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以后-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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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木的态度让郑浩宇很满意，拍拍他的腿，郑浩宇就起身去厨房了，苏子轩这个人，真的多一眼都不想看。
　　郑浩宇离开后，苏子轩放松不少，客厅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投下漂亮的阴影，他看着乔木，声音压的很低，“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儿吗？”
　　听到这话，乔木点烟的动作顿住，回头看看厨房的方向，而后重新盯着苏子轩，眯起了眼睛，“那天晚上的什么事儿？”
　　“你喝醉后的事儿。”
　　“我酒品一向很好。”乔木终于点燃香烟，重重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难不成我还在你家发酒疯了？”
　　“那不能够的，我就是随便问问。”苏子轩表情没有任何破绽，微笑着转移了话题，说话声音也放高了。
　　乔木不疑有他。
　　
　　撇开苏子轩不说，郑浩宇安安稳稳地在乔木家呆了三天。
　　那天阳光挺不错，郑浩宇在卧室赖床，醒了就是不起，抱着被子蜷成一团在那儿闭目养神，然后就听乔木噔噔噔地从书房颠儿过来，“小宇，我收到了我收到了！”
　　“哎呦，别摇晃我，头晕！”郑浩宇假装不耐烦地从被子里冒出头。
　　乔木一向是个沉稳的人，第一次乐成这样儿，郑浩宇也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恭喜昂。”
　　“快起来。”乔木轻拍了一下郑浩宇的屁股，“哥请你吃大餐。”
　　“不想起。”郑浩宇又重新缩回被窝，只露出一个脑袋。
　　乔木坏笑几声，猛地掀起被子也钻了进去，“哦？那没办法，就只能吃你了。”
　　“啊啊啊，你敢别这么饥渴吗？”
　　郑浩宇挣脱未果，过了很久，才拖着腰酸背痛的残躯，跟着他男人出去吃普遍意义上的大餐……
　　
　　收到那个让人朝思暮想的Ａｄｍｉｓｓｉｏｎ　ｏｆｆｅｒ并不代表这事儿就结束了，那些后续工作忙得乔木焦头烂额。
　　交保证金、提交申请签注的各种表格和证明，又是一番的等待过后，乔木拿着学校寄过来的签注去办理港澳学习通行证。
　　这一切都让郑浩宇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他跟乔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乔木只是英语很好而已，这个念头在郑浩宇心中被整个颠覆了，原来乔木的生活是现在的他绝对接触不到的东西。
　　郑浩宇突然想起，有一次趁着乔木不在的时候苏子轩跟他说“乔木从小就接受非常好的教育，才华横溢，将来也一定能成为优秀的人，可是你呢？你什么都不会。”
　　郑浩宇克制着自己不要一拳挥到苏子轩脸上，也没把苏子轩的话当回事儿，仍然陪在乔木身边。
　　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这就够了吧。
　　
　　时间过得很快，天气渐暖。
　　郑浩宇穿着学院风的衬衫和针织薄外衣，跟乔木一起往首都机场的大厅并排那么一站，成功吸引了过往的大部分女生的视线。
　　当乔董到的时候，对着那两个简直要贴到一起的两人皱起眉，快步走过去，轻轻拽了乔木一把，让他退后半步，随后问道，“东西都带齐了吧。”
　　“嗯，带齐了”。
　　“缺什么到那边再买也成，注意安全昂。”乔董对这个弟弟是千百个不放心。
　　郑浩宇早就悄悄松开了他那只握住乔木的手，局促地站在一边，可从头到尾乔董都没正眼看过他。
　　香港那边家里已经帮乔木打点好，在学校附近找到了一套还不错的房子，乔木过去就可以住。
　　乔董不停地嘱咐这嘱咐那，说的最多的就是记得给家打电话什么的，郑浩宇根本插不上嘴，就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办理托运，换登机牌，一切搞定后，也差不多到了时间。
　　奇怪的是，就在乔木过安检的时候，郑浩宇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消失在眼前，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就连他以为会有的失落感也没有出现。
　　不就是一年么，不至于跟生离死别似的。
　　郑浩宇还对着安检门出神。
　　乔董转过身，居高临下地对郑浩宇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郑浩宇摇摇头，甩了甩手中的钥匙，“不用，我开乔木的车回去就行，谢谢大哥。”
　　“谁是你大哥。”乔董轻叱一声，“这么说，乔木一定也把他租的那房子留给你住了吧？”
　　“是，不过您放心，我明天就回学校了，乔木的车我会停在他家楼下。”郑浩宇冷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盛气凌人的男人，“我从来不会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
　　“哼，这些东西算什么，如果能让你消失，给你都成。”
　　“我干嘛要消失？”郑浩宇一脸无辜，“你弟弟会难过的。”
　　“年少无知而已，玩玩就罢了，当不得真的，小朋友。”乔董眼底闪现出一丝嘲笑。
　　话不投机，郑浩宇不想再纠缠下去，随便招呼一声就走了。
　　
　　回到那个昨天还充满甜蜜的房子，郑浩宇打开门，对着空空荡荡的客厅，灯都懒得开，就把自己整个摔到沙发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感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郑浩宇胸闷地喘不过气，猛地坐起身，跑到书房打开了电脑。
　　不行，即使乔木走了，我也不能那么消沉。
　　啧，得振作。
　　




☆、晴天霹雳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郑浩宇感到很不可思议，他跟乔木认识的并不久，可现在就仿佛失去了一个已经依赖了半辈子的人似的。
　　这让郑浩宇浑身不自在，食不知味。
　　但是，郑浩宇这个网瘾少年找到了解决办法。
　　他拉着乔木一人注册了一个微博。
　　乔木吃了什么，玩儿了什么，都得照照片，然后传到微博上。
　　每天郑浩宇上完课，第一件事儿就是打开电脑，看看乔木今儿都干嘛了，要是有一天那人没发，他电话就得立马打过去。
　　
　　乔木的微博成了郑浩宇等他回来的唯一动力和支柱，但总是会有一些碍眼的东西出现。
　　比如说，苏子轩以为他顶着个Ｓｕｕｕ的ＩＤ别人就认不出来了么，明目张胆地在评论里打情骂俏，真是讨厌。
　　郑浩宇醋香飘千里，终于有一天叔可忍婶不忍了，他怒气冲冲的点开私信，给乔木发了一条：你一定要