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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美人泪-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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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颊道:“饿了么?我让颐方备了些粥品,先吃一些好么?”
磬儿淡淡地摇头,眸中依旧没有任何的色彩:“萧峣呢…”
“萧殒大人已经带他回府衙了,准备尽快送回渌城。”季默言并不欺瞒磬儿,也丝毫没有争风吃醋,磬儿的苦他通通能够理解。
当初,若不是自己对磬儿胡乱猜忌,磬儿就不会和萧峣越走越近,也不会对他这么死心塌地,更不会让自己白白等了这么久才终于获得磬儿的爱。说到底,自作孽不可活!现在,他更没有资格谴责磬儿什么…
磬儿与萧峣之间,似乎总有一层什么是季默言不懂的东西。他不懂,可并不代表他会嫉妒,更加不会落井下石!他尊重磬儿的选择,更尊重她的过去。
季默言的心思,磬儿懂!
磬儿缓缓坐起身子,倚靠着床头坐着,深深地凝望着季默言,沉声道:“默言,我想去送送他…”
季默言轻轻地微笑,抚着磬儿的面颊,吐气如兰:“我不会拦你!马车就在门外候着,我可能不能陪你去了…外面在下雨,我让颐方给你置办了一身素装,一会儿给你送过来。多穿一些,别冻着了…”
“嗯…”磬儿暗暗叹息,轻轻地应声。
她懂!他的爱那么细腻,他不会想要一句谢谢的话,所以磬儿只是默默接受他给的一切。
她懂!他不能和她一起去府衙送萧峣,即便萧峣的死与他并没有太大的牵连…
颐方将衣物送了过来,便和季默言一起出门去了。磬儿下床将衣服换上,这是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衣,墨线游走在衣襟和袖口处,仿佛绽放的一朵朵墨梅。一根玄紫色宽腰带同样暗绣着梅花勒紧细腰,显出身段窈窕,清雅而娇柔。外笼一件雪白的毛皮喇叭袖衣衫,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儒雅而风韵。
尽管磬儿穿惯了素白的衣服,可今日看到自己这一身衣物却是那样的扎眼。邱老爹家没有女子的梳妆台,磬儿本来也没打算盘什么精致的发饰。将长长的、乌黑的头发顺了顺,随意的挽起两束,简单地在脑后绕成花装。固定好之后,将平日里常用的那支簪子斜斜地插在上面。
打理好一切,磬儿抬步跨出门。站在廊檐下面,磬儿微微有些震住了。
满院子的便衣侍卫,将邱老爹的屋舍保护的极为周到。这些是季默言的人,磬儿很早以前见过了。他们看到磬儿站在廊檐下,皆是微微颔首行礼。颐方站在院子里的一辆马车旁,他还在吩咐下人打理着什么,见到磬儿出来,便缓步走上前,朝磬儿躬身一拜。
“磬儿姑娘,爷跟邱老爹出门去了,命微臣护送磬儿姑娘去府衙。”颐方甚为庄重,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跟磬儿说话了。现在,磬儿已经是季默言的女人,她的身份即便还未公开,可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磬儿知道颐方在顾虑什么,但此刻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磬儿对这些虚礼并没有什么兴趣,屋檐下的石磬上还在吧嗒吧嗒地溅着水花。磬儿朝颐方微微颔首,并不等下人走过来撑伞,便大步迈进雨中,任由雨珠打在身上、脸上,而后躬身上了马车。
颐方不敢跃居,将车帘放下后就坐在了车夫的旁边。马车碾过满院儿的水花,缓缓出了篱笆墙,早有季默言的侍卫骑马跟上马车保护着磬儿去府衙。
也许是因为心里太空旷了,去府衙的一路上,磬儿都在寻找自己的定位。可惜除了那些漫无目的的画面一个接着一个在眼前闪现,又悄无声息地晃过去,就只剩下了自己从慕容府走到现在的这些有据可查的足迹。
我在做什么?
