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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圣徒-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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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的理由!”克瑞根发狂似地吼,“你他妈的装什么清高,罪犯?你现在就是罪犯中的一员,你的人头像现在就挂在城门口。我们一起逃亡了十天,是我提供了路线,是我带着你这个菜鸟躲避灰佬的搜索,沙威也帮过你,不是他,我们都困在屋子里弄不到任何补给。好吧,也许是利用,我们互相利用,但至少,你欠过我的情,现在,你该还了,哪怕还过后你一走了之……”

乔·考利昂在阴影中,看到了让他心动不已的一幕,被毒药腐蚀的猎物,在那个男人的力量下,恢复了知觉。

在龙脉的世界中,根据能力的价值,分为三个等级:君王、尊爵、游骑。他的阴影召唤,只能算得上尊爵,但自从有了个听话的,掌握着君王级能力的便宜妹妹,他的地位从此牢固,甚至有机会坐上地下世界圆桌议会的一席。

而这个男人的复活能力,就算在君王级的龙脉里,也属于上等。

如果能拥有两位君王龙脉,有谁可以再对他说“不”?

乔是想当大佬的人,那种食物链最顶端的大佬,他的思路,不再是简单的杀手,而要从领导者的角度考虑事物。

“得到他。”乔无声地呐喊着,“如果得不到,再干掉他。”

※※※※

西部小镇。

芭蕊团长愁眉苦脸地数着荷包,以前的赢利都阵亡在房租、食物中。再不开工,红雀剧团又得面临倒闭的危机,但重要的演员卡西莫多,一直没回来,而那位和善的检控官,再也没有了消息。

“希望卡西莫多和小马蒂达父女俩都能没事。”团长苦恼地想,她叹着气,开始整理堆在墙角的大堆行李。

很快,一个小提箱引起了她的注意,箱子和衣服一道装在袋子中。

“妮可,你的东西别乱放,当心挂花了衣服。”团长喊。

“喔,别冤枉人,这可不是我的,一定是我们的大作家随手扔进来的。”妮可跑过来看了看箱子,委屈地说。

劳伦正咬着笔冥思苦想下一段剧情,听到这话,说,“我可没箱子,你们知道,我全部的行李,除了两件换洗的衣物,就只剩下笔、墨水与纸了。”

“那这是谁的?”芭蕊奇怪。

所有人都在摇头。

“打开瞧瞧。”妮可接过提箱开始摆弄,但上面的密码锁牢固无比。

“让我来吧。这该死的东西弄坏了我的裙子!”芭蕊刚发现,袋子里有两件衣服被箱子的铁包角挂花了,她气呼呼地找来剪刀,开始锹锁,密码锁依旧纹丝不动。

妮可眼珠转了转,跑到了屋后,等她回来时,手上拎着劈柴火用的大斧头。

密码锁在被砸扁前,的确尽到了自个的责任,嗯,至少比世道上某些官僚来得可靠。

箱子里的一叠叠钞票,和用小袋子包裹的金恺撒,让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急促地呼吸声。

妮可开始拧劳伦,后者的呼痛证明了这不是梦境。

“该不会我们卷入了什么恐怖阴谋吧?”妮可发挥着想象力。

“不。”芭蕊团长眼神迷醉得如同荡漾在秋风中的涟漪,“这是天国的恩惠,呃,也有可能是恶魔的引诱,但不管是恩惠还是引诱,我都要了。有了这笔钱,红雀能马上从小团子,变成每个人都渴求一见的天堂。”

※※※※

安·考利昂微眯着双眸,金黄的夕阳在翠绿的森林中倾泻如注,她用修长的手指,摸着穿过叶缝的光线,又随手摘了几棵灌木上生长的野果,突然觉得很愉快。

离坦丁还有两日的路程,但她不能在前进了。都城各势力的眼线太多,而她背负的使命,得瞒着所有人。

那位大小姐从西部返回的车队,今晚应该会在附近的镇子上落角,安得想办法接近她,来完成交易。

不是为了地位,也不是为了哥哥的野心,只因为她喜欢卑鄙、阴险、血腥的生活。交易要是能有个完美的答案,那地下世界,可得不太平一阵子。

听着敌人的心脏声,慢慢由缓慢归结于虚无,是件太妙的乐趣了。特别是伊戈·安德希,那家伙的坏目光,老在自己的身上打转。

“迟早我把那双眼睛挖出来。”安·考利昂高兴地想,手指捏着的一棵野生浆果爆炸开来,鲜红的果泥如血般,染红了她的手掌。

※※※※

“嘿,小姑娘,要不要吃点东西?”乡间小路上,某位肥胖的商人,充满欲念地打量着白金发的姑娘。

“你见过我爸爸吗?”姑娘问。

商人狡猾地笑了笑,目光扫过姑娘秀美的脖子、隆起的胸部,“上车吧,我知道你爸爸在哪里,带你去见他。”

