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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惊情三百年-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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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阿哥冷哼一声,“还救什么救,”他伸手示刀一挥,“老七私下审人手段素来毒辣,他既想搅这趟浑水,索性就成全他,扣到他头上去。”
    八阿哥略一思索,颔首赞同,“好。”,他没想到老九如今行事风格如此狠绝。
    十阿哥若有所悟地看了他俩人一眼,如今诸皇子中,朝野内外,宫闱上下,满、汉大臣中就属八哥最得人心,八哥能有如今局面实属不易,恍然陷入了从前的回忆之中,他与九哥因同一年生素来最是要好,可八哥虽少年老成,文章、弓箭样样胜过太子,却因额娘出身低贱,处处受制,在宫中难得一个同龄友人。
    那个炎炎夏日,他又躲在南书房里间打起了磕睡,谁知道皇阿玛摒退了宫人,当场捉住了他,好是一顿责罚,他恨得牙痒痒时,分明看见了皇阿玛身后八哥的影子。
    翌日,他见着他,一言不发地冲上去就与他扭打了起来,最后还是九哥赶至,说八哥本是叫了他去报信的,却还是让皇阿玛察觉给拦下了,俩人方停了手,鼻青脸肿地坐在地上,背对着背,阳光那样的烈,照得心里热乎乎的,俩人忽就都咧起嘴笑了,争着让九阿哥评说究竟是谁的脸上战迹比较辉煌。 
    九阿哥见他沉思模样,疑问道:“老十,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哦,没什么,最近三哥风头挺劲的,我进宫听说三哥那个蒙养斋馆办得很好,皇上可亲口夸了他好几次,说他虽不善言辞,但为人处事稳重。” 
  “老三他明哲保身的没动静了那么久,也是熬不住了。”九阿哥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心中反倒是对另一个人比较感兴趣,“最近老四有些奇怪,二哥废了他那边一点动静都没,还整日参禅信佛的,大搞什么‘坐七’,只怕他这‘天下第一闲人’不等闲啊。”
    十阿哥接口道:“宫里倒是探到那章嘉活佛可是在老爷子面前力夸四哥有佛性呢,说其已参透‘三关’,得成正果了。”
    “那倒好,四哥的悟性也算超佛越祖了。”八阿哥啧啧有声的赞道,“倘若他真如此潜心向佛倒也罢了,可如是欲藏在汪洋中的潜龙,则决不能让他浮上来,他可绝对有掀起惊涛骇浪的本事。”他眼底瞬间聚满了挥不去的烦忧。 
    “他没了十三那只拔了牙的虎,只怕也难。咱们还是一旁静观其变的好,他要真想浮上来,我就是咬也要把他咬下来。”九阿哥搓着肉掌,神色复杂道。
     十阿哥站起身来嘀咕,“这都灌了一肚子的水,八哥,我出去下。”
     八阿哥待他走远,清清嗓子,瞟向坐在他身边的九阿哥似真似假的开口问道:“九弟难道你就不曾想过坐拥江山的滋味?”他一直都知道,胤禟不比老十,他心计从来不在他之下,心思谨密,手段毒辣,又是诸皇子中最为阔绰的,难道他就不想坐上那个人人梦寐以求的位子而甘心只为他作嫁衣?
   八阿哥竖起双耳倒想听听他会有何番说辞。 
    老八他到底是忍不住问出来了,这样倒也好,九阿哥沉默片刻,心中千回百转,斟酌道:“那位置有谁不想?可我也一直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没什么雄心大略,也不图那虚名,我只想美人在怀,一世钟鼓馔玉,那位置好处虽多,可也累如老牛,劳神那,我还有自知之明,就不去糟蹋祖宗基业了,那份辛苦还是留着给八哥吃吧。”他两眼直对上八阿哥内藏野心的双眸,三言两语的将自己的立场撇得很清楚。
    “八哥和你说笑了啊。”八阿哥笑着摆手,很有闲情逸致地继续品起茶来。
