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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咖啡-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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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原因。
  洁莉端咖啡进来时,我正在努力专心致志地看一份并购策划。
  周三董事会要开会商讨这件事,而这也是我第一次直接经手公司事务。想着那些或胖或瘦的中年男人,他们其中不乏想要看我笑话的人。
  为什么阿炎可以身处在这一群各怀心思的人中谈笑风生游刃有余。为什么他不怕自己的恋爱会给工作带来麻烦,在大年夜抛下一众亲友去见同□□人也没有人敢在面前指指点点。为什么我在美国交多少个女友,并不关那些亲戚姑婆的事,却老被他们当做饭后谈资反反复复地讲。
  我不如阿炎。
  但是我迟早要达到他的程度。甚至比他更好。
  我盘着腿坐在林恪家的沙发上看看书,打游戏,他大多数时候都呆在书房,有时我能听见他打电话的声音。他作为一个作者,也是出人意料的忙。
  我们相处得像老友。这并不是因为我放下了其他心思,而是他的抵制太过果决。我不知道当初他为什么要故意接近我,如今又坚决的划清界限。要说欲拒还迎……我还没有自恋到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
  我逐渐摸清和他相处的规律。
  可以接受搭肩膀碰手臂,不能有腰及腰以下部分的身体接触。我可以和他谈公司琐事娱乐八卦,但是一旦有重复告白的嫌疑,他就会当做没有听到,不反应,不回复,同时当即停下手中的事情回书房或者出门,远远避开我。
  他的表现非常明显又不至于伤害人,刚刚好是我可以接受的范围。
  这个人,很能够观察人。所以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因为长久的相处而更进一步,又或者逐渐变坏。
  我还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是阿炎,不知道会不会有办法。我丧气地想。
  “那件并购案怎么样了?”林恪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专心致志操作着游戏手柄,电视上身穿紫红色兜帽衫的刺客从屋顶跃下,抽出袖剑将本城总督悄无声息地杀死。
  我恍然抬头,很好奇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虽然我和他提过这件事,但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下对方公司的名字。
  “快要签合同了。”
  “刚听一个媒体朋友说的,这个公司的公司财报有几个地方有些问题,他刚好在做这方面的调查,你不如再审查一遍。”
  “嗯好。”我记在心上,又急忙操作着刺客逃出卫兵的包围圈。
  几天后审查报告出来,果然是有问题。如果按原来的计划,那我们要多负担将一千万的债务和八百万坏账。
  对方老总坐在我办公室的贵宾椅上,百叶窗被拉开,冬天难得的阳光照耀下,他微微发福的脸颊上划过一道汗珠。
  我不动声色。心里却得意得很。
  当天我喝着林恪煮的粥,装作不经意忽然想到般:“查清楚了。谢谢。”
  他没应声。
  他不需要我的认可,不需要我的感激涕零。
  我的喜怒哀乐也不需要和他分享。不是因为互有默契,而是因为关系没到那个地步。
  他把剩下的粥用保温盒装起来,放在餐桌上。手指细长,正该是写东西的人的手,充满文艺感。我一时盯着移不开目光。
  我的心汲汲于更深入的关系。因此时常做一些难以启齿的幻想。之前和女人呆在一起时,我也敢把这样的想法在她们耳后说出来,由此激起她们害羞而好奇的笑声,情趣盎然。但是面对林恪,我什么都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珍惜着偶然几次身体触碰的机会,时不时拿出来细细品味。
  像个变态的傻瓜。
  我终于忍不住,在一个同性社交网站上发了一封匿名询问帖。
  “怎样追到一个男人?”
