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百年-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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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方面就像梦境，既有真实为底，亦混和虚构，创造全新的景象。
目睹熟悉的街景，奏望望自己，有手，有脚，有身体。
不过是过去的自己。
历经五次转生，依然倒霉抽中“男儿身”，未曾恢复回“女儿身”。
这处是自己的记忆、回忆及思维统合而成的映像，奏非常熟悉地，朝某个方向迈步，来到一片大草原。
放眼遍山连天，都是血红与尸黑之色。大量士兵倒卧在地上，断肢残臂，倒卧血泊中。没有听到半丝人声的哀嚎，全部人都死掉。连旁边的湖水，都变成朱颜。
这处是三尾，即今天日本近江国高岛郡一带。
眼前即是“她”以及“当时的父亲”藤原仲麻吕，受孝谦上皇派军水陆两路强攻，最终兵败被捕。
没错，这处既是终点，亦是起点。
“藤原东子”的终点，也是“奏”的起点。
在这场战争中，“她”与“他”不得不相杀，在战场上对峙。为保护父母及弟弟撤退，她甘心带兵殿后，守在琵琶湖岸前。
顺着记忆，奏走到自己战败之处。为守护家人，“她”终究是在战场上杀死了“他”。
之后的事，“她”不欲再想。可是漕意识不由得自己控制，自动切换场景。
千人轮流爬上藤原东子的身体，无论肉身、精神、意志、贞操都彻底摧毁掉。
奏闭上眼，记忆依然一幕接一幕传进大脑闪烁，邪淫污秽的痛苦再次刺痛她的身体。战败被掳，她不像父母及弟弟，而是被敌军抓去当成愉悦享乐的玩具。遭剥去精光的她，毫无还手之力，就此经历人间无间地狱。
极力要忘记，将次埋藏在心底深处，终究不会消失。对女人而言，那是永难磨灭的伤痛。
“决不能原谅我要报仇！我要杀光他们！我不要再做女人！”
那时候的藤原东子，在三天三夜中怀抱着灼痛的怨恨离世，用最后一口气吐出绝对的诅咒。
奏不忍卒睹，甚至有好几次祈求时光能够倒流，改变这样的结局，至少不要发出那样的毒誓。可是在这片回忆中，她的嘴巴还是吐出同一段诅咒。
诅咒是非常简单，解咒却花尽她五辈子的时间。
“不要再做女人”终究是意气之词，上天却似乎非常认真，还真是叫她生生世世为男儿身。
奏转身走出数步，四周的景物在不引人察觉下自然转变成另一处地方。屹立山头俯瞰，下方沃野平原之上，前后旗鼓辎重相望，延绵千里而不断。浩浩荡荡的人马，冲天不息的哭泣声与哀嚎声永不中止，闻者心酸。
望着望着，不知怎的就置身在人龙中。“她”穿着金国将领的盔甲，领兵在左边押送一堆宋室妃嫔及宫女。
这处是中国北宋末年，自己第一次转生的年代，其时为金国女真人镜术虎。
最初出生为男人，前世被千人**的记忆历历在目。带同这份沉痛，在离开娘胎成长，还是不敢忘记半分。
“她”曾经以身为男人而高兴，脱离女儿之身，凭自己的智慧及武功，绝对可以成就一番大事业。随着年岁增长，“她”终于发现自己铸成无可挽回的大错。
灵魂的性别与肉体的性别不符，伴随成长而带来强烈的矛盾，成为一具无形的枷锁。彷佛身体变成禁锢“她”的监牢，不能逃走，不能脱离。男性肉体带来的冲动，更是无日无之，产生心理焦虑。
“她”持续否定自己的性别，拒绝自己的身份，压制自己的本性。
“她”只是胆小而无助的女孩，身怀如此秘密，在天大地广的世界中，却找不到半个可以倾吐的人。不愿意与女人交往甚至结婚，被身边人带来莫大的压力，只能一直默默忍耐不舒服的视线与嘲讽的目光。
有时候，死亡比活下去更幸运。
世界上很多事，是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改变，例如自己天生的性别及意志。
偏偏“她”没有勇气自杀，了结这副臭皮囊的性命。
原以为参军可以在战场上被杀，偏偏“她”继承前世的知识及武艺，本就比寻常人更熟悉战场及战斗。即使每次战争都走在最前，依然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由于战功彪炳，反而混到不错的官阶。
