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仙图-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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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的紫色巨犀一死，其余的一阶妖兽脚步顿了顿，惊疑不定的抬头望天。而原本已经闭目等死的苗水，忽的感受到地面的一阵剧烈晃动，随后睁眼间，却是发现这紫色巨犀死在了面前。
“这是……”苗水目光忽的是落在了这巨大铁扇虚影，喃喃道了一声，双眼间泛起了点点泪花，骤然间看向了天际。
“师傅！”
一道道各色流光极为迅速的从天边飞来，转眼间便逼近了这解惑阁外广场。为首的是几名老者，当前一人微胖，面带怒容，飞的最为焦灼和担忧。
赫然便是之前在小石山出现过的胡海河，胡长老。
而在其身边的其他几人，一个个也都是玄丹境的气息，目光落在一片狼藉的大石山、大石坪上，面色也是难看之极。
摘星峰，终于是来人了。
…………
黑暗，极为熟悉的黑暗又一次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江白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经历过这种伸手不见五指般的漆黑了。好像从岳阳山麓走来，挟风谷、妖骨渊、炼妖山、自己便一直处在这种黑暗里。
现在，眼前的黑暗，好像是这么的似曾相识，好像就在脑海的深处无数次的回忆过。
但……似乎又真的想不起来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四面八方都是黑暗，看不清前后左右上下。不过，此时的他却没有任何恐惧的意思，心下安然，平静的环视四周。
前一刻，为了保护可岚师姐，自己好像还在大石坪上和那恐怖至极的妖人对抗，然后不敌昏厥。记忆到此便戛然而止，江白不知怎的，恢复意识后，便发现自己身处这样一个地方。
这样一个，自己早已习惯却又不愿意存在的地方。
正在他心中千回百转之间，身后，忽的是亮起一道光芒。不炽烈，不耀眼，平和的像是一场淅沥春雨般。
猛然回身，一团火光打在了江白脸上，径直跳动的火堆边，似乎还有一个人静静坐着。
黑暗里突然而然亮起的一团火光，却是让江白的双眼瞬间湿了，像是碰见了久违的亲人一般。他缓缓走前、走近、坐在了火堆的另一边。
就像是三年前一样。
对面，是一个穿着阔大的灰布袍子，除了脑袋以外，浑身都罩在衣裳当中的老者。火光下，他一脸的枯皱，像一株死树的树皮，又像是刀割过后的石岩，分外让人觉得心悸恐怖。
只不过，唯一有一处格格不入的地方，便是那双眼睛，那一双处在褶皱的皱纹间的，收敛了无数光芒的眼睛，充满了慈悲之意。
“为什么。”江白紧紧的坐在火堆边上，双眼中倒映着这火焰的微微火光，充斥着些许悲痛还有不解，问向火堆后这人。
这在江白脑中，三年间从来没有忘记过的人。给他石匕还有灰珠的人。在他心里，不知是好是坏的……老僧。
这淡淡的询问从江白口中发出，却没有得到老僧的回应，他只是隔着火光，静默而又慈悲的看着他。又带着些关怀和欣慰之意，好像是一个长辈在看着自家晚辈的目光。
“为什么要给我这些？”江白又问了一句，目光灼灼的盯着火堆后的老僧，像是今日不会轻易罢休般的、一定要他给出一个答案。
“我原本以为，你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爷爷。虽然长得有些可怕了，也实在是太老了，但在哪一夜，我心底还是很感激你的，甚至把你当做我的亲人。因为你不顾一切的、甚至是付出了性命的，帮我走出那个山洞，让我有机会到神意宗……“
“谢谢、谢谢……”江白低了低头，把脑袋埋在双膝之间，哽咽道。
老僧不答，一言不发，只是用这般慈悲的眼神静静看着他。
“但是、但是你为什么又要给我那个珠子？！”猛然间，他把头抬起，满脸泪水的透过火光，看着对面那一个枯瘦老者。