  回复的倒是很多,但是都大同小异。
  有的说强上。有的说诱|奸。我呵呵一笑,这倒真是不怕事的人。以为是演偶像剧,被人压在壁角强吻之后顿时发现那个人如霸道总裁般邪魅专情么。
  至少林恪并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也不像会被一时欲|望所牵引的人。
  还有的回帖说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接吻,看他反应如何。
  我再次呵呵一笑,我自认为并不是同性恋,也不想和别的男人接吻。
  还有回帖以亲身经历说明每天呆在他身边照顾他用细小的温情打动他,迟早有一天能修成正果。
  我有了兴趣,私问对方他花了多久追到。
  对方回复的很快,带着一丝炫耀:“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去年在荷兰结的婚。我今年二十五岁。”
  我很快关掉私聊网页。并且把帖子锁住了。
  怎样追一个男人?除了写那篇法学毕业论文时,我可能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想一件事情。
  和蒋钦一起喝酒时,我还在想这事。
  他是我大学时的同学,最近因为工作原因调任本城。成功成为我回国之后见到的第一个老朋友。
  他邀请我去本城最知名的酒吧,并且极力推荐当日在酒吧驻唱的乐队主唱。但是当看到那个火热奔放大长腿黑皮裤的红头发女人,也许绝大多数男人见到她都经不住热血汹涌,但是我只是在设想那个女人在放射灯下放声歌唱,林恪端一杯咖啡在台下默默加糖的样子。
  也许心里想着一个人,就会不由自主的附加圣光。
  我回忆起当初见到林恪的时候,他身穿浅色毛衣,秋日天高云淡,真的像有一层朦胧的光芒一样。这样的人,真的会让人想要拥入怀里。
  蒋钦握着酒杯在我的杯沿上一撞,玻璃被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这个伪君子!嘴上不说,又在想入非非!看上人家了?”
  “没有的事……”多年名声在外,我反驳的也分外无力。
  他很快问出了我在追一个男人的事情。
  他表现得很夸张,假笑着拍我的肩膀:“你是不是真的吧……什么时候开始玩男人了啊?听说你哥也是个基佬啊,怎么,你也要试试?”
  无名火油然而生。我甩给他个不耐烦的脸色。
  他是很聪明的人,很快改口说:“即使你是来真的,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啊。”
  我一脸颓状,又被他嘲笑有贼心没贼胆。
  蒋钦说我倒是说的没错,就想和女孩子玩一样,不管多么疯狂,我也不希望到时人家腆着个大肚子泪眼婆娑的来找我。
  我只望着和林恪谈场恋爱好聚好散呢。
  “渣人。”他一脸不屑地作出定义。
  “既然也不想和他生孩子,你又何必赖上人家呢。哦对了,如果是不能生孩子的话,随便玩玩上上床也不是不可以……”他一口喝光杯里的琥珀色酒液,走到舞台近处。舞池里人们都疯了,陌生人之间互送秋波,似乎这一刻找到了一辈子的真命天子。音乐鼓动心脏,薄薄一层皮肤几乎要止不住每个细胞的共鸣。我分明看见主唱的那个女孩不经意往那边瞟一眼,举起麦克风支架唱得声嘶力竭,一头红发甩得分外潇洒。
  我在心里默默鄙视他,早知道是拉我来做灯泡,我不如自己去找几个玩得开的姑娘。
  把剩下三分之一的酒喝光,我忽然觉得蒋钦讲的未曾没有道理。
  即使他最终被我追到手,即使我可以说服爸妈让我和一个男人结婚,但是结了婚又怎么样呢?男人之间就没有出轨吗?我俩可能都会遇到更适合的人,那时怎么办呢,我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他也不一定就是长性的人,到时撕破脸各自都难看。
  不如当个朋友。我这样对自己说。
  把酒杯搁在吧台上,我向对面一个同样套着黑丝的女孩微微一笑。
  我和她漫不经心的聊着,时不时看一眼蒋钦。他看起来真的要留下我不管了。我想着,那个主唱一定是迷上蒋钦了。他对付女孩子向来段位高超。蒋钦并不准备过来和我告别,只是远远地打了个招呼,身后是已经卸了红色假发露出黑色短发的那姑娘,一手拎着吉他,另一只手紧紧拽着他的手腕。我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她,蒋钦盯上她也不是一两天了。只希望这次他们分手的时候我不要在场。
  那天晚上的事也就这么多。我和那姑娘也就是三杯酒的交情,毕竟作为一个男人,还是要拿出点追人的诚意来。我有一瞬间想弄出些艳闻秘事在林恪面前演上一出,冷静下来想想终于还是作罢,还是不要自讨没趣。
