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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十二国记-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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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为正道殉职的义务。

   ※ ※ ※

文姬一再挽留,但朱夏等人整顿好采麟身边的事情后还是告辞了沙明宫,只留下了服侍采麟的女官和下官。仔细托付完采麟的事,朱夏、荣祝和青喜三人下了沙明山。文姬迫于无奈,只得为三人准备了骑兽。乘上由三名随从把缰的骑兽,朱夏等人只用了两天便回到了揖宁。随从们在进入揖宁的城门前放下朱夏等人后,道一声保重便立即起程返回了。然后朱夏他们径直通过城门,回到王宫。原本——他们就是送完采麟回来了而已。

朱夏等人穿过五门回到燕朝,向内殿施礼问候。看到他们回来,砥尚显露出极不高兴的态度。

“冢宰、大司徒,为什么……”带着哽咽这样问的,正是送走朱夏等人的小司寇。他带着朱夏等人回官邸,悲痛地说道,“诸位大人就打算这样甘受处罚吗?”

“那是主上决定的事,如果变成那样也没有办法。”

荣祝说完,小司寇垂下了头。

“……太宰和小宰怎样了?”

“等待秋官的裁定。秋官在尽量推迟结论,寻找各种理由延长审议。因为主上也没有说要赶紧……”

“主上情况怎么样?”

小司寇无言地摇了摇头。

“看起来好像脸色很不好。”

“好像是饮酒过度所致。朝议上也多次酩酊大醉……朝议进行中也好像毫无心思的样子,时而说出些意义不明的话,甚至有时唐突地叫喊出来,朝议基本都无法进行。”

“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朱夏禁不住叹息道。砥尚也病了,砥尚的朝歌正以惊人的速度走向崩溃。

朱夏等人在小司寇护送下久违地回到了官邸。官邸内像是在他们不在的期间遭到了洗劫一样,几乎所有匆忙离开时留下的稍有价值的物品都消失了。

“这实在是……”

对着失去言语的小司寇,荣祝劝道:

“不必在意。比起这个,倒是官吏中好像有人也开始出现不稳的举动。我们的这点私财不管怎样都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要小心不能让王宫的宝物受到损失,那些是以后拯救才的新王的东西。”

荣祝说完,小司寇表情扭曲着深深施了一礼。

……



朱夏等人在自邸静静地等待裁决。从主楼抬眼眺望,面前的园林已经完全呈现出一片初夏的景色。被登用入朝受赐官邸以来,朱夏直到此刻都没有过好好眺望这片园林的轻闲。忘我地奔驰了二十年,与荣祝见面也顶多是在朝议上,一直都是这样的日子在延延地持续着。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感觉这样是理所当然的了。和青喜三人平心静气地眺望园林的事,可以说从未有过——就像完全觉悟了一样,朱夏现在可以平静地考虑着这样的事情。

这样等待着过了两日,刚过正午的时候,小司寇跑了进来。

“冢宰,如果不介意,能不能请您换上这个?”

小司寇拿出的是下男下女穿着的袍子。

“……怎么了?”

“太保找到了。”

“什么!”朱夏禁不住喊出声来。

“驯行找到了,在哪里?”

“在水阳殿……死去了。”

朱夏震惊得停住了呼吸。小司寇这样说明——收到朱夏等人邸宅被洗劫报告的天官,听从荣祝的建议,检查确认了王宫的御用物品。调查中发觉最近一段时间,宫中的奸吏看出了砥尚的王朝到了末路,开始放手掠夺王宫的财物。虽然这种行为还没有波及到王宫的深部——路寝和燕寝,但天官和秋官经过协商,还是决定了加强巡逻。然后,在后宫的里面——北宫主殿的水阳殿巡回检查的天官,因为闻到强烈的腐臭,发现了太保的尸体。

驯行的遗体被地毯包裹着塞在水阳殿的小屋中。看起来死后经过了相当长时间,尸体腐败到看不出原型,但从衣着判断,知道就是驯行。

“那正好是长明殿不见了的地毯。从遗体的样子来看,太保果然是在太师被害前后被什么人杀害了。地毯里面,有华胥华朵和尸体包在一起。”

“华胥华朵?”

