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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从水中来-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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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嘛?”我一脚踹向他,他却不肯罢休,还想抢我的位置。他站在砖头上,抿出一堆口水抹在左手心,然后搓了右手的符灰,突然往我脸上一抹。

    “你麻痹,这么恶心。”我闭着眼睛轻声骂道,眼睛上,鼻子上到处都是,差点搞嘴里去了。张蓬每次都用口水拌符灰,难道是用来恶心鬼怪的吗?李秃子似乎听到了,慢慢转过头,我头一偏躲开了,再看向他的时候,他满头大汗,咬着牙继续埋头苦干。

    张蓬自己倒是小心翼翼地抹了点符灰在上眼皮,我怕他又跟我抢,连忙堵住玻璃孔,不过马上我就吓得瘫倒在地,因为李秃子身下不再是那女人,而是一条大黑鱼。

    “我草…;…;”我半天才说出这句。

    张蓬听我这么说,也连忙上去看了一眼。“我靠…;草…;草…;鱼?”

    我跟张蓬大眼瞪小眼,已经不敢再看第二遍了,不是怕,而是恶心不适。终于。我们听到李秃子好像完事了。

    “那鱼是什么情况?”我问。

    “李秃子被水鬼迷惑了,你看我们这么吵闹,他都没听到。”张蓬说得对,就算我们已经压低声音了,但李秃子若稍微注意点,就能听到,这家伙要是跟媳妇办事时也这么卖力,估计就不会打光棍了。

    “还要小孩啊?”李秃子的声音。

    我们又凑到小洞处,李秃子将黑鱼抱在怀里,脸紧紧贴着鱼嘴。而那鱼则眨巴着眼睛,微张着嘴巴。

    “要不算了吧,我宁可被你吸尽阳气而死,做对鬼鸳鸯,也不想再弄小孩下水了。”李秃子又说。

    我们看他的语气好像挺清醒的,便不再说话,静静听他在那自言自语。难怪上次在断头山这小子被二婶一下就放倒了,身体这么虚的原因,可能是被女鬼快吸干了。

    “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李秃子说完紧紧将大鱼抱到怀里,生怕鱼跑了似的。“我明儿看能不能找几个小孩过来游泳。不过,天开始凉了,不知道有没有希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提着煤油灯,抱着黑鱼出了房间。我们连忙躲在墙角,李秃子从家里出来,抱着鱼去了水库边上。

    “以后你还吃黑鱼吗?”我问张蓬。

    张蓬摸着胃,装作要吐的样子,摇摇头说:“连他妈水煮鱼都不想吃了。”

    “难道那些小孩都是李秃子忽悠下水的?”我刚才听到这里很是吃惊,那些家长希望李秃子能帮忙看着偷偷游泳的孩子,没想到他却是幕后推手,不然他有小木船,水性又好,水库又不是流动水。只要他看见了,及时救个小孩简直太容易了。

    “这小子太他妈缺德了,要不是看他被迷惑,我就一剑爆了他菊花。”张蓬怒道。

    “即使被迷惑,那些淹死的小孩,那些因失去小孩而破碎的家庭,伤心而疯的父母,都不会原谅他。”我想起了黄玄的疯老婆,那女人真是可怜,小孩淹死又不是她的错,结果她疯了,也再也得不到家人的尊重。不知道她儿子是否李秃子所为,那年李秃子也才二十出头吧。

    “走,去他家里看看。”张蓬说。

    我回头看了看李秃子,他还在那水库边上絮絮叨叨,也不知道在说个啥。大门是开着的,张蓬明目张胆地打开手电筒,刚走到那间卧室,张蓬便捂着鼻子说:“好大的尸气。”

    “没有啊,就是腥臭。”我说,李秃子这房间味道真是他妈恶心透顶了。

第34章 李奴拜鱼图() 
电筒扫过的地方,破破烂烂,墙角都是蜘蛛网,我不懂张蓬那些名堂,也明显能感觉到房间里阴气森森,像间好久没人住的阴宅,估计从没打扫过。难怪李秃子的老婆要跟人跑,这种环境谁过得下去。

    屋子里家具只有三样,一张床,床上暗红色被单,被单中间一滩浓黄液体,恶心至极。床边是一张刷着黄漆的木桌。上面烂七八糟的纸巾团,一看就知道干嘛用的,李秃子的手机放在纸团中间,上面的墙壁挂着一张黑白泛黄的照片,大概有些年头了,照片有点不平衡,明明只有一个男人,却身体右倾,歪着头咧着嘴笑,好像靠着空气一样,看来他家先辈就有神经病的气质。

    木衣柜则放在窗户边上的角落,衣柜门上画的是柳树图。这种画在以前农村比较常见,意味着开枝散叶,大概是李秃子结婚时准备的吧。衣柜并没有靠紧墙角,因为角落处放着一只粪桶,用来大小便,里面快满了。几条小蛆在上面游泳,玩着屎。

    “自古当归出奇葩。”张蓬感叹道。

    “骂谁呢?”

