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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战国雪-第4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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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而这警醒的源头,便是横冲都虽难逃今日灭军劫数,却用这自赴死地的壮烈激起了汉人意气,耶律明凰太清楚这股人心的崛起会使人有何等转变,因为这就象初入幽州时,智激起的幽州人心一样,幽州人心振作,使她能稳守此城与拓拔战抗衡,可若中原满地人心也如幽州一般崛起,那会如何?

第一百二十四章:英灵不灭(三十)() 
耶律明凰隐隐觉得,若真有这一日,这等结果似乎会如拓拔战的黑甲骑军一样,令她视为寝食难安的心腹大患。

    是因为,她最倚重的护龙七王也怀有这一模一样的汉人血脉?

    还是因为,若能复国,对那片正值狼烟四起,却有数千年脉脉风华的中原大地,她也一直怦然心动?

    耶律明凰已不只一次告诫自己,莫再动这近乎荒诞的心思,因为此刻的大敌是拓拔战,也只是这压城欲摧的百万黑甲。其他的心思,此时去想,不是言之过早的杞人忧天,而是不分轻重的昏聩无知。

    不过,在看到横冲都濒临于绝境,耶律明凰的心里还是回转起了一股惋惜,且不论轩辕如夜此战究竟是为了谁,但这份助战之情,她终究是存着几分感激,今日若无横冲都,那此刻她就算还能站于城楼观战,也必无这份镇定,而这幕末路景象,令她亦感苍凉,因为在上京城内,她也曾幽幽凝视着父皇的苍凉背影。

    身后,沉重的呼吸声许久未停,不需回头,就能感到身后那名客卿克制不住的颤抖,“梁正英!”耶律明凰轻轻问,“连你也克制不住自己了,是因为与你同门的那位纵横学士么?”

    “臣从未有如今日,为师出纵横学术而自豪!”梁正英的眼睛直直盯着城下,他很想找出那位纵横学士张苏的遗体,在看到这位同门先学在剑光缭乱中慨歌而去时,他恨不得要向公主请求,亲领一队人马杀出城外,即使自己不通武技,也想为死去的同门做些什么,可一眼眼扫过城下尸首,他的身躯总克制不住的发出阵阵轻颤。

    “想不到你也会为这股意气而难以自己。”耶律明凰又是一叹,“此刻在你心里,也宁愿象你那位同门一般,为那股意气做名死士吧?”

    梁正英很想説,让他身心皆颤的并非只是意气,但他抿着嘴,没有出声,实在是不必解释,只看城楼上与他一般情绪奋涌的军民,就可知道,让幽州军民为之扼腕高呼,为之热泪长流的,又岂只是意气二字?

    他毫不怀疑,若公主此时下令开城,那所有观战的军民一定会立即冲出城外,直奔黑甲帅纛。

    耶律明凰没有再追问下去,梁正英这客卿的心思她清楚,城上军民的心思她更是了然,在智出城后,虽已定下奇袭连攻计,又与城上约定了总攻时机,可就是这奇袭开始后的一时片刻,未出城的将领又开始纷纷请战,连城中百姓也力请出城,碍于耶律明凰的身份,军民们不便靠近,于是就都围在窟哥成贤和雷云郯等将领身边,大声请战。城上几员重臣反应各异,或以镇定劝戒,或以沉默待命,雷云郯嘴里説着要大家稍安勿燥,眼角余光不时瞄向公主,侍卫副领俞达开始还含含糊糊的帮着劝几句,可他一双眼睛就直勾勾盯着城下,每多看一眼正被困于帅纛的横冲都,他口鼻里的粗气就重上一分,耶律明凰不必看就知道,城门一开,自己这性子粗莽的侍卫副领铁定会第一个冲出去。

    霸州太守铁成厥的反应最是奇特,他对军民的屡屡请战似乎未曾入耳,只靠近墙垛站着,嘴里低喃不止,自语了一阵,他忽然向雷云郯大声道:“你一直问我,为什么要突然来幽州勤王,现在你可明白了,中原人能懂大义,我契丹辽人又岂能是不懂臣子节义的化外夷民?可惜,这个道理我悟得太迟!”