“是的,而且花枝折断缺掉了一段,也许是放在怀里受到斩击时折断的。不管怎样,北宫基本上没有人可以进入,可以进入的……”

“……主上。”

小司寇无言地点了点头。

“因为事情如此,难以向主上禀报,太宰、小宰也不在,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没人指挥一下大局的话……”

“我母亲——太傅那里呢?”

“已经通知了。太博说悄悄请冢宰来指挥一下怎么样。”

“是吗,”荣祝呢喃地回答道,然后从小司寇手里接过袍子,说道,“……我去吧,稍等。”

荣祝走向卧室后,站在堂室一边的青喜开了口。

“小司寇……可以请问一件事吗?”

“——什么事?”

“华胥华朵折断缺掉的部分找到了吗?”

“没有,”小司寇有些惊讶地回答。青喜做出思考的样子,叫住扮成下男的荣祝。

“兄长,请好好检查太保的身体,说不定折断的花枝在太保的身体里面——请您走好,路上小心。”

   ※ ※ ※

“……为什么那么说?”送走荣祝后,朱夏问道。

“偶然想到的,嗯,只是感觉而已。”

“不行,青喜。你坐下来,告诉我为什么。”

青喜不情愿地坐到椅子上,像是挨责备的孩子一样蜷缩起身体。

“……太保的身体受了许多伤,太师被杀害时,太保也可能同时被害了是吧。不是说当时地面的血迹看起来不止一个人的吗。所以,我想果然还是有太保的血在里面。”

“嗯……也许是这样。这能说明什么?”

“但是,杀害太保的人为什么把太师的遗体留在原地,只搬走了太保的遗体呢?当然多少理由都可能想到,但华胥华朵在一起、而且折断了,我想这就是原因。很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华胥华朵刺中了太保,这个时候花枝折断了然后留在了驯行大人的身体里。所以不得不把驯行大人的遗体隐藏起来。”

“……为什么?可以拨出折断的花枝的,不行的话,把华胥华朵和尸体一起放下离开不就行了吗?”

“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想把太保的遗体隐藏起来,就是因为犯人不想被人知道华胥华朵在那里……”

“为什么?”

青喜沮丧地垂下了头。

“华胥华朵本来是台辅的东西,而驯行大人把它献给了砥尚陛下,所以持有华胥华朵的应该是砥尚陛下。”

“是啊……”

“我那天见到了驯行大人。驯行大人那时说了把华胥华朵献给了砥尚陛下,而且看样子献上后就不知道华胥华朵怎样了。那么,华胥华朵什么时候从砥尚陛下那里到了驯行大人身上?”

“那天夜里,砥尚拿着它探访了东宫……?”

“我想是这样,不过没有确信。因为也有可能是砥尚陛下命令下官进去的。不过,那天如果是砥尚陛下自己拿着华胥华朵去了东宫,那么我想砥尚陛下绝对不希望华胥华朵在那里的事被人知道,因为只有砥尚陛下明白是自己把华胥华朵拿去的。”

“那么……真的是砥尚?”

“也许,”青喜带着悲痛的表情回答道。

“为什么,砥尚要做那样的事……”

“为什么呢。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不知道砥尚陛下为什么不挺起胸说是自己做的。”

“啊?”朱夏抬起了头。

“砥尚陛下可是这个国家的王。就算砥尚陛下真的杀死了太师太保,又有什么人能制裁主上?”

“这是……一定是砥尚的洁癖吧。砥尚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做出了那样残虐的行为。就算不是这样,在朝廷走向衰败的这个时期……”

“即使这样也不一定有要隐藏的必要。驯行大人本来也有谋反的流言。就算没有,砥尚陛下只要说驯行大人谋反了,所以杀之以示惩处就行了。”

“如果有谋反,百姓和官吏会对砥尚身为王的资格产生怀疑的。”

“可是主上已经说了驯行大人心怀反意杀了太师,姐姐和兄长也与其共谋试图谋反,而且准备以这个罪名制裁我们。”

“……虽然是这样。”

“没能断言谋反——我想不是这个问题。如果是因为畏惧面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想把事情当作没有发生,那么不会隐藏尸体,而是说驯行谋反。因为就算隐藏起尸体,砥尚陛下还是知道自己的罪过。不怪自己,是驯行大人错了,这样说的话,就可以避而不视自己的罪过。”

“的确是这样,”朱夏点了点头。“那么……为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对华胥华朵很在意。砥尚陛下不管太师的遗体,却藏起了华胥华朵。就像比起杀人的罪过,更惧怕华胥华朵一样——到底为什么砥尚陛下把华胥华朵拿到了东宫去?不,不光是华胥华朵……”

朱夏眨了眨眼睛,“不止?”

