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白莲出墙来-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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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用手指捻了捻灰，“起码三日没住人了。”
吴玉目光淡淡扫过周围，转身走出去，“走吧，去官府报官。”
报官之后，三人却直接被请进官府后院，那里是知县的府邸。
这个地方吴玉曾经来过，那时候这儿的知县姓李，王之临来这里找高老头时就暂住在这里。他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自己捡进来，收拾干净了当做宠物把玩
真是记忆犹新哪。
“黄县令在厅堂等候朱雀先生。”
“多谢。”
谢绝丫鬟的领路，她照着儿时的记忆走到大厅，那里除了家具陈旧了些，和印象中没有太大出入。大厅主座坐着一位一脸苦相的中年男人，看见她连忙快步迎出来，“朱雀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上坐！”
是个难得的会给皇家谋士面子的官员。
吴玉笑了笑，“不敢，在下一介布衣，黄知县这般太折煞我了。”
相互奉承了几句，两人一同坐下。
“小官知道朱雀先生因何而来，其实这事我一早就想告知先生，只是先生一直行踪无定”
吴玉微笑：“是我顾虑不周。”
“不不，此事全因我未尽责所致我疏忽大意，竟然眼睁睁地让人把粮药从辖地偷走，我我对不住陛下！也对不住广大百姓啊！”说罢，竟当着众人的面嚎啕大哭起来。
辛丑和香雾都震惊地看着这位异常情绪化的县官大人。
吴玉静静地等他哭完，甚至体贴地递上一块手帕，“黄知县，冷静下来，我相信黄知县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要怪就怪那些人面兽心的歹人，竟然偷走灾民的救命粮，这种人就应当生前千刀万剐，死后刀山火海。”
黄知县抓着帕子的手一顿，随后一脸动容地附和道：“朱雀先生说得太对了，只求老天爷能长眼，让被偷去的粮药回来”
“劳烦黄知县将此事细细告知在下，我也好向陛下汇报此事。”
于是从黄知县滴水不漏的叙述中，她总结如下：运粮官员和粮草一起神秘失踪了。
当然，人家讲话非常有水平，既没有明确指出粮草就是运粮官员偷走的，又不放过运粮官员和粮草失踪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好似真正公正的局外人一样，不带感情色彩地讲述这件事，然后任由其他人评判。
“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吴玉沉着脸道。
黄知县刚要附和，她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此事知县大人确实要负责任。粮草既然运到官府，也做好了交接，官府就应当尽看守之责。如今东西丢了本就是失职，又不派人追捕犯人”
“我是怕事情传扬开去，引起百姓恐慌啊！”他急忙站起来解释，“百姓们在瘟疫中九死一生，就指望着赈灾粮，这时候要是知道粮草不见了，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啊！”
四目相对。
吴玉做了让步，“黄知县的顾虑在理，是我听闻粮草丢失一时情急，昏了头，还望大人见谅。”站起身，“今日多有叨扰，灾民那里还请大人一定稳住，我会尽快向陛下通报，看能否再运一批粮草过来。”
黄知县眼睛一亮，忙作一揖，“小官代本县所有百姓感谢先生大义！”
她摆摆手，“要谢就谢陛下。我先走了，黄知县不要送。”
“先生慢走。”
走出官府，香雾忍不住问：“你真要再要一批赈灾粮过来？”
“我倒是想。”吴玉神色淡淡，“然后亲眼看看这么一大批粮草到底是怎么不翼而飞的。不过就算陛下肯答应，这儿的灾民也撑不了那么久。”
辛丑冷笑：“这偷粮贼简直胆大包天，那么多赈灾粮，竟然吞得渣也不剩，也不怕噎死！”
“噎死？”吴玉斜睨他，忽然笑了，“这主意不错。走吧，先去驿站把我们的马车领回来。”
280 第280章（）