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磬儿一遍一遍问着自己,却没有一点头绪,就在磬儿感觉越来越混乱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磬儿姑娘,到了!请下车吧…”颐方挑起车帘,看到的是兀自捶着脑袋、好像万分痛苦的磬儿,着实吓了一跳。
忽略颐方询问的眼神,磬儿起身下车。双脚在地面上踩实的瞬间,一股无限压抑的气氛从正前方传来,磬儿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府衙大门上,那摇摇晃晃的白色纸灯笼。
颐方上前跟门旁的侍卫交涉了两句,便有人进府衙通传了。颐方缓步走过来,见磬儿依旧面无表情地看向一旁,暗暗叹息道:“磬儿姑娘,爷交代微臣将姑娘送来府衙,就在门外等候姑娘出来。因此,可能要姑娘独自一人进去了…”
“谢谢你,颐方公子。”磬儿总算开口了,颐方的心里才稍稍安慰了些。他当然感觉的出来,这一年多,磬儿的变化甚大…
没过多久,一位官服老者疾步来到磬儿的身前,微微躬身一拜,道:“大人请姑娘进府。”他的官阶并不高,也许跟管家的低位不相上下。他太拘礼了,磬儿很不习惯人们这样对她。
他的腰间系着麻布制成的腰带,拖出两条长长的带子随着衣摆上下浮动着。远远地走过来时,磬儿只能专注于他身上的那根带子,好像牵连着拉拽出好多的愁绪,磬儿的心一沉。
稍稍扭头朝颐方望了一眼,磬儿跟着老者跨进门槛。雨势似乎越来越大了,烟雨蒙蒙的,整个府邸都笼罩着一层厚重的烟雾。太压抑了,就连初春的朝阳花也无法冲破这样的禁锢,小小的花骨朵耷拉着脑袋,提不起一丝精神。
磬儿沿着回廊一路朝府衙的后院而去,沿途的风景只剩下伤感和悲哀,因此磬儿并没敢多看一眼。每每想起繁花似景的季节,想起慕容府里的那个中秋佳节,磬儿的心万分沉痛。
老者为磬儿撑伞,带着磬儿走到一座屋舍前停下,收了伞,老者躬身再拜:“姑娘,到了!”未及磬儿答谢,老者已然缓缓离去,磬儿抬眸正视门框两旁微微晃动的白灯笼,抬脚跨进门去。
这里是萧峣的灵堂,虽然是临时的,萧殒还是很费心地布置了一番。厚重的红木棺材安放在厅堂的正中央,并没有加盖,磬儿立在门框前,仅仅能够看到棺材内部靠上的位置那洁白的绸缎。灵前有一张桌子,铺整着白桌布,桌子上摆着供品、香炉、蜡台和长明灯。
望着那盏星火摇晃的长明灯,那跳动的烛光仿佛在向磬儿召唤。明黄色的暖光里,磬儿似乎看到了萧峣淡淡的笑容。
一直在告诉自己,你离开的那天就是我们感情走到尽头的那一天,可是看到你安静地渐渐远去,我还是忍不住掉了泪。祭奠爱情真的好难,要怎么做才能不再伤悲?
磬儿的心跳似乎漏了节拍,爱的越深,伤得就越痛。仇恨很快会随着时间逝去,但是爱呢?爱却不会,很多时候,这种爱是一种折磨!所以,我宁可我是恨你的…
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多久才能找回原来的自己,更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才会将你遗忘,或许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年、二十年,也或许是一辈子。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真的希望不要认识你…
一个人可以改变另一个人的一生,我现在相信了!
磬儿深深吸气,咽下那苦涩的泪水。
萧殒立在屋子的角落,静静地观望这里的一切,他的手下按着一个木盒子,久久地伫立在那里。




第二百一十四回 送别(二)
磬儿一步一步走到灵柩前,展现在眼前的是萧峣安详的睡颜。一时间磬儿有些晃神,是不是他真的只是睡着了?
他那沾满血渍的衣服早已被人换下,脸上的污痕也清洗的干干净净,头发显然经过了细致的打理,他的双手交叠着安放在胸前,睡得很安详!
磬儿拉起他的手,很凉很凉…原来,没有温度的手是这样令人心痛的。磬儿双手用力握紧,想捂热他的冰冷,想要看到他奇迹般地睁开双眼。
他的手背上并不光滑,磬儿细细地抚摸,竟发现那是一道伤疤。很长、却早已经愈合,显然这道疤有些时日了。磬儿仔细回想,却始终记不得曾经自己是否这样轻抚过他的手掌,还是曾经忽略的太多,关注他太少…
“那是家父的鞭痕…”萧殒悠悠地走出阴影,天色暗了下来,夜幕中几乎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磬儿并没有抬眸,只是更加轻柔地抚摸萧峣的手背。萧殒的手中依旧抱着那个黑木盒子,缓缓走到磬儿跟前,暗叹着说道:“如果你还记得,早在你们初识的时候,他为了和你在一起,承受了父亲百鞭的家法。在府里整整调养了两个月,直到搬出萧府的时候,他依旧带着伤…”
磬儿当然记得,她永远也忘不掉!那天的姻缘桥上,她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利剑般直插他的胸口,他的祈求是那样的无助,他的目光让磬儿不敢多看一眼…
到底要说多少对不起,才能弥补我的过错?
