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血:狼烟再起-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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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路已然无多，只能如此罢！
次日一早，裴元奇率领诸将，护着皇上突出重围，千难万险撤往蜀中去了，麾下人马损失过半。
孔灿文弱之躯傲立城头，亲自指挥杀敌，却被胡将俘虏。呼斯猲知他官高爵显，又是忠直之士，有心招降。孔灿宁死不辱，呼斯猲叹道：真世间伟丈夫也！
杀之以全其节！
第四百三十四章 避难蜀中（）
南朝虽败未可轻。
文臣节烈天下惊。
孔丞相到死神色不变，胡人无不叹服，将之装殓厚葬，敬之如神。
城中百姓可倒了大霉，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虽然大单于有令，不许杀掠百姓，却哪里约束得住，壮士妇孺无不遭殃，遑论身外之物，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冯不疑端坐正堂，在蒲团上闭目养神，听着胡兵杀入庭院，他竟然面露微笑：毅儿慢走，为父来也！
皇上带着文武众卿，领着残兵败将，驮着救命口粮，过剑门，行栈道，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抵达蜀中，一个个盔歪甲斜，好不恓惶。
什么？皇上来了？！
可把蜀中太守单侃吓得够呛。
有心闭门不纳，终究没那个胆子！
他本也收到勤王诏令，便派内弟卢仲带兵前往。卢仲慢悠悠走到半路，探得各路援军大败，吓得连夜撤兵回蜀。单侃非但不加责问，反倒打起了小算盘。
盘算着帝都凶多吉少，皇上恐怕要玩儿完，还不如暂且隔岸观火！倘若局势扭转，他便也派兵前往，反正蜀道艰难，来迟也是正常；倘若不可收拾，索性关起门来做个土皇帝，落得个逍遥自在！
就是这个主意！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帝都陷落，皇上却还活着，逃到他门上来了！
皇上见单侃面色不对，立召蜀中文武，收回卢仲兵权。皇上问道：单爱卿，你可收到勤王诏令？
单侃有些慌张：这个，蜀中闭塞，微臣不曾收到。
哦，是么？
忽然，裴元奇押着几员偏将进来，喝道：都跪下！自己跟皇上说！
裴元奇办事利落，早查清原委。恐吓利诱之下，几员偏将不敢隐瞒，透了个底朝天。皇上一听，气往上撞，喝令立斩单侃、卢仲。
吓得几员偏将体似筛糠。
皇上面色一缓：罪臣伏诛，余者无罪！
蜀中诸将山呼万岁，叩头谢恩如捣蒜。
皇上令裴元奇整编蜀中人马，军势稍振。又派多路钦差沿江而下，诏谕江南诸郡严守疆界，以防南越趁火打劫。诏谕将被诸郡精练士卒，以待朝廷调遣，倘北胡来袭，坚守勿战！
一切安排停当，皇上昏昏睡去。多少日子寝食难安，终于可以睡个囫囵觉。连睡了一日一夜，方才醒转。步入庭院，伸伸懒腰，见天空阴郁，不见日头，不由得心中不爽，忧从中来。
只盼各路钦差早些回来复命，解朕忧思。一日复一日，盼星星盼月亮，度日如年。好不容易，钦差们陆续回来，带回的消息却惊煞人也！
恍如当头一棒，皇上险些晕厥。
江南大乱。
南越自来怯弱，这次却像吃了熊胆，大发人马掠取江南！
唉，都是北胡惹的祸！皇上心中愈恨。
江南各州刺史都是干什么吃的，束手无策吗？
这各州刺史望风披靡，刚强的抵挡一二，怯懦的拍马而逃。
靖南大将军贾师翀何在？
贾将军本是商贾出身，以为南越发兵不过是打草谷而已，欲以金帛利诱南越撤军。南越假装应允，却出奇兵偷袭！贾将军不曾防备，丧师失地，一败再败，最后竟扔下大军，独自逃命，不知所踪！
竖子误国！
