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帝-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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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三百六十年，风雨飘摇，不知道经历多少苦难，今天酒菜有些简陋，朕是希望你们不要乐于享受，忘乎所以！只要你们能够稍微体量一些朕的苦心，朕就非常欣慰了！”
檀帝一番话说完，似是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些疲惫。
“皇上，今天乃是设宴赏月，您平日里多有操劳，还是要多放松心情，保重龙体要紧。”旁边的皇后挽着檀帝的胳膊，轻声劝慰道。
檀帝笑了笑道：“对！今天少谈这些吧。就只是饮酒，赏月！来，朕就领一杯酒，祝愿我大希皇朝，万世永固！”
众人连忙举杯，口中全部喝道：“祝愿我大希皇朝，万世永固。”
这才刚喝了一杯酒，还没有来得及放下酒杯，就听到外面有人传报：“武英殿司事国大人求见！”
皇后皱了皱眉头，不愉道：“都不让皇上休息吗，传下去！让国大人明天去太和殿议事。”
“慢！”檀帝摇了摇头，轻轻推下皇后挽着臂膀的手，正声道：“让国大人进来吧。”
立马又有太监传达旨意，然后有一个年有四旬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低着头，快速递上了一道折子，这才叩头道：“皇上，这是威远候千里加急，臣不敢耽搁片刻，就马上给送来了，恭请圣裁！”
檀帝轻轻打开了那道折子，看了片刻，又想了想，忽然说道：“也好，朕正好借着机会，考校你们几个皇子一通。你们身份最贵，责任也是不小，以后都要处理政要，出不得半点差错。今天就当是朕提前的考核吧！”
话音刚落，整个浣月亭中都静了下来。尤其是几个皇子更是神情肃穆！
倒是可怜了那轮铜镜般高悬的明月，无人欣赏。
池水潺潺流动的声音，此时却拨动着众人的心弦，弄得大家更加紧张，都在等着檀帝的题目。
“这个折子，乃是威远候八千里加急，从边关送来。倒是一个捷报！北方大捷，威远候设奇计，击败了狼纹人的一个大部落，光战俘就足足有七万人，包括妇幼老人。威远候这道折子便是请示该如何处理战俘！”檀帝十分随意地合上了折子，轻轻端起了一杯茶水，等待着皇子们的回答。
太子留恋地看了一眼水池中的月亮，不经心地叹了口气，想了一下站起来首先回话。
“父皇，这狼纹人虽是人形，但是却沾染了妖族血脉，生性残暴，又屡次犯我边疆，实在是可恶至极！但是我们都知道这狼纹人却是报复心极重，如果真的血洗了整个部落，恐怕确要引起整个狼纹人一族的报复，到时候边疆战事一起，朝廷的钱粮一定更加紧迫，甚至雪上加霜。许多州郡怕是又要名不聊生。我看不如少造杀孽，暂时关押，慢慢感化为好！”
“嗯，厉儿，你以为呢？”檀帝轻轻嗯了一声，白玉珠挡着龙颜，看不到喜怒。
“皇兄的意见，我实在不敢苟同！”神武王却冷冷哼了一声。
“谁不知道，这狼纹人都是狼子野心，体内有妖血，野性极重，怎么可能被感化！留着反倒浪费粮食，倒不如一次杀个干净。至于什么整个狼纹族的报复，难道我大希朝还会惧怕不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早杀晚杀，都要杀个干净。至于钱粮紧迫，让各个州郡再增加赋税就是。至于百姓，他们被大希朝庇护，就是因此受点苦，也是应该。”
九皇子檀寅还在愁眉苦脸的乱想，就被靖远公主从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这才发现原来轮到了自己，他最怕这样的阵仗，因为每次都是他出丑，不过又躲不过，硬着头皮回答起来。
“大哥所言很对，这么一个部落全部杀掉，却是多造杀孽，有伤天和。二哥说得也不错，这些狼纹人却是狼子野心，极难感化，留着也是祸患，威远候军中粮食不多，却是养不起。这个么”九皇子挠了挠头。
这两句说得虽然不错，但是却是照搬了太子和神武王的话，太子只是笑了笑，神武王却是轻蔑地冷哼了一声，众人都静待他往下的回答。