  当天回家我一人开着车,忽然觉得路边的景色有些眼熟。但是我分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想来想去始终想不起来。
  第二天我没去上班,司机开车把一家人送至墓园。
  漫山苍青松柏,在秋风里有些瑟瑟凉意。
  今天是阿炎去世一百天祭日。
  两三个月前留下的花束还在,凋零得只剩枝干。在这座城市呆久了,我对阿炎的记忆忽然清晰起来。
  那是高中以前的事。那时我们还是同一学校不同年级的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  

  ☆、记忆的人

  我们俩虽然是兄弟,但是名声相差十万八千里。
  年纪比阿炎小四岁的我,正上初二,因为打架的事情被学校停学一年。阿炎上高三,班长,学生会主席,成绩优异,正是万众瞩目的明日之星。
  当时我正和学校里一个高一女生正谈着恋爱。我想自那时我在恋爱方面的本性就有些显山露水。那个女生明明比我大一岁,却还是喜欢两人拉手上学,共喝一杯果汁,一定要我在他们那群女生回家必经之路上等她。我觉得烦,不想再理她。
  没想到我不联系她的两天之后,她拖着一群一起上厕所的好姐妹在我们班门口堵我。用那种女生的尖牙利齿骂恶心的话。那种专门分出仔细隔离的班级里,老师不愿管。一大群人凑在窗台门口嘻嘻哈哈地看热闹。我生生忍住,双手紧握血管凸起,我的确打架,但我不打女生。最后不知道是谁把事情传到高中部。阿炎领着纪检部一众人把那群女生劝走的样子真是帅呆了。这当然不是我说的,是班上女生的评价。当时我只觉得羞耻和愤怒。他身穿学生干部的黑色制服,习惯性地用两个指头扶住眼镜,一副未来精英模样。走过来的时候,一眼都没看我,只问了句“怎么回事?”身边的纪检部长就义正言辞的开始说明对那群女生的处分,他还对在场的低年级学弟学妹温和一笑,虽然当时身边都是些偷妈妈口红乱擦的女生和留着快要遮住眼睛刘海的男生,当时我坐在屋里讲台旁的桌子上,他一次都没往这边看过。我想他只是把这事当做高中部的日常事务在处理,至于我,似乎并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阿炎从来不直接干涉我的事情。这一点倒是和爸妈有些相像。可能是他们当时觉得,根本没有必要。
  一直以来我以为我是被整个家作为一颗弃子的。
  也一直都觉得和阿炎的并没有什么能说的出口的兄弟之情。
  直到他第一次主动给已在美国的我打那个电话,他说他未来计划着办个婚礼,问我能不能做他的伴郎。
  那段时间,我们沟通变的频繁起来。他甚至告诉在这个城市里好吃的小店有哪些,似乎预见了我迟早要回到这里。
  然后,我接到通知阿炎死讯的电话。
  我真的回来了,我原本以为我要在大洋彼岸了此一生。再也不见。
  我之前都没有什么机会听阿炎说话。现在我有些后悔。
  我也会羡慕别人家和谐的父子兄弟关系。但是他们一开始就不做任何努力,我也没道理故意去讨好他们。这样渐行渐远,最终分道扬镳。
  我心情很不好,但是到林恪家的时候他竟然还没回来,好不容易等到他,我已经在楼梯上坐到夜幕降临。跟着他进门,我一下卧倒在林恪家已经垫上白色毛垫的沙发上。我忍不住要和他说一些事。
  我刚上高中的时候,就有女人亲自找上门来说我把人家女儿的肚子搞大。可搞笑的是我当时只来得及和本校的女孩子牵牵手亲亲嘴,把一半心思放在电子游戏上,连毛片都还没来得及看。当时父亲一脸愤慨表示要肃清家门严正家风,付钱赔偿倒是爽快,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把我赶到太平洋对岸,似乎我再在这个家里呆一天,祖上八辈子的德行都要被我败光了。
  我甚至想那个女人是不是他找来的托,就是为了帮忙演一场戏,以便顺理成章的把我踢出去。
  到了美国,有人帮忙收拾生活用品,我呆在空旷的房间里,家具都还没有配齐。百无聊赖的我曾经翻自己的背包,在夹层里找到过一张那时刚好新出的游戏光盘。
  这也许是阿炎道歉的一种方式?我说。
  林恪不回答。
  我感觉他有话要说,但是他沉默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根本不愿说出来。
  他今天心情也不太好。我们正对坐着,有些相看两厌的味道。
  阿炎很会做人。
  当时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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