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说话 (穿越文)-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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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忆中挣扎出来,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知道他是在借下午我和陈老爷子的对话来打趣我。不过,我还是有点感激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哭。这阵子我总忍不住会哭,看到什么都联想起我在21世纪的家,想念我的家人,想到心如火烧。
抱紧我的阿不,我眯起眼睛,道:“007,你说今天家宴会有什么好吃的?”
陈零也眯起眼睛,无限向往地道:“不知道爹会不会让我喝他的那坛青荷梅蕊酒。”
想像了半天,流了好多口水,琴筑进来催我换衣裳,其实我就纳闷,都是一家人,又在一个园子里住着,怎么一起吃饭都要换衣裳,活像要出门访客一般?
陈零也先回他的一天院换衣服,临去前又叮嘱我:“妹妹等我回来一同去。”
这边画纹帮我梳头,笑道:“七少爷还是这么黏人,老夫人在世的时候黏着老夫人,老夫人驾鹤了,就黏着姑娘。不过姑娘病好了,脾气也好了,不像从前对七少爷没个好脸色,我猜七少爷最近心里一定是高兴着呢。”她年纪小,说话也没什么心眼,有了事都在心里藏不住三分钟。
琴筑在旁只是浅笑,并不插嘴。我猜这是因为画纹是我的贴身丫头,所以她不好说什么,不然依她的性格肯定是要让画纹别乱议论主子的。
画纹心眼虽实诚,手却还灵巧,不一会儿把我的头发梳成一个漂亮的双髻,髻下还留出一些头发编了几个细辫子垂在肩上,又用下午巧篆儿送过来的金花钿用做装饰。她在我脸上淡淡地施了一层薄粉,稍涂胭脂,轻描青眉,又在唇上涂了淡淡的红——这化妆步骤倒和现代差不多,只是没有眼影。只是照我现在这面黄肌瘦的模样,再打扮也是让人不忍多照镜子。
琴筑从衣橱里挑了件水绿色的裙给我穿上,裙摆上绣着疏离的竹与兰。
等我妆扮好,陈零也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脸蛋肉嘟嘟的笑嘻嘻的小小少年,见到我便行礼,笑着道:“小萤火虫给姑娘问安。”
小萤火虫很是伶俐,我们出门他就抢在前面打帘子,对着琴筑画纹茧儿都是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嘴巴甜却又不让人觉得过份讨好。
漱玉斋就在涤俗堂西边,但中间却要走过一个竹子搭的桥,咯吱咯吱的,桥下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陈鹤儒让我和陈零挨着他坐,又让姜姨娘顾姨娘也坐,笑着道:“既然是家宴,就不要那么些规矩了,大家都坐了一块儿吃,也热闹些。”姜、顾两位这才坐了,但秋素商和明妍还是侍立在一旁布菜上茶,直到陈鹤儒发话,她们俩才也都挨着各自的夫君坐下。
幼睿和幼烟这两个小东西,一个五岁,一个才三岁,都跟雪娃娃似的精致可爱。陈鹤儒从奶娘手里抱过幼睿,在怀里逗弄了一回,又抱抱幼烟,然后才让奶娘抱他们下去吃饭。幼睿从奶娘肩上回过头来看我,大眼睛骨碌骨碌的,我冲他笑了笑,他好像吓了一跳,连忙把头缩了回去。
杏仁佛手、合意饼、如意卷、翠玉豆糕、金丝烧麦、怪味腰果、蜂蜜花生、甜酱萝卜、虾油黄瓜、杏腻胭脂鹅、麻辣乳瓜片、宫保野兔、五香酱鸡、明珠豆腐、首乌鸡丁、笋肉柳蒿芽、山珍刺嫩芽、百花鸭舌、珊瑚白菜、红油鸭子、蟹肉双笋丝、火腿烧圆鱼、牛柳炒白蘑、花菇鸭掌、砂锅煨鹿筋、罗汉大虾、鸡丝银耳、蚝油仔鸽、清炸鹌鹑、一品官燕、凤尾鱼翅……