“当然是这样。砥尚陛下拿着华胥华朵和剑去了东民。在路寝燕寝按惯例除了门卒和护卫,原本不可携带刀剑,就是主上,能够佩剑的地方也只有他自己后宫的正寝。在仁重殿和东宫,就算是主上也不能带剑进入。”

朱夏心里一惊。

“砥尚陛下在去东宫时就特意携带了佩剑。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斩杀太师、太保另当别论。”

砥尚下定了决心去东宫,带上剑,拿上华胥华朵。这不见得一定是杀意的表露,但这大概至少会是怒意的表露。去什么地方要带上剑的话,要么是因为惧怕、要么是因为怒气。但没有惧怕的理由,至少在那个晚上,长明殿里只有消瘦的老人和软弱无力的男人,都是连剑也没有、对砥尚构成不了任何威胁的人。

“砥尚一定是发怒了……顺着怒气、握着剑和华胥华朵去的东宫……”

“我想是这样。问题是为什么华胥华朵和砥尚陛下发怒之间有关联。”

“砥尚大概是在对驯行发怒吧,认为驯行拿了台辅的东西,让他蒙受了耻辱。”

“都是驯行大人献上华胥华朵时的事。那个时候发怒可以理解,为什么时至今日才发怒?”

朱夏思考着,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说道:

“砥尚是不是用了华胥华朵?然后知道了自己理想的才根本不是什么理想之国。所以——”

青喜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这样……不是很清楚。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应该和华胥华朵有什么关系。大概从驯行大人献上华胥华朵时就开始了。”

“也许把,”朱夏按住了胸口。“……是这样的话,那同时也是荣祝的罪过……”

“兄长的?为什么?”

“因为本来劝驯行献上华胥华朵的就是荣祝啊。”

听到朱夏的话,青喜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兄长?是兄长这样劝的?”

“我想……是的。我偶然听到荣祝和驯行的对话。那时候,驯行正在为没能对砥尚提出有益的助言、没能起到任何帮助而烦恼。他说自己是没有用的弟弟,说自己大概会被砥尚看不起。我想荣祝因此才劝他献上华胥华朵。”

朱夏只是偶然穿过园林的树林,因为是顺路经过,并没有听到全部的对话。但是荣祝说献上华胥华朵或许可以多多少少起到些帮助,这件事他会保密,这样就算是驯行的提案了,只有这几句话听到了。

“……怎么会这样,”青喜表情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朱夏皱了皱眉。

“这样怎么了?”

“啊……不,没事。只是有点吃惊……”

“你这个表情可不像没事的样子。怎么了,青喜?”

青喜表现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几次像是要找地方逃走一样扫视着堂室、观察朱夏的表情。

“告诉我,现在可是非常时期。”

“是……因为驯行大人非常干脆地否定了……”

“什么事?”

“所以啊,”青喜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见到驯行大人时,我说可能砥尚陛下用华胥华朵确认了自己的理想是正确的,但是驯行大人非常干脆地否定说那不可能。我觉得这一点很奇妙。”

“为什么?”

“因为驯行大人从来都很重视兄长的意见对吧。砥尚陛下说白就是白,就是这样的人,不论什么时候和兄长比都觉得自己不如兄长……这样的人,竟然那样干脆地断言,所以我觉得奇怪。”

“也许……是这样。”

“所以——虽然没有根据,我想说不定是驯行大人使用了华胥华朵。”

朱夏张开了口——有可能。驯行因为自己没能提出助言而消沉,他把从采麟下赐给他的华胥华朵献给砥尚前,完全有可能使用过。因为如果能知道华胥之国是怎样的国家,也许就能提出有效的助言。华胥华朵只有拥有国氏的人才能使用,驯行是王弟,当然拥有国氏。

“那么……驯行看到了华胥之国,知道了那和才——砥尚追求的才完全不同?”

“我想是这样。因此才会那样干脆地否定。不过,所以有些奇怪。”

“奇怪?”

“对。如果驯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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