     俩人不约而同地互看对方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 
  
漫长一夜,旭日东升
    风呼啸而过,像刀刃一般冰锐,刺破他的肌肤、血液冲向四肢百骸中去。虽旭日高悬,惜远得亦如个洇着水迹的冰球。
    胤禛伸手轻抚去宛琬墓碑上的积雪,轻轻叹道:“琬,今年的雪特别大,如果这席天大雪真能如你所愿,掩埋掉世间一切的尔虞我诈,手足相残,肮脏龌龊,该有多好……只可惜你我终究是太天真了。”
    待到度过寒冬,宛琬的坟上便该是碧草青青,春意浓浓了吧?回想起那一日,旭日万丈,她飘然离去,大半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
   胤禛呵了呵几乎冻僵了的双手,靠着墓碑屈下身子,索性席地而坐,只有此时,他的心情才能平缓下来,也许这正是他现在,甚至是永远想要的生活了。
   太阳渐渐有些隐了去,雪下得更大了,天空混混浊浊,似乎什么也看不清楚,不时传来几声凄鸣,那是只南飞掉队的孤雁发出的哀叫,胤禛仰头望天,大雪纷飞,栖在唇畔,带着刺人的冰寒,也许自己便如这只孤雁一般,再也找不到亲人了。

    京城,十四贝勒府。

    胤禵出了缀锦阁,转踏上长廊,竹上积雪厚累,压得枝头沉沉下坠,似已到底又一跃而弹,抖落一层雪屑。
    天边霞辉渐冷,余辉奋力跳耀,燃尽了最后那点火热,耀得白雪透亮,然胤禵心中却蒙着层阴影,薇薇早过了待产日,却迟迟都无动静,那个该死的墨濯尘还悠哉地净说风凉话,一念及薇薇,胤禵不由情生意动,加快了步伐。
    才进月洞门,胤禵便见婢女端着药走来,婢女慌忙福身请安,他上前接过漆盘,掀帘入内,艾薇背光坐于阴暗处,仿佛一道灰影,叫人无法看清她的神色表情,胤禵心头莫名一痛,深吸了口气,笑着上前道:“薇薇。”顺手拣过大锦靠褥垫她背后,皱眉道:“这窗扉上的青纱瞧着太素净了,明儿让人换上银霞蝉纱,也配那几竿竹。”
    艾薇似被惊醒般抬首望见他,端他眉色,微微笑了起来,“胤禵,你不要担心了,墨先生不是说让他在肚子里养养足也好。”
    好个屁,胤禵面上笑容依旧,端过药碗,轻声道:“薇薇,该喝药了。” 
  艾薇侧过眸子,又望了胤禵一眼,慢慢喝了下去。温热的汤药烫着心肺,让她身上微微有些发热,清白的脸颊上浮出微微嫣红。
   “薇薇,还是去床上躺着吧。” 胤禵轻言道。
    艾薇轻轻颔首,近来她总是很容易疲倦,下腹闷闷胀意,沉沉欲坠,墨濯尘诊脉后只让她万事宽心静养为上。
    腹痛又突袭而来,腹内一抽,绞起了爆烈的疼痛,艾薇微微呻吟,猛地蜷起身子,胤禵低头见她额头的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拔。
   “薇薇。”胤禵呆住了。
  艾薇弓起背想忍下疼痛,胤禵忙伸出双臂阻拦住她,“薇薇,你别动,不能压着的。”他似乎比她还更为紧张,胤禵的手紧紧扶住艾薇的身子,小心的转着姿势,让她靠进自己怀中,手心沁出冰凉汗珠,几握不住,艾薇的呻吟突地凄厉起来,几要脱出他的压制,似欲抱住肚子翻滚,她紧攥住他双臂,指尖隔着衣衫深深的陷入他的臂肌中。  
    那是一种胀如撕裂般的疼痛,肚腹胀鼓得似爆裂欲开,抽痛得脊背如要断裂般,十几日来她一直偶有这样的疼痛,日间也痛过几回,因都极为短促,也未加注意。
    艾薇整个人软倒在胤禵身上,胀痛纠缠不休,冷汗涔涔而下,长睫已为汗水打湿,望出去一片迷离,“胤……禵,我……我好像是……要生了……”她羞涩地低言。
  要生了?胤禵的脸色突地一下子变了,大叫出声:“快来人,快把隐婆叫来,再让人去把那墨濯尘也给我找来!” 胤禵一把抱起艾薇小心地将她放至室内一隅那张微微折起的床榻上。
  他的一声暴吼引来了门外的一阵喧哗。
  稳婆、婢女们纷涌而入。
  “贝勒爷,您这会可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有个胆大些的稳婆怯怯地上前,尴尬的劝拉待在床边忘了走的十四阿哥,哪有女人产婴男人还站在床头的事?
