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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阳光·雏菊·十年梦醒(全本+番外)作者:落雪的夏天-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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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皮上似有千斤重担,俞杨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个瞬间,鼻腔中清晰地传来一股凛冽的清香。这股气息以锐不可当的气势,直达大脑神经。

  那是雏菊的味道。

  13。

  市第一人民医院。

  凌晨四点钟的医院安静得诡异。黑黝黝的干枯的树丛交错着摆出狰狞的姿态。天上没有月亮,雪后的夜空呈现着好看的深蓝色,依稀有几颗星星忽明忽暗的闪现着。住院部十几层高的大楼里一片漆黑。手术室、化验室里的器械在黑暗中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突然妇产科的育婴房里,从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爆发出一声婴儿饥饿的哭号,在整座大楼里回荡。楼道的声控灯骤然亮了起来。不过这哭声持续了一会儿就渐渐小了下去,大概是值班护士过来了吧。几分钟后,随着声控灯的熄灭,楼道中又恢复了一片黑暗的死寂。

  俞杨感到自己仿佛穿行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隧道中,不,或许说是四维空间更合适吧。无边的对未知的恐惧就像是粘稠的液体,积满了四面八方。

  目之所及,是一片黑暗;闭上眼睛,还是一片黑暗,一点区别也没有。

  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恐惧终于击垮了俞杨,俞杨再也没有勇气前进一步了,他绝望的站在原地,浑身因为害怕而颤抖着。

  谁能告诉我出口在哪……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急促的呼吸声也很快被黑暗所吞噬。像是一个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就蛰伏在前方的未知中,时刻准备着,让自己灰飞烟灭。

  然后,脚下的地面突然一空。

  俞杨从梦里挣扎着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梦境一下子切换到现实世界,却让俞杨猝不及防的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是真真切切的世界。床,枕头,白色的被子,奶的床头柜,雪白的墙壁,淡绿色的墙围,床头印着的“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红色字样……俞杨有点儿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伸手往头上一抹,一手冰凉的汗水,头发都被粘在了额头上,身上薄薄的一层单衣也被湿透了……等等!俞杨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是一套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这是……医院?

  俞杨短路的大脑突然接通,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了失去意识之前那可怕的一幕。自己跟苏腾说要去马路对面买书,然后在过马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瞬间失明了,接下来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是撞车了么?当时听到了汽车喇叭的声音,然后……然后就不记得了……

  俞杨想着,低头检查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身上除了几块淤青和一些伤痕之外,并没有受什么重伤。还真是幸运啊,明明撞了车却什么事儿也没有……

  头部传来眩晕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撞到头。不过这么说来,只受了些皮外伤却还躺在医院里,那么医院应该已经检查出来自己的问题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俞杨慢慢地撑着床坐起来,床尾贴着的病号资料卡片上,“Ca”两个英文字母真真切切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Ca,cancer,癌症的缩写。

  果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模一样啊。

  俞杨默默地盯着那张单子看了一会儿,其实和看自己的死亡通知书没有什么区别吧。他的内心却像是暴风雨过后的海面,没有一丝波澜,似乎那资料卡片不是他的,而是某个病人留下的遗迹。——或许是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俞杨站起来,走到窗边的椅子前,从上面拿起自己的书包,拉开拉链,掏出一个黑色金属外壳的手机来。

  NOKIA的最新款,是去年苏腾用一个暑假的打工钱买给自己的。通讯录中的第一个电话就是他的。俞杨迅速的翻出通讯录,拨通了苏腾的电话。

  “嘀——”

  “嘀——”

  ……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奇怪了,怎么没有人接?俞杨纳闷的挂断了电话,手机退回了待机界面,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四点——怪不得苏腾不接电话啊。俞杨想了想,手指飞快的按动键盘,发着白色荧光的屏幕上渐渐出现了一行黑色的字迹。

  “苏腾,你现在在哪里?没事吧?看到短信之后给我回个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发送成功”的字样,俞杨舒了口气,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记得车祸的时候苏腾就在自己后面的人行道那里,当时自己被那辆车撞飞出去了,也没有顾得上去看他怎么样。在医院里躺了几天,手机上居然一个来电显示也没有……他不会有事吧?

  苏腾,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出事啊。

  俞杨的双手有些紧张的握在胸前,不知不觉骨节已经因为用力过大而微微泛白。他的视线穿过窗玻璃,投向无边无际的暗蓝色的天空,似乎想从一片茫茫的空旷中,寻找出一些什么来。

  形状诡异的巨大机器像是盘踞着的白色金属怪兽,俞杨被吞进去又吐出来。高能射线的集中照射,一次次的放疗简直就是酷刑。每一次放疗之后,俞杨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样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四肢都酸痛到抬不起来。

  “俞杨~~~今天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啦……上午去做了放疗,现在头都是晕的。”

  “啊?那一定要注意身体啊,放疗过后最容易生病了。吃饭了没?”

  “还没啊。苏腾,今天是周六,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过来看看我吧,一个人可烦了呢。”

  “这个……下周要期末考试了哎,我还没复习好……对不起啊。”

  “上周你也这么说……”

  “实在对不起啦,俞杨不要生气哦!我妈叫我呢,88!”

