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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泥鳅很好吃-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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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鳅连忙小跑过去趴在纸箱山上,“我动作快,一会儿就弄好了……真没什么,你们难得见面……呃不是,我的意思是,吃饭前也可以喝点咖啡或者奶……”眼瞅着江浩的脸色随自己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泥鳅悄悄地咽了咽口水,“啊茶……” 

  江德笑道:“看你朋友多识大体。” 

  泥鳅心说对啊这就是我惟一的优点。 

  江浩不以为然,从裤兜里掏出个东西扬了扬,吊着眼角对泥鳅说:“其他的东西就不说了,电脑呢?你能把电脑组装回去?网络呢?现在还没宽带吧,我虽然答应要借你无线网卡,但是你会弄吗?明天开会,你想如果你不出现的话,组长会怎么反应?” 

  “啊?”泥鳅一呆,缓缓地从纸箱山上滑下来。 

  江浩得意地笑,走过去把泥鳅从地上拉起来,“哪箱是电脑?” 

  泥鳅给江德递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意思是还得耽误你弟弟一下。 

  江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掏出钥匙钱包等碍事物品放在一旁,也加入帮忙整理的行列。 

  一小时后,三个人六只手,将行李归整得七七八八,终于让客厅露出了本来面貌。 

  中途江德也对泥鳅的汤婆子等物叹为观止,江浩在一边不住地咋呼“是吧是吧我说过很不可思议吧”,带着一股终于找到同盟的骄傲。 

  泥鳅有种江浩年轻了十岁的感觉。 

  至少,他在自己面前不会这么孩子气。 

  看了看江浩生动的表情,再看看江德配合的笑容,泥鳅心里一堵,吸了吸鼻子埋头继续干自己的事。 

  大江小江在旁边一刻不停地又闹又笑。 

  泥鳅心里越来越堵。 

  不知不觉中发展壮大的独占欲让泥鳅有些不知所措,他逼自己集中精神别想太多,可几分钟后就宣告失败。 

  于是他声称自己也要做午饭了,连催带赶地把江家兄弟往外推。 

  江浩抓住门框不放,“我想吃泥鳅做的菜!” 

  泥鳅心里积郁,只是敷衍地说:“下次做给你吃。” 

  江德在江浩后面使劲拽。 

  好容易送走了人,泥鳅一边捡地上的废弃胶带一边叹气,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好闷。 

  嫉妒这种感情的生成还真是没有理由,人家兄弟情深都不能坦然接受,改天如果发现江浩有更亲密的朋友,无论男女恐怕都会让自己深受刺激吧。 

  泥鳅很不适应这种心情,跑去厨房灌了几口自来水,又跑回客厅沙发上坐下。 

  心里还有些闷。 

  再去厨房灌水,再跑回来坐下。 

  如此反复了三、四趟才稍微安下心来。 

  视线被茶几上的一个银白色物体吸引,泥鳅凑近了一看,是个打火机。 

  江浩是不抽烟的,自己也不抽,那么这个ZIP还是RAR(其实是ZIPOO)的打火机就是江德的。 

  泥鳅拿起它跳起来,跑到门口又折回,嘴里不停地唠叨“拿钥匙拿钥匙”。 

  出门时脚背撞到了防盗门的门角,他“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瘸一拐地追下楼。 

  在二楼转角处看到江浩和江德的车都没开走,一松气就觉得脚上更痛了。 

  泥鳅放慢速度,一步步地挪,到了一楼正要出楼道时却突然听见江德的声音传过来-- 

  “别闹了,听话,啊。” 

  泥鳅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贴紧墙壁。 

  “你当我几岁?”这是江浩的声音。 

  泥鳅立刻开始天人交战,听,还是不听? 

  要满足,还是要道德? 

  江德说:“我说真的,你那朋友……不简单。” 

  泥鳅几乎在同一刻选择了前者,摸着脚蹲下身。 

  江浩的笑声还是那么阳光明媚,“泥鳅?就他那样还能不简单?我说全世界就他最简单,心里想什么全藏不住。” 

  “好了我暂时不跟你谈这个。之前说的你觉得如何?时间地点都安排好了,人家小姑娘虽然刚毕业一年,不过胜在工作稳定;我看过照片,模样也好。” 

  江浩大叫:“凭什么要我去?明明是给你安排的!” 