    “这叫生活感悟。”

    “感悟个屁,你今晚差点被一条鱼弄死了。你有何感悟?”

    “哎,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是在下贪吃大意了。你要是说出去。我就扒了你的皮。”

    “赶紧走把,恶心死我了。”

    我透过玻璃的小孔看了看,李秃子已经到门口了,我靠,我连忙打开衣柜,里面一股霉酸味,衣服棉被堆在一起。但是管不了那么多,踩在衣服上蹲着,张蓬看着我先是一愣,接着便听到嘎吱一声,声音尖锐刺耳,这是因为木门长期没有维护发出来的,他也快速钻了进来关上衣柜。

    我们大气都不敢出,衣柜门根本关不紧,有点变形,我用手捏着把手处冒出来的铁钉带着。透过小缝隙观察李秃子。他端着煤油灯进了房间,掏出烟盒,点上一支烟,目光呆滞地在房间走来走去。居然朝我们走过来,越走越近,这小子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幸好他停了下来,没有打开衣柜,而是站在窗户跟前发呆。过了一会儿,他就躺在床上。完全不顾那滩浓液。

    张蓬看着我,我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盼望李秃子睡觉沉,我们能借机偷溜出去,两个大男人窝在这么小的衣柜里,而且味道那么熏人,实在是难受。

    我们大眼瞪小眼,有点无聊。我回头看衣柜背板的时候,借着缝隙传进来的微弱光线,看到背板上有一副巨大的画,画面十分怪异,但又看不清楚。我碰了碰张蓬,让他瞅瞅,他凑近背板看了一会儿,大概看得心痒痒,要开手电筒,我一把拦住他。他还说我的好奇心跟小孩子一样,他更甚。

    外面李秃子已经开始打呼噜了,我要急着走,张蓬却拉住我,打开手电筒,我只能继续死死拽着铁钉,怕松手门就自动开了。手指都痛死了。因为距离太近,看不清整个画面,画上好像就是马腰水库,远处的山峰,山脚下的垂柳,证明了这一点。

    诡异的是水库中间有一条巨大的黑鱼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而在李秃子家门前的水边,有个男人趴在地上朝黑鱼跪拜。其他细节看不清,光线太暗,电筒又照不了全局。

    在画的右上角有首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在诗词下面是落款:李奴拜鱼图,民国二十年,熊启龄。

    熊启龄?熊九的父亲熊老六的爷爷?民国二十年?五年后他在上海滩跟着杜月笙混,黄老头提过他,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他的真迹,我不懂画,但是这张山水画,工笔细致,连黑鱼身体上的鱼鳞都能看清楚。如果按照黄老头所说,熊启龄是个道术高超之人,又懂绘画,比张蓬真是高了不知道几个段位,这小子就会忽悠加爱吃,就是念经比较牛逼。

    更奇怪的是,李奴是谁?按照画的时间,应该是李秃子爷爷辈吧,他爷爷叫李奴?还有人取这么个贱兮兮的名字,不过那大概是民国年间。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我在研究画的同时,张蓬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查民国二十年到底是那一年,我不看也知道,是1931年,因为民国要从1911年开始算起。他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皮套摊开,里面插着九根金黄色的小剑,特别小的那种,跟钉子差不多大小吧,做工挺精致的。他取出一根,我以为他要做什么法术,没想到他插进缝隙处,用来取画,这么高级的玩意儿被他用来偷东西。

    “你有病啊,偷东西。”

    “你懂个屁,这个画有玄机。”

    “那也不能偷啊!”

    我觉得很奇怪,他自称一代大师,看到好东西就想偷,毫无节操。这时候桌子上的手机铃声响了,张蓬连忙关了电筒,停止了偷画行为。

    响了差不多有一分多钟,李秃子才迷迷糊糊爬起来接电话,这家伙大概刚才跟鬼鱼苟合,累得不行,醒来时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喂,熊老大。”

    看来是熊老六打过来的。

    “什么,你爹要回来了?”

