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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将军血:狼烟再起-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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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恕忽而问道:你家生意与赵大善人可有冲突么?

    老人白他一眼,你这后生这是甚么话?胡乱猜疑甚么!我儿的小生意怎能与赵大善人大买卖相比,哪能有什么冲突!

    张恕又问赵大善人情状,老人却也不甚了了,只知道赵大善人者,大善人也。

    见再也问不出甚么,张恕三人告辞,只是安慰老人,言语十分苍白,说什么湛湛青天不可欺,他儿的冤屈定能昭雪云云!

    出得门来,马休眉头不展,问道:如此,我们该当如何?

    王俊默然不语。

    张恕见气氛沉闷,笑道:那干脆我等常住此地,慢慢查访便了。

    王俊知他说笑,进言道:不如我们寻到那泼皮“雷神”问讯一番。

    此言倒也有理,之前那泼皮“雷神”便曾觊觎碧潭宝剑,后来又派强人剪径,不想却被那单五得手,也不知他们之间是否有甚么关联。

    没有办法的办法。

    马休抚掌称好。张恕不愿在此耽搁,只想尽快南行,有心反对,知道马休定然不肯,不能太挫他的脸面,只得勉强赞同。

    三人向着县城方向徒步而行。尘土飞扬,弄脏了黑靴,马休心中不爽,脚步愈发沉重,再没有嬉戏玩耍的兴头。正自百无聊赖,迎面行来一辆油壁香车,是车夫送完店小二后,前来迎接三人。

    马休大喜,迫不及待爬上车。张恕、王俊也爬进车厢,见日头西坠,便让车夫掉头,先奔县城寻个住处,次日早行,再去那“春香楼”。

    骡车在山路上盘旋,行得不紧不慢。山路蜿蜒纵横,到处绿意苍莽,时而壁立千仞,地势险恶,似乎一股气势压迫而来,令人胆寒。

    突然,大青骡似是受惊一般,狂躁暴叫,四蹄翻飞,昂首飞奔。车中三人被同时抛起,脑袋撞上顶棚。

    马休大叫一声,刚要破口大骂,忽听车后轰响如雷,山谷震荡,几个大石一连串坠下,回声久久不息。

    张恕、王俊俱是一惊,苍天保佑!多亏大青骡惊觉危险,救了一车人性命!

    骡车驰过一个山弯,张恕忙令车夫停车,和王俊一齐跳下车,向适才落石处查看。见对面崖顶枝摇叶晃,几个人影一闪而没。

    张恕大怒,分明是有人蓄意谋害我等性命!

    见左近皆是绝壁,上山无路,险地不可久留。张恕、王俊赶忙上车,让车夫轰车快走,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大青骡打着响鼻儿在山路上飞奔。张恕心中寻思,这落石之人若是寻常山贼,心肠未免歹毒,未谋财先害命!还有一种可能,我三人行踪已被人看破,是以痛下毒手!

    总之,此行凶多吉少。

    骡车进入市镇,春香楼遥遥在望。张恕三人下车,花钱打发走车夫。按马休意思,恨不得立马闯进春香楼,去查访“雷神”众泼皮行踪。

    王俊道:莫急,我们不妨先找家客栈住下。

    此言与张恕不谋而合,想起先前住过的那家客栈,店主李平为人朴实可靠,不妨先去他家老宅。

    李平见三人去而复返,热情迎入家中,脸上却颇为讶异,低声道:几位小哥得罪了那几个泼皮,只该早离此地为上!

    张恕一笑:无妨。也不将此行目的直言相告,只怕惊吓了他反为不美。

    第一日,三人基本闭门不出,只派王俊出去置办了几身衣服,有儒巾儒袍、道者衣冠,还有贩夫走卒寻常衣衫。

    第二日,王俊头戴儒巾,身换儒袍,衣带飘逸,分明是个读书人,只是面皮黑了点儿。他似有意无意地在春香楼左近行走,只是不见雷神等泼皮踪迹。

    第三日,张恕身着道袍,头顶道冠,仙风道骨,分明一个修道之人,只是身姿嫩了点儿。他在春香楼对面茶社门口坐下,喝了一天茶,不时洒望春香楼进出人等,不见众泼皮人影儿。

    第四日,马休任性换上一套庄客衣衫,粗衣麻布,看脖子以下,分明是个庄稼汉,看长相细皮嫩肉,实在是假了点儿。他坚执要去春香楼走一遭,张恕、王俊二人如何放心,便由张恕陪着出门。一个道士跟在一个庄户汉后面,在春香楼门口来往数遭,也算奇景,可惜众泼皮依然踪迹皆无。

    回到住处,马休十分焦躁,说如此下去,何时能找到众泼皮!明日定要进春香楼一探。

    张、王二人如何肯依,马休只是坚持要去。张恕要挟道:此事须要禀报马大将军。马休冷笑道:我就说是你二人带我同往!妓院!