别人羡慕他当上将军，“她”却自怨自艾不能死去。
当时“她”想，也许就此独身终老，无所事事地走完这一生便算数。遗憾的是，老天爷永远钟爱和“她”开玩笑。
终于北宋靖康二年，即公元一一二七年，“她”随金国大军南渡黄河，领导一批精兵攻破东京。在那时候，“她”终于重遇上“他”。
其实早应想到了，自己会转生，对方亦然。不过“他”与众人一样，已经忘记前世的事。
在今世“他”竟然是宋朝前皇帝赵佶，亦即是宋徽宗。
她设想过“他”会转生成甚么人，今世又会否重逢，自己如何面对“他”。无论幻想多少种情况，都不曾想到是这样的场面。
“她”是入侵者的将领，“他”是亡国之君。
即使脸相不同，身份不同，可是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第六感，几乎在初见面时就告知“她”这个残酷的真相。
“他”忘记前世种种恩怨，但“她”却未有忘记。
彷佛是三尾的战场延伸，这次“她”没有下手杀死“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凯旋而归。
第238章 崇祯十七年七月#081 魔女狩猎（）
同年年底时正式押赵佶、赵桓及其妃嫔、宫女，以至若干官员平民往北行，遂形成这串长长的行伍。“她”骑在马背上，不时遥遥相望赵佶。即使只见一颗小小而瘦弱的背影，都惹来镜术虎心底无数漪莲。
“醒醒吧，我们是没有可能的。”
先别说“他”已经忘记“她”，更重要的是双方是敌人，甚至同样是男人。前世情缘，已经不复存在。
不用留待未来的人传送史书，当时的镜术虎明白，赵佶及赵桓两位皇帝此去，只有终生软禁的一途。其实他们已经算幸运了，同行的妃嫔宫女在抵达金国之后，将会遭受更加凄惨的待遇。
“她”痛恨前世自己被男人**，万万料不到今世会反过来，成为男人**女人。
金国南下一直灭辽灭宋，都是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奸。“她”无从分辨，那些女人是否前世曾经强上过自己的男人转世而来。
男性的繁殖本能，无时无刻催促“她”有所行动。镜术虎不愿，亦不肯下手，凭一己的意志，力敌身体的恶魔。如果“她”都做出此等禽兽所为，那么与侵犯自己的人有何区别呢？
偏偏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制止这些悲剧上演。尽其所能，只可以见一个救一个。找藉口带几人回房，然后好好安顿她们，改天再安排她们逃走或离开。
讽刺地受协助的女人，完全没有视“她”为姊妹，从头至尾都当成仇人。不领情就算了，好几次更恩将仇报，反过来行刺“她”。
人类是非常肤浅的生物，只会用外在表面去判断事物。
肉体的dna是金国女真人，那么就是不共戴天的敌人；肉体的dna是男人，那么就是禽兽不如的人渣。
无人真切观察，瞭解到“她”只是一位柔弱无助的女性，是真心诚意伸出援手。
赵佶在金国软禁时，镜术虎总是找很多藉口上门探问，尽力照顾他的需要，不过双方关系从未好转。“他”的脸上，永远都没有笑容。二人亦没有进一步的交流，随时代而双双逝去。
第二次转世时，为公元一四八零年的德国南部一个小镇上。
十五世纪的欧洲，正值文艺复兴之时。古登堡发明最早的印刷机，知识爆炸性广传；德意志诸候国兴起；奥斯曼帝国攻占君士坦丁堡，摧毁东罗马帝国；英法百年战争结束，法国慢慢步向统一
此时的“她”，名叫韦纳。阿多诺，即使继承前两世的记忆，亦对此时欧洲的局势一无所知。
这是最好的时代，亦是最坏的时代。欧洲大陆上的新兴国家长年混战，而且宗教对人民各种各样的迫害更是登峰造极。在宗教的极权专制之下，每天都发生荒谬且不可理解的事。
当中最为后世齿冷，正是“猎杀女巫（witting）”的行动。各种密告及陷害的风气下，出于报私仇、妒忌他人、贪图获赏、转嫁自身的危机等等，无数平凡无辜的妇女就被指斥为“魔女”、“女巫”，接下来被迫迎来愚昧和残忍的厄运。
