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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良娘子-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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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磕头谢恩?”皇帝故作不耐。

  “老臣叩谢圣恩。”

  “呃哈哈哈哈……”龙心大悦的皇帝接过老太监敬呈上的金人书信。

  解开封印,他展信,细读。

  未久,皇帝龙颜震怒,大喝道:“该死!大明的脸面全都丢尽了。”

  “皇上……”众朝臣个个心骇,噤若寒蝉。何以一纸信文使得圣君突地一变?

  “温小良何在?”

  屈罡昊据实以告,“那民女如今在老臣的府居……”

  “朕立下皇令,将温小良打人天牢,秋决。”

  秋……秋决!原已起身的屈罡昊陡地又跪下,哀求君上,“温小良只是一个十五岁,尚未及笄的娃儿。她……她是我屈家即将过门的媳妇……”刁娃虽是野气不驯,但他已经准备把她当自家人教诲了啊!

  然而皇帝却是气懑满臆,威斥着,“温小良假扮兵卒混入军营,这是欺君大罪!更该死的是她竟然和先锋将军同帐同眠,成何体统?原来更非的弃军莽撞之举是为了温小良!红颜祸水!留下此女的小命,我大明朝的尊贵尽失。赢了战役,却输光了脸面!”

  “皇上!请恩免她死罪,老臣愿意代罪……”

  “任何人不得说情!不正纲纪,何以治国,何以服众!温小良理当立即斩杀、尸首示众,悬吊城门口才是!朕判她斩监候已是莫大的思慈,念的即是她年幼无知……”

  眼看事情急转直下,屈罡昊已不知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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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府一片凄苦愁悲,仿佛天地不仁,旦夕大祸临了身。

  自从大队士兵阵容浩大的包围将军府,带走温小良之后,整个将军府便陷入可怕的氛围之中。

  屈更非竟然连夜面见圣上,将所有的欺君、逆君大罪全揽到他身上,甘冒犯上的大不讳。

  皇帝念在他有功的份上,不责罚地将他斥回,可他竟和看守的狱卒起了激烈冲突,单人单剑的直闯天牢禁地,差一点就死在天牢外头。

  屈更是悲悯地看着昏迷中的兄弟,他的心好酸。

  冷心冷性,不苟言笑到令人讨厌的屈更非,居然为了一个尚未“洞房”的温小良疯狂到这种地步。

  “何必爱到这么深,这么不可自拔?你的冷淡脾性一遇上温小良怎么全走了样,天下红粉何其多,何必单恋一枝花?”

  屈更是又是一阵长吁短叹,摇了摇头。他的桃花魅眼渐渐地漫溢上一圈湿气。  

  “屈更非,你不准自己一个人去重新投胎,不准撇下我这个孪生哥哥,否则我一定诅咒你投胎不顾,诅咒你的来生来世可怜兮兮,没人爱惜……”









  静禅观内檀香氤氲,一片寂静。

  俗事不沾身,红尘皆已看破。

  玄嬷拧锁眉头了老半天,斟酌着是否应该扰搅长公主的清心修持。

  “玄嬷,你被何事困顿住?”念完经文的长公主关怀着。

  “奴才……奴才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她好犹豫。

  “但说无妨。”

  “上回那个穿着太监公公的小女娃……她呃呃……”

  “小良?”心窝狠狠地一揪紧,长公主忙道:“快说……”  

  “她被打人天牢已经十来天了。”恰巧她老身出了观,方才听闻宫内奴才们纷纷叨絮的事儿。

  “打人天牢?那么……”离死不远了。

  “长公主,好像是秋后处决,还是皇上早朝的时候亲口下的旨意。”即是不能更改一二了,君无戏言啊。

  “取印来!”

  “嗄?金印?那可是先皇陛下特别恩赐给您的……”自我封闭了十五年的长公主从未用过金印哪。  

  “我要出观。”

  “去……去天牢?”玄嬷惊吓得不轻。

  堂堂一位大明皇朝的长公主竟然降尊纡贵的要进牢房走上一遭,怎么了得!

  “三思啊!那娃儿不过是一面之缘……”其实她老身一直莫名的觉得那娃儿有股亲切感。

  “不得废言!”