皇上气得险些吐血，痴呆发愣，心绪浮荡。先皇在日，本有征南将军郭素，总督江南各州兵马，以备南越。此人多谋善战，深谙军事，不过却是马正山旧部。皇上有意笼络，诏命升赏，进京面君。
哪知这位郭将军会错了意，以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皇上要扫灭马正山势力。大祸临头岂能束手待毙，竟然不辞而别，挂印而去！
实实地可恼！
江南国土尽失吗？皇上默然良久，终于发问。
差官回禀：然也！
皇上一颗心沉入深渊。
不过，民间出了一位英雄，起兵讨寇，现今江南失地尽复！
皇上一咬钢牙，真想把这差官拉出去砍了！
竖子说话大喘气，有这样汇报军情的吗！
现今用人之际，哼，先饶过你这蠢材！江南光复，毕竟是大喜事。皇上喘口大气，面露微笑：这位英雄却是何人？朕要大大地封赏！
差官自鸣得意，这个自然探得清楚。此人姓李名宏图，未审其出处，生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如冠玉
皇上一皱眉，未审其出处你说个鸟！长得咋样又有什么关系，谁让你相面来了
哦，对，这李宏图还有个江湖诨号“天判官”。
天判官？
裴元奇心头一震，昔日他奉先皇及金丞相之名，深入江湖，对此人可是略知一二！他觉得还是应该提醒皇上：启禀陛下，此人乃是叛臣李清峰之子
叛臣李清峰之子？
出乎裴将军意料，皇上面不改色，似乎无动于衷。
皇上想了一会儿，想起了李清峰，这位老丞相机谋深远，稀里糊涂就成了叛臣。他心中一乐，叛臣不叛臣的有什么关系。这个朕比你们明白，朕说你是叛臣你就是叛臣。哼，何况是先皇的叛臣，无妨做朕躬的功臣
不妨事，不妨事！
皇上微微一笑：子偿父过，将功折罪，有何不可？速传旨李宏图入蜀觐见！
差官说起，曾请李宏图随他入蜀，李宏图推说南越虽败，不敢大意，却请皇上移驾江南云云。
皇上略一思忖：朕躬巡视江南，亦无不可。
太尉萧玄劝道：陛下荷国之重，宜善保龙体，不可轻出。
这一路逃亡，他可是真腻了！蜀中天府之国，物阜民丰，小日子安逸，最好哪儿也不去。
裴将军目视皇上，似有话讲。
皇上道：容朕思之，退朝。
裴将军追上皇上，谏言道：现今不摸虚实，陛下不可轻往！李宏图总揽江南军务，倘其为臣不忠，拥兵自重，则反为所害！莫若再遣能臣，一探虚实，高其爵禄，厚赏诸将，诏令李宏图单人入蜀
如其能来，陛下无忧矣！
皇上点点头，深以为然，赞曰：裴将军从朕患难之中，此乃天以将军赐我也！
裴将军心中感动：陛下知遇之恩，为臣无以为报，敢不尽心竭力乎！
江南刚缓口气，江北消息又到。
江北大乱。
皇上看着差官：爱卿简短说，目下江北安否？
别再学之前那厮吓唬朕！朕关心的是现状安然，不是过程千难万险。
差官道：安也。
好消息！皇上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差官却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安则安矣，只是变天了！
皇上差点儿晕厥：竖儒气煞我也！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天下大乱（）
殷殷期盼成空。
竖儒气煞乃公。
江南深浅未知，江北各州大乱，怎不令皇上心急火燎！
原来江北各州郡，接到朝廷诏命，不敢藏拙惜力，尽出兵马勤王。哪知勤王不成，反中了北胡埋伏，损失殆尽。不想妖人借机蜂起，乘着各州空虚，纷纷起事！
如今除了豫州赵豫起兵自保，个别小县不曾沦陷外，江北皆被妖人占据，国名“极乐”，年号“神通”！
极乐？神通？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听就是妖邪惑众！
皇上定定心神，问道：胡虏兵马未曾东进么？
差官禀道：胡虏袭破右北平，幽、并、冀三州已失！不知为何，胡虏驻足不前，并未乘胜难侵。至于关西胡虏，亦未东侵。
其实差官不知，禾木狸、曷尔沐挥师南下，袭破右北平势如破竹，取幽、并、冀三州如探囊取物。只是有一样，北胡大军南侵，从来不带军粮，军兵补给全靠“打草谷”，说白了就是掳掠抢劫！