  ……

  俞杨盘腿坐在窗台上,手里拿着手机,看到最后一条短信内容,他愣了一下,然后泄愤似的“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机盖。

  那次给苏腾发的短信他第二天上午就回复了,谢天谢地,他没事。苏腾告诉俞杨他已经回到学校了,正在准备期末考试。俞杨不止一次想让苏腾过来陪陪自己,哪怕只有一个小时也好,但苏腾每次都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回绝,俞杨对此感到很不满意却又无可奈何。

  期末考试已经过去一天了,苏腾总该有时间了吧。俞杨给苏腾打了电话过去,依旧没有人接。俞杨只好改发短信,没想到他的请求又被苏腾拒绝了——苏腾说这几天每天都要帮老师整理卷子,登记分数,去不了。难道整理卷子比朋友还重要么?俞杨闷闷不乐的想着。这段时间都是一个人呆在病房,除了按时吃药定时放疗和每天打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点滴之外,能陪自己的也只有俞展了,可是俞展也要打工啊。原来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猛地闲下来,似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苏腾,你学习真的那么忙么?难道我对你来说,还不如那几百张冷冰冰的考试卷子么?

  俞杨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苏腾的短信,从那些温暖的话语背后,好像就能看到他的脸庞。他笑的样子,他认真的样子,他咬着水笔对着一道题费力思索的样子,他皱着眉头关心自己的样子……似乎他就在自己身边,一直都在。

  被他拒绝了那么多次,俞杨发现自己还是生不起气来。在他对苏腾浓浓的爱和思念面前,那些不愉快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俞杨想起曾经看过一本书上说,如果你真正爱一个人,你是能够包容他一切的缺点的。

  即使苏腾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俞杨也不恨他,一点也不。

  他还爱他。

  午后的阳光很好,一束一束的光线像是一缕一缕的金丝,把小小的房间照得一片透亮。

  “苏腾,虽然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走出这里,但是,只要我能出院——等我出院了,我一定,第一个去找你。”

  俞杨把头靠在窗玻璃上,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苍白瘦削的面容,小声而坚定地说。

  ——等我啊,苏腾。

  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医院里过年。

  虽然有俞展陪在身边,但是整座医院里几乎都没有什么病人了,一扫平时门庭若市的场景,连医生护士也是轮流值班,所以,这个年过得说不出的冷清。

  除夕夜的晚上(这好像是个病句……),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年夜饭,苏腾最终也没有过来——是啊,这个时候谁还愿意到医院这种阴森森的地方来呢?都是要在家里陪父母的吧。俞杨听着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爆竹声,突然想起了高一时的那个寒假,和苏腾一起过的那个除夕,他的轮廓在漫天璀璨的烟花映照下,美得如同神祗。还有他的吻,那个带着雏菊气息的吻,那是俞杨魂牵梦萦的味道。可是,自从住院以后,这种清香就只能在梦里出现。

  苏腾,你知道吗,只要能再看一看你,再听你温柔地叫我一声“俞杨”,就可以让我泪流满面了。

  可是,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一面?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俞杨拿起手机,是苏腾的短信。

  ——俞杨,新年快乐。

  窗外一瞬间鞭炮声大作,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零点了。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啊。

  漆黑的夜空一下子变得五彩斑斓,一个又一个礼花爆炸出喜庆的满天花雨,欢乐的气氛弥漫在整座小城。

  俞杨握着手机,心里酸酸的,不知道该给苏腾回复些什么。最终,他还是打了一条“谢谢”发了过去。

  没有你在身边,你让我怎么快乐得起来。

  好怀念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日子……习惯了看你笑,习惯了你对我搞恶作剧,习惯了你的关心,习惯了你给我的温暖……那种温暖,是只有你能给我的啊。

  “哥,又在给那个苏腾发短信啊?”

  俞展在这时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他把水杯放在床头,凑过来看了看。

  “嗯。”俞杨抬头冲俞展笑了笑,拿起水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你还真是在乎他啊……”俞展踢掉鞋子跳上床来,呼啦一下扯过被子,两条腿钻进被窝里。

  俞杨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兀自摁来摁去。

  “不过,哥,说实话,我觉得苏腾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还是不要太信任他吧。”

  一句话让俞杨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一缕柔软的发丝突然滑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模糊了他的表情。俞展却没有注意到这微妙的停顿,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哥,你看你住院也有一个多月了吧,这一个多月,他别说来看你了,就连一个电话也不愿给你打。还有,你给他打过那么多次电话,他接过一次么?你说这种人……”

  “别说了俞展……”

  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像是水晶碎裂时绝望的脆响,又像是紧绷到极点的琴弦在断开的一瞬间那种声嘶力竭却喑哑的低音。俞展吓得一下子住了口,身旁的哥哥头低垂着,手机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的指间滑落到了地上,他瘦得不成形的双肩剧烈的抽动着。

  俞展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俞杨,他一时间竟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微弱的“哥……”,然后就又紧张得没有了下文。

  俞杨猛地抬起头来,发梢早已被汹涌而出的泪水浸透。

  “……俞展,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不会这样的……”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俞杨紧紧的抱住弟弟宽阔厚实的肩膀,他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地滑落。俞展感到肩头一片冰凉。

  “哥,我……”

  “不要说了,俞展,求求你……”俞杨死死咬住嘴唇,巨大的悲伤攫住了他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将他击垮。

  自己一直在努力掩饰着的那个一直不愿去触碰的伤疤,被狠命地撕开,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说不出的疼痛。

  此时的俞展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他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了一句多么愚蠢的话。

  终于还是没忍住啊……那个算不上是秘密的秘密,终于还是让自己给说出来了。

  俞杨住院后不久,俞展去俞杨的学校为他办休学手续,结果在俞杨的班主任那里得知,苏腾早在几天前就转学了。转学到了哪里,不知道。

  俞展当时的感受是难以置信,他经常听哥哥提起苏腾,在俞杨的描述中,俞展脑海中勾勒出苏腾的形象,应该就和神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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