    胤禵杀人般的目光扫得她一哆嗦,他一甩袖走了出去,一动不动地钉在门外,其态如山。
    艾薇脸色苍白,微微仰首,汗湿的发丝凌乱地覆在额际,面颊上。
    稳婆们拉起艾薇的双手,取过备在一旁的丝巾,将她的手缚绑在床柱上,紧紧地打上了结。
    那扇门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忙碌的声响中却无艾薇一丝痛叫,婢女们进进出出,带血的水换出了一盆又一盆。
    胤禵闭上了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再吸进,再吐出,紊乱难耐的心才稍稍在胸腔中镇定下来。
  “有没有什么事?” 胤禵猛地拦住一端着水盆出来的婢女悄声问道。
  婢女神色仓皇,颤颤地猛摇头,疾疾避走离去。
  夜色中飘浮着清冷的寒气,胤禵身上似疙瘩频起,他越加烦躁起来。
  为何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会不会……他脸色大变,攥紧拳头,踢门而入。
  门口守着的稳婆大惊失色,结巴道:“贝勒爷,爷,这女人家生孩子男人怎么可以进去?” 胤禵一把推开身旁劝拦的人,绕过屏风,大踏步走至榻边。
  胤禵双目如被钉住般不能眨动分毫,艾薇像是被缚绑在了人间炼狱的刑柱上,床褥血水重重浸透僵结,几成暗赭,新血来不及凝结,刺目的汪红一片,湿透的长发散乱纠结,因痛楚而颤动着,秀眉紧颦,双眸涣散,嘴上咬着的巾帕血迹斑斑。
   “她这是怎么了?”胤禵松开她被缚绑的双手,心痛欲裂,恨不能以身相代,已无力再去责骂她们。
   “夫人她盆骨太窄,又使不上力,怕是难了。”隐婆们赶紧蹭步上前,觑瞧向他,再不敢多言一句。
   “来人,就是绑也给我将那姓墨的给架来。”胤禵怒目暴喝。
  艾薇只觉连痛呼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无边无际无法挣脱的苦痛让她恨不能早点死去,她已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慢慢阖上了双眼,放弃挣扎,任绵软的身子沉坠下去。
    周围一片惊呼,“天那,羊水都破了。。。。。。”
    “夫人昏厥过去了。。。。。。”
    “见红破胞,这下大人小孩怕是都要不保了。。。。。。”室内惊慌叽喋聒噪。 
    胤禵扑下身去,紧握住艾薇双手,只觉手下一片湿冷,她嘴唇指尖泛出暗紫,痛骇欲绝,灵魂几欲脱窍,“薇薇,”那一声凄厉嘶喊划破漆黑的夜空,惊起千百宿鸟,扑愣愣地飞过京城的苍穹。  
    “薇薇,薇薇,薇薇。。。。。。”胤禵紧攥住她手,欲将温热传递于她,声音渐已嘶哑。
    她是要死了吗?她昏昏沉沉,耳边充斥着似海螺里传出的缥缈呜呜风声,又似飓风来临狂扫千里般的雷霆万钧,欲将她吞噬于那重重黑雾之中,猛地一只手破雾而出紧紧抓住了她,那般坚定、有力,淡淡的暖意直透掌心,一时心头冰寒尽融,无限暖意。
    天地之间惟有那人的声声呼唤。
    艾薇的双手早已被自己弄得破皮出血而觉察不到疼痛,一股坚决的力量强行扳开了她自虐的掌心,她本能地攥紧了那温热之处汲取着力量。
    胤禵感觉到艾薇的手指微微一动,他凑近了她。 
    耳畔的嘶喊终唤住了她,“你认识我吗?”她对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似乎听见自己迟疑的声音远远飘来。
  “薇薇,是我,我是胤禵,薇薇,你一定要坚持住,他马上就来了,薇薇,薇薇,”他的心仿被生生地撕裂开来,他泪流满面,不停地吻着她冰凉双手,“只要你能平安,我什么都答应你,薇薇,我让你走……” 
    艾薇眼中流转着泪,唇角扯起丝缥缈的笑容,仿连微笑的力气都已殆尽,胤禵看她嘴唇龛动,凑到她唇边,凝神细听,却已是弱不成声,他一边流泪一边点头道:“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她口中的巾帕已被人取走,她狠狠咬住塞着的手指,唇间盈满腥热。
    门外又是一阵惊呼喧哗,墨濯尘疾步入内,见状飞快地将艾薇亵衣撕开,在她心口附近疾疾落针,待缓过神来,四周隐婆七嘴八舌说起前险,墨濯尘一概充耳不闻,伸指向艾薇下体探去,片刻,取过湿帕擦净血污,复抚上她肚腹道:“原先你腹中婴儿头还未至产门,乃气逆不行,儿身难转,并非交骨不开。只因你见久产不下,心怀恐惧,恐则神怯,怯则气下不升,气不升,则上焦闭塞,所以你只需放松便可。”
    艾薇听他一大通说得头头是道,不由缓下神来。
    墨濯尘自明那番言语只是为振她心气,继续稳言道:“你面虽虚苍,但无烟熏之气,腹胎尚妥,我现行针护住你心脉,虽可阻心疾再发,但已不能灸麻剖腹而生,你气力衰微,如再要久耗蓄力,必定胎死腹中,这回你要靠自己撑过去,可先别盲目使劲,等我叫了再齐发用力。” 
  艾薇死死支撑着自己的意志,微微颔首。 
  墨濯尘强持镇定,一边让蝶衣为她拭去冷汗,一边力道适中地推上艾薇肚腹,她剧烈地喘着气,丝毫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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