不过这些与“她”无关，因为这一世依然是男儿身。
“她”意识到自己仍然是男人时，已经是六岁之龄。世界上有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连续两次投胎转世，创立新角色，连百分之五十的机率都抽歪了，无疑让“她”非常沮丧。
人的所有命运，在出生的那一刻已经注定。“她”知悉接下来要以男生的身份成长，便陷入绝望的深渊。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只有一个，仅是要寻找到今生的“他”。
为何要寻找“他”？“她”都说不出答案。也许是奢望在陌生的大地上，找到曾经认识的故人。
只有面对曾经相恋过的“他”，“她”才能坚持自我，牢记自己身为女人，决不可被男性本能劫持。
遗憾地岁月渐长，“她”都寻不到“他”。
“总不会这一世‘他’又是皇帝吧？”
韦纳常常在心底嘲弄，不过他是农民，只能守乡村中。
即使是德国的小乡村，都不能免俗地受猎巫行动影响。谁家女子被指控，就即时被人拖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剥光衣服，然后双手和双足捆在一起扔入河中。又或是当众酷刑铐打，迫其承认与撒旦勾结，与冥王交沟之类。
村中的人将之视为嘉年华般的娱乐演出，往往万人空巷地围聚观看。当中男人更是悦目，光明正大地观赏女人的裸体，享受她们受屈辱的表情。
韦纳早就被愤怒充填内心，他万万想不到女性依然是被男性侵害与虐待。无分东西南北，古往今来，女性的际遇竟然没有太大分别。每次见到刑审“女巫”的场面，“她”都不忍去望。听到她们的哀恸，就会想到过去被千名男人侵凌的恶梦。
韦纳年龄尚幼时，只能将种种不快憋在心里。渐渐“她”不再一心想念“他”，与其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人，不如出手挽救数之不尽的无辜女子。“她”勤快习武，将前两世的知识及经验融化其中，变成新的力量。待年青力壮时，便付诸行动，展开拯救女人的工作。
凡是收到谁家女子被抓，他第一时间赶去救人。又在偏远的山区安顿她们，隐世避难。其时欧洲的所谓“格斗”根本不堪入目，完全不是东方千年武功的对手。韦纳施展东方的武术，将追兵全部杀死。不出半年，自己就成为恶名昭彰的罪犯，撤旦的使者。无知的教徒诬蔑“她”是恶魔转世，将中国武术视为恶魔的力量，令“她”哭笑不得。
理论上以“她”的身手，在欧洲大陆上横行无忌，完全没有对手可言。即使他本领再高，终究只有一个人，能救人的非常有限。甚至有女子获救后，不堪受辱而自尽，不理解“她”这名男人而反抗。
无人支持，无人应援。那怕只有自己一个人，都坚持救下去。
终于“她”还是迎来死亡。
不是经过轰烈的战斗而卒，而是出人意料的被一个人刺杀而殁。
第239章 崇祯十七年七月#082 剑圣真身（）
这一世的“他”居然是教会派出的刺客。
仅仅是一个照脸，“她”就认出了“他”，顿时陷入错愕之中。三生三世景慕渴念，魂萦梦系的初恋，已然遗忘前二世所有的记忆与恩怨，只知道眼前的“她”是教廷指示需刺杀的对象。
所以韦纳迟疑了，“她”没有想过二人今世会在此情况下相遇。
可是“他”没有半分阻碍，一刀贯穿韦纳的小腹。
沉浸在回忆中，奏再次以韦纳的视觉目睹“他”，明知道接下来自己会被对方一刀毙命，却还是没有任何反抗。
身为倾慕恋人的少女，岂可以向所爱之人刀剑相向？
也许很荒唐，也许很可笑，但是韦纳没有后悔。千百年后，奏同样不曾后悔。
韦纳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性别。千古艰难惟一死，现在终于可以被人杀死了，而且是自己所喜欢的“他”，感觉是赚到了。只是这一生二人又是敌人，不免遗憾。
奏的四周光影流逝，很快就来到第三次转世。
五次转生中，名气最响亮的一世，活得最戏剧的一世，同时亦是最痛苦的一世。
这次“她”转生为法国中东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