    熊老六的爹就是熊九,不是无期吗,提前出狱了?不过他也已经快七十了吧,放出来也干不了啥。

    “好,我马上过来。”李秃子说完爬起来。从床里边一堆衣服里翻了件干净点的穿上,从抽屉里翻出手电筒,这家伙明明有电筒,为啥要提着煤油灯去水边。

    还没高兴一分钟,听到外面的锁门声,顿时傻逼了。张蓬还在那取画,我则担心怎么出去。他终于得偿所愿的将画儿取下来,仔细卷起来插进布袋里才从里面出来,然后关上门。

    “你自称大师,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不觉得羞耻吗?”我疑惑地问。

    “犯什么圣母病呢,这幅画或许能解释李秃子被迷惑的事儿。你小时候就没偷过东西吗?”张蓬反问道。

    虽然我小时候也偷过菜,但后来刘叔收养我后。就很少偷了。这两年就是偶尔在村民地里顺棵包菜,但这也算是偷吧,所以我也无话可说。

    我们走到大门前,拉了拉木门,已经锁上了。我叫张蓬帮忙扶着木门,我从底下往上抬插销试试,或许这样能把木门拆下来。但这家伙在那拿着电筒四处乱扫,就是不动手。

    “你们这里也是奇葩,这种插轴门,不是形同虚设吗?”

    “农村人家又没啥东西可偷,再说这种门旧了才会这样,新的可弄不开。”

    我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呢,他却跑到厨房找了把锈迹斑斑的菜刀,搬了板凳站在门前,轻轻刮了刮门头顶上的花岗岩,上面有层薄石灰。以前建砖房,大门上面横梁是一条长形的花岗岩石条,说能震宅。据说还有懂鲁班之术的泥匠故意坑人,或者受人之托下诅咒,在上面压符或是刻画之类,就类似悬棺那样的害人玩意儿吧。

    “你干嘛?”

    “这上面有壁画。”

    我也站上板凳,看到他用菜刀刮的地方,有一排黑鱼形状的雕刻,三米长的横石条上一排全是这玩意儿,张蓬数了数,总共有十八条,估计还有更多,只是上面刻不下了。上面还有日期,什么1982;1952。1921;1890,1860;1829…;…;差不多隔三十年左右就是一条,第一条是1442年,大概在明朝中期了,源远流长啊。

    “这家人跟黑鱼杠上了,不会是他家图腾吧。”

    “李秃子看不出有什么特长啊,就是熊老六的一条狗。”

    “干嘛需要什么特长,他的职责就是做狗不行吗?”张蓬回道。

    “你不会想把人家房子拆了,偷走这石条吧?”

    “这玩意儿有个卵用,还是画儿值钱,哦,画儿有玄机,值得收藏。”

    “你看着石条怎么的也有几百年了。你不馋?”我问。

    “别他妈讽刺我,这玩意儿估摸着得两三百斤,我能扛着天天到处走啊,要是能找到他家族谱就好了,看看到底是什么名堂。”

    “李秃子可不是1982年出生的,他都四十了,也不是1952年。”

第35章 拔鳞(第四更)() 
“那这些是什么玩意儿呢?”张蓬不解地看着石条,从布包里掏出我的手机拍照,刚才全身都湿了,所以放在他布包塑料袋里。

    他拿着菜刀塞进门缝,架在门外面的锁上,对我说:“去把你那锤子拿过来,咱们破锁,一锤子敲在刀背上,就可以了。”

    “傻逼,门可以拆的嘛。”

    张蓬便过来帮忙。我们将一扇大门拆掉,钻出去后再装上去,真的很费劲儿,折腾老半天,但这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除了张蓬偷的那幅画。

    本来我想跟张蓬说说熊九的事儿,但他又不认识人家,不过说起来我也不认识,那老东西去坐牢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他干那种令人不耻的事。不知道毁了多少小女孩,要是我早就自杀了,还有脸回来。真不知道这近三十年来,他怎么熬过来的。

    据说在监狱里两种人日子不好过,一种是卖药害人。最令人不耻的就是像熊老头这种罪犯了,尤其是对小孩下手,毕竟谁家没个小孩啊,里面的人会把这类犯人爆出翔。熊老头可是在里面快熬了三十年,居然还能回来。村里人一向就当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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