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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欲望之舟-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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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儿,算是多少有点意思,还把你的屁股给揩净了。”

熊灿突然有点良心发现:“唐哥,那可是八千个工人最后的希望啊!”

唐西平忽然很累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双手在后面摁摁腰,说:“有点瞌睡,熊老弟,我要失礼了。”说完,丢下熊灿上楼去了。

熊灿郁郁回到远方,咬咬牙,把职工交养老统筹的钱,挪用出来把家乡的那一帮人好歹打发走,正要松口气的时候,沈娜领着钱明军走了进来。

钱明军不客气地说:“熊灿,你好大的权力,敢关调查组的人?”

熊灿没好气地:“我说钱司长,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全厂只剩那一个帮别人加工的车间开工,要是把污水处理设备全打开,七折八扣的,不赔才怪呢!工人的最低生活保证金还没着落,八千多人张着嘴等吃饭,你就有点起码的阶级同情心好不好?”

沈娜说:“熊灿,污染环境是要挨子孙骂的!”

熊灿不敢顶沈娜:“沈局,谁不想让后人树碑立传做好人?可总得顾现实,图眼前吧?再说,我这样做,不是也想给刘市长分忧,减少点麻烦。”

钱明军说:“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我这是为我自己吗?”熊灿不在乎地手指着窗外:“你们看,你们来看,堤是法,百姓是洪水,一旦垮了大堤,‘法’就看着洪水丁点办法都没有。”

两人朝窗外一瞧,不由得都愣了,不知什么时候,工人黑压压把整座办公大楼给水泄不通地围了起来。

“我没说错吧?国有企业里的难,大着哩!昨天晚上,大家也知道是北京来的人,惹不起,就想着让他们把拍的东西给销掉拉倒,但他们硬是死活不肯,工人们才不放他们离开的,大家也都是要吃饭呀!”熊灿赶紧又留了一手说:“我反正是怎么劝,都没有用。”

“你不用口口声声拿下岗工人做挡箭牌,靠投机违法,就能把企业做强做大,你这算什么歪理?”沈娜不再理他,拿起电话,拨到白向伟的办公室:“白书记,熊灿把调查组的人给扣起来了,还挑拨工人围攻钱司长。好、好……”她把电话递给熊灿:“熊大总经理,你不是歪理连篇吗,给白书记解释吧。”

熊灿硬撑着,说:“白书记,你听我解释,这都是下岗工人……”

白向伟厉声打断了他:“熊灿,听着,马上向钱司长赔礼道歉,赶快放人。如果伤了他们任何人的一根毫毛,你就做好今天晚上住监狱的准备。”“啪”,电话摔上了。

熊灿抹抹头上的汗:“我这算什么,老鼠钻风箱,两头不落好……”

沈娜说:“你这是破坏临河的未来,把工人朝歪路上引。”(霸气 书库  。。)

熊灿下楼去了,工人们陆续开始散去。钱明军和沈娜跟着熊灿来到仓库跟前。

熊灿懊丧地冲夏大虎摆手:“开开,开开门,让他们走!”

夏大虎:“让他们一曝光,远方还不得像瑞雪公司一样被停产整顿?”

“停就停,没饭吃大家就到市委去要。”

晚上,熊灿赌气似的给唐西平打电话。

“唐老板,我同意卖地,你找个时间,咱们商量商量怎么个操作法。眼前有个情况,你得先帮我拿个主意。”熊灿把挨白向伟批的事讲了一遍。

唐西平想都没想,说:“好事。”

“好事儿?”

“这一勒令停产整顿,工人发不下工资的责任,还会再安到你头上吗?”

熊灿茅塞顿开:“唐哥,让你这一说,还真是好事。晚上,我请你洗澡,找个服务成套的地方。”

“还用找,临河饭店的档次,还有比它更高的?你要请客,我把孙市长也约出来。”

第64节:先到为君后到为臣(4)

千恩万谢放下电话,他想难怪唐西平能富甲一方,都上亿的身价了,丁点油星都不肯流入外人田。

钱明军他们到住处刚看完录像,就接到了白向伟道歉的电话。

钱明军说:“白书记不要这样说,一个市这么多人,出点意外是难免的。正好,想向你通报一下调查组的想法,我和沈局长这就赶过去。”

一见面,白向伟紧握住钱明军的手:“钱司长,让你受委屈了。”

钱明军真诚地说:“白书记,这些都是枝节小事,不能让它缠住我们的主要工作。”

白向伟感觉到了钱明军的不简单,说:“市公安局连夜突审,项小明只肯承认是忙着去看牌“吊鱼”,稀里糊涂,把阀门给拧错了,才酿成这场悲剧。”

钱明军和沈娜对视一眼:“白书记,你相信这件事如此简单吗?”