“你为什么……又不告诉我这珠子是什么？！”一声比一声凄厉的质问，在这黑暗间慢慢回荡，就连火堆都颤抖了几分。
“怪我多事好奇，竟然是看了那灰珠里面的东西。从此之后，那叫什么周天星辰体的鬼东西就一直跟着我。而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也照着练下去，谁知道……谁知道这是妖族功法啊？！”
江白朝着老僧惨戚的大吼，像是一只无助的幼兽，走投无路的绝望。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留在我这里？现在我变成了这种不人不妖的怪物，要是有一天被人发现了，我又该怎么办？”江白吼的嗓子有些嘶哑，只是老僧仍旧一言不发。
“你说啊，我该怎么办？！”
似乎是极为空旷的黑暗中，就只剩下一簇火光，还有一个少年的问询声不断回荡，听上去格外心酸。
“你说啊！为什么给我这种带着妖族功法的珠子？！“
“你是不是……是不是也是一个妖怪啊？！”
第182章 后事（）
再醒来的时候，似乎是在自己洞府内。江白只觉得胸膛剧痛，而且喉口像是有火焰在烧，忍不住想要喝口水，四周却无人在这里。
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挣扎着床上爬起，看了眼床榻另一角睡得香甜的小黑。想着一直不见这猴子，它居然从也那么多的妖兽里面活了下来。
活下来了就好……
拿起床头的茶杯茶盏，江白摇晃了下，里面似乎还有些水。现在也顾不得干净还是如何了，江白囫囵拿起，一口气给吞了下去。才觉得喉咙的火烧感受稍微好上一些。
躺回床上，朦朦胧胧之间，他又回忆起的刚刚那个梦境，眼角似乎仍旧有泪水没擦干。那么真实的场面，火光，灰袍，皱纹，每一样似乎都历历在目，和真正见过的一般。
不过，江白心中却是知道的，老僧已经死了，自己看着死的。
怅然若失的闭上双眼，他也没有细查自己大小石山后来的妖潮究竟如何了，也没有思考究竟是谁把自己带回洞府的，更是不知道，其他人现在又怎么样了。
此刻的他，只想紧紧的闭上双眼，就此昏睡过去。或许在梦中自己还能看见老僧模样，或许自己那么多搞不清楚的事情，在梦中还可以问他一二。
…………
一片废墟的大石山。
妖潮是从两山道上冲上山的，而两山道便是连接大小石山的地方。只是不知是这些妖潮明白还是有人指使，它们齐齐攻去的方向都是大石山所在的地方，倒是没有什么妖兽跑到小石山上。因而两座山比起来，小石山倒是没受什么损害。
摘星峰上后来的弟子，一个个站在广场或者是石坪上，拿出丹药给这些受伤的弟子们救治。或者是从废墟间救人，挖出几具遗体。气氛沉重而又令人难受。
一边有着摘星峰弟子救治伤员，一边却是还有着弟子在整片大小石山上搜索。或许在什么地方还隐藏着某只妖兽，以防万一，还是搜山一次的好。
果不其然，一些隐秘而阴暗的地方，不时会窜出几只妖兽。不过都只是一些一阶小妖，很快便被愤怒仇恨的弟子斩杀，留下两截尸身和一滩血迹。随后再目光森寒之下，一众人等继续搜寻而去。
大石坪上。
三位长老站在漆黑的坑洞边上，目光灼灼的看下。身边，仅余气息萎靡的张致一人。而萧逸水和屠夫子两个，应当是被送去救治了。
“那三阶妖人，当真是掉进了这里？”胡海河看了漆黑的坑底一眼，脸上再没有一贯的随便笑意，严肃道。
“我最后一下引动了天雷，这么近的距离，它不可能躲开，定时掉入里面无疑了。”张致点头，虽然此时他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但仍旧没什么气力，奄奄道。
“好，胡某人下去看看。”胡海河点头，脚下又幻化出一柄铁扇虚影，就这般御着自己本命法宝，朝着大石坪上的深坑飞落。
“这次的事情，都怪我疏于管理，等我回到摘星峰上，一应责罚，我张致全都接下，绝不说半点别的。”张致看着胡长老飞落的声音，微微叹了口气，颓然道。
