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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平安-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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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免艰难,一路叮当作响,样子也不太好看,许久未曾走得这么狼狈,倒让我想起许多往事。

我少时身子差,走路微跛,是以总喜欢别人抱着,但成卫妙手回春,动刀去除了我体内的寒气,又说我这微跛的毛病是因为有一路经脉先天淤塞造成的,嘱我好好学习庆城内功心法,有朝一日打通任督二脉,自然一路通路路通,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我当时听得云里雾里,心想这任督二脉又不是下水管道,有这么好打通吗?不曾想文德授我轻功之时嫌弃我的先天条件至差,就在那庆城峰顶,用他自身的功力,硬是将我那条所谓的淤塞经脉打通了。

我当时体质仍弱,又初习武功,哪里承受得住他那样汹涌澎湃的内力,难受得死去活来,晕倒数次,待他完事,整个人都瘫了下来,比跳楼还惨。

我记得那日他下山时对我说了一句,“平安,以后这世上的路,都要靠你自己去走了。”

我那时浑身欲碎,哪里还有精神细想,再后来回想当日,师父果然是师父,一语成谶。

不知文德现在如何了,他昨日独自入庄救我,却被莫离机关所伤,我想到这里,不由愧疚,两眼只是往庄外望去,突然脸上一寒,却是有人从厅内缓步而出,走过我身边时,乌黑双目扫过我,虽只是一瞬,但也让我觉得霜雪相交。

我默默低头,果然,绝世高手都是有共同点的,莫离与师父,在某些方面,确实是有些像的啊。

非离庄建在山中,天水坪却是在那山顶之上,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峰顶,大队人马上路,我走得吃力,渐渐落在后头,最后连莫离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青风那小聒噪还不停催我,我正烦他,不曾想前头有人传莫离的命令过来,要青风即刻背着我跟上。

青风“嘎?”了一声,脸上表情之精彩,让愁思万千的我都差一点笑出声来。

小未并未跟出庄来,青风没人可诉苦,只得不情不愿地将我背了起来,他个子虽小,但到底常年习武,脚下扎实,后劲充足,跟上队伍全无问题。

我伏在青风背上,眼前便是莫离的背影,青衣红衣不离左右。只是老大一路沉默,庄内众人也没一个敢开口的,所有人静静向前,山谷中只闻起落的脚步声。

道路狭窄,两侧苍松如浪,最后上得峰顶,突然间眼前开阔,尽头处高崖陡峭,下面便是湍急长河,果然天高水险,险峻至极,不负天水坪这个名字。

“到了,你可以下来了吧。”青风没好气地说话,双手松开,把背一直,我也没想过要整日待在他背上,当下落地。

午时三刻,两方人马都已经到齐,阳光刺目,我眺望一眼,果然,除了文德成平之外,那些在定海见过的江湖人几乎是倾巢而出,团团围在文德周围,尤其是那位金小姐,头上仍簪着一朵白花,就站在我师父身边,亦步亦趋。

我看文德气色尚好,再看成平身边又走出一人来,对我这边翘首,再与成平低声说了两句话,两张脸一无二致,不是成卫又是谁?

我之前吊了一整夜的心便放下许多,原来成卫也来了,那师父所中的瘴气之毒应该已无大碍了吧?

成卫虽然罗嗦,但医术真是一等一的好,从来没让人失望过。我再看他一眼,他一定是看到了我,脸上却并无一丝笑意,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竟像是对我皱了皱眉头。

我叹口气,哀怨地看了立在我前头的莫离一眼。

老大,看来昨天你在堂上演的那场戏,效果卓著呐。

我百口莫辩,索性不再看成卫,把目光转到那边其他人身上,除了那些在定海见过的江湖人士之外,文德身侧另有些服饰统一的,倒是列队整齐,各自聚成一块,其中最扎眼的便是一群身着紫金色外衣的人,个个面目奇特,不似中原人士,高鼻深目,倒像是从西域来的。

带着面具的青衣就立在我身边,我想他该是熟悉江湖事的,立刻不耻下问。

“青衣,那些穿着紫金衫的人是哪儿来的?不像是中原人啊。”

青衣低声答我,不紧不慢地,“这紫金衫是江南雷家的标志,小姐不是已见识过他们霹雳弹的厉害了?”

我大吃一惊,再回头看那些人,“江南雷家?江南怎么会出这样的样貌?”

