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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天下春秋-第2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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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身上,智瑶想发脾气便只有找他,这也是他的一番孝心。何况任公子的确也对飞羽极为看重,他前日派了个使者来,任公子今日在代国即代王之位,过几天便以一国之主的身份亲来迎亲。”

伍封点头道:“原来这中间有许多缘由,无恤兄智虑过人,晚辈可及不上他。”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伍封起身告辞,道:“晚辈从酒宴上偷偷溜了出来,时间长了可不大好,还得回去陪坐。”

赵鞅笑道:“龙伯能抽身来看视,老夫感激不尽,龙伯自去应酬罢。”

伍封出了房,仍由小非引着,向前院走去。他见园东一座矮墙,墙后火光极明,从矮墙处还能看到数座假山,结构甚奇,道:“那些假山与众不同,小非,带我去瞧瞧。”

小非引着他东行,笑道:“这些假山是大小姐亲手垒成,自然与它处不同。”

伍封讶然道:“原来大小姐还懂土木,这真是意想不到。”忽听墙内一缕清幽的笛声传来,伍封心中一动,向小非打了个手势,驻足墙边细听。

笛声本来清越,但此刻却幽而黯之,飘飘忽忽,仿佛这笛声如一只蝴蝶般在夜空中徘徊,悄悄然、思思然,渐渐融入黑暗的空中,又似这笛声是夜空固有的声音一般,掩不住笛声中的伤感凄然之情。

伍封听得呆了,笛声止后仍然在墙下发愣。

便听赵飞羽柔声道:“原来是龙伯在此听笛,怪不得笛传雄浑之意。”

伍封叹了口气,道:“大小姐的笛声委实动人心肺,在下许久未闻此天籁之音,不免失态。”

赵飞羽微笑道:“飞羽的笛声不算最好的,龙伯若到成周,听过梦王姬的天下无双的琴音之后,便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籁之音。”

伍封见她语中说起其他女子,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不悦之情,叹了口气。

赵飞羽静静看着他,半晌才道:“龙伯在堂上饮酒,怎会到这里来?”

伍封听她语中有逐客之意,道:“先前听说老将军贵体抱恙,插身溜来瞧瞧。在下离席以久,也该回堂上去应酬了,哈哈!”向赵飞羽拱了拱手,向前院走去。

到了前院时,小非小声问道:“龙伯生气了么?”

伍封叹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其实细想起来,他也的确没有什么值得生气之处,只不过他与赵飞羽之间总是多了一种莫名奇妙的隔阂,双方说起话来都是飘飘忽忽,言外有意,却总是少了当初在卫国的那种心心相印的感觉。

快到堂外时,便见赵无恤身边的那童儿迎了上来,喜道:“龙伯终于回来了,智伯在堂上找你哩!”

伍封皱眉道:“他找我干什么?”

那童儿道:“智伯想找龙伯饮酒。”

伍封见这童儿面目清秀,有些象小鹿,不过他眼珠灵动,看起来没有小鹿的沉稳,却多了几分机灵,顺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童儿道:“小人名叫穆子,新稚人,都唤小人为新稚穆子,龙伯叫小人穆子就行了。”

伍封随新稚穆子和小非回到堂上,却见堂上比武已经结术,智瑶满脸醉意,右手正端着一勺酒站在赵无恤案前,与赵无恤纠缠。

赵无恤笑道:“智伯海量,在下酒量不敌,甘拜下风,委实不能再饮了。”

智瑶道:“先前你说不能饮,偏又饮了几爵?”

赵无恤道:“先前是智伯强要饮酒,不敢不给面子,此刻在下酒意上涌,再饮必醉。”

这时,絺疵走上来挽住智瑶的左手道:“智伯醉了,请回座吧。”强扯着智瑶往回走。

智瑶斜眼瞧着赵无恤,怒道:“老将军也不敢驳智某的面片,你才当赵氏嗣子几日,便敢不将智某放在眼里!”他越说越怒,右手猛挥,手中的斗勺脱手飞出,向赵无恤脸上砸过去。

堂上的人没有一人料到智瑶会有此举,连伍封也吃了一惊,众人失声惊呼。

赵无恤猝不及防,“砰”的一声,斗勺正砸在面上,勺口将脸上割破了一个小口子,鲜血和着酒水涔涔流下。

堂上的人大惊失色,伍封大怒,心道:“这智瑶太没分寸,这种行为哪里象个上卿的样子?”