    嘿!这个少爷羔子!

    王俊探问张恕口风:要么我三人同往,去探个究竟?

    这么个地方好吧张恕十分无奈。

    次日阳光正好,微风熏熏。三个儒生打扮的人,摇着不合时节的折扇,压住心中慌乱,一步三摇走进春香楼大门。

    哎呦,圣人门生啊,贵客临门,姑娘们迎客啦!

    六七个妖艳女子上来挽住胳膊,莺声细语,嗲得酥麻,媚眼儿乱抛,假笑儿晃目。

    慢来,慢来,休得如此,休得如此!张恕、王俊挣脱纠缠,窘迫之极。王俊脸颊发烧,结巴出一句:我们是来找人

    呦,公子是来找我的吧!哈哈得了吧海棠,人家是来找我牡丹的,呵呵呵

    一群人又来纠缠,谑笑吵闹。张、王二人无奈,一把拉起马休,快步奔上二楼。这一切早被人瞧着眼里,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妇人,云鬓雪肌,衣着华丽,笑得似一团炉火,能把人烤化:呦,三位公子,读圣贤之书,果然和凡夫俗子大不相同,瞧生得这仙风道骨的,把我这整个春香楼都照亮了呢!

    王俊暗骂:照亮个毬!我们都是灯笼啊!

    楼下众女子见了那妇人,道声:妈妈,不再上楼纠缠。妇人原来是此间老鸨儿。

    妇人笑道:三位公子,想找什么样儿的姑娘,告诉老身一声,这儿啊都有,包您乐呵

    张恕硬着头皮道:清静些,吃些茶便罢

    呵,吃些茶便罢还有猫儿不吃腥的?

    妇人笑得像朵桃花:呦,果然是雅士临门!老身这里有上好的去处,只是银子么马休不耐烦道:啰嗦甚么,不曾少你的银钱!

    那就结了!妇人笑得更甜:不过老身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位姑娘可是有些小性儿,你们三个若是不合她意,被轰将出来,莫怪老身!

    马休唯唯,心中却道:一个妓女,神气甚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玉沉姑娘() 
无奈探春香。

    玉沉污泥塘。

    老鸨儿引着三人再上层楼,推门走进一间大房。门口一桌两椅,红木造就,一排屏风,做工考究,雕着龙凤呈祥、喜上梅梢诸般祥瑞。

    玉沉!我的儿,喜事临门,快来接驾!

    老鸨儿扭头又说,我这女儿性子刚烈,倘惹您三位生气,看在老身面儿上,还请多多担待。说着又笑成了一朵花。

    马休焦躁:只是啰嗦!

    稍时,屏风后面袅袅婷婷走出一人,衣衫清雅,青丝柔美,只是眉头微蹙,虽不施粉黛,而容颜销魂。

    马休目光僵直,一时成了傻子。张、王二人不好意思再和她双目对视,心中只是叹息:造化弄人,如此人物,却出现在这个所在!

    老鸨儿笑得花枝乱颤:玉沉我儿,好好相陪三位公子,有事儿妈妈再来伺候。说着掩了房门,自行去了。

    玉沉脸色微红,微笑道:公子们里面请。张恕心想:看来我三人样貌还行,没被轰出门去。

    请,请,请马休率先直入房内,张、王二人对玉沉点点头,缓步而入。房内布置更是雅致,不像丽人闺房,倒像文士弄墨之所。

    左侧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幅文竹,娟笔写意,下笔酣畅。一幅花鸟,金丝笼,银倦鸟,笼外花木繁盛,睹之令人心下一沉。画案上还有半幅画作尚未完工,却是位将军,抑或天神,胯下胭脂神兽,倒提落英神枪,威风凛凛,似有无穷力量

    张恕心中一动,似乎读懂了这玉沉姑娘的心意。她不知命运如何多舛,经历过多少苦处,这天将或许是她心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希冀

