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仙图-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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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是全身都是伤口，但江白却一点给它包扎的气力也是没有，昏昏沉沉的踉跄几步，跌坐在地，只想就此一觉狠狠的睡过去。
脚边，一小点火苗仍自徐徐燃烧。
溪涧中，天光下。那剧烈的晃动还有嘶吼骤然一停，天地像是因此沉默凝滞下来。江白瘫软在地，心中惊疑，强自抬了抬头，朝前看去。
只见那灰色巨蟒碧绿的独眼不知何时已然看向这里，尖细的蛇瞳映着这一小蓬火焰，而后缓缓移动，目光落在了江白身上。
“娘的！”江白心中一颤，一脚踩灭了这小簇火焰，跌跌撞撞的起身，挤出最后一点力气，沿着溪涧出口的方向夺路而逃。
“嗷！”灰色巨蟒震天狂吼，一眼便认出了刚刚刺破自己头顶两个肉瘤的元凶，碧绿蛇瞳充上一层血色，迅捷游来。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黑暗中有风，有水，有厉啸。江白不管不顾的认准了一处出口方向，发足狂奔，几息间便跑出了几丈位置。
只不过江白跑的虽然迅速，这灰色巨蟒却比他还要快些，开了灵智的它此刻也被仇恨蒙蔽住了独眼，势必要一口把这可恶的人类吃了。
感受着背后越来越浓烈的腥风，江白看了看前方，一只眼睛被血色覆盖，另一只眼则只看到无尽漆黑，不知距离谷口还有多久。猛地一咬牙，调动起气海内所剩不多的灵力，一张黄色符纸再次出现在手中。
五张符箓，还处于炼气境低阶的他，五张符箓就已经是施展的极限了。此后气海便枯竭下来，再也不能动用一丝一毫灵力。
之前的他，已经用了两张炎火符，一张冰障符，一张流沙符。而手中此时出现的，赫然是他所能用的最后一张符箓！
“给我挡一挡啊！“江白把体内灵力运转到了极限，猛地大喝一声，手中符箓随之轰然爆开。一片淡蓝色屏障骤然在江白背后升起，冰障符催动，丈许大小的冰晶盾牌在黑暗中分外显眼，横在灰蟒眼前。
不过这只巨蟒竟是理也不理，看见这块冰晶屏障之后，独眼中掠过几分轻视色彩，一条粗大的蟒尾后发先至，横扫而来。连带着冰晶屏障还有屏障后方的江白一并给抽了出去，滚飞十数丈之远。
江白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重重的落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筋骨都被这一下给抽断了，浑身没有一处不疼不痛。
果然，这下品符箓在自己的手里施展出来，对这灰蟒来说一点用也没有啊。
在自己所躺位置之后，稀疏的阳光从上方枝蔓下投落，不知不觉间，一蟒一人追逐中，竟是到了兰溪涧外围。
江白勉强朝后看了一眼，看见那些阳光之后，嘴角裂了裂，只觉得分外可爱。随后又一点气力也没有的瘫软在地，再也动弹不得了。
“嘶嘶嘶嘶……“湿润的草间传来轻微的游动声，这条灰色巨蟒已然逼近到了这里，冷漠的看着这软在地上的少年，怨毒还有仇恨一并在独眼中交织。
江白和这灰蟒对视几息，干涩的咽了咽口水，忽的却是古怪的笑了笑。而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躺在地上，扯着嗓子嘶喊起来：
“顾音如！小黑！我要死了！“
…………
嘭！
伴随着江白这一声嘶哑叫喊，兰溪涧上方的枝蔓间，骤然破开一个大洞。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从上面跳下，直直而来。
一根藤蔓握在顾音如手中，小黑站在她的肩头，一人一猴从上方荡落，竟是迅速逼近了江白这里。
灰色巨蟒愣了愣，看清楚又是两个血肉美味之后，竟是掠过一丝喜色，也不急着理会江白这块砧板之肉，张开大嘴，直直的对着这藤蔓荡来的方向，竟是就要这么把她们一口吞下。
顾音如看见前方这巨大的蟒蛇，眼中难以抑制的掠过一抹惧色，不过仍旧没有停下，一只手牢牢的攥紧了藤蔓。另一只手，则是捏到了腰间某处地方。