“这黄县令最起码得治他个玩忽职守的罪！”看着沿路的灾民，辛丑越想越不忿。“那么多的赈灾粮都让他给看没了！”
吴玉道：“这次的赈灾范围有半个郡，这里不过是其中一个县。”
“那又怎么样？”
“你去其他县城看看，赈灾粮都还在不在。”
辛丑反应慢了半拍，惊讶：“我？我一个人？”
“嗯，一个人快去快回。”沿途的灾民向他们伸手乞讨，她眉头微皱，加快步伐。“给你三天时间。”
“不行，我是侍卫，不能离开你身边。”
“我的侍卫就要乖乖听我的话。”
“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侍卫，只是少爷命我来跟着你。”
她双目无波无澜地看着他，“那你要对这些灾民无动于衷？”
“我”
“你准备看着他们死？”
“不是”
“那就快去快回吧。”她拍拍他的肩膀，认真道：“辛丑，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
辛丑瞬间感觉肩负重任，但仍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我的任务是跟紧你。”
“我还有无念呢，你不放心的话就快去快回。”
辛丑咬咬牙，他自己当初也是被走投无路的父母卖去大户人家，后来辗转进入萧府。所以看着这些灾民，尤其是里面的小孩子，尤为平静不下来。一方面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另一方面他也对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厌弃。
“我明白了。”吴玉从靴子上抽出匕首，迅速往手腕上划了一下，一丝血线瞬间滑至手腕下。
辛丑瞪大眼睛，“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去的话我就自杀，你回去以后可以这样跟萧清雅交代。”她说。
“你这个疯女人”他简直要气死，“算你厉害，看好自己的小命等我回来！”转身快速离开。
辛丑一走，吴玉立刻龇牙咧嘴，凉气连连，“疼疼，傻站着干什么，快来给我包扎啊。”
香雾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找布，最后翻出一块白色的丝巾给她扎上。
“这匕首也太利了。”她嘟囔。本来只是想划一下做个样子，没想到直接划破了，幸好没用力，只是匕首本身的重量压下去。
不过出门见红，感觉不大吉利啊。
两人随后赶到驿站，找到马车。吴玉敲打了下马车的后半部，满意地勾起嘴角，感叹：“我可真是个善良的人。”
香雾：“”
将马车赶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吴玉扔给香雾一把铲子，“来，挖坑。”
“为什么？”
“挖就是了。”
两个大力气的女人挖起坑来格外快，很快就挖出可以放下一个小棺材的规模。
“不行，我没力气了。”香雾看着自己磨出茧的纤纤玉手，嘟囔：“手变粗糙了还怎么拿笔。”
“得了吧你，真把自己当大师了。”吴玉把铲子扔上马车，“够了，挖这么多就行了。”绕到马车后边，匕首往车轮之间狠狠插进去，然后把木板顶起来。
随着数道木板的断裂声，马车突然剧烈一歪，前方的马儿发出嘶鸣，香雾赶紧走过去把马稳住。然后看着马车后半部晃了两晃，好似下蛋一样滚出一个大箱子，恰好滚进坑中。
土尘弥漫。
香雾用力扇风，“这什么？”马车里面居然藏了箱这么沉的东西。
“宝贝。”吴玉打开箱子，里面赫然装满了金光灿灿的金条。香雾瞪大眼睛，扑上去，“你哪来那么多金条！”吴玉给她印象一直是穷鬼一枚。
“当然是我节衣缩食攒的。”
“骗”吴玉一个眼刀过来，她怏怏闭嘴。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道：“这些要拿去赈济灾民？”
“嗯。”
“你早猜到粮草会失踪？”
“是啊，”吴玉咧嘴，“是不是超厉害？”其实是准备购置房产的，因为她有想过，等以后皇上退位了，自己或许会再回到这里生活，还有高老头，就是不知道高老头能不能等那么久
这么多金条不方便一起带走，两人把其中四分之一拿布包起来放进车里，其他连带箱子暂时埋在坑中。
“这种金条拿出来会很引人瞩目吧。”香雾把玩着其中一根金条。
“销赃的办法有的是。”全秦国五成以上的青。楼都在她手下，要把这些金条兑换出去轻而易举，不过既然要拿来赈灾，还是直奔目的地吧。