这一桌子的菜惹得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一桌的人吃饭的时候声息全无,我也只好耐着性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生怕发出声音来让人看笑话。陈鹤儒果然拿出来家酿的青荷梅蕊酒,我好奇这让陈零惦记的酒是什么滋味,就着陈零手里尝了一口…………在现代的时候我就喝不惯白酒,怎么也品不出爸爸说的什么醇香绵回,但是这个青荷梅蕊酒还真是很好喝,不那么杀口,倒有点像红酒,可是又比红酒香气更冽。
尝了一口,再尝一口,陈零杯里的酒很快就让我喝完了,他再倒一杯又被我偷偷喝掉,第三杯他就不肯再让我喝,笑道:“妹妹的脸都红了,再喝就醉了。”
老三陈言笑道:“记不记得老七小时候,才八岁吧?跑去厨房偷了做菜的酒喝,结果醉得打猴拳,还打翻了爹的童子戏春白玉笔架,幸好没碰坏。”
陈零嘻嘻一笑,道:“我只记得三哥有次喝了酒,写字手都打颤,还非要给我写春联,还非得贴出去,那字歪得,连屠先生都不认识。”
陈鱼也笑道:“我还记得大哥领着我们在后园子烤狍子肉吃,喝的是女儿红,二哥兴致来了一边舞剑一边吟诗,还差点划伤了大哥的腿呢。”
陈忧赶紧道:“可不是,那次老七醉了还要爬树,最后被大哥给拎回去打了屁股,他还不服呢。”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我也忍不住笑,这个陈零,怎么喝醉了就和猴子一样啊?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的时候你还挂着鼻涕牛牛。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来跑跑跳跳还离不开它~~~”唔,好熟悉的歌啊,唱歌的声音也好熟悉……
“007!”我一下睁开了眼睛,果然看见陈零那张还有些babyfat的脸出现在我床边,而且他正摇头晃脑地唱着《猪之歌》。一瞬间我以为我又回到了21世纪,但是这几天来已经看熟了的古代家俱打破了我的幻想,激昂的情绪一下跌落谷底。几个丫头站得远远的,神色惊惶地偷瞄着我。
陈零还在唱:“……算命先生说它命中犯桃花……”
我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唱这首歌的?难道你也是穿越来的?”心里不由得怦怦直跳,就差要抓住他的手大叫革命同志了。
陈零道:“这是你昨天喝醉的时候唱的啊,还唱了别的,我都记下了,接着唱给你听啊。一朵花儿开,就有一朵花儿败……”
啊,好像有这么个印象,昨天家宴的时候我偷着喝陈零的酒,后来好像就醉了,好像还抱着陈零唱歌,抱完了陈零抱小鸟哥哥,抱完小鸟哥哥又抱王子哥哥,把所有的哥哥都抱了一遍之后,我还抱了陈婴她老爹。天啊,想不到我在21世纪时醉酒后的习惯到这里也没能改变,仍然是逮着什么抱什么。嗯,不对,应该是有些改变的,至少审美趣味提高了不少,而且专往异性身上发展。想当年我跟同学出去喝高了,可是只有些歪瓜裂枣给我抱的,当然最后抱住的总是闻讯赶来的楚重山,然后第二天酒醒后就要被他嘲笑得恨不得将他塞进邮包里随便邮去哪个荒山野岭。
“……我们能不能不分手,亲爱的别走,全世界都让你要爱我,难道你就不会心动。曾为你冷风中颤抖,曾为你泪水狂流,曾为你万事都低头,你怎么舍得开口。已为你爱到无所有,已为你心门紧扣,已为你多少次难受,曾经感觉我们的相守,像段传奇甜蜜而不朽。曾经你要我付出所有,现在却说只要自由,曾经是那样晶莹剔透,当爱变成爱过的时候,该怎么拯救怎么挽留,能不能不分手。”
回过神来,陈零还在唱,这家伙该死的过耳不忘啊。我狠狠瞪他一眼,却听到心中有什么东西再次碎裂的声音。我们能不能不分手,真的,我真恨自己曾经说过这句话。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希望自己能轻描淡写吐出那个“好”字,这样我的心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是不是我就不会承受那么多的耻辱?
“妹妹,你怎么又哭了?”陈零小心地问,“其实我是想问问你,这些是歌吗?曲调好古怪,词也古怪,好多地方我都听不懂。你是从哪里学的?”
见我瞪他,他忙摆手道:“好啦,我不问啦。”
我道:“你没听过鬼附身?”
