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之花颜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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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剑落在地上哐啷一声，竟恍得辛夷心头大震，她死死地盯着面前寒光潋滟的利刃。这把秋水剑跟随王母多年，颇具灵性，斩妖无数，威力亦非一般宝剑可比。若她当真握此剑刺入凤歌心窝，则凤歌必死无疑。
看出她的迟疑，王母不由再度出声：“怎么，你办不到么？看来，你方才在本座跟前说的话都不是真的了。”
“不，我办得到。”
走到这一步，无论是否情愿，辛夷都不得不拾起地上的秋水剑，与凤歌做一个了断。
当看着手持秋水剑缓缓走近的女子时，凤歌眼中的神色极其复杂，他似有些不信问：“辛夷，你真要杀我么？”
而此时此刻，不止凤歌，就连紫霄也在等着辛夷的答案。
不知何时，辛夷已恢复了素日的容貌，碧衣翩跹中更见清美婉丽，她颔首轻声答：“是。”
凤歌似有一瞬的心伤，很快拔高声音道：“不，我绝不相信。”
辛夷便浅浅一笑，“为什么不信呢？因为我记起了你，记起了从前的事，还是你觉着我仍和从前那样傻，被你骗得丢了一次性命，如今还要再愚蠢地送上前去任你将我的真心踩踏在脚底？凤歌，从前被你骗过一次是我无知，但如若我此刻再被你骗，便是我咎由自取。而我，并不想再次成为仙魔两界的笑话。因为我不傻，而你也不值。”
这样清醒而决然的一席话说出，周遭不少仙友都不禁眼眸一亮，暗暗为辛夷叫好，就连被人挟制在手的紫霄也不觉悠然含笑。
而固执如凤歌，也不得不在女子认真而清冷的面容中渐渐认清一个事实，她的确不再是一千三百年前那个痴恋自己至深的年轻女仙了。舌尖上的苦涩挥之不去，他静默片刻，才又重新笑起来：“好，很好，你果然是和从前不一样了，果然是没有令我失望。只是，你打算如何取我性命，难道是以长剑贯穿挡在我面前的你的如意郎君为代价？”
第24章 孰轻孰重（）
彷佛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在场诸仙的心高高悬起。众人之中，无疑紫霄的身份最为特殊和矜贵，若他出了半点差池，只怕天帝一怒，在场之人谁也逃脱不了罪责。
不待辛夷开口，王母便急急嘱咐一句：“辛夷，本座知你报仇心切，但无论如何，不能伤了紫霄的性命。否则天帝一怒，本座与你都将无法承受。”
辛夷不甘地抿唇，久久没有做声。不错，无论她多么想取凤歌性命，可只要有紫霄挡在中间，便无论如何也不能如愿。因为以一命换一命这样惨痛的代价，将会给辛夷，乃至整个玉山带来灭顶之灾的怒火。
而凤歌，无疑便是拿定了这一点，才会挟制紫霄，以震慑在场诸仙。
眼见凤歌手中的剑示威般地逼近紫霄脖颈，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辛夷不由脱口道：“不要伤害他！”
凤歌眸底有幽光一闪而过，漫漫而笑道：“怎么，心疼了？若是你们果真这样着紧这位紫霄仙君的性命，便最好是离我远一些，如若不然，惹恼了小爷，可就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来了。”
他这样说着，目光一面挑衅地望向王母，丝毫不惧这位上古神尊的威仪。
王母眉头紧蹙，十分不悦道：“凤歌，本座劝你还是识趣些放了紫霄，如此尚可给你留个全尸。若你执迷不悟的话，四周羽箭齐发，你可就只能等着被扎成刺猬了。”
凤歌浑不经心地笑着：“哦，那你为何还迟迟不命人放箭，好将我这个魔界妖孽诛杀？我长这样大，可还不知道万箭穿心是个什么滋味呢。不过我想，羽箭射来时，你们的紫霄仙君应当会比我更痛才是。”
说罢，他还很是嚣张地冲王母笑了笑，显然并不信王母敢命人放箭。
而王母，的确是不敢轻举妄动，但她也不甘就此放过凤歌，遂沉声道：“不错，为了顾虑紫霄，本座的确不会命人放箭，但你也别妄想能就此逃脱。”
凤歌素来没什么耐心，此刻干脆也不和她废话了，而是直接用手勒紧紫霄的脖子，直勒得他喘不过气来，神情阴狠道：“我再问一遍，你们究竟是退，还是不退？”