他怒哼一声,跨上前两步,正想发作,赵无恤呵呵笑道:“智伯醉了,哈哈!”向伍封使了个眼色,接过小非递上来的绢巾擦脸。

其实智瑶并不十分醉,不过他想起赵飞羽宁嫁胡地也不嫁他的事情,心情极其不好,适才是一时怒发失态,此刻回过神来,也知道此举太过份了些,这人智谋过人,脚下立刻打着踉跄,装醉道:“智某未醉,只须略睡一睡,烦絺疵先生为我送客。”倚着絺疵便往内堂走去。

这时预让抢上来将他扶住,道:“智伯,这是赵老将军府上,并非家里。”

智瑶故作愕然之状,惊道:“是么?呵呵,原来智某弄错了。我们回去吧,回去吧!”

智开与智国向赵无恤等人告罪,一起下了大堂,赵无恤恍若无事,一手用绢巾擦面,将他们送出府门,伍封也跟了上去。

韩虎、魏驹也带着从人出府,韩虎道:“赵兄,我们也先走了。”魏驹对伍封道:“过几日在下也在府中设宴,龙伯务请光临,勿要推脱。哈哈!”

伍封点头道:“魏公设宴,在下怎能不去?”

韩魏二人走后,赵无恤回到堂上,这时,高赫、张孟谈等人都在堂上等着,新稚穆子请了府中的医士来,医士为赵无恤上药包扎。

赵嘉怒道:“智瑶辱人太甚,八哥请下令,我们今晚便攻入智府,杀了这狂妄自大的家伙!”

高赫也道:“若要动手便得立即出动,晚了智瑶必有防备。”

赵无恤笑道:“智瑶这人狂妄自大,却并非蠢人,他匆匆回去便是怕我们攻杀,等我们的人到他府外时,他早已经有所防备了。今日这是小耻,我暂时忍一忍,也无妨碍。”

张孟谈点头道:“好!”

伍封叹道:“无恤兄果然了得,若换了在下,早就拔剑相斗了。”

赵无恤笑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在下的一举一动都干系着整个赵府是安危,不可不慎。”

伍封见赵嘉、张孟谈和高赫欲言又止,知道他们有事商议,拱手告辞,气忿忿地带着鲍兴回到城南的府上。

回府之后,楚月儿和田燕儿自然问起赵府酒宴的事情,伍封将事情说过之后,对田燕儿道:“无恤兄的确算得上人杰,处事之冷静老到比我可强多了,看得连我都有些怕,实话说,这世上我最忌惮的除了勾践,另一个便是你的未来夫君了。幸好他是我的朋友而非敌人。哼,智瑶太不成样子,若是对我无礼,说不定我会忍不住拔剑杀他!”

田燕儿却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在意。

楚月儿奇道:“那位屠龙子支离益和董门之长董梧,夫君不会忌惮么?”

伍封道:“我未碰到过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厉害之处,即使他们的剑术比我高很多,我也不怕。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剑术,而是阴谋。”

田燕儿叹道:“我不喜欢人这么诡诡谲谲地做人,还是龙伯这样直率的好。”

伍封见她大婚在即,却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倾慕之情,暗叫不妙,道:“其实我也算不上直率,我这几年可用了不少诡计,否则也活不到今日。”

田燕儿摇了摇头,道:“龙伯与人争斗用武,自然要用诡计,但龙伯做人却是直率的,至少龙伯从不说自己是个好人。不象其他人暗地里算计人,表面上却装成个好人样子。”

伍封心道:“你是否在说你的父亲?”不过这话可问不出口。

楚月儿笑道:“夫君未必是个好人,所以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好人。”

田燕儿摇头道:“龙伯重情重义,虽然有时候将私谊看得比国事还大,却是表明了自己的处事原则。譬如龙伯在外征战杀敌,所用的全是自己府中的人,没有用齐国的士卒,也没有拿齐国的金贝来赏赐部属,收买人心。龙伯在各国行事,也从来不用齐国的名号,自是凭自己的实力办事。貂儿姊姊之所以对龙伯如此器重,就是看在这一点上面。最重要的是龙伯从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就算是报仇也是公然地做,却不用些龌龊手段暗中算计别人。若这样的人还不算好人,天下还哪里有好人呢?”

伍封想不到她会说出这一番道理来,惊道:“原来燕儿快嫁人了,想法可成熟了许多。”心道:“燕儿对我可了解得很,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的事,她却能说得头头是道。”

楚月儿也听得目瞪口呆,道:“燕儿想得倒深,我可没有仔细想过。”

这时,平启带着圉公阳和庖丁刀进来,伍封道:“好些天未与小刀和小阳怎么说话了,你们在忙些什么?”