等着小可爱上了马车,商人觉得嘴唇发干,“嘿,这娘们长得真不赖,就是身上泥巴多了些,等回城了洗刷干净,味道一定不错……”

姑娘兴高采烈地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她看到黯淡的云雾,正在让夕阳占据的天空,逐渐变黑变得沉重。

“好朋友,我们马上就能见到爸爸啦。”姑娘玩弄着手中若隐若现的白焰,低声说,“瞧,天要黑了,但爸爸说过,夜,是光亮的序幕和开始。”

第三卷 永夜的浮光

第一章 骗徒的夜宴(一)

魔晶灯的光芒闪烁了几下,熄灭了,房间里一片黑暗。

佩姬·唐·莱因施曼合上手中的信笺,皱着眉毛呼喊仆人,来换掉这该死的灯,但没有反应。

主人在没有安睡之前,贴身的女仆可没资格先行睡觉。

现在是凌晨一点,推开窗户,夜间气温的降低与湿润的空气,让漆黑安眠的大地上浮动着缕缕白雾,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庄园四周的园林与苗圃,那些柏树和梧桐树茂密的枝叶、低矮灌木的曲折茎脉,仿佛在白烟缭绕中,拥有了魂灵,颤抖着发出“沙沙”地声音。

偶尔传来巡逻卫兵走动时,铠甲磨擦微微的金属声。

夜,总是神秘的,故事中行踪莫测的妖精,总是在这个时辰出没于溪流旁的树林、月光下的花园,或者某个需要帮助的鞋匠作坊里。

佩姬一贯没有悠闲的童趣可言,在五岁那年,当保姆在床前替她阅读一篇新童话故事,里面那可怜的卖火柴的女孩,在饥寒交迫中点燃最后一支火柴后,佩姬打着哈欠,当着保姆的面,把那本童话书扔进了烧得正旺的壁炉。

“童话,是让我愉悦的,假如它令我感到不快,那么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保姆忘不了,才几岁大的孩童,用成熟地语气向她宣称。

佩姬习惯将身边的事物归类划分,在打上利益的标签,能帮助她的、可以让她愉快的、会带来麻烦的、令人恶心的……等等等等,她用脑子为它们打上价码,随时准备着出价或者销毁。

也许有些更微妙的,无法用正常价值观衡量的事物,佩姬不屑一顾,在她的世界中,一切,都应该安分守己,放在橱窗的显眼处,或者布满蜘蛛网的角落。

至于怜悯、柔顺,甚至爱情,都是软弱的东西,佩姬不喜欢自己软弱。

在斗兽场上,她该是活到最后的角斗士;在野性的丛林,她该是食物链最顶端的猛兽;在燃烧的城市里,她该是拿剑砍下敌人首级,漫步于烈火与尸体间的女武神。

永远比别人强,这就是佩姬生存的唯一目的。

但人世间,活着,就得面临妥协。佩姬在几天前,就通过某些渠道,得知了家族的秘谋。

莱因施曼需要和皇帝在实质上很友好点,当一位国家的主人,与最强势的家族势不两力,那将面临所有人都不愿面对的结果。

就像两只猛虎,在抢夺食物时,挣得遍体鳞伤,但吃饱后,还是得体面的各自回巢,否则继续用爪子与牙齿交流,只会便宜窥探的土狼。

必要得有了缓冲点。

金雀花出过四任皇后,该到出现第五任皇后的时候了。人选,内定为佩姬。

换而言之,为了政治利益,佩姬被打上价码,准备出售。可能对旁人,这是无比荣耀风光的事儿,但对大小姐来说,这是羞辱,只有她来决定别人的未来,而不是别人来决定她的。

当今圣上,尊贵的约安八世,快五十岁了,而太子殿下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据传约安陛下登基前遭遇过毒杀,侥幸拾回了条性命,但健康受到了破坏,至少从他三十多岁时才有继承人就可见一斑。

假如家族最终决定了,那佩姬必须从性能力有问题的老头与屁事不懂的小孩中,选择一位夫婿。

佩姬咬着牙,把窗户关上,但她猛然又察觉,出问题了,直到现在,女仆还没有推门进来。

身后的黑暗中,隐约有个人影。

“谁?”佩姬厉声喝道,希望引起屋外卫兵的注意。

“请原谅我的冒犯,尊敬的女士。”人影回答道,“我叫安·考利昂,想必阁下知道我兄长的名字,正是接到阁下的友善表示后,我才来的。”

“暗影行者的妹妹?”佩姬不习惯在黑暗中与别人说话,“灯是你弄灭的?难道地下世界的刺客,都是这么和主人打交道?”