兄妹连心，眼见紫霄被人勒得面色青紫，瑶姬不由难过得落下泪来，跪下哀求道：“王母，求王母命人退避罢。如若不然，只怕哥哥他真要没命了。”
瑶姬一旦开口，余下的众仙也不由纷纷上前来求情。
于是，为保紫霄无恙，王母不得不下令众仙暂且撤离此地。而辛夷，亦不由握紧秋水剑，缓缓后退。
“你留下。”
听见第一次时，辛夷怔了怔，但仍旧缓缓退后，但很快就听见了第二句：“辛夷，你留下。”
这一次，不止辛夷，走在前头的王母和瑶姬也听见了凤歌的话。瑶姬目光一闪，忽然凑近王母耳畔低声道：“王母，瑶姬有一个法子或许可化解目前的危局，但须请王母赐瑶姬无罪。”
危急关头能想出来的方法，想必不会是什么好法子，但眼下这样的局面，王母已然顾及不了许多，便点头应允下来：“你只管放手去做，一切自有本座担待。”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瑶姬想出的所谓化解困局的法子，居然是挟制辛夷。
王母头一个面色微变，冷声道：“瑶姬，你是疯了么？你在干什么？”
瑶姬手持匕首挟制着辛夷，一面解释道：“王母，对不起，为了救哥哥，瑶姬唯有奋力一试。若此番辛夷当真为我所伤，瑶姬自当以命相陪！”
王母的眉目间是惊疑不定的怒色，但她望着神色决然的瑶姬，竟许久不语，最后长声一叹，倒有些像是默许了瑶姬的作为。
身侧的凝碧和妙芙却见不得辛夷出事，更不愿瑶姬犯傻，忙劝道：“瑶姬，你快别犯傻了，此事与辛夷无关，你快放开她。”
然而瑶姬早已抱了豁出一切不顾的勇气，此刻又得了王母的默许，自然不肯再听从旁人的劝告。她一面紧紧挟制着辛夷，一面向凤歌的方向行去。
凤歌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忧虑，随机漫不经心地斜睨瑶姬问：“哟，你们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难不成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要杀我的女子而放了你的兄长不成？”
瑶姬面容冷毅，抿唇道：“不错，我就是赌你心中对辛夷的看重，赌你会不会为了她，而孤注一掷！”
凤歌闻言放声大笑，眸光阴冷地盯着她道：“那么，我只怕你会输得很惨。”
瑶姬微微一笑，“博弈尚未开始，谁输谁赢尚不可知，或许那个输得很惨的人会是你自己呢。”
凤歌咬牙一字字道：“绝无可能。”
瑶姬眸光幽沉似海，便也微笑回应：“那么，我们便来赌一赌，看看到底是可能还是不可能。”
从始至终，辛夷都不曾开口，也不曾表态，她只是如个牵线木偶人般的安静而淡漠。目光无声凝望着对面的紫霄，或者说，是透过紫霄来凝望一个她从来不敢光明正大去看的人。
而紫霄的反应来得如预想中那般激烈，他沉怒道：“瑶姬，不要胡闹。若你伤了辛夷，即便是我得救，我也绝不会原谅你！”
瑶姬目光微柔，低声道：“哥哥，对不起，我晓得你对辛夷的心意，但此时此刻，我心中所想的只是要救你。不错，辛夷的确与我亲厚，多年来一直情同姐妹。但所谓情同姐妹，却也不是真正的姐妹。论亲疏远近，你是我的亲哥哥，你才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但凡能救你性命，今日无论要牺牲谁，即便是我自己，我都在所不惜。所以哥哥，请原谅我这次不能听你的话。”
紫霄怒得龇牙裂目，若非凤歌死死禁锢着他，几乎要跳将起来，“瑶姬，你疯了！那是辛夷，是你的好姐妹，是我一直以来视若瑰宝的女子，你绝不能伤害她！”
可无论紫霄如何震怒咆哮，瑶姬都置若罔闻，抿唇不语，神色决然而清冷。而她紧紧抵在辛夷脖颈间的匕首无疑也在告诉凤歌，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决意如此。
若说在此之前，凤歌对瑶姬的用意尚存有怀疑的话，眼下他算是真正看明白了，这个瑶姬她并不是在扮痴演戏，而是真的不惜一切代价要救自己的哥哥。如若，如若他真的无动于衷的话，辛夷或许真的会丧命。
而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杀死么？
第25章 迟来的道歉（）