  “遵命。”玄嬷只好去取金印,陪着主子走一遭天牢,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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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缩成一小团,已换上灰白囚服的温小良全身无力地靠着墙壁,随时有可能昏迷过去。

  她已经哭了十个日夜。

  狱卒告诉她,她被关囚起来的当夜,屈更非便持剑,欲闯天牢,但是不敌看守牢房的狱卒,似乎伤得很严重。

  她的眼睛因为哭泣而发疼,她的心因为舍不得屈更非而抽痛。

  一阵声响,牢房的锁链忽地打开,她抬起脸儿,不敢相信地直瞪前方。

  “仙女姑姑……”她不是一生一世永不出观的吗?

  长公主泪眸盈盈,微低着身,进了牢房。

  “你……可怜的孩子!”怎么消瘦得如斯憔悴,她心疼的拥抱着小人儿。

  一旁跟着的玄嬷放下一篮斋食和果实,她也不禁抹抹泪,哽咽着,“小娃儿,这是玄嬷亲自下厨为你做的斋菜,趁着温热,饱一下肚腹吧。”

  “婆婆您真好!”温小良泣不成声,“你们是不……是晓得小……小良快要被砍头了,所以你……来见……我……最后一……一面!”

  “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小娃儿满口胡言。”

  玄嬷连忙轻斥,但她卷起衣袖,暗暗哀哭。

  “小良!我怕你丢下本宫……”长公主已哭成了泪人儿。

  她的泪水滴落在温小良的额间,滴落在温小良的心上。

  “仙女姑姑,你比小良的娘亲还要慈爱,小良怕死,怕见不着屈更非,也怕见不着仙女姑姑你……”

  “本宫没有能耐……”无法劝更皇兄的旨意。

  “为什么皇帝爷要砍我的头?我的头对他又没有用处。”这是温小良最气愤不平的,她又接着骂说:“我没有见过皇帝爷,所以不可能得罪他的,我也没有杀人、没有放火,没有偷盗啊!他凭什么不让我活下去?做皇帝就了不起呀!他随便说一句话,我的脑袋就必须和脖子分开,这是哪一条道理?”

  “因为你欺了君……”  

  “我温小良根本不认识他这个皇君,怎么欺呀!而且我干嘛要欺负他……”她又不是傻子。

  “此‘欺’非彼‘欺’!”玄嬷哎哎的哭笑不得。

  长公主的雍容上尽是泪痕交错,她一向心软,加上打从心眼儿疼爱小良,还有一份移情的特殊感受,是以禁不住地哭断了肝肠。

  见长公主心碎。温小良顿地也慌乱了,她连忙掏出丝绸巾帕为她的仙女姑姑擦泪。

  “啊!啊!”玄嬷突地跌倒在地,尖叫不已。

  干嘛鬼哭神嚎?温小良自我调侃,“我还没被‘秋决’,要叫,到时候再叫吧!”

  恍若未闻的玄嬷爬着过来,手下一用劲力,她扯抓着长公主的肩头,骇声嘶吼,“帕子!长公主您亲手刺绣的鸳鸯帕……”

  心神大为震慑,长公主使力抹去泪光,看个仔细,这一瞧,她几乎吓白了面色,瞠目结舌。

  “怎么了?”甩甩手中的巾帕,温小良莫名其妙地问:“这块巾帕上有毒粉吗?干嘛吓得半死?”

  “你这帕子从何得来?”长公主急得慌惶。

  “这是我从襁褓时候就有的呀!是我亲娘嘱咐我不可遗弃,这巾帕漂漂亮亮的,我当然贴身收着,即使是讨乞的时候也没有拿去当铺换银两过日子。”

  “所言不假?小良,你不可以打逛语。”

  仙女姑姑怎么忽然很严肃的摆脸色呀?“骗你做啥?又不是就不用被砍头……”

  “小……小良,我的女……”激狂的长公主用尽气力地抱住温小良。

  “但是小娃儿你为什么姓温?合该是钱氏才对!”玄嬷疑惑着。

  稍稍挣扎了下,温小良呼喘着气,答说:“我本来就姓温啊,我的阿爹姓温嘛!为什么我要姓钱……噢!钱老爷是我阿爹的员外老爷,他们家真的很有钱哦,可是没几年好光景,有一年遇上盗匪劫杀,全家死绝了,我阿爹刚好出外买布匹,所以逃过一劫……”

  “钱家老爷叫啥名?你可知悉?”玄嬷颤抖着声音。

  “钱富贵!”温小良忽而粲笑,“因为他姓钱,又叫富贵,我觉得好玩,所以一直记得……”

  “你出身何处?”其实已有七成把握了。玄嬷一边哽哭,一边追问。

  “扬州。”温小良老实回说。她想,玄嬷大概是要为她做墓碑吧!  

