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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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在公众场合,又有乡佐监督,张放与韩氏兄弟都没敢带兵刃来。而且他们是来参观的,又不是来打架的,也没必要带什么武器,谁想到事情竟演变至此。现在唯一有武器的就是青琰,而她的武器,却只是石子。
在这一瞬间,张放冷汗涔涔而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被催眠、半催眠、几乎陷入群体性臆症的人们,一旦失去仅存的理智,将会变得何等可怕。
张放奋身向阿离所在挤去——是的,他只能用挤。方才还显得十分空旷的空地上,已被聚拢过来的人群簇拥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从张放所在处至阿离处,相距不过二、三十丈,但他拚命挤了半分钟,竟然才挤进了不到一半……
为什么是阿离?为什么要为难一个盲女?
张放汗流浃背,心急如焚冲挤时,脑海里不断盘旋着这个巨大问号。
而在人群内圈,当众村民目光一齐随狗吠声看向阿离裙脚时,他们出离地愤怒了!
韩骏、韩重、青琰也本能地随众人目光看向阿离那刚刚能蔽膝的短襦,三人也同时变色。
诸臾夫妇暗暗叫苦,这可是自己舍下的客人啊,若是出事……本想出面求情,但当夫妇二人的目光触及阿离的短襦下鞋袜之时,顿时大惊失色,不禁步步退去,与阿离等人拉开距离。
此时韩氏兄弟与青琰已齐齐扶住阿离,惶然道:“阿离(姊),你何时受伤了?伤在何处,流了好多血……”
诸臾之妻还未退远,在旁听了,哭笑不得,低声咕哝道:“真是一群傻孩子,唉!为何选在今日来观看祭祀呢,岂不知这是犯大忌之事么……”
阿离还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但她非常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听得韩氏兄弟与青琰惊问,本已潮红的脸蛋,顿时变成一张红布,这、这让她如何开口?
阿离的短襦下,两道蜿蜒的血流,顺着小腿浸入布袜,将布袜染得赤红。那腥红刺目的血痕,亮瞎所有人的眼睛。也有许多年轻巫汉,脸上神情如韩氏兄弟一般茫然,但更多的人,尤其是妇人,脸上露出羞臊、气恼、惊怒的神情。
可怜的阿离,根本不知道,这一刻,有数百双眼睛,在看着她,看着她人生第一次“初潮”!
阿离现年十四岁,《黄帝内经》有言“女子十四而天癸至”,所谓“天癸”,指的就是初潮。古人善用隐语,而月经是成形了的水,同时女子属阴,所以称为“天癸”。“天癸”之后,每月必来之月事,便称之为“月信”。
汉时女子可是没有内裤这种东东的,那么她们是如何应对“月信”呢?很简单,使用卫生带。这堪称“妇女之友”的东西起源,绝对比我们大多数人想像更久远。汉朝时的卫生带,与现代形状差不多,只是在材质上有差距。通常以帛麻为面,内塞草木灰,可吸附污物,两头用细线系在腰间,原理古今相同。
如果阿离已有月信,纵然幼失怙恃,左邻右舍的大婶大嫂们也会为她解决这个问题,而不至于当众出糗。偏偏这是阿离的初潮,此前没有半点经验。没有内裤、没有卫生带,更糟糕的是没有半点预感,一切就那样自然而然发生了……
古人对于月事的看法,与今人大为不同。当时女子在月经初潮时,由于无知而产生恐惧感,或受周围人们看法的影响,对女性特有的这一生理现象产生不洁、厌恶一类的负面感觉。再加上男性觉得流血不祥,慢慢地月经也就形成一种禁忌。因此《礼记》有不可在月经来潮时行房的“月辰避夕”的观念,《玉房秘诀》中也有“月经之子兵亡”之语。至于民间对月事之忌讳,那就更多了。
可想而知,在举行庄严肃穆的祈雨祭神大典时,出现如此不洁、不祥与禁忌之事,会引起虔诚的村民何等的愤怒。
韩氏兄弟与青琰初时不明其意,只道阿离受到伤害,待从村民杂七杂八的口中得知真相,顿时傻了眼。这等禁忌之事,纵然如他们这般年纪的少年男女,也是知晓的。搞了半天,竟是阿离冒犯神灵,他们是理亏一方。
当阿离在村民唾骂声中,被两名巫汉执走时,张放还是没能挤到圈子中心,但已经从愤怒喧嚷的村民口中得知原委。
张放真想发笑,但笑不出来,相反,一颗心却沉了下去。他明白,这件事的后果可大可小,端看在什么场合,而眼下这种场合,正是最糟糕的情况……他娘的,那个巫祝是属狗的么?那么远也能嗅到。还是说,这些古老巫祝有不为人知的特殊本领?