  江德说:“我能去嘛?我要是稍微有那念头,家里还不闹翻了天?” 

  江浩哼笑,“谁让你选了那夜叉!当年能把叔叔阿姨全气跑了,说明那心不是一般的狠。” 

  “你怎么这么说?” 

  “我还说错了?叔叔阿姨以前对咱们多好啊,三天两头请咱们去他们家里吃饭……哥,我之前反对泥鳅租这屋,你当我只是不想见你们?我是不想触景生情!” 

  泥鳅双手抱住膝盖,越听越糊涂。 

  江德过了一阵才低声说:“小白当时还年轻,也是无心的……而且,你朋友租的又不是白叔叔的房……” 

  “楼上不就是了?”江浩说:“房间格局一模一样,你敢说你刚才就没有一点感触?” 

  江德不再说话。 

  江浩咳了一下,继续说:“总之下周你自己搞定,我不去!” 

  江德说:“她是小姨介绍的……” 

  这下换江浩不说话了。 

  泥鳅脑袋里转来转去N个疑问,什么夜叉,什么叔叔阿姨,什么房子,什么小姨,又碍于是偷听,不能站出去问清楚,只得憋死自己。 

  江德求饶般地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妈去了以后生活上一直是小姨照顾我们,这个小姑娘是小姨上司的侄女,我不想让她难做……弟,就帮哥一次,行不?” 

  “不……”江浩顿了几秒后还是拒绝。 

  泥鳅听见有人走动的脚步声,猜测可能是江德。 

  果然,江德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离得远了一点,“算了,我不勉强你,我自己想办法……” 

  “哥……” 

  江德叹气道:“我还有事回公司一趟,午饭你自己吃。” 

  “哥……我……”江浩的脚步声也响起。 

  然后听见拉车门的声音和汽车发动的声音,江德突然说:“颜渊说你的朋友是喜欢男人的,我觉得也像,你怎么看?” 

  泥鳅没料到情况会直转而下,双耳里“轰”地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劈。 

  呃……偷听,是要付出代价的。 

  13 

  泥鳅如遭雷劈,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感觉,不知道江浩后来是怎么回答的,也不知道他和他哥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等他回过神来,楼前的两辆车都不见了。 

  手心里全是汗,打火机被捏得发烫。 

  泥鳅想站起来,发现腿早就蹲麻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呼吸之间有些气喘。 

  真不敢相信,怎么会就突然说到自己身上了呢? 

  明明之前还在小姨小白小姑娘那里打转转。 

  而且,怎么就被人看出来了?还不止一个! 

  泥鳅还记得当年大学毕业时对父母出柜的情景,他在二老的卧室门前跪了整整一晚都没有得到原谅,不得已只得卷起被子远走他乡。 

  当时母亲尖叫着不停地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意思,大概是虽然自己个头小点,但也不至于是个娘娘腔。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不娘娘腔的男人就不该喜欢男人吧,所以泥鳅活了整整二十五年,性相的问题完全没别其他人发现。 

  颜渊和江德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泥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想到一个有些可怕的事实--莫非因为哈江浩哈得太明显,在不经意之中被他们看到自己滴口水的模样? 

  如果是那样,江浩是不是也…… 

  猛地打了个冷战。 

  搓了搓手臂,泥鳅扶着墙站起来,肚子很配合地叫了几声。 

  折腾了一上午,不饿的那都是神仙。 

  他拖着还有些痛的脚返回新家,边上阶梯边回忆江浩和江德的对话。 

  当时听得太过于专心,没工夫消化吸收,这会儿才有时间整理。 

  泥鳅并不笨,把江家兄弟的说辞揉在一起,稍微一猜一联想就掌握了七八成,比如……江浩的大嫂以前住自己楼上? 

  这么一直想,想得有些发痴,待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五楼。 

  和新家同一号的那家,漆黑的防盗门紧闭着。 

  在泥鳅心里,好奇的窗户则大开着--听江浩的意思,以前他和江德还经常来这里玩? 

  这么说,两家世交? 