    雷云郯有些惊讶的回过头,待明白得铁成厥的话意,他diǎndiǎn头,向这位太守大人憨厚的笑笑,从前的那些芥蒂,忽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

    女真族长完颜盈烈也倚着墙垛而立,他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偶尔抬头,向公主瞟上一眼,当与耶律明凰眼神相对时,老族长又如以往一样,借着大口吞吐烟雾,遮掩住眼底神色。

    “这也是只不肯让人窥知心事,又时时察言观色的老狐狸!”耶律明凰摇了摇头,把目光转了开去,留在城上的几位臣子中,尚能保持镇定的便只有窟哥成贤,他一遍遍的用尽量缓和的声音劝解军民稍安勿燥。不过此刻的北门城楼上,到处是请战的呼声,特别是汉民们,他们围在窟哥成贤四周,大声恳请窟哥成贤即时下令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相助汉家同胞,那一股如是从血脉深处被diǎn燃的血性,流淌过相同的血脉,早使这些汉民们忘却了城外沉如黑云的敌军。

    耶律明凰轻轻的清了清嗓子,想帮窟哥成贤説上几句,这个时候她这公主若总不开口,未免有失威信,但耶律明凰才有所动作,看似一直把注意放在请战军民身上,无暇旁顾的窟哥成贤忽然转过头,以几难觉察的动作向公主微一摇头。

    耶律明凰立时醒悟,有失威信总好过有失人心,以她的立场,又岂可阻止军民的渴战之心,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向窟哥成贤赞赏的投去一眼,此人真不愧是智推许的心腹爱将,不仅心细干练,还懂得为主担当。

    “智王已定计略,何时出城,何时总攻,只待智王旗令!”见公主会意回避,窟哥成贤放沉了脸,向屡劝不听的众军民喝道,“军有将令,民有主命,你们一个个不知尊将令,从主命,只知徒逞快意,此时出战,失了自己性命事xiǎo,若有悖智王谋定,失了战机,坏了大局,这个辽国罪人,你们谁愿意做?”

    一通沉喝后,窟哥成贤又探臂指向城下,“你们看,黑甲上将澹台麒烈已冲至城下,如果为了一时意气,冒然出城,被叛军趁机闯入城内,这个后果,你们谁来担待?”

    一众军民被説得哑口无言,横冲都在平原上杀出的处处壮烈,早看得他们心旌神摇,无论平日懦弱与坚强,人心里都有股血性,一旦被催发,或是自己亲近的人受到伤害,任何人都会不顾生死也要去犯这血溅五步之险,是以城上军民此刻是真的想出城与黑甲骑军一战,但如窟哥成贤所言,城门一旦大开,自己性命事xiǎo,贻误战机的罪责,他们确实是谁也担待不了,幽州城破,破的不但是这一城的家破人亡,也是辽国的最后一道基石。

    更何况,城外还有正冲近城墙的那数千名黑甲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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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英灵不灭(三十一)() 
见军民们被劝住,耶律明凰悄悄和窟哥成贤交换了一个眼神,耶律明凰轻咳一声,又转过了头,不过她这一声轻咳,实乃是为了掩饰嘴角忍不住的一丝轻笑。

    看到澹台麒烈带着几千人直接跑到幽州北门下,最高兴的就是耶律明凰和窟哥成贤这一君一臣了,两人简直就想向城下大声致谢,感激这澹台麒烈特意跑来帮他们解了这围,这对君臣都是明白人,城中的奋涌士气虽是冲动,但士气可扬不可抑,真要板起脸来一力压下,那也是两人不愿看到的结果。

    所以耶律明凰一转过脸,几乎就是笑咪咪的望着城下,跟着澹台麒烈的这群黑甲虽説扛着尸体压低前阵火势,可等他们从浓烟烈火中踉跄冲出,一个个也都是满脸乌黑,盔歪甲斜,那模样要多狼狈又多狼狈,最令耶律明凰忍不住想要放声而笑的是,就这几千步卒,一无攻城车,二无云梯,居然就这么不知死活的跑来北门下,从壁垒森严的城楼上俯视而下,耶律明凰觉得,这几千黑甲军额头上简直就是写着找死二字。

    至于窟哥成贤,他嘴里説着要提防澹台麒烈攻城,心里也不认为这区区数千人能对幽州城墙造成任何威胁,当然,窟哥成贤也不打算让这几千黑甲自生自灭,能把位列战千军的澹台麒烈的尸体留在北门下,那今日他就算磐城不出,也算立下了奇功一件。

    因此一待澹台麒烈跑近,窟哥成贤就派出一队五百名弩弓手,以错王弩向城下射出一片密雨。

    澹台麒烈敢带着几千人跑过来,也就预了会很倒霉的被城上守军用箭雨乱矢射得还不了手,所以这群黑甲军除了扛尸体压火势,每两人中各有一人携带盾牌,一看见城楼上有弩弓手探出,澹台麒烈急命部下半蹲下身,把盾牌斜举过ding,可这部黑甲都是战旗集结后的老军或新血,对错王弩这幽州独门法宝只是耳闻,还未见识过连弩快射的威力,盾牌才一举起,连弩就如雹雨般连续落下,错王弩机簧急劲,又是从数丈高的城楼上射下,力道十足,有几名黑甲军听得盾牌上连续撞击的重响,心头咋然,想看清城上射下的究竟是何物事,脑袋才从盾牌下探出,就被弩矢贯穿头颅。且弩矢覆射密集,盾牌间稍有缝隙,连弩立即透缝而入,不过片刻,已有上百名黑甲军被射死在北门外。

