葳说过非君不嫁的……宋明骋?”

宋明骋笑得有些无奈,但眼神中藏不住怜爱;他点了点头,“她做到了。”正在此时,客厅里却传来程葳气急败坏的大嚷:

“大笨蛋!”

季礼哲与宋叫骋惊异地对望一眼,连忙关门进屋。到了客厅,只见程葳正怒势汹汹地双手叉腰死瞪着程誉,她带来的几个皮箱东倒西歪地躺在脚边。

“葳,怎么了?”宋明骋连忙上去揽住程葳的肩,柔声劝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发火不能解决问题。”

程誉抬起头,望向两人亲密的姿势,微讶、“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他问得很是粗鲁无礼,程葳眼中怒火一闪,又要开始发作,宋明骋却用眼神阻止了她。之后,他搂着她在程誉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眼直视程誉,真诚地道:“我和程葳已经于前年冬天在德国汉堡结婚了,没有事先通知你,真的很抱歉。”

“有什么好抱歉的!”程葳不以为然地翻翻白眼,又对程誉吼道:“死程誉,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你还有些问题没有想通?”

“我说没想通就是没想通。”他双手捧住头,内心烦躁无比。的确,今天和佳伲的一席对话之后,他的整个大脑就乱成一窝粥,有太多未解的问题待想,实在受不了这个突然跳出来的妹子在他耳边咋呼。

“有什么想不通的?反正你们今天闹到离婚的地步,就肯定是你的错。你要是还不肯认错,那就是错上加错!”

程誉无话可说。每一个人都认为他有错,他不否认,可问题是,他要怎么去改错?

程葳叹了口气,直视程誉有丝迷惑的双眸,道:“哥,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有错;可是婚姻不能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而不顾别人的感受。哥,你太自私了,若璃那么爱你,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可是你呢?你珍惜过她的爱吗?你真心回应过她吗?拜托你好好想一想,扪心自问看看,在这段婚姻里,你是一个合格的好丈夫吗?”

一席话说得程誉心哩有如巨浪翻腾。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了,次数之多,容不得他不反省。他……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吗?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若璃的感受吗?他忽略了她、伤害到她了?

一时间,脑海中翻涌的尽数是他们这些年婚姻生活中的点滴片段,他越回想就越惶恐,越追忆就越心惊。这些年来,若璃一直深爱着他,陪伴着他。在他事业陷入谷底的时候,她对他不离不弃;在他悲伤失望的时候,她始终默默支持他、安慰他。她忍受他的自私和大男子主义,忍受他的多情和欺骗,而他呢?他又做了些什么?他给她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堡,一副空虚无心的躯壳。到了最后,他甚至连舒适无虞的生活都给不了她。

一刹那,他终于明白了若璃为什么会选择离他而去。以他这样对待爱情的方式,又有哪个女人愿意忍受?她已经忍得太久太久了呵……

程誉的头垂了下来,他把脸埋入双掌之中,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没话说了?”程葳看着他自责颓废的样子,不由又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太重了。电子书,她起身坐到他身边,手抚上他微微颤抖的脊背,“哥,我知道你还爱堂嫂,去求她回心转意吧。”

“没有用的,太晚了。”他的声音埋在掌心里,低哑得犹如哽咽之声,符璃,他欠她人多太多了,事到如今,她还会回头吗?

程葳再度不忍心地开口:“哥,事情不址你想的那么糟,只要若璃还爱你,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去找她吧,去跟她说对不起,向她要求重新开始。哥,你可以的。”

“我觉得不妥。”这时,宋明骋突然开口插进话来,立刻遭到程葳的怒瞪。然而他还是继续说下去:“程誉,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对若璃做了些什么,但有

点我可以肯定,你的确伤害到她了,而且伤得很重。不然她那么爱你,她怎么可能舍得跟你离婚?”