  泥鳅的八卦之魂再次燃起熊熊烈火,左右看看没人就把眼睛凑到门上的猫眼处。 

  猫眼这东西从外面当然看不到,泥鳅瞄了几眼后整个人趴下来,从门下面的缝往里张望。 

  他看得太投入,等注意到明亮的门缝突然变黑了,已经来不及。 

  门从里面打开,泥鳅保持着撅起屁股的姿势,化为石像。 

  开门的人看上去很年轻,个子不矮,模样清清秀秀,也戴着眼镜。 

  两只四眼你看我我看你,就在门内的四眼张开嘴正准备说话之时,泥鳅突然“噌”地从地上弹起来,“啊!我……” 

  门内的四眼稳重地问:“走错楼了?” 

  泥鳅如获大赦,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我今天刚搬到楼下……你看,这不是……四楼和五楼都差不多啊,哈,哈哈……哈哈……” 

  门内的四眼笑了笑,伸出手:“你好……” 

  不等对方说完,泥鳅就扑上去紧紧握住那只手,“你好你好!我姓王,我叫王倪球,你可以叫我泥鳅,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请多关照!”握完了不好意思地倒退了两步,“不好意思打扰你,下次我一定小心,不会再走错楼的!”说完疾风骤雨般地跑下楼。 

  门内的四眼保持着之前握手的姿势,没多久听见泥鳅在楼下发出惊叫,然后是滑倒的声音。 

  他感同身受似的眯了眯眼。 

  而泥鳅则半仰在五楼下四楼的最后几步阶梯上,两眼直直地看着天顶,茫然地想--如果江浩问我是不是同性恋……我咋办? 

  以及--啊……忘了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了…… 

  *** 

  四星级酒店餐厅的翻修工作终于进入最后阶段,验收检查。 

  这部分的工作没江浩什么事,他已经被以前的部门调了回去,不用每天到泥鳅的小组报到。 

  虽然这对于提心吊胆生怕江浩突然问他“你喜欢男人吗”的泥鳅来说不异是件好事,但是为什么不说人天生贱骨头嘛,泥鳅在庆幸的同时,还是会忍不住惦记……今天是星期二,自从周六分手,已经三天没见面也没通话了啊……泥鳅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随便从餐盘里夹起一团饭,表情茫然。 

  组长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白米饭送到鼻洞前,正想提醒,他停了下来。 

  就在组长刚松了一口气之时,泥鳅手腕一转,将筷子直送进眼窝。 

  “啊!”泥鳅捂着眼叫唤出声。 

  “……”组长流着冷汗决定专心吃自己的饭,让别人……戳去吧。 

  “那不是江浩?”同桌进食的同事一号突然开口。 

  泥鳅闻言立刻竖起耳朵,直起脖子,雷达一样四处扫描。 

  江浩和他部门的人在一起,端着餐盘在离泥鳅他们十来米远的地方找地方坐。 

  也不知道算不算心电感应,江浩在泥鳅看到他的同时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江浩冲他们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 

  泥鳅哽了一口口水。 

  虽然知道一个成年人在衰老前是不会轻易缩水的,但泥鳅此时看着江浩,只有一个念头--三天不见,他还是那么高啊…… 

  “哼,有新人忘旧人。”同事一号酸酸地说。 

  组长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一号不服气,“我说错了?看到我们也不过来打个招呼,端什么臭架子。” 

  泥鳅说:“江浩不是那样的人,八成是他们部门有事。” 

  一号说:“吃饭的时候能有什么事,他长的就是一张不念旧情的脸。” 

  泥鳅来兴趣了,“什么是不念旧情的脸?” 

  “鼻子直,人中深,嘴唇薄,这种人天生薄情!” 

  “好了!”组长不耐烦地打断,“背后道人长短,三姑六婆啊?” 

  一号这才不情愿地闭了嘴。 

  泥鳅将脸埋进餐盘。 

  鼻子直,人中深,嘴唇薄就是薄情相?可是长那样的人多帅啊! 

  难怪人人都说美人薄情,原来是这个原因…… 

  泥鳅一边挑着饭粒一边想,心里渐渐地就有些不是滋味。 

  却不知道为什么。 

  14 

  偶尔还是应该来关心一下泥鳅在新家的新生活。 

  虽然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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