马车停在一家米铺前，两人走下马车。香雾抬起头，注意到米铺的牌匾最边上刻了一个“王”字。
吴玉一边打量一边往里走。
“客官，买米吗？”
“嗯。”她走到柜台前，香雾跟在她后面，等着看她怎么拿出金条，一般百姓看见这么贵重的东西第一念头恐怕是报官吧。
吴玉往兜里掏了掏，却是掏出一把钥匙，推到掌柜面前。
掌柜迎客的笑脸一顿，微微睁大眼睛，飞快把钥匙盖住，压低声音道：“大人，请随我进来。”
两人被请到米铺的内室。
掌柜极为恭敬地对吴玉作了个揖。“请问大人有何吩咐？”
吴玉开门见山，“叫人通知附近县城的米铺，除了自用粮，全部拿出来赈灾。”
掌柜错愕，“大人莫不是在玩笑？”
果然没那么好说话。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次摸出真的金条放在桌上，“不会让你们损失的，香雾，去把马车里的东西拿过来。”
等香雾把金条全部拿来，摊开在桌上，掌柜的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大人果真胸怀天下，体贴万民，小人必会联合县内的其他米铺一起开仓放粮，帮助灾民度过难关。”
她捕捉到关键字，眉头跳了跳，“只有县内？”
掌柜笑眯眯着，“是的。”
她撑住额头，果然啊，一点便宜都不给占，那只老狐狸。
不错，当初她答应帮助王之筠不入宫，王老爷子送给了她一个信封，里面装的就是她拿给掌柜的这把钥匙，说是拿着这把钥匙到所有王家名下的米铺都会给她行个方便。
结果真的只是方便，一点实质性的好处都没有啊！
281 第281章（）
吴玉最后不得不把埋起来的金条全部贡献出来，米铺掌柜总算松口答应她的要求。
走出米铺，香雾问：“你就知道其他县城的粮食也不见了？那你还让辛丑去打听什么？”
“不知道，以防万一吧。”她敷衍道。一甩马鞭，马车慢慢动起来。
香雾本来还想问什么，突然灵光一现，“难道你是特意支走辛丑？因为米铺的事情？那个米铺上有‘王’字，是王家的吧？你”
“香雾，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好奇心杀死猫？”她凉凉道。
香雾听到“杀死”两字，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吭声。
“还有，管好你的嘴，不要说多余的话。”王萧两家势同水火，王之临赖在她那儿也就罢了，要是被萧清雅知道她手里还握着王家这么重要的信物，恐怕真要认为她和王家打成一派了，然后哎呀别想别想，一想就觉得可怕。
这么说起来，辛丑真的是来保护她的吗？不会其实就是萧清雅派来监视她的吧？
嘛，也不至于
先回到运粮官员暂住的地方，询问左邻右舍他们平时都回去哪，以及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得到信息，运粮官兵们平时只会去两个地方——青。楼和官府，要么就是在家里大开着门，喝酒打牌。至于看见他们的最后一面基本都是在家中打牌，毕竟这比在青。楼和官府偶遇要容易得多。
于是吴玉转去青。楼，到了地方发现这家青。楼也属于皇家，也就是归她管的。这样事情就容易多了，进去后直接把主事叫来，问了关于运粮官兵的事情。
“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他们每次来，黄知县都在，而且钱都是黄知县出的。”
吴玉问：“这个黄知县是这么慷慨助人的人吗？”
主事摇头，“黄知县很少到这儿来，他妻子是有名的母老虎，惧内得很。”
吴玉点点头，又问：“你觉得这个黄知县算好官吗？”
“算也不算，他不像之前的县令搜刮民脂民膏，惹得全县百姓怨声载道，相反，对百姓态度颇为亲和。但是他身为知县本身不作为，官府案件堆积如山，许多案子拖着拖着，要么双方私底下和解了，要么不了了之，所以我们这儿除非大事很少告官。”顿了顿，“但总的来说比前一任好太多了，所以百姓就算有怨言也不会闹大，怕黄知县走了，新来的知县又恢复成以前那样。”
“那还真是不容易。”吴玉转头朝香雾勾了勾手指，“你也来说说，有什么看法，咱们也群策群力一下。”
突然被点名的香雾有些慌乱，“我我觉得，这个黄知县好像挺可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