“明骋……”

“程葳,你别插嘴。”他眼一扫,说也奇怪,原本嚣张得二五八万的程葳立刻乖乖闭上了嘴,季礼哲忍不住笑出声来。

婚姻真是门有趣的学问,每对夫妻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相处方式;连母老虎一般的程葳都被宋明骋收服了,爱情中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开始想念自己远在日本的爱妻。再看程葳这一对小夫妻,两个人虽是坐离了三尺远,但眼神仍时不时地胶在一起,柔情地对视。

爱情再绚烂华丽,却终要归于平淡,而温馨恬淡的相知相守,才是一段爱情和婚姻最为完美的结局和归宿。这样的道理,程誉他可会懂?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宋明骋平缓叙述的语调仍在继续:

“当年的我也跟你一样,对于太轻易得到的感情,总是不懂珍惜。那年我大学毕业后选择去德国发展,一来是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二来也想借机摆脱当时一直缠着我的程葳。”他此语引来程葳一阵不满地叫嚷,他笑了笑,继续往下说,“可是程葳——你知道的,她是那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在我飞到德国的第二天,她也搭飞机追来了。当我收到她从机场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我差点没昏过去。”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只好去接她,再找地方把她安顿好,我当时觉得她十足是个累赘,对她的态度恶劣得很。可是程葳——葳,你过来。”他手一招,程葳立刻像只乖巧的小猫咪一般偎了过去,紧挨着他而坐,“这丫头就好像听不懂什么叫拒绝似的,一直跟在我屁股后头跑。在德国的那几年里,我也曾跟当地的女子发生过感情纠葛,然而她还是不在乎,依然缠着我,依然等着我。我原本以为,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喜欢上她,可是慢慢地,时间久了,我竟然发现她成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发现自己再也离不开她了。”程誉一直静静地听着,此刻终于抬起了头,注视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只见宋明骋脸上挂着微笑,仿佛深深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而程葳的眼睛里已经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那是幸福的泪水。

他又把视线停留在两人紧紧交握的双手上,曾几何时,他和若璃也是这般紧握对方的手,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依偎在一块,说些不着边际却甜得腻死人的情话……那些单纯又美好的日子到哪儿去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再愿意相拥,就连偶尔的十指交缠,感觉也平淡得好像左手握右手?

而如今,那感觉又回来了,见不着她的日子里,他才发现思念是那样揪心,而他竟然傻得直到此刻才发现她对他有多重要!

“我说——”片刻的静默后,季礼哲接过了话头,“你们听过这样一种说法吗?在恋爱的时候,当你第一次握着心爱的人的手时,那感觉就好像是触电一般,好得让你无法用语言形容;然而结婚久了,再握着老婆的手时,感觉就好像是——”

“左手握右手。”在自己的意识能够做主之前,程誉发现自己已经脱口而出。之后,他和季礼哲同时愣了一下。

“你听过?”季礼哲问。

程誉没有回答;脑中却又浮现出若璃当日说这话时脸上哀怨的神情。他早该察觉的,她是那么爱他,却又爱得那么绝望……他心头一阵绞痛,这时,听得季礼哲又道:

“左手握右手,感觉平淡无奇,甚至根本就毫无感觉。可是如果有一天,当左手再也握不到右手的时候,那一定会是全天下最残酷的惩罚。人若是少了一只手就会残缺,而左手和右手一分开了,心就会残缺。”

听了这话,程葳忍不住留下了感动的泪水,她哽咽地问着宋明骋,“你握着我的手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啊,就像左手握右手咯。”他故意逗她,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更拥紧了她,两人四目相投,流转的眼波中氤氲着缱绻柔情。

而程誉——他像是一具被人施了定型术的人偶,久久呆愣地坐着。他没有流下眼泪,心中汹涌已极的情绪甚至夺去了他流泪的功能。季礼哲的话如暮鼓晨钟,震得他两耳微微鸣响。

一旦左手和右手分开了,心便会残缺……他猛地站起身,没有对任何人解释一个字,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哥!你要去哪里?”程葳也急忙站起身来,想要去追他,却被季礼哲一手拦住:

“让他去。”

“他是去找若璃吗?”程葳焦急地道,“他现在情绪这么激动,只怕会弄巧成拙……”

“那就不关你们的事了。”季礼哲耸耸肩,又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倒是不能不跟你们提一下。”

“是什么?”宋明骋扬眉。

“自从前年开始,程誉一直在用我借他的钱做投机生意——没办法,他打死也不肯动用程伯伯留下来的那笔遗产。不过这小子天生不是经商的料,我给他的六百万全赔了,一分不剩。。电子书”季礼哲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环肩,眼中闪着算计的笑容,“他现在身无分文,又被老婆赶出家门,哪来那么多钱还我?”

“你该不会是想……”程葳警惕地瞪着他,她已经隐隐嗅到阴谋的气味了。

“宋兄,听说你现在是整个欧洲闻名的知名脑外科大夫吧?医生这一行一定很好赚,只要随便动动刀子钱财就会滚滚而来——”

“季、礼、哲!”程葳气结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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