  “你的父亲是不是叫做温恭?”

  “咦?玄嬷,您好厉害,懂得卜卦吗?我阿爹真的叫做温恭耶!”

  “你今年一十五,何时生辰?”

  “阿娘说我是元月初六,传星三合玉堂之日所生,是午时……”她牢牢记着,因为婚配和合的时候必须对生辰八字嘛。

  但是她忽地把哭得红肿的眼睛睁开到极限,因为长公主和玄嬷竟然同一瞬时的晕倒过去。

  “醒醒呀!仙女姑姑、玄嬷,你们俩个别吓我呀……”

  怎么一回事?她温小良的生辰八字十分恐怖吗?

  她用力的摇晃两人,直到她们幽幽转醒。

  “仙女姑姑你……”她欲开口,却被长公主哭泣不休的眼泪给怔呆住。

  没有人再开口吭出一气……

  长公主一径的以泪眼瞅着温小良,玄嬷亦是拼了老命似的大哭特哭。

  “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在哭什么?”不是为了她将受秋决的事吧。要被砍头的是她温小良,哭得悲惨的人也合该是她这个脑袋不保的苦主才对呀!

  她真的、真的被弄混了。

  过了晌,玄嬷突然跪并双膝,恭恭敬敬的对着小良叩头。

  “玄嬷……”温小良傻了眼,她又还没死,用不着现下就叩头吧!

  “老奴拜见郡主殿下,郡主殿下福禄绵长,金安万福!”

  “玄嬷您搞错了,我是小百姓,不是什么郡主殿下啦!而且我就快要死掉了。”

  “我绝不让你死!”长公主泣咽着,却是坚决的神色。

  “小良晓得仙女姑姑疼爱……”

  “你若是遭了不测,我和你一同共赴黄泉!”

  仙女姑姑?“不……不用一块到黄泉底下吧!那儿可能十分的恐怖,不好玩的,而且我不是你的什么人……”能够遇到这样好的仙女姑姑已经是她的天大幸运了。

  长公主一阵昏眩,差点又晕了去。她发自肺腑的嘶喊出声,“小良!你是我的女儿啊!”

  “嗯……啊……”她的耳朵坏了吗?

  “你是我十月怀胎的骨血啊!是大明皇朝的郡主,是我十五年来最是牵念的亲生女儿!”

  她、在、作、梦、是、不、是?

  一身白色女道袍的仙女姑姑怎么一忽儿成为她的亲生阿娘?

  “呵呵呵,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本来是个乞丐……”

  “小良郡主,你的确是长公主所生,是老奴亲自在离宫为你断脐带,为你穿上衣裳。而且也是老奴亲手将你交由温恭带到钱府……”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要抛弃我?是不是我出生的时候长得丑不溜丢?”她感到不可置信。

  “你是世上最可爱的婴孩……”十五年来那一张红通通、皱巴巴的小脸儿一直是她心里最怀念的。

  偏了下头,温小良茫茫然地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变成仙女姑姑的女儿?而温恭阿爹又为何不是我亲爹?如果仙女姑姑是我的阿娘,那么我的亲阿爹呢?他人在哪儿?他不要我做他的女儿,所以把我丢了是不?”

  “不!冷榛他绝对是爱你的,只是他并不知道他拥有你这个宝贝。相信我,他若在世……”

  “原来我的阿爹叫做冷榛呀。”那么她应该是冷小良是不?“啊!你说他若在世,意思就是他已经不在了?”

  “当你初在我身体里孕育的时候,冷榛已经亡故……”这是她一辈子的痛,亦是她之所以独自在静禅观内修行的原由。  

  “冷……嗯,我的亲阿爹是怎么死掉的?”好奇怪,她一下子多了一个美丽的阿娘,又多了一个早死的阿爹。

  “天地无心!”长公主的美眸藏了泪气,她幽幽地道:“冷榛是我的未婚夫婿,他的父亲官拜左相,然而生性刚直火烈的冷父得罪了奸恶小人,一道道的折子奏本指证历历的诬陷冷父收受外银,并且意图造反。

  “父皇原是不信,但是三人成虎,加上冷府的官邸竟然被搜索出与外邦的往来通信,甚至还有大明皇朝的布兵图。”

  “所以那个死掉了的太上皇就相信了?”温小良攒紧双拳,恨恨地咬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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