“请原谅。我必须潜行进来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黑暗是最好的伪装。”安·考利昂打了个响指,魔晶灯重新明亮如初。

佩姬打量着来客,是个年龄不大的姑娘,金发绿眸,娇小的身材被包裹在暗色的斗篷中,大半部分脸也被遮挡于面巾下。

姑娘将一封信交给佩姬,大小姐拨开信封上的火漆,取出里面的信纸与信物。

“我的意思想必你和暗影行者都以清楚,但我不认为,连脸都不露出来的人,会有什么诚意。”

“阁下,在正式签署合同前,交清钱款前,没有任何一位商人,会把货物给买家,同样,在您正式与我们合作前,我不会将真实的容貌给您瞧,对刺客来说,相貌的伪装也是种隐蔽的手段。”

“你不怕因为冒犯,让这次合作失败么?”

“您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您,宽宏大量的人,不会介意这点小事。”对方回答。

是在考量我的肚量么?佩姬饶有兴趣地想,她示意对方坐下,但安·考利昂微微鞠躬,“阁下,在您面前,卑微的我们是没有位置的。”

噢,懂得表达恭维,但也不失讨价还价地勇气,是个好女人。至少比都城那些娇滴滴的绣花枕头强。

“阁下,您虽然想让我们投靠,但许多细节尚未明了,是独立,还是取而代之。”安·考利昂询问,她和哥哥必须弄清楚这位小姐的真实意图,是让他们从伊戈·安德希的帮派中独立出来,成为佩姬麾下的私人武装,还是佩姬想让地下世界重新洗牌。

她和她都希望是后者。

“伊戈·安德希的势力过大,父亲对他过于仁慈了。”佩姬说。

“我明白了,但希望阁下能派遣士兵,而我们提供安德希的确凿情报。”安建议。

这是佩姬瞒着家族做出的举动,她可不能让父亲察觉,“没可能,让暗影行者自行解决,我可以保证金雀花不会因此而恼火,对你们做出报复的行为。”

“安德希在地下世界说一不二,而圆桌议会都支持他。”

“那可不关我的事。”佩姬轻笑,而后傲慢地说,“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那我要你们干什么?”

安沉默了一会,“如您所愿。您所答应的事情,请一定办到。”

“安德希的头颅,就是盟约的见证。”

“您的意志,将是安德希的宿命。”

安·考利昂后退,消失于阴影中,如来的时候一般,无影无踪。

佩姬将信笺揉碎,扔到炉火中,“给我杯热茶。”她喊道。这次女仆很快出现在门前,端着浅底银盘,上面的茶壶口正冒着热气。

“刚才灯熄了,我叫你怎么不答应。”佩姬将几缕垂在精致脸蛋周围的头丝拨回耳朵后,随意问道。

“小姐,我一直在外间,真的没听到你说过话,也没见到里屋的灯熄过。”仆人惊慌地回复。

奇妙的能力,佩姬想。她需要一支只听从自己的私兵,对,只听从她一个人,而不是整个家族。

※※※※

福兰·弗莱尔伫足观望,他此刻正站在黄金角海湾城镇间交织密集的公路中的一条,马车停在路边,小比斯将一堆干枝和杂草点燃,满脸都是烟熏的痕迹。一只野鸡被拨去了羽毛,油脂不停滴落在火中,让焰火燃烧得更旺盛。

“现在我们准备去哪?”福兰问,他又昏睡了数天,方才刚醒来。上次是两天,这是延长到三日,刚从地道出城,他就抑制不住疲倦,昏倒过去。

“已经进入海湾腹地了,但遇到倒霉的事儿。”克瑞根坐在石头上,鞋子边都是嚼烂的鸡骨头,“上午经过某个小镇,是商人老艾富的落脚点,本来想找他弄点钱,但他居然在几天前就死了。”

“弄点钱?”

“和你这种人说话真累,在西部,我照顾过老艾富不少生意,而他就是个靠买卖赃物过活的人,跟不少黑市拍卖有联系,赚了不少票子。现在我落难,他总得出点血来帮忙。但一场天杀的火灾,让那家伙再也享用不了积累的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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