两枚青色羽毛赫然出现在顾音如手中，灰色巨蟒被这突然出现的天敌气息一惊，合上嘴朝后退了退，惊疑不定的看着藤蔓上两人，四处查看，哪里来的青鸟气息？
少了巨蟒在前拦路，顾音如和小黑堪堪在江白身前落下，把一根青羽插在他的腰间，搀扶而起，就要离开这处险境。
“你没事吧？”顾音如挽着江白一根手臂，关切道。
“……就是没力气了。”江白有气无力的笑了笑，任由顾音如带着自己往外走。
“嗷！”灰蟒怎么情愿这两人就这么离开，不顾一切的想要追上。顾音如肩头的小黑跳了跳脚，抓耳挠腮之下，忽的是把自己耳上别着的一根青羽扔落在地。
庞大的如同小山般的蛇躯，像半年前那样，再一次的停在了这片青羽之前。
这青羽和灰蟒独眼中的碧绿几乎要融为一体，但又显得有些刺目的突兀。那种与生俱来的，埋藏在血脉深处的恐惧和战栗，再一次在灰蟒脑海唤醒。
这片羽毛的主人，会杀了自己啊。
这青鸟不知是什么品种属类，但它能让群蛇退散，蛇王身死，就足以说明其不凡。这种万年渊源之下的天敌气息，不是这么轻易的就能化开。
这条灰蟒不过只是普通蟒类，机缘巧合之下，在兰溪涧这阴暗潮湿的地方长得如此之大。而又机缘巧合之下，吞噬了上一条蛇王赤蛇的尸体，继承了它的一身道行，头顶上那两个肉瘤，便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插上凤羽的鸡，终究也只是鸡。
即便灰蟒的道行再高，但它那普通至极的血脉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面对着这根青色羽毛上牢牢压制它的血脉气息，难以抑制的开始颤抖。
眼前，那两人一猴已然越走越远，灰色巨蟒却始终还在停滞在这根青羽之前。似乎是雷池一般，不敢越过一步。
最终，它还是退缩了。
即便是再不甘心，再不情愿，再按捺不住对那两个人类的仇恨，这条灰蟒朝天凄惨的嘶吼一阵，游回了溪涧深处。
…………
“很快就到溪涧外面了，你再坚持一下，我就帮你疗伤。”顾音如一边扶着江白往外走，一边焦急说道。
“吱吱吱吱！”小黑急的在地上上蹦下跳，看着江白身上鲜血淋漓的模样，语调都有些变音。
“嘿嘿……你们都看到了？”江白右眼眶上不断的往下流血，身上大大小小的密布着类似刀痕破口之内的伤，没有一块完好的衣裳，却还要强自笑着问道。
“看到了看到了……”顾音如低声道。原来这一人一猴竟是没有离开过，一直在那枝蔓上方看着江白和王景两人。
“看到我杀他了？”江白喘了几口粗气，追问道。
“看到了……”顾音如话音带上了几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哽咽，点头回道。
“我是不是很厉害？”江白笑的愈发灿烂，咳出两口血后，犹自还要继续发问。
“厉害厉害，你最厉害了……不要说话了！”顾音如快步拖着他几乎晕眩过去的身体，怒喝道。
地上的蛇道逐渐稀疏，不再那么纵横交错般密布。而且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除了这巨蟒外的第二条蛇，或许是都被这条灰蟒的余威所摄，不敢出现？
明晃晃的光芒照进江白眼中，泛着阳光的溪水让他的喉咙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合，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眼前黑暗涌来，身子一歪，整个人便跌进了身边怀中。
第81章 四天（）
夜幕垂落，这溪涧旁的山谷上，忽的是有几声悠长渺远的狼啸声，正对着那朗朗明月，点点星辰，孤傲而又不桀的出声。
底下，溪涧旁边的卵石石滩，一蓬篝火徐徐燃起，时不时爆碎出一些噼啪声音，跳脱出几颗火星子。
顾音如捡起手边木柴，拢了拢这稍微散乱的火势。回身看了眼江白，仍自还在熟睡之中，心下稍稍安定。
小黑又不知道跑去这溪涧的什么地方了，到处不见踪影。顾音如在溪涧里洗了洗沾血的纱布，晕开一团粘稠的血渍，沿着溪水缓缓流下。
阵阵不知名的虫鸟鸣叫，从溪涧的更深黑暗处传出。顾音如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连忙移开视线，把水中的纱布提起扭干，架在火堆上烤着。
已经，一天一夜了啊。
