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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白面相公-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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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顿时大呵:“慢!且慢!你是何人!?”

    “何人?”女子听后却将水桶丢下,伸出粉拳打向他胸口,捶得片刻,沈默也不知该作何解。

    没奈何啊

    这女子哭得声势太过吓人,招来了四方邻居指点,沈默匆忙之下抱着那女子就是一通嚎啕大哭。

    “表妹啊,表妹!可找的我好苦啊!呜呜呜十多年没见了,让你受苦了,呜呜老家里没人了”

    莫名其妙的状况让人猜不透、看不懂,沈默趁乱要溜,先跑回王家坳再说,他知道李姓村子里的民风彪悍,那女子若是认错了人,再冤枉几件事到他身上,自己岂不是要被人活活打死?

    说时迟那时快,沈默刚刚跨出一个健步之后,就被那女子硬生生拉了回来。

    “沈默!你这个混蛋!”

    “哗!”

    沈默可以发誓,自己的大脑当时真是顿住了,他站在原地呆愣了许久,半晌后才道:“是表哥不好,都是表哥的错。”他说完就溜,拉着那女子跑了三里地,直到出了村口才停。

    他一边扶着树,一边扶着膝盖喘气,余光瞄着身侧女子,见她一脸怒容盯着自己,跟见了仇人似的,便说道:“娘子面生的厉害,我二人何时见过?”

    “你、你、你”手指着他,女子半晌说不出话,纤足一跺作势要走。

    沈默急忙将她拉住,追说道:“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说清楚便好,你走了,我问谁去?”噗呲噗呲地喘着粗气,疑惑的看着对方,脑海里不断地搜索着关于对方的记忆。

    眼见对方的神情哀怨无比,起伏的胸口随着呼吸逐渐舒缓,望着沈默止不住地摇头。

    “你倒是说话啊,这又是什么意思!?”

    沈默着实弄不清状况,他对面前的女子毫无半点印象可言,分明是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奈何对方竟能直呼其名,一副受了委屈又有话不说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沈默松开了拉住她的手,皱眉思索了良久。

    女子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尖尖的,她一只手抓着衣角,另一手指着沈默。

    “沈默!你还来找我作甚!”

    “???”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对负心汉说的。沈默撇了撇嘴,正在他要还口的间隙,突然想起一件旧事,转口道:“你是李、李、李寡妇?”

    “呸!”

    李姓女子向他脚下啐了一口,咧了咧嘴想再咒骂他几句,又好似不忍心一样咽了下去,眼眸顿时明亮,显然是下定了决心,快速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拿钱!”

    “甚钱?”说出此话后,沈默心底立刻升起了一阵不安。

    该不会这么巧吧?

    她真是陈映容时常念叨的城外寡妇?

    钱?

    当初拿去修葺祖宅所用的五百两?

    我地个乖乖!

    此地不宜久留,要赶紧跑!

    怪不得陈映容不来看我,原来自己住在了李寡妇村隔壁?

    这还了得!

    莫说是陈映容了,谁知道了能不多想!

    想到此处,沈默撒开了膀子就往回跑。

    他进了王家坳,也顾不得四周村民的招呼,一头扎进自家院子,连忙整理起桌边书稿,打算往金陵城里跑。

    此地一刻也不能待了,越待下去,越解释不清!

    要说人在匆忙的时候总会出乱子,桌角上整齐摆放的纸张被他撞得四散开来,又耽误了不少时间整理,待到取来墙缝里藏好的银子,再次推开房门时,面前站着的女子目露凶光,恶狠狠道:“还你!往后莫要让我再看见你!”