如此一来，三州百姓怨声载道，无不同仇敌忾，群起反抗。幽州朱槿桐、并州西门仲达、冀州吴登科等豪强各自拉起人马，与北胡大军周旋。曷尔沐一个不慎，险些被刺客枭了首级！多亏他命大，正梦见和掳来的女子云雨，一时笑醒猛然坐起
却见卧榻之前，一条大汉高举钢刀！
曷尔沐究竟身强力壮，逃命功夫了得，臂膀上挨了一刀，侥幸逃脱。
虽然死里逃生，可吓得他够呛。赶忙和禾木狸合计，商量出个釜底抽薪之策——暂停打草谷。学习南朝官员征粮，先稳固后方，消除百姓敌意，再徐图南进。
至于呼斯猲大军，也是差不多境遇。呼斯猲攻破帝京，伏击援军，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他又熟读南朝兵法，深谙兵贵神速之理，本当乘胜兵发关东，逐鹿中原。
谁想胡兵骄纵，不服约束，激起民变频仍，害得呼斯猲到处救火。呼斯猲贪成大功，好不着急，但后患不除，贸然东进，很可能被南朝军民包了饺子！加上巴图诺、卢骨比两大贤王时常规劝，唉，他们说的也是——倘若血本无归，那可前功尽弃，亏大发了！
无奈之下，北胡广贴安民告示，起用南朝官员，以宽仁示民，欲先稳固关西，再兴远图。不过，呼斯猲毕竟心急，简直度日如年，卢骨比瞧在眼中，笑道：大单于勿忧！经略关西虽非上计，也非下策。现今南朝大乱，豪雄割据，咱北胡缓图之，彼人必发争斗，大单于坐收渔翁之利可也
呵，静坐看戏罢了！
此言不谓无理也罢，欲取天下，先做秦王！
呼斯猲这才大喜。
见皇上愁眉不展，裴元奇心生一计，奏道：陛下可追回差官，重下一诏，令李宏图率军收复江北。
皇上默然不应，裴元奇知他担忧，倘李宏图别有异志，岂不是江南江北皆入他股掌蛟龙上天，不可制也！
裴元奇又道：陛下另派大将分守江南，为李宏图补给粮草军需。
皇上点点头：此计甚好！倘若李宏图忠贞不二，实乃天赐中兴名将，国事尚可收拾；倘若他拒不从命，必是心怀异志，此一诏令堪作试金之石！
就这么办！
文臣汲渊素不得志，忽而进言道：微臣有一言以辱圣听。
皇上一看，原来是这人！
先皇在日，汲渊初出茅庐，就建言皇上消夺藩王兵权。虽然先皇早有此意，却心中不喜。只疑他猜度自己心思，是个叵测小人，又疑他调拨是非，哗众取宠，品行不端。总之并不重用，只让他做个闲散言官
朕为太子之时，求贤若渴，不分贵贱，给他送了几口猪，还被这厮给参了一本！胡说本宫私交大臣、图谋不轨，哼，给本宫把猪肉吐出来
不过，自经大难，皇上似乎更变得爱才如命，从谏如流：啊，汲爱卿尽管直言。
汲渊道：臣保一人可以襄助陛下成功。
皇上颇有兴致：哦，爱卿说来听听！
汲渊道：魏王无忌沉毅知兵，先皇在日，他隐居剑锋。如今国家有难，陛下何不命他招募乡勇，光复江北各州！
皇上眼中一亮：近来颠沛，若非爱卿提醒，朕倒差点忘却叔王！
旋即又心中一黯，先皇对这位皇弟甚为忌惮，只因他多能得众，只恐危及帝位！倘魏王起兵成功，会不会灭了个“极乐国”，又多了个割据藩王
想到此，皇上摇头道：叔王已老，且无军帑，何以招兵？
不妥，不妥！
汲渊叹道：先皇在日，臣曾劝他杀掉魏王！如今时势异焉，国家有难，唯才是举，我料魏王血脉相连，必不肯袖手旁观。陛下可差一能将前往，一则助魏王一臂之力，二则可充监军之职。
这倒好！这倒好！汲渊莫非看透朕的心思？不过，病急乱投医，这倒也是个办法。
皇上问道：那，哪位将军愿意前往？
灌群出班道：臣愿往！
皇上赞道：此去甚是凶险，灌将军为朕分忧，真乃股肱之臣！
周琰也来请命：臣也愿往！
皇上喜道：国难有良将，此乃朕躬之福！
曹珏、樊欣、韦统或许是唯恐显得落后，也来请命：臣亦愿往。
皇上笑道：诸位将军皆是柱国之臣！朕心甚慰！不过朕身边也缺良将不是，如此，灌、周二位将军一同前往。曹、樊、韦三位将军留在蜀中，襄助朕躬！
诸将高声唱曰：谨遵圣命！
皇上点点头，目光和善，心中却如明镜一般，明察秋毫。
此次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