青衣很有耐心,“这雷家是百年前从西方而来,传说是某国皇族之后,国破遭人追杀,不得已远渡重洋,避入我国,这些人外貌奇特,擅制犀利火器,又以火器作为交易谋求中原武林的庇护,数代之后便融入江湖,自成一派。”

我听得津津有味,点头说了声“哦”,受教了,再问一声,“那么他们旁边那群灰衣的呢?”

“那是眉山派,灰眉赵胜,就是立在最前头的那个,成名招式十字连环锁,武器也奇巧,是一把带着锁链的镰刀,百步之外可取人性命。”

我越听越有趣,再问几个,青衣一一说了,最后补了一句,“平安,你不是文先生的关门弟子吗?这些门派便是你师父所领之三庄九派中的人物,难不成你一个不识?”

嘎?原来都是我同盟之人……

青风似笑非笑,我撇过脸,默了。

原来他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讽刺我来着,费这么大劲,累不累啊?

……

海:平安,你这样行走江湖,累不累啊?

平安:莫离,她又来了,你暴走吧,你快暴走吧……

第 63 章

这边人才站定,那头已有数人出来叫阵,直指莫离。

“恶徒,金帮主英魂不远,我等今日便要替天行道,铲除你们这干为害武林的妖人。”

莫离冷笑一声,只对文德说话。

“文德,在下诚邀一战,难不成有人欲越疱代俎,替你上场?”

那些人见莫离对他们毫无反应,个个火冒三丈,有人跳将出来,“盟主尊号岂是由你随意叫得的?盟主厚道,还与你相约一战,其实对付你们这种歪门邪道何须讲道义,就该冲入你这妖邪庄中将你们一举擒了,铁兄你说可是?”

跳出来那人长相粗犷,声若洪钟,身边有个身穿红袍的应了一声,声音更大,平地一声雷那样。

“说的是!按我老铁家的意思,那日就该一路炸进去,兄弟们也好杀个痛快。”

旁边穿着紫金衫的面露不快,其中有个年青的阴测测地跟了一句,“两位先生可是觉得,雷家的霹雳弹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廉价之物?”

他们这是……阵前翻脸?

我看得一楞,身边众人已有隐约的笑声。

成平定是听不下去了,身子一动,但那边白衣一起,却是文德分众而出,步子不见如何大,但走过之处周边自然安静,待他走到阵前,袍袖一敛,仿佛玉山巍峨,就连我这边都情不自禁静默下来。

果然,高手出场,讲究的都是一个气场。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老大见面,再如何剑拔弩张,都少不得要聊上几句,还要文绉绉的,你来我去走个过场,做戏都要做足全套,这才叫敬业。我再看一眼之前那些个大声叫嚣的人物,略带鄙视。

见面拔刀的全是小喽啰才干的事情,何其丢份。

文德对莫离说话,“右使相约一战,乃文某之幸,何须假借他人。”

莫离也是缓步而出,与他面对面立了,拱拱手,“文先生客气,在下偏居此地,难得有贵客驾临,原该请诸位入庄接待,只是诸位来得仓促,敝庄准备不及,此地简陋,委屈各位了。”

“哪里。”文德比他还客气,“贵庄机关无数,易进难出,右使能出庄一战,相约此地,文某先行谢过,承情了。”

我听得明白,那庄子里的机关厉害,昨日连文德都差点逃不脱,这些人又怎知莫离愿意出庄,是给了他们多大的面子。

我再看莫离一眼,有些想不通,大敌当前,为何他会如此笃定,接着又低头鄙视自己。

完了,我才跟着他数日,已经完全敌我不分,都不知该为哪边操心了,这样下去,迟早被他们搞得神志不清。

文德继续开口,“久闻右使大名,今日得机会一战,不甚荣幸,只是文某受盟下兄弟所托,有一事必先查明清楚,还请右使配合。”

莫离一笑,只是面具狰狞,阳光下也让人心生恐惧,“文先生说的可是定海金家的事?”