磬儿愣愣地立在那里,也许是泪水早已干涸,磬儿竟哭不出来了…对不起,萧峣,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的,还有我们的爱情…早已找不出错在了哪里,甚至连曾经的过往都寻不到迹象,究竟该拿什么去祭奠我们的爱情啊?
“这个盒子,是他的!”萧殒将盒子抱在怀里,像爱抚一个孩子般,指尖轻柔:“曾经,他将这盒子视为珍宝!里面全部都是他病中为你描摹的画像,每一张都是他的殷殷期盼。你们分开后,他把这个锁在了库房里…”
萧殒的鼻尖有些酸涩,自嘲般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我没有他那么会画画,曾经我还一度笑他爱的太腼腆,他总是沉默不答。但是,看到这些画稿的第一眼,我就有些爱不释手了。时间一点点过去,每每看到它们,我的心里总有种异样的感觉。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像他一样,对你弥足深陷…”
弥足深陷?磬儿的心猛然一惊,萧殒么?怎么会…
“但是…”萧殒打断磬儿的胡思乱想,顿了顿,他抬眸凝望着磬儿的双眼,说得坚决:“我不想再拥有这些了…这份感情太沉重,我怕我负担不起!我没有萧峣的勇气,我做不到一辈子的等待…我把它们还给你,也放你离开!有些事情不能拥有,我不会强求…我想,这大概就是我与萧峣最大的不同吧!他比我勇敢,现在我也终于能够明白,父亲为何会不惜一切也要留住他了!”
说着,萧殒从怀里取出一只锦盒搁在黑木盒子上面:“这是我命人找到的一味药材,据说是可以治疗你的寒毒之症…明日,我会带着二弟的灵柩回渌城,你跟季默言走吧!不要再回来了…”萧殒缓缓抬臂,将那只黑木盒子和锦盒一起放在香案的一角,最后凝望磬儿一眼,转身出门去了。
磬儿的心中五味杂陈,将萧峣的手轻轻放下走到香案前,双手抚摸着那只黑木盒子,脑海中良久的空白。磬儿的眼中并没有那只锦盒,她只看得到萧峣给自己最后的“礼物”。
这只盒子究竟承载了多少深情啊?竟然沉重的,磬儿连将它抱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缓缓打开盖子,映入眼帘的是那厚厚一摞的宣纸,就像在慕容府时,他送来的那厚厚一叠信函。
拾起最上面的一张画稿,磬儿缓缓展开来。画中之人,在磬儿眼里要比自己漂亮多了。那甜美的笑,是磬儿久违了的,甚至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再拥有…
展开第二张,同样的笑颜,看得磬儿有些刺眼。磬儿的鼻尖酸酸的,微微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他手握狼毫、成竹于胸的姿态神情。左手悬于宣纸之上,右手轻轻撩起左衣袖…运笔娴熟、线条笔直流畅、神韵犹存…
这样一个风流才子,终究毁在了情字上,磬儿纵使有一百张嘴,也无法洗脱自己红颜祸水的罪名…
为什么?萧峣,你的爱为什么总是这么沉重,磬儿搬不动,更加承受不起啊…
无数次的幸福,总是说变就变,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就让人一下子从最美的梦境跌入深渊。窗外是阴霾的天空,雨水伴着沉重的凉意倾泻而下。段段往事,刺激着磬儿的每一根神经,感觉灵魂都要被这香案上的长明灯吸走了般…
不知道在这里停留了多久,直到天墨黑的时候,那位老者要来为萧峣的长明灯添置灯油了,看着磬儿如此甚为不忍,劝慰了几句后便转身离开了。磬儿趴在灵柩前,轻轻俯身,在萧峣光洁的额头上烙下温热的一吻。
萧峣,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等你!就在那座姻缘桥上,我会等你来找我…
一言为定!
府衙里,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见。磬儿出来,背对着屋里的烛光,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磬儿抱着黑木盒子,一头扎进雨帘。细细的雨丝稠稠密密地倾织着,如沙、如雾,磬儿的心如这雨幕一般,交错纷杂,剪不断、理还乱…
身后的香案上,那只锦盒静静地躺在那里。磬儿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拥有它…
原来有些感情,不是不懂,而是不敢承认。
一切的事情,就仿佛一场荒诞不羁的梦,磬儿渴望梦醒了以后一切就恢复正常。萧峣还是那个水岸遥遥相望的青葱少年,那灿若星辰的眉眼总是藏着淡淡的忧伤,在看见磬儿的那一刻无限温柔:“姑娘,渡河否?”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姑娘,是否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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