凤歌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舍与迟疑，辛夷并没有瞧见，她只看到紫霄为了不让瑶姬伤害自己，不惜拼命挣扎，使得自己的脖颈被利刃划出极深的伤口，鲜血淋漓而下，染红了衣襟。
说实话，来此之前，她心中固然痛恨凤歌，但于紫霄却也不是毫无怨艾的，只为了他拿和自己的婚事来做诱饵，她便不得不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与用心。
然而这一刻，眼见着紫霄为了自己，连性命也不顾，她心中的怀疑便尽数消散，忍不住向前行了一步，动容道：“紫霄，千万别为我而伤了自己。我不忍，也不配你如此对待。”
紫霄反倒微笑起来，“不，这世上唯有你值得我真心以待。辛夷，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要你损伤毫发。辛夷，你只须顾全好自己，便是对我最好的答报了。”
君以金诚相待，妾自当结草衔环相报。
当看见辛夷将脖子扑在刀刃上的那一刹，凤歌的心几乎为之一窒，失声唤：“辛夷！”
亏得瑶姬有所察觉，暗暗拉开了些匕首，辛夷才不至于伤及要害。但她却已抓住了时机，斜睨面色微变的凤歌冷声道：“如何？凤少主还不肯承认自己对辛夷的感情么？你若再无动于衷，莫说瑶姬无情，只怕辛夷自己也要自寻死路了。”
就连紫霄也蓦然色变：“辛夷你做什么？不要命了么！”
辛夷脸色惨然，唇角却扬起一抹极明媚的笑意：“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别人如何待我，我便也如何回报别人。紫霄，你为了我可以连命也不要，我自然也可以为了救你舍去这条性命！再者，这世间原也没有什么人在意我的生死，若能就此解脱了，焉知不是一件好事。”
紫霄眼眶渐渐泛红，低低道：“辛夷，你说什么傻话？这世间怎会没人在意你的生死，我、王母、十二位花仙姐姐，我们明明都很在乎你啊。只是我从没想过，你竟肯这样待我，我我便是今日死了也无憾了。”
瑶姬却尖声道：“哥哥，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这天界，谁死了我都可以不在乎，唯独你不行，因为你才是父皇和三界众生唯一的希望。”说到这里，她手上略加使力，匕首便在辛夷原来的伤口愈划深了几分，附在她耳畔哽咽道：”辛夷对不起，为了救哥哥，我不得不如此。”
冰冷的匕首按在女子的脉搏上，彷佛下一刻便会划破血管，喷薄出一道巨大而凄美的血雾。而她，最后便会如一条失水的美人鱼般血尽而亡。
“如何，凤少主可想清楚了？辛夷，你是救还是不救？”
看着辛夷脖间不断溢出的鲜血，凤歌的心仿佛被钝刀割着一般的疼痛，面上却冰冷无情，“你这话彷佛是问错人了，情深若渴的是你的哥哥和她，与我又有何相干？再者，她一心舍命相救的人又不是我，既然如此，我又怎会那样好心去关切她的生死？难不成你以为我是一个心软慈悲的蠢人？嗤，这个人早在她说了要杀我的那一刻就与我毫无干系了，你要杀便杀，少在这儿与我废话。”
心口处传来隐隐的疼痛，女子垂落的羽睫轻轻颤动了下，忽然便滚下大颗大颗的泪来。虽然一早就知道眼前的男子最是无情不过，也早已对他忘情，可听着那些凉薄的字眼从他嘴里一字字吐出，辛夷还是忍不住心痛如绞。
终究，是曾经豁出一切去爱的人，怎料得竟换来如斯结局。
辛夷眼角滑落的泪，竟如烫在凤歌心头般难受，原本还有许多绝情的话，便生生咽回了口中。
瑶姬亦替辛夷觉得心寒，一字字恨然道：“如此负心凉薄，果然不配辛夷喜欢你！谁说她不是为了你招祸至此，若那一瞬，不是她为了你挡开我的偷袭，难道眼下你还能好端端站在此处？便再退一步，如若不是她对你的心软念旧，苦苦哀求王母饶你一命，七日前伏魔阵中你焉能逃脱！说她情深不是为你，我都觉得心寒。”
凤歌目光微变，看向如影子般沉默的女子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一夜我之所以能在伏魔阵中逃脱，全是你为我求情的缘故？”
辛夷抬起头来，笑意惨淡，语气高昂：“是我又如何？难道你会因了我曾救你一命便肯放过紫霄，还是说你其实心底竟会在意我这个既想杀你却又毫不相干的陌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