从江白在出了溪涧口晕眩的那一刻开始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顾音如给江白那些伤口包扎清洗，俨然是花了大半天的功夫。而且弄好之后发现，他全身都被自己裹上了一层纱布。原来，居然到处都是伤痕。
而且最为严重的，还要数右眼上那一处，怎么也止不住流血，勉强用了许多草药凝住，但却确认不了是不是里面的眼睛也受到了什么伤害，顾音如忐忑之下，却也只能就此先将其包扎，之后再做打算。
所幸的是，顾音如在丹药殿当差，身上有着不少疗伤药品，让江白外敷或者内服。要不然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不致死，但也够他去掉半条命了。
看着伤痕累累的江白，她忽的是有些移不开目光，借着柴火亮光，一寸寸的把江白从头看到脚。
是什么，值得他这样拼命？
是对于王景的仇恨么？对升仙令的执着么？对于潘磊的同情么？少年意气么？还是之前在山门口，被痛揍一顿，想要报复的冲动？
或者说，这里面，有没有自己的几分缘故？
夜愈发深沉，流水似乎也在此刻变得静怡起来，慢慢从耳边淡去。顾音如双眼似乎变成天上缓缓闪烁的星辰，仔细的看着某一个昏睡间的少年，发着微光。
篝火阴影之间，两根被纱布紧紧包裹的手指，轻轻颤了颤。
江白睫毛微微抖动了阵，落在顾音如眼中，连忙从旁端过一叶溪水，候在他的身边。
“水……”果真，江白睁开双目，迷迷糊糊之中，第一个念得便是找水。顾音如连忙把备好的清水递上，服侍着江白喝下。
“再来点……”江白嘶哑着声音道，看来是渴的紧了。
接连饮了三叶溪水，江白干裂的嘴唇才稍稍有些润色，靠坐着一块大石，粗重的喘了好几口气。
“我还以为自己会死的。”江白咳了一阵，忽的是咳着咳着变成笑声，随后再也压抑不住，朗声说了出来。
“原本是要的，不过你命比较大。”顾音如看着他脸上神采，情不自禁的带了些笑意道。
“这么说，我们的计划是成功了？”江白急促的呼吸的阵，蓦地看向她，问道，像是要再确认一遍。
“恩，成功了。”顾音如认真看着他，用力点头道。
像是因为刚刚就把笑都给笑完了，江白竟是在这个时候沉默下来。抬了抬酸痛的手臂，摸向自己被紧紧包扎住的右眼，看向那一蓬篝火，半晌之后，才幽幽说道：
“这种事情，我不想来第二次了。”
…………
从几天之前，江白和顾音如在洞府中定下的计划就是到兰溪涧，利用江白半年前见过的那条灰色巨蟒杀了王景。这个计划半年前江白便已经有了初步的轮廓构思，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和办法实行。
因为这里面有三个难点。
第一是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王景骗下大小石山；第二是如何让那条灰蟒为己所用，杀了王景；第三便是事后，自己要怎么脱离蟒口还有……洗脱嫌疑。
半年前，江白无意中捡到了那不知名的青鸟鸟羽，一番试验之下，发现这羽毛竟是有驱赶，逼退蛇类的功效。这一点，江白在灵兽司的蟒穴中试过。后来也来过几次兰溪涧，分毫无伤的走出后，让他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那么，在巨蟒口中保全自己性命这一点已经可以做到，剩下的，就只有怎么利用这条灰蟒杀人了。
一直没有想好前面两点，江白只能搁着这个计划。只不过阴差阳错之下，顾音如却是找上了他，想要一起把王景从大小石山上抹去。
本来怕卷入世家的纷争，但转念一想，江白这个计划当中，顾音如的确是再合适不过的第一人选。
只有顾音如，才能骗王景下山。也只有顾音如背后的世家力量，才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自己免除杀人的嫌疑。
因而，踌躇再三之后，江白还是决定把顾音如拉到自己这个计划当中，不仅可以一尝半年来的夙愿，更重要的还是能够最大程度的弥补自己计划中所缺少的。
多了顾音如之后，虽然复仇计划中江白才是主力。但最终，还是要靠顾音如出来接应自己。因为这青羽虽然能够驱退灰蟒，但一开始却不能带在身上。因为这种气息可以保命，也会让灰蟒惊惧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