    这下黑甲军识得连弩厉害,只得把一面面盾重叠起来,勉强挡住这骤雨乱矢,可这一来数千人只能团团挤在一起,动弹不得。

    窟哥成贤性子沉稳,人可不木讷,见黑甲军龟缩在盾牌后,怎肯错过这送上门来的活靶子,他喝令弩弓手在城楼上来回走动,寻找更合适的方位,把连弩射向城下。这一招对龟缩不动的黑甲军可算是刻薄之极,这一片片弩矢忽而由左射落,忽而从右泼下,防不胜防,躲无可躲,几千黑甲军被射得发昏,澹台麒烈这主将被部下围在当中,又有牧野长和鄂岵尔各持一面盾牌挡在左右,性命倒是无虞,却被城上那飘忽不定的连弩气得破口大骂,可他的骂声虽直透城头,换来的也只是一阵阵更为密集的连弩。

    这虎子澹台岂是肯吃亏的人,干骂得一通,索性命部下冒着弩矢向前直跑到幽州城墙下,把盾牌举过头ding,紧贴住城壁而立,令城上弩弓手只能垂直往下射弩,以此减免部下伤亡,他这一手贴墙根着实有diǎn无赖,与狗急跳墙也差不了多少,这也是实在是被逼得没辙,但幽州城上的君臣也不是易于之人,见黑甲军躲到连弩难射的死角里,还把盾牌当头盔ding在头上,耶律明凰忍着笑招了招手,唤过一队健卒。

    幽州磐城待战,早做好了坚守城壁,与黑甲军打一场攻坚苦仗的准备,城墙上每隔数十步都整齐堆叠着火油罐,狼牙拍,滚木擂石等守城器械,耶律明凰笑吟吟的打了个手势,这队健卒立即捧起一块块十几二十斤重的石块,按耶律明凰的指示,依次走到了墙垛边上,一个个也都眉开眼笑的,把石块顺着墙根扔了下去,这活干得轻松,十几斤的石头搬起来不怎么费力,砸下去更不花力气,对着底下有人站的地方,随便一扔就行,这大概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落井下石了。

    城墙下立刻就是一通重物撞击声响,然后就是更热闹的惨呼声,当中还夹杂着澹台麒烈的叫骂。

    澹台麒烈早知道跑人城门下就是件倒霉事,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倒霉,弩矢还能勉强用盾挡住,这石头从几丈高的城楼上一块接一块的砸下来,就算拿盾牌当头盔ding着也承不住这由上砸下的力道,最轻也是个头破血流,而且幽州军十分的促狭,抛石头的时候还专往盾牌上砸,砸不中人也要把盾牌上砸破砸烂,转眼工夫,城楼上就抛下几百块石头,而城墙下连死带伤的,也倒下了好几百名黑甲军。澹台麒烈看看不是个事儿,想想贴人墙根也就是个挨砸的下场,不能説对手卑鄙,只能説自己还不够卑鄙,只得接着下令,让部下背起受伤未死的军士,离开墙角根再往外跑,可这一来躲开了石块的砸击,又落入了错王弩的射程。城楼上的耶律明凰和窟哥成贤二人也算是君臣齐心默契了一回,黑甲军一跑动,也不用公主下令,窟哥成贤已经摆臂一挥,又一阵连弩密密麻麻的射了下去。

    黑甲军这一回更惨,拿着被石块砸得残破凹陷的盾牌,挡着脑袋挡不住身子,就这一来一回的原地打转,上千名黑甲军伏尸城下,幽州这边则是毫发无伤,城墙根连块土坯都不见松动,看见这群黑甲军在城下连吃闷亏,抱头鼠窜的模样,城上军民大声喝彩,耶律明凰笑颜愈艳。

    被连弩射惨的黑甲军又气又憋屈,可主将澹台麒烈嘴里又骂又喊,就是不肯下令往回逃,一会儿往平原上逃开十几丈,一会儿居然又返回到城墙下,总之就是带着队伍在北门城墙下绕着圈子跑,最远也只肯离开城墙十几丈,最狼狈的是牧野长和鄂岵尔,他俩生怕主将被抽冷子射中,一人举着一面盾牌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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