人群渐散,韩氏兄弟与青琰已慌了神,满头大汗挤到张放面前,求助的眼神望着他:“小郎君,这、这可如何是好?”
青琰更是急得跳脚:“小郎君,你可不能不管阿离姊。”
张放做了个稍安毋躁的手势,沉声道:“沉住气,且看那巫祝如何处置……”
“诸位乡亲,对此亵神之徒,当如何处置?”一个随着乐声顿挫的嗡嗡声音传来,隐隐带着盅惑之意,正是那巫祝。
而阿离则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鸟,在两个壮汉的挟持下,踉跄登阶,无助地挣扎着,左顾右盼,一叠声叫唤:“青琰!小郎君!阿舍!幺郎!你们在哪里?”
青琰急得不住跳起来,拚命挥手:“我们在这里。”情急之下,却是忘了阿离根本看不见,而她的叫声,更是淹没在喧嚣中。
“祭山君!”人群中一人大呼。随即,仿佛醒悟过来一般,无数人大声应和:“祭山君!祭山君!”
在张放惊愕目光中,村民们就象后世被洗脑的传销分子,一个个似打了鸡血一般,举臂挥舞,声嘶力竭,歇斯底里,整个山谷只回荡着三个字“祭山君!”
这狂热的场面,连青琰与韩氏兄弟都害怕起来。
土台之上,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但见巫祝晃动着身体,手中玉如意随袖袍伸展飞舞,一团团白雾从袖口喷出,口中发出令人昏昏欲睡的单调鸣音,不断环绕阿离旋舞。白雾迷蒙中,就见阿离身形不断摇晃,随时都会倒地。
“那小娘与张君相识么?”张放耳边响起班沅君的声音。
张放转身点头道:“她是我的同伴。”
班沅君妙目往山道两侧的乡佐身上一瞟,低声道:“或可请官府干预。”
张放朝那些不断挥拳顿棒,以壮声势的壮丁看一眼,苦笑道:“只怕不成。”
“试试吧。”班沅君犹豫一下,略带歉意道,“只是我不便公开身份,否则,只怕这些佐吏会据实上报,恐怕会为阿翁带来麻烦。”
“了解。”张放点点头,他是真的了解。如果班沅君身份暴露,值此非常之时,一旦被班家的政敌参上一本,说上河农都尉之女干预祈雨大祭,弄不好就是一个玩忽职守之罪。
果不其然,当班沅君向乡佐求助时,那些乡佐虽对班沅君客气,但表示爱莫能助,认为如此冒犯山君之举,以身相伺方可抵罪。
班沅君怏怏而返,满怀歉意看着张放,小侍女苹儿眼泪汪汪。
土台之上,阿离终于软软卧倒,云雾袅袅,环绕其躯,宛若睡莲。
巫祝也终于安定下来,双臂高举,大袖滑落,露出两截干瘦如柴的胳臂,面具后的声音嗡嗡震耳:“便如众乡亲所请,祭、山、君!”
“祭山君!祭山君!”
“我回去拿刀!”韩重眼睛红了,转身便冲。
张放倏地出手,手臂一拦,脚下使了个绊子,上下一错,将毫无防备的韩重摔倒在地。
韩重翻滚爬起,激动大叫:“小郎君!”
韩骏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乃弟,嘴里喝道:“不可莽撞。”
张放拂了拂衣袖,冷然道:“你要拿刀砍谁?”
韩重气咻咻道:“我要砍了那装神弄鬼的浑蛋……”话未说完,就被韩骏用手死死捂住嘴巴。而距离他们较近的村民已满带怒意地扭过头来。
“我这兄弟脑子不好使,他说胡话呢。”韩骏一叠声道歉,连拉带拽,将韩重拖到远离人群的大树下。看到兄弟还脸红脖子粗地挣扎,低低说了一句,便让他安静下来:“小郎君会有办法,听小郎君的。”
在韩骏、韩重、青琰的急切目光注视下,张放用力点头:“刀是要拿的,但要搞清楚目标——我们的目标,不是人!”