九皇子想了想，却也没有什么好计策，这些事情他本来就不擅长，索性干脆地说道：“具体的情况可以请威远候酌情处理嘛，只是”
九皇子还没有说完，就被众人的笑声打断。如果威远候觉得可以酌情处理，那么这八千里加急的折子还有什么意义。
“只是什么？”倒是檀帝问道，想继续听九皇子的答案。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也都嘲笑过了，九皇子反倒彻底放松下来，朗声道：“七万俘虏一定不能全杀了，神农大帝征战妖兽都要网开一面，我们也应该效仿，彰显仁德。具体的我说不清楚，大致上吗，就是把那些战士杀掉，一些老弱由他们去也好！”
“哦？你也知道神农大帝网开一面的典故？”檀帝饶有兴趣的问道。
“当然知道啊。神农大帝年轻的时候带军攻打妖族，眼看就可以全胜。神农大帝却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我们四面布下罗网，如果追求全胜，不单是杀孽太多，而且自己的战士也会牺牲很多，不如把罗网打开一面，这样就实现驱逐妖族的目的，又可以保全战力，还不伤天和。最后神农大帝获得大胜，战士只牺牲了很少一部分。而且，这些逃出去的妖族，到了别的妖部领地，却惹出很多战事，让我人族部落休养生息了很久！”
九皇子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众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这两件事却有一些相通之处。神农大帝网开一面，当时不单是仁德，而且也是谋略，挫败敌人必死相拼之志，不单取胜，更是最大程度保全了战士性命。逃出去的妖族，又侵扰到其他妖部的领地，可谓一举数鸟。
而九皇子的提议中，杀掉战士，毁灭狼纹人战力。放掉老弱，就不会引起其他狼纹人部落的一起报复，反倒是会让其他部落争抢其中的孩子和女人。
相比较而言，却是九皇子支支吾吾说出来的计策，要强过太子和神武王。
“你记得很清楚嘛！”檀帝若有所思起来。
“那当然，我今天才从书简上看的！”九皇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噢？你也会看书简了？”倒是连檀帝都笑了出来，随即恍然道：“朕倒是忘记了，恒候之子王墨给你去当陪读，想不到却是真能让你转了性子！”
“王墨啊！你却是给朕说说，用了什么法子就把九皇子给劝动了。朕当初，可是威逼利诱，他就是看不下去一个字！”
王墨连忙站了起来，躬身一礼，一本正经地说道：“九皇子胸有大才，通情达理，又有治国之志向！王墨只是微言大义，略微劝谏了一下，九皇子殿下就每日闭门苦读，就连今天一早，殿下还在诵读神农大帝传。”
第40章 宴中机锋，檀帝二问（）
“略微劝谏！哼，你可知道欺君之罪，该当如何吗？”檀帝道。
王墨一惊，万幸听檀帝语气，似乎并未动怒。
“王墨不敢！所言句句属实！”
到了这个地步，王墨也只有硬着头皮嘴硬到底。他实在不方便说，自己是一点点，用故事给九皇子下了套子，然后才引得九皇子自己去扒书简。这法子也当真上不了台面。
“好了，不管怎么说，你能让寅儿看书，就算你的本事！朕也听说你很是博学，刚才的折子你也听到了，不如也说说想法，说得好，朕有赏！”
王墨想了想，搜索了一下脑海里关于狼纹人的一切信息，还简单分析了现在北疆的形势，心中便有了一个简单的计策。
“我也觉得刚才九皇子说得很有道理，都杀了肯定不行，全养着也养不起！”
这些都是刚才太子和神武王说过的话，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反倒觉得王墨也不过拾人牙慧。
倒是靖远公主坐在王墨旁边，看着他表情笃定，从容不迫，就知道他定有下文。当日，青木小筑之中王墨给他的印象就十分深刻，肯定不会就只是这么点见解。
“狼纹人乃是我大希皇朝与北面大荒泽的缓冲，如果大规模发生冲突，就算打赢了，也要进一步面对大荒泽。而此时大荒泽正四分五裂，如果因为我们而统一起来，那就真的得不偿失，所以不能杀！北方最为寒冷，莫说粮食不够，棉衣皮袍也是极缺，所以不能养！打仗费尽财力、人力，好不容易俘虏了七万人，也没有平白无故放掉的道理。因此，不能杀，不能放，不能养！”
“那你说怎么办！”