    蝶遇妖风空折翅,花开浊世谁人怜,张恕一时悲伤,竟然落下泪来。

    玉沉瞧见,眼圈一红,触动心事。这男子素昧平生,不想如此知心解意,心思又这般柔软!她轻叹口气,递上一方香帕。张恕恭敬一礼,却不敢接,只拿袖子拭了拭泪。

    房间右侧角落,安放着古琴,还有月琴、长笛诸般乐器,这玉沉姑娘想必是多才多艺。房间正中有一张圆桌,几个锦墩。玉沉请三人落座,沏上一壶清茶,香气扑鼻,令人气爽。

    三人静坐无言。

    玉沉微微一笑:我观三位公子仪表不俗,与那些衰朽权贵、奸虚富商完全不同。今日因何履此贱地,自污如是。

    轻声细语,略带责备,似是邻家姐姐。

    三人张口结舌,一时倒忘了因何至此。

    玉沉只道他三人窘迫,起身搬过那尾古琴,说我给三位公子唱个曲子解闷儿吧。

    一霎时古韵悠悠,妙音袅袅,轻歌山转——

    水路长,山路远,不忘炊烟上枝头,思故乡;

    鸟折翼,玉沉藏,梦里常见爹娘面,鬓如霜;

    雨丝密,雪花扬,又是一年柳青日,恨绵长;

    松竹根,银雀锁,望尽天涯愁孤旅,苦断肠;

    软语轻吟,如诉如泣,催人泪下。

    王俊紧咬牙关,默然无语。马休呵责道:你这姑娘,咋唱这般曲子,让人十分不得劲儿!

    张恕心中难过,拱手一礼:玉沉姑娘,此曲是谁人所做?如此悲伤!

    玉沉万福还礼:公子容禀,乃贱妾所做。心有所感,发之词曲,有伤公子雅兴,还请恕罪。

    姑娘想必有什么伤心往事王俊话一出口,便已后悔。何必惹人家伤悲,如此超凡人物,沦落这藏污纳垢之所,不知历经多少坎坷,多少仇怨。

    玉沉珠泪滚滚,令人肝肠寸断。

    那是一个甜蜜的村庄,到处是枣树,村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世无争。时有小儿结伴玩耍,跳说不出名的舞蹈,唱说不出名的歌谣。

    记得那年五岁,有一天天将日暮,小玉沉一个人呆在家门口的大枣树下,开心地玩耍,一边在一个大磨盘上爬上爬下,一边等父母回来。

    多年之后,玉沉还经常梦到自家院子。那旁边有一条很宽的土路,土路上大步流星走过来一个年轻小伙,笑得特别和善可亲,掏出一个烧饼递过来。小玉沉抓起来就吃,吃完了才想起谢过“大叔”。

    小伙子笑着说,你爹娘今晚不回来了。小玉沉着急道:为什么啊?小伙子蹲下身子,笑道:今天啊,是县城赶集的日子,他们啊,去赶集了,要给你买很多很多好吃的。

    小玉沉喜道:我要吃好吃的,可为什么他们不回来啊?小伙子说:路太远了,我是你爸爸的朋友,要不我带你去找他们吧小玉沉从地上跳起来,欢喜道:好呀,好呀!

    后来走了很多天,很远的路,又翻山,又坐船,还没见着爹娘。小玉沉吓得哇哇大哭,小伙子笑得尤其甜美,耐心讲各种故事,买各种好吃的想来已然十二年了!

    这人渣拐卖幼童,毁了他人一生,十分可恶!张恕嫉恶如仇,恨不得劈了那厮,可那厮又是何人?

    问玉沉姑娘:那拐骗你的家伙,你可知是哪一个?

    玉沉点点头,一边垂泪,一边低声道:后来听说他是本地有名的恶棍,绰号“雷神”,还在这春香楼看家护院。

    呀!着实可恨!张恕三人一齐站了起来。

    又是“雷神”那泼皮!

    玉沉倒吓了一跳,赶忙请三人落座,依次添茶,叹道:三位公子恕罪,奴家是第一次说起此事,本是万万不该。是奴家见三位公子器宇不凡、目光清澈,与往常那些脑满肠肥、为富不仁、奸诈虚狡之徒完全不同!也不知怎的,竟似见了乡邻亲眷一般,倾诉起这些过往琐事

    玉沉一番言语说得情真意切,令人更起怜悯之心。

    马休心中受用,心道:算你有眼光!嗯,那老鸨儿也目光如炬,善于识人,一见我马少将军之面,未见金银,便让如此美貌之人招待

    张恕问道:玉沉姑娘,敢问雷神那厮何时才来这春香楼?

    玉沉看着张恕眼睛,担忧道:公子,你不知此人厉害,千万莫要招惹他!切记!切记!

    王俊插言道:玉沉姑娘不必担忧,但说无妨!

    玉沉对王俊一礼,无论如何也不肯说。

    张恕轻声道:玉沉姑娘,难道你想在此地度过一生么?!

    玉沉心中一震,叹道:人各有命,岂能相强。

    张恕有些着急,指着那案上画作道:姑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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