“正是。”文德点头,又叫了一声成卫,“成卫,你可否将情况与右使说明一二。”

成卫走上前来,身后还跟着数人,脚步沉重,抬着乌黑的一样东西,放在地上嘭一声响,我定睛一看,背后不自禁一寒,原来是一具棺材。

有人将棺材盖打开,一股腐臭之气立时涌出,周边人人掩鼻,成卫却面不改色地蹲下身子,翻转棺内尸体。

“这尸体是在金老帮主遇害时一同发现的,当时金老帮主正在船上巡视漕运水道,仓促遇袭,整船一十五人无一幸免,每个人背后都有这样的掌印。”

“烈火印。”我听身边有人低声惊呼,虽然恶臭难当,但好奇心起,忍不住用衣袖掩住口鼻探头看了一眼,那死人后背焦黑,一个火焰状的印痕,与我在青风掌中所见的一摸一样。

“什么是烈火印?”青衣早已走开,我只好问青风。

青风白我一眼,“你没见过吗?此乃我教印记,笨。”

我自动忽略他所说的最后一字,再问,“我在你手上见过,可青衣他们没有啊。”

青风小脸微红,“青衣大人级别这么高,印记自然不会在手上显现出来。”

不在手上?那在哪里?难不成级别越高印记位置越隐蔽?我想到这里,再次情不自禁地幻想了一下印在莫离身上某处的这个印记,然后,脸也红了……

青衣已走上前去,低头仔细看了一眼那尸体,然后说话,“不错,此乃我教烈火印,如此功力,需我教副堂主之上才可击出。”

“果然是你们做的!”一声尖叫从文德身后发出来,我情不自禁想掩耳朵,抬头去看,果然是那位金小姐。

奇?不曾想一别多日,金小姐的魔音贯耳仍是如此厉害。

书?青衣振袖而起,“且慢,请各位稍安勿躁,让在下做个试验给大家看。”

网?“盟主,他们都亲口认了还等什么?让我们杀上去便是了。”那头一阵骚乱,文德略扬眉,“诸位,此事重大,需查验清楚,如有人扰乱现场,按盟规处置。”

他话音未落,成平已经走了出来,手中持着玄铁令牌,黑森森的冒寒气。

我立刻想起三年前在那地下石室中,群情骚乱之时,成平飞出这令牌瞬间击瞎了某个人的眼睛,那惨状仍在眼前。

果然,这令牌一出,那些人便安静许多,青衣也不耽搁时间,即在众目睽睽下飞身跃出,掌心一翻,印在一株大树之上,轰然一声响,那粗壮树干上赫然留下一个焦黑掌印,清晰的一朵火焰。

“青衣大人好厉害。”青风在旁边拍手,我觑他一眼,心里说话,羡慕吧?那是因为你做不到吧?

“就是这印迹。”成卫点头。

青衣走回棺木边,忽然探手入怀,那几个抬棺材的人都是练家子,知道厉害,之前看他身形单薄,言语斯文,脸上都不太把他当回事,这时再看他,眼光自然不同,多了许多的忌惮之色,现在他手一动,除成卫之外的其他人竟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纷纷举手防备。

青衣只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我踮脚看过去,竟又是一朵火焰,下头带着细长铁杆。

“烈火印乃我教对触犯教规者所用的处罚之刑,副堂主之上方可动用,被击中者皮焦肉烂,即便留得性命,也需终身携此印记而活。但此印甚易仿制,只需用火焰状烙铁烫上也可令肌肤留下如此烙印,此地若有火炉,在下现在便可在树上做一个同样的印记出来。”

我看着青衣侃侃而谈,不自禁咽了口口水,问青风,“他……他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东西?”

青风又白我一眼,“青衣大人是从刑堂出来的,别说烙印,剥皮都会。”

……

我想起青衣面具下那张斯斯文文的脸,古话果然有道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再看他一眼,默默地寒了一下子。

“要什么火炉?不必如此麻烦。”红衣的声音响起,伴着一声娇笑飘身过来,又对着莫离请示了一声,“尊上,可否?”

莫离点头,红衣双手合住那铁质火焰,不多时铁火焰便隐隐透出红色,竟有青烟袅袅,她再足下一点到了那颗大树边,挥手将那铁火焰按下,转眼树皮爆裂,焦味扑鼻,转眼青衣的掌印边已多了一枚一摸一样的烈火印。

红衣这一手功夫露得漂亮,她飘然而回时我身边已有许多喝彩声响起,我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心想前几日我还当她是个漂亮无脑的人形花瓶,现在看来,还是人家厚道,没一巴掌把我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打成焦炭。

文德身后一片死静,那几个声音最大的家伙都是脸色发沉,青衣伸手按住那尸体身上的印记缓缓道,“各位,如此人是被我教副堂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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