庖丁刀道:“小人与小阳都是夜猫子,招爷走后,便轮流夜勤。”

圉公阳笑道:“小刀眼下学那计然,正养鹰哩!”

伍封愕然不解,问道:“养什么鹰?”

庖丁刀道:“其实小人这些天甚闲,便啄磨制些什么别致些的美肴给公子和小夫人食用。不料此事被老商知道了,昨天非要出去,小红便陪他到市肆之中,老商见有人卖鹰,遂买了十余只小的。其实这鹰肉甚粗,小人只好寻思如何烹制得好些。”

圉公阳道:“小夫人见这些鹰被人剪了翼羽,飞走不得,十分可怜,不许小刀杀它,只是放在府中喂养,由得它们在廊上、草丛之中行走低飞。老商闲来无事,向小夫学剑之余,便围着小鹰打转,府中因此安静了许多。”

伍封笑道:“月儿是否想学那计然养鹰?”

楚月儿道:“计然的养鹰之法想来残忍,月儿可不要学,只是想着等鹰翼长好,便将它们放了。”

伍封点头道:“我们杀人不少,平日正该做些善事。”

平启道:“公子,小人有句话想说,可公子今天甚忙,未得其便。”

伍封道:“平兄想说什么?”

平启道:“公子明日是否去拜见晋君呢?公子是齐国的下卿,虽然送亲而来,还是该拜见一下晋君才是,这才不违了上下尊卑之礼。”

伍封赞道:“平兄果然是忠义之士,又识得大体。其实我早备下了礼物,准备明日进宫拜见晋君。平兄是否一道去呢?”

平启笑道:“小人只是想提醒公子,其实小人不太懂礼,便不进宫了。”

伍封道:“晋君虽然失政于四卿,可名义上还是晋国之主,今日我到绛都,明日理当去拜见,免得晋人笑我不懂礼。”

次日一大早,伍封便让鲍兴驾着铜车,按照晋人的规矩,让田力带着赵府从人担着数十担礼物前往公宫,礼物上盖着红绢,以示是献入宫中之物。一路上浩浩荡荡,晋人见了远远地指指点点议论,脸上都露出喜色来。众人到了公宫门前,伍封让宫门侍卫禀告晋君。

过了一会儿,侍卫将伍封请入宫中,到偏殿之外,晋定公由十几位宫女寺人陪着,在殿外迎接。

伍封见晋定公年纪才五十出头,却是满头白发,看起来似有七十多岁,上前施礼道:“外臣伍封拜见国君。”

晋定公将他搀起来,道:“龙伯远来不易,事情又烦,居然想到来看寡人,寡人甚是喜悦。”

伍封让鲍兴领着众人将数十担礼物献了上来,无非是些绢丝、革草、毛裘、良兵、金珠、海贝之类,伍封道:“些许薄礼,不足为敬。”

晋定公多年来未曾受过臣下之礼,更不用说它国的臣子了,大悦道:“龙伯太过多礼了。”

伍封小声道:“不瞒国君说,这些礼物中有不少是寡君所赠,只是齐晋两国各有难言之隐,只好由外臣这么担了来。”

晋定公点头道:“寡人理会得,请龙伯入偏殿一坐。”

伍封入了偏殿,鲍兴与赵府从人退到宫外相候,只有田力留了下来。

伍封向晋定公介绍了田力,晋定公点头道:“既然田先生日后要留在晋国,寡人便赐田力为少卜,属赵氏。”其实田力最多只能算是田燕儿的总管,晋定公委以晋国官职,是给伍封、赵氏和田恒的面子,一举三得。少卜只是个小官,属太卜管辖,无甚实权,只不过是个名号而已。若真有职权的官职,晋定公非得与四卿商议不可了。晋定公当了这么多年的晋君,自然明白伍封带田力入宫的意思。

田力大喜,向晋定公叩头谢恩,然后退了下去。

晋定公与伍封依主宾坐下来,宫女寺人拿来酒果,二人对饮了一觥。

晋定公问道:“齐侯可好?”

伍封答道:“寡君正值盛年,年初又得了世子,身体大好。”

晋定公叹了口气,道:“寡人可比不得齐侯,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人说年轻时人伤身,年老了身伤人,寡人年轻时好酒色,彻夜不眠,如今便知道害处了,身子骨处处与寡人为难,想出宫走走也不敢,怕受了风寒。”

伍封道:“国君其实也不算年长,只好多多保养,在宫内时时走动,自会渐渐好起来。”

晋定公笑道:“人都是这么说,寡人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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