第54章 那山那村那个坏人() 
日头冒起的时候,薄薄迷雾在阳头的照耀下慢慢升腾着,早起的人儿呼吸吐纳,渐渐吹散了它们。

    歪脖子杨柳树上刚刚冒出几片嫩绿新叶,稍稍点缀了这颗看上去病怏怏的老树。

    一连多日的转夜小雨,让不少人受了风寒,大部分庄稼人的体格好,也没什么大碍。

    可女人家的身子终是弱了些,李紫嫣才从天井里提了两桶水,就觉得身子发软,身后起了层虚汗。

    拿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慢慢挪到路旁,蹲下来吹了吹灰,盘坐在老树下歇上片刻。

    她朝着村口方向望望,像在等什么人。打身边经过的男人总不免多看她几眼,她也好像习惯了一样,任由旁人端详。

    挽过袖子叠好,露出半截凝脂白臂,舀起一口井水咽下去,有些苦涩,又有些甘甜。

    吃了三年这里的井水,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味道,润了干涩朱唇。

    上方的杨柳叶打着旋儿地落进手里,拾起来夹在唇间,轻快的乡间小曲悠扬。

    想起那日夜里,在那坏人屋里的情形,真觉得自个让鬼迷了心窍,轻而易举的信了他。

    坏人的眼神里透着真挚,跟以往不太一样了,况且他搬出了城,还在隔壁村子里住着,是不是为了我?

    想到这里,她小声啐了一句。

    “李紫嫣,你知不知羞的!”

    日头挂上枝头,村头的男子一脑门子汗,人还没进村,就朝着柳树方向招手。

    待人近前,他从怀里取出一纸包裹,摊开来说:“将将从城里换来的,拾捣拾捣准好吃。”他说完露出两排大齿,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李紫嫣没有伸手去接,淡淡的望着他。

    “半贯钱买不了这么多,我不要!”

    男人随手捡出一颗较大的糙盐块丢进嘴里,苦涩的咸味瞬时间充斥整个口腔,也让他险些吐了出来,涌动着喉头强行咽下去,缓了一会儿才说:“路上捡了半贯钱,你若不要,咱马上丢去井里!”他说完就往井边走。

    李紫嫣站在那儿犹豫了一会儿,难为的拦下他,又瞥了他一眼,才肯收下。

    若不是她今天身子不舒服,才不会让这坏人进城购置物件哩!

    这坏人最近总是缠着自己,比以前还坏,坏透了!

    李紫嫣不愿再与他待在一块儿,二人虽然在明面上有一层表亲的身份遮掩,可也架不住村里人碎嘴。

    想到这里,她提起水桶作势要走,那坏人可是个机灵鬼,乘势上前搭手,匆忙之下一抓,抓住了她的手,吓得她急忙松开桶把,井水也洒了大半。

    村里的妇人们总爱笑她太秀气,若是换作旁的妇人,一准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啐他一脸的吐沫才行,倘若还不痛快,卷起袖口堵住门去嚷嚷,让那人一个月内不敢出门。

    李紫嫣做不到那样,只能小声嘀咕道:“你坏透了。”

    藏下了半句“冤家”没有出口,她觉得若是这么说了,倒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撒娇,不够检点,让人小看了去。

    李紫嫣本是苏州娘子,家中生了变故才来金陵投亲,村民们商议了一番后便把她留下,平日里做做针线活计。

    她人生得俊俏不说,做起活来也很是麻利,透着一股子精干劲。

    原先的亲戚早就不知搬去了哪里,她也成了孤苦无依的小娘子。村里头几个没娶婆娘的汉子起了心思,三天两头就跑去她门口讨殷勤,今个打了只野鸡,明个弄来条大鱼可人家姑娘总是不收,一来二去的就有人动了旁的心思。

    自古皇权不下县,莫说是进村了,宗族的作用在这年月里极大,不仅征役、课税、户政,还要劝勉农桑、推行教化等事务。村民之间若是起了冲突,多半是由宗族里的长辈取舍断定,一般人还真不敢有怨言。

    脑筋活泛的男人可不止一个,先是去长辈那里讨巧,又去村长那头说情归而总之,最后让常在河里走的漕工拿下头彩。

    然而好景不少,二人婚后不到半月,男人夜里做工,那江上浪大,整船翻覆,刚过门的小媳妇就成了寡妇,你说她冤不冤?

    这年月里也不讲究那些,能讨得婆娘就行,那些前番受挫的失败者再次鼓足了勇气,更是请村里的妇人从旁劝说,终是无法撼动小寡妇的守节决心。

    时光如梭,眨眼过了两年,直到那一天,在溪畔浣衣遇了名秀才,她的世界便变得不一样了。

    这秀才不仅生得俊秀,言谈更是得体,举手投足像似戏台上的大人物。

    毕竟,识得些字的娘子,谁又不希望嫁给风度翩翩的读书人呢?