白向伟目光冷然,语气却平缓:“我不信,可找不出说服自己的理由。”

钱明军:“熊灿为什么扣调查组的人,就因为调查组掌握了远方向临河排污的证据。调查组住在临河,还敢如此胆大妄为,能不能断言此前他的手也是黑的?”

白向伟亲手把茶泡好,说:“钱司长,‘5?22事件’发生在我到临河的第三天,你不会怀疑,是市委有意袒护谁吧?”

沈娜说:“白书记,明军不是那个意思,事实上,看到五个花蕾般的生命,顷刻间被污水吞没,谁能不咬碎牙呢?”

钱明军并不想讨谁的高兴,随手,从包里抽出调查组计算的数据:“白向伟同志,你看看专家意见,就是那天瑞雪公司所有车间全部在生产,全部直排,也达不到那种危害程度的。”

白向伟疑惑地接过来,认真地看了看,说:“我丝毫不怀疑这些数据的精确和权威,可,瑞雪公司会不会是将多天积存的污水,碰巧在那一天集中排了出去?当然,我这是在假设。”

钱明军站起来:“我明白了,临河为什么会发生‘5?22’这样恶性的污染事件,为什么在中央调查组眼皮底下,还有企业那么肆无忌惮,那么嚣张,分明就是因为地方保护在背后给他们撑腰,充当保护伞?治污之难,就难在有些人在用牺牲自然资源换取所谓经济增长指标,去染红自己的顶子。”

白向伟头一低:“钱明军同志,你这话是代表中央调查组,还是个人意见?”

“白向伟同志,你怎么理解都行。”

钱明军起身,拿上包走了。

沈娜犹豫一下,跟了出去。

钱明军坐的奥迪车是到临河后市政府给配的,也许是所有调查组的职业病,他对开车的那个机灵的小伙子,总有一种暗地被监视的感觉,但说到具体上,真没有发现什么,小伙子始终敬畏地中规中矩,生怕做错事,会冷不丁一阵脸红,跟个大姑娘似的。毕竟是从北京下来的大员,他隐隐有一种自尊心受到伤害的感觉,让司机把车开回去,和沈娜一块散步朝前走去。

沈娜呢?总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老同学,感到内心不安。钱明军天生一副娃娃相,和林若诚同岁同月生,标准沈娜的学兄,但在心理上,沈娜总是先入为主地认为他小,有时玩笑,忍不住就把小弟喊了出来。钱明军多次抗议无效,暑假回来,专门带了户口本的复印件做证明,沈娜和一帮女同学,照旧嘻嘻哈哈地不当回事。他同样喜欢沈娜,加入过追求的队伍,“小弟”的感觉使沈娜总拿他的表白不当真。他是讲究现实的人,知道这辈子没有在沈娜心中擦起火花的可能,不想把自己弄到很受伤的地步,便果断地放弃。实践证明,他是对的。到现在,沈娜开口仍是一副“姐”的语气:“明军,是不是钦差大臣的自尊心受不了啦?”

“我有充分准备,如果事情简单,中央也不用派调查组下来了。”

“也许是我们缺少有说服力的证据,白书记在原则问题上从来丁是丁,卯是卯。”

钱明军发起狠来,说:“那也看我钱明军有没有原则!”

“明军,你不会是个小心眼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论到官场,我也多少算是门里出身吧?论政治素养和驾驭全局的能力,白书记都要在刘沉之上。我看他不是看不出问题的症结,而是清楚刘沉的性格,害怕因两个一把手闹不团结,搞乱临河干部队伍,存的稳中磨合慢慢扭转的心。”

“污染不治,千秋罪过。可搞乱政局,影响经济发展,也决不是调查组要做的。只是这样一来,白向伟就等于自己把自己推到漩涡里了。”

两人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临河饭店,在咖啡厅坐了下来。

钱明军洒脱地说:“这个话题在这个场合是不适宜的。沈娜,有一句话,我上次来就想问你,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你和刘沉……还好吗?”