神武王早在王墨说不能杀的时候就不高兴，后来听到王墨说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心中冷笑连连，直接喝问起来。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两难问题，往往不能求全，否则就更加束手束脚，全无办法。
他当初在边疆立军功，也抓过不少俘虏，一般都是杀了了事。当然那时候都是俘虏很少，大多数还是完全凶残的妖兽，又不牵涉北疆的复杂形势。像是这种情况，他却不相信会有什么完全的好办法，打仗自然就是要有所牺牲。
面对神武王的喝问，王墨却只是微微一笑，他说到了关键处，已经是神采飞扬。
“狼纹人内部部落繁多，喜好相互争斗，又多为羡慕我大希富足生活。所以，应该将其中妇幼老人关押寄养于城中，以此命令狼纹战士为我大希效命，若有军功，许以荣华富贵，善待其妻女老人，封妻荫子。若有不从，皆杀之！仅仅妇幼老人关养在城中，消耗粮食较少，不用太过担心他们暴乱，又可以驱使狼纹人自行解决粮食，顺便打击其他部落。时间一长，必然可以同化一部分狼纹人为我所用，在威远候所建边关之外，形成外围防线！进一步远拒北荒大泽。”
刚一说完，众人都是陷入沉思，靖远公主双目一亮，连连打量起来王墨。
王墨的话似乎给众人又打开了另外的一扇窗户，这是完全不同的一条计策。所有人都在思考着其中的利弊，除却其中一些细节尚需要考虑以外，恐怕单单就谋略层面来讲，这计谋已经算是上佳。
“好策！”
檀帝也是忍不住喝了一声，深感此计策乃是意外所得。
大希皇朝自从建立开始，对外征战就靠的是武力，直来直去的武力。所以遇到这种两难的问题，一般情况也都是取其一端。王墨的计谋策略，似乎又打开了一扇别的大门，让檀帝意识到策略的重要性。
檀帝的脑海中甚至蹦出了一个想法，要在所有军队中设立参赞营，专门讨论决定这种策略性问题，这样一来先不说效果如何，需要自己决断的事情恐怕首先就要减少三成。
想到此处，檀帝微微一笑，然后将折子递给等候的国大人，下旨道：“你都听到了吗？就按照王墨刚才所说的计策，你们几个武英殿的大臣再具体议一议，拿出个可行的具体方案。火速报给威远候，不要走快马驿道，去传朕的口谕，请太乙门的真人走一趟，不要耽误时间。”
国大人连声应下，接了折子，又再次叩首，退下。
“王墨，你献策有功。朕就赏你”
檀帝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王墨连秋试都没有过，无法赏赐功名爵位。而如果只是赏赐金银，却又显得没有恩宠。
“也罢，朕就将这枚如意扳指赏赐给你。虽说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宝贝，却是朕年轻时就佩戴在身上的贴身物品，到底有什么用处，你不妨以后自己慢慢摸索。”
说着就将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取了下来，然后有一个宫女举着托盘接了过来，送到了王墨的面前。
“还不谢恩！？”
旁边的靖远公主小声提醒道，轻轻用脚尖踢了王墨一下。
“谢主隆恩！”
王墨先是拜了一下，才起身拿起了那个扳指，贴身收好。
这个扳指十分情况，分为黑白两色，相互缠绕在一起，没有玉石的光泽，却有着几分骨骼的质感。王墨现在也不好仔细研究，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宝贝，但是只看几位皇子火热的眼神，就知道是一件难得的宝贝。低头看了看靖远公主，微微一笑，点头致意，算是谢过。
一番风波总算过去，虽然被这一道折子打扰了赏月的兴致，但是大家看到檀帝高兴得样子，倒是觉得宴席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父皇，再不用膳，这些饭菜可就凉了呢！美酒良月，父皇又刚刚得了治国良策，不如多饮上几杯如何，就让靖远敬父皇一杯，祝父皇万寿无疆！”靖远公主站了起来端起酒杯，清丽的声音好像是最自然的乐符。
“好！”檀帝一饮而尽，又说了些风花之事，这才算是正式进入宴席赏月的气氛之中。
太子喜滋滋看了看天上的明月，似乎在为刚才错过了这样的美景而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