    更何况他还是个秀才。

    虽然他看起来有些落魄,灰白的长衫洗得掉了颜色,但是自己做为嫁过人的小寡妇,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之后,随着二人相会的频率增加,便多几分了解,奈何也不敢在村中相见,便会在青龙山下相约。

    那秀才时常饮酒,偶尔大醉,醉过后摇摇晃晃地往村子方向走,半道上跌进田埂、泥沟、树下,所以这些地方都有他醉梦的痕迹。

    李紫嫣起先有些不满,后来得知他身世跟自己一样,同是无父无母的苦命人,心里更是疼惜他几分,感情也稳步上升。

    眼瞅着二人你侬我侬,秀才终于攒够了钱,要找来媒婆提亲的时候,却突遇变故,好端端的一场姻缘,生让城里的富户给搅黄了。

    据秀才说,富户的家里很有钱,是城里的大东家。后来她才知道,那富户是晚晴楼的老板娘,不仅有钱,还是个有名的女人。

    秀才曾当面对她许下宏愿,待他进了陈家讨得那女人欢心,攒够了钱就带着她远走高飞。

    李紫嫣虽是不太相信,但热恋中的女人谁又能看透

    日子一天天过,从期望到失望来回往复,那秀才再也没来找过她,渐渐的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本可以进城去当面质问秀才,但她没这么做,便是不想让他难堪。

    孰料两个月前,那富户竟是派人前来询问,问她最近是否见过秀才本人,她当即一口回绝。对方又问二人间往日恩怨,事无巨细,像似盘问犯人似的,李紫嫣只好压下心头的火气,说了些不咸不淡的搪塞话送走了对方。

    如今又在村子里见了那秀才,他正躺在长椅上打盹,跟没事人似的惬意,李紫嫣眼见这番场景,压抑在心中半年的怒气顿时间翻涌无比,也使得沈某人成了落汤小鸡。

    今时今日,见他在院子里来回忙活的身影,一阵心酸苦楚涌上心头,到了嘴边的话变了味。

    “你几时回城?”

    “看情况。”

    沈默放下手中扫帚,拍去身上的灰尘,随着她一同坐上小凳,偏头道:“我先去教书,晌午再来看你。”

    “要不要留饭。”

    李紫嫣说出这句话后,腮边起了一层厚厚的胭脂色。

    那坏人正盯着自己,一副不怀好意的眼神,她急忙又道:“那钱我还是不能收,你拿去还给富户,不欠她什么。”说完就要起身回屋。

    沈默一把拉住她,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换回往常神色,俏皮道:“还个甚球,区区五百两而已,往后五万两,五十万两咱都不稀得看!”

    “呵!”李紫嫣用手指搓了他一下,没好气儿道:“数你最会吹牛,坏人。”

    回乡路上,他望着天边层层叠叠的云朵,微微叹气。

第55章 一枚鸡蛋() 
沈默是个聪明人,按道理说聪明人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

    他住在青龙山下,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祭拜,他想多去周娥娘的墓前陪陪她,叙叙话。

    他所有的秘密都能告诉二爷,也包括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那里似乎成了他心灵上最能依靠的港湾。

    可人终究是群居动物,与村民们待得时间长了,隐隐约约的淳朴民风让人动容,生出了些许情感才会有了后面的教书一事。

    至于李寡妇那里,沈默大抵上是抱着偿还的心态来处理的。

    毕竟是身体前主人留下的情债,他想躲都躲不掉。

    倘若他跑去跟李紫嫣说,这身体换人了,往后莫要来找我,那后果

    稍稍转念,了不起当作妾侍收了?

    沈默还真没那么大的胆子,陈映容那关过不去不说,其实心里对李紫嫣也没什么感情,至多算是同情罢了。

    李紫嫣人很好,身世很不好,生得很好,命很不好,沈默由此想到了城里的陈映容,不知道她这个时候又在干嘛

    晌午时候他回了趟家,背着沉甸甸的篓筐子跑进李家屯。

    他拿出林林种种的餐具,摆满一桌。

    李紫嫣看着红油辣汤里翻滚的鸭肠与不时沉浮的黄喉,咽了咽津液。

    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粗布短衣盖不住芳华,岁月坎坷遮不住丽质。

    倘若她笑起来的话,会很好看的。

    但是她没有,低眉垂眼的她会拿余光瞅瞅身边忙碌的男人。

    沈默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却也不说,又忙活了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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