沈娜说:“实际上,我们已经分居多年了。”

“刘沉怎么想的?”

“他过去担心此事会对他提任市委书记产生影响,一直不肯表态。”

“他是个官迷?”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确切地说,他是个事业迷。中国的政治,说到底是一把手政治,他有自己的抱负,如果缺少相应的权力平台,是不可能实现的。过去和他搭班子的王定一是个庸才,自己没有能力,还妒忌别人的才干,处处掣肘市政府的事。省委下决心调走王定一,临河才有这几年的飞速发展。”

“你是不是因为理解,才肯和他维持到现在?”

沈娜点头:“刘沉非常不容易。实际上,在这个社会上,只要想干成点事的人,都不容易。”

钱明军叹口气:“沈娜,到这个年龄,你的脾气性格还是一点都没改,外表似水,内心如火。”

“天生就是这样,怕是永远都改不了啦!”

“只是这样,你也忒苦了自己,我真不是放马后炮,你跟刘沉,本来就没触电的意思,偏偏又都内心固执,不可能产生真爱,至多,是偶尔荡起一些飘渺的似是而非的东西。”

“是啊,想想,怎就会做出那样错误的决定?”沈娜目光痛苦中掺杂着迷茫。

“叫我说,都怪你和林若诚两个人性格太要强!在大学人人羡慕的一对璧人,彼此又爱得那么深,竟然说分手,就分手了。你大约不知道,林若诚回到宿舍,被同学们关上灯痛揍了一顿,大家也是怪他白白可惜了一帮铁哥儿们成全他的机遇。———你们怎么就会走到那一步?我上次见面就想问你这句话,几次话到嘴边,都又咽了回去。”

第65节:先到为君后到为臣(5)

沈娜眼圈一红:“他……算了,反正全都过去了。我知道,你们307室的男生,个个都是狗皮袜子没反正!”

“我不是护林若诚,你知道你当时的小姐脾气有多大?整个一挺机关枪,嘎嘎嘎,密得风雨不透,整个宿舍大楼的人都伸头看,他就是想解释,也得能插进去话呀!要不说让人生气呢,你没轻没重没头没脸,把他的牛脾气也给激起来了……想想,兴许是你们命中该有这一段儿。不说了,这件事,林若诚知道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

“扑哧”,钱明军失声笑了出来。

沈娜瞪他一眼:“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我笑洒家来的正是时候,说不定正好公私兼顾,捞个月老的美差。”

“钱明军,你还嫌临河的水不浑不是?”

钱明军点头:“放心吧,这点政治敏感我还是有的。听说,你把小树接到家里了?”

沈娜点头。那天,她到一所民工小学落实那里孩子就学的情况,不知怎么想到了小树,就停车拐到了林家。

林若诚的豪华别墅,早被调皮的小树给闹腾成了鸡窝,玩具、水果核、小食品屑扔得满楼都是,课本丢在花盆后面,乡下找来的小保姆,泰然处之地坐在沙发上,边啃甘蔗,边翻画报,甘蔗皮随口吐在木头地板上。见来人,小保姆笑笑站起来,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沈娜知道说也没用,不定她还觉得委屈呢,这里,比她拴有牛、养有猪、喂有鸡的家里,早不知干净到天上了。她拉着小树,给他仔细洗了脸、洗了手,接到了自己家里。

一切如林若诚预料的那样,他刚走出机舱,就看见唐西平领着南方日化界那帮人等着接他呢。他暗自佩服唐西平,这些人与地产业风马牛不相及,他都能很快把大家混成朋友,看来,他对自己靠朋友赚钱的理念,是始终坚信不疑了。

“林老弟,自从你失踪,想喝酒都找不到个知心的,快把我难受死了。”

能够把应酬做到跟真的一样,在人才济济的临河,唐西平非第一把交椅莫属。林若诚相信,即使唐西平自己不当老板,随便到哪家大公司应聘个公关部长,绝对比那些只有一张漂亮脸蛋的小姑娘们强上一万倍;随便放到哪个行政事业单位,年终考核时,群众的满意票,绝对是最多的。如果有一天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和唐西平一块住监坐牢,不管真心不真心,看他的人,绝对比来看自己的人多。即使表现一样,提前减刑走出铁窗的,也同样是他姓唐的。他在心里感叹:大路通天,各走半边。唐西平是真正摸到国人痛筋儿的人。

他们在省城没有停,直接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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