“张师侄何必自责？这妖潮来袭并不是人为可以预料到的，而且最近各地妖潮频发，大小石山又是我神意宗重地，谁想得到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又有相当于玄丹境的三阶妖兽，出现这种情况也在所难免。想来，宗门内几位尊人应当会酌情处理，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惩处。”顾怀正看了看张致，道。
不过张致只是摇头不语，似乎心中还有别的想法计较，并没有听进去顾怀正的话。
“不过，张师侄有一点却是做的不好。大石山上的任务堂有传送阵和摘星峰相连。若是妖潮来袭之时，及时通过传送阵法通知宗门救援，那也救不会出现这么惨重的伤亡了……“顾怀正顿了顿，道：“年轻人的确是有几分意气，但切不可意气用事。”
张致愣了愣，这才反应回来顾怀正的意思，苦笑一声道：“顾长老，你错怪我了，我并非逞强想要自行解决这妖潮。只是大小石山的弟子内出了内鬼，任务堂的传送阵早就在妖潮上山的前一夜被毁，无法再用。因此我才会派出贾师弟赶去宗门求援……”
说到此处，张致忽的是怔了下，想通其中关键。若是贾善到了摘星峰求援，应当把传送阵的事情说过才对，怎么这几位长老还是一脸不知情的模样？
“贾善贾师侄？”顾怀正忽的是面色有些古怪，看了张致一眼道：“我们得知大小石山发生的事情，说起来……并不是贾师侄汇报的，但又可以说是贾师侄汇报的……”
“此话是何意？”张致不解道。
顾怀正微微叹了口气，看向大石坪上，摘星峰的方向，沉默了阵方才说道：“是宗门内感应到贾师侄的命符碎裂，这才动用了玄光镜观看大小石山的情况，得知妖潮后，派我们几个老家伙过来的。“
“命符碎裂？！这般说？！”张致如遭雷击，喃喃道。
“嗯，贾师侄已经身陨了，就在大石山外不远处……来的时候被我们发现尸体，看模样，是在御器飞行的路上被人杀害的。”顾怀正凝重点头，道。
张致耸拉了下脑袋，紧了紧拳头。虽然他和贾善之间，并非是像和屠夫子那般从入门到现在的情谊。但在大小石山三年，作为协助他管理大小石山的副手，同样又是同门师兄弟，而且，出山求援的命令还是张致下的。此时听见他身死的消息，心中猛然是痛了痛。
或许，自己不下那道命令，贾师弟便不会死了？
但若是他没有死的话，或许摘星峰一直都不会知道大小石山发生的情况，他那块凝元境弟子的命符也不会碎裂，同样的，宗门也不会动用玄光镜查看大小石山的情况。
在妖潮中，唯一丧生的凝元境弟子，便是贾善一人了。而也正是因为他的牺牲，换回了大小石山的援兵。
一时间，张致心中竟是百感交系，不知道如何作想。
正在此时，深坑之下，一道人影缓缓飞上，一脸难看神色，对上几人的问询目光，慢慢摇了摇头。
“底下，并没有尸体。”
“怎么可能！”张致原本还有些失神，但听见胡海河此话后，顿时惊站起来，道：“那道天雷明明就已经劈中了他，以他那时被屠师弟用定字符困住的情况下，没有丝毫机会躲过的！”
“底下确实没有尸骨，甚至于可能被天雷劈成渣滓的粉末都没有。”胡海河面色凝重，道。
“还有一个人！是他！”张致猛然间像是想起什么，目光一凝，道。
“什么人？！”胡海河看了他一眼，问道。
“一个黑袍人，山门处有两个人！一个是攻上山的三阶妖人，另一个便是一直在山门处窥视的黑袍人。玄关柱的阵法，也是被他所破坏，才会让这么多妖兽有机可乘，攻上大小石山……“张致道。
“黑袍人？！”胡海河一惊，和顾怀正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种惊疑意思。
“……或许是同一个人。”顾怀正对着胡海河点了点头，道。
“什么同一个人？！难不成你们认识？！”张致听不懂两人究竟是在打着什么哑谜，道。
“……”胡海河捏了捏拳，看上去颇有一种愤懑不甘的情绪，随后道：“张师侄，这件事情我们会上禀宗门的，其间还有一些说不得的缘由，你好好养伤便行了。”
张致张了张嘴，随后便沉默了下去。的确，他现在的伤势极重，如果不及时治好，或许还会对修为有损。
“大小石山被毁坏成这般模样，还得忙着修复重建……”顾怀正扫视周围一圈，岔开话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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