陈零一怔,道:“你昨晚不是喝醉,而是被鬼附身?难怪会一直说你不是爹的女儿呢。”
我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但是我发现了陈零的一个新功能,我可以教他唱歌,然后把他当随身听来使唤。只是当我正教他唱《双截棍》的时候,很不幸的,被陈野请来的捉鬼道士给打断了。
其实也难怪大家那么惊慌失措,哼哼哈嘿的《双截棍》在古人听起来,不是不像鬼念咒的。
本来我是很想好好配合一下那个山羊胡子的老道的,让他装神弄鬼一番好让大家安心,可是这个不学无术的老道,竟然把主意打到我的阿不身上来了,竟然说它就是我被鬼上身的源头。而画纹居然还作恍然大悟状,道:“怪道呢,姑娘素来不动针线的,而且做的这个东西又怪里怪气的。原来是……”说着就打了个哆嗦,害怕地缩到琴筑身后去了,不敢再说下去。
老道深沉地对一脸晦气的陈野道:“无妨,只要将这妖邪之物涂以狗血,于明月高悬之时焚毁,再给令妹服下此符,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不见荤腥,即可平安无事。”
TMD,敢烧我的阿不,我冷笑一声,再冷笑一声,看见所有人都不由得在我眼神飞刀的情形下后退了一步,有个小丫头还很没用地吓哭了。只有陈零站在原地没动,事实上从陈野他们带着老道进来起,他就一直守在我身边没动,让我小小地感动了一下。
“大哥,你可知我为什么会唱那些曲子?”我冷笑完了,大脑开始高速运转,从陈野能请道人进来作法一事就可看出至少陈家人还是相信鬼神的,既然真以为我是鬼附身要烧我的阿不又要给我喝什么符水,那我就把事情往神仙身上扯,牛鼻子老道总不敢得罪神仙吧。
陈野作洗耳恭听状。
我开始编故事:“这要从数日前我昏睡不起时讲起,其实当时我并不是昏睡,而是被九天玄女接引到了太虚幻境,太虚幻境的大门上有一对联,乃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我心里暗道,曹雪芹大人得罪了,小小地剽窃一下您的大作来应急,这里应该没人听说过《红楼梦》吧?
顿时一片倒吸凉气之声,陈野自言自语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个对子倒颇有些堪破的意思。”
有门儿,我沉住气,接着道:“那九天玄女说是与我陈家先祖有缘,先祖怜我自幼多病,拜求九天玄女救我一命。于是九天玄女才来接引我,又给我喝了千红一窟茶、万艳同杯酒,用群芳髓熏香,根除了我身上的病气,我的病这才好了。”
陈野喜道:“难怪妹妹一夜之间就病好了,原来是九天玄女的恩德,我陈家有神仙佑护,真是陈氏之大幸啊。”
“当时九天玄女还请我吃了顿饭,席间有舞姬唱了好些曲子,我记得了一二,但醒来就模模糊糊了。昨天喝了些酒,不想这些曲子又都想起来了,所以就唱来给爹和哥哥嫂嫂们听一听。”我继续瞎掰。
陈野疑惑道:“可是为何你又吵嚷着说自己不是爹的女儿,还说什么穿什么越的。”
我假装口渴,陈零忙给我倒茶,慢悠悠地喝了半杯茶,我才想到理由:“九天玄女曾给我看了自己的三世簿子,原来我本是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绛珠草,因有赤瑕宫神瑛侍者以甘露灌溉,受天地精华,遂得脱草胎木质,得换人形,终日游于离恨天外……咳,咳,”对不起林妹妹了,“后来天帝命我下凡历练,才投生到陈家。”
陈野已经信了,我再下一剂猛药:“九天玄女送我回来的时候,还让我带段话给父亲和哥哥们。”
陈野忙问:“什么话?”
幸亏本姑娘的记性不错,当年又是把《红楼梦》当枕边书来看的,我清清嗓子,道:“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番戏作的,热得我一身是汗。
陈野反复吟着:“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脸上渐有灰败之色,那道人还想再找些事出来,已经被陈忧吩咐人赶了出去:“什么东西,连仙气和鬼气都分不清楚,还说自己是什么天师传人呢。”
从此以后,坊间流传陈家有一个天仙下凡的女儿,于是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