“不是人?!”韩氏兄弟与青琰同时吸了口冷气,大热天,竟觉后背凉嗖嗖的。
“张君,难道你为了这小娘,竟要……”班沅君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粉莹的小脸刷一下煞白。
“她是我带出来的。”张放回过头,认真看着班淀君的眼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所以,我必须毫发无损地将她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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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勇闯黑雾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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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岭只有一条径道直通深谷,而土台正卡在径口前,张放要入谷,肯定不能走正道。于是让韩重回小南聚住处取兵刃,同时派韩骏另寻入谷捷径。
张放当然不是让韩骏瞎子摸鱼般乱找一气,而是有的放矢,指引他们寻找捷径的人,就是诸臾。
诸臾生长于斯五十余载,对黑雾岭周遭地形不说了如指掌,起码哪里有便道可上还是知道的。但知道归知道,在当前情况下,却绝不会告诉张放,这一点,张放也是明白。所以,他用上了一点小手段。
班沅君与苹儿主婢,就见张放拍拍那老汉的肩膀,那老汉就乖乖跟着他走到大树后面。不一会,二人出来时,老汉一脸茫然,而张放却嘴角噙笑。
接下来,张放就叫过韩骏,告诉他往西南方向行百七十丈,见到一块形状如猿的巨石,然后由此攀援,二十丈后见一可容一人侧身通过之裂隙,由此前行,便可入谷。
班沅君看看那不断晃脑扶额的老汉,再瞧瞧语速快捷果决的张放,实在忍不住问道:“张君,这位老者竟肯如此助你,你可许了他什么好处?”
张放笑笑:“也没什么,人上了年纪,睡眠难免不好,我许的好处便是——老丈今夜可好好睡一觉。”
这样也行?班沅君与苹儿面面相觑,相对无语。
韩重气喘吁吁将剑、刀、弓一家伙打包背来时,韩骏也正好将入谷捷径探明。原本山道有民壮巡察,兵器几乎不可能带进来,不过在张放施展大催眠术一路保驾护航下,过关不要太轻松。说到这个,张放还得感谢那巫祝,正是其营造了一个近似于群体催眠的氛围,才使自己相对较轻松地频频施展催眠术而损耗却微乎其微。
人汇齐了,武器也入手了,接下来,就要面对那未知的“山君”了。但在张放计划中,最好能在碰到这东西之前,将阿离解救出来,此物能不碰就不碰。直觉告诉他,这未知之物,非常危险。
张放一行暗藏兵刃,从人群中穿行而过,冷冷看着那巫祝当先而行。其身后八条巫汉分别托举阿离与两名男女童子,抱着装满“敬献山君”的黑匣,更后面是两名牵狗巫汉。一行人身影,渐渐没入林荫暗雾之中……
在韩骏带领之下,张放看到了那块巨石,还别说,从某个角度看,真有几分像一个蹲着的猿猴。抬眼望去,山壁荆棘丛生,乱石纵横,倾斜大于四十五度,爬这样的险壁,绝对很考人功夫。幸好之前韩骏已爬过一回,明确路线,何处有岩石突出,方便搭手落脚;何处蔓藤结实,可支撑身体,都已心里有数。有他带路,可省不少工夫。
张放目光一一扫去:韩骏、韩重兄弟,这方面绝无问题,他们可是爬惯山路的;青琰,虽然没见过她爬山,但见过她爬树,老实说,张放自愧不如;至于自己,原本就有攀岩底子,加上这一个来月强化训练,指、腕、臂、腿的力量都有明显长进,只是二十丈高度的话,估计没问题……慢着,怎么她们也跟来了?
张放目光扫过来时,班沅君正啧舌着从那几乎无处下手的崖壁收回视线,向张放吐吐小香舌,羞赧道:“我也没想到这山壁那般难攀,张君别这样看我,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等你们好了。”
张放笑着点头,这少女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且颇具慧心,决不做力所不能及之事,倒省了自己一番口舌。
班沅君主婢一霎不霎,提心吊胆仰望着张放诸人,如蜘蛛般在凹凸的崖壁游移,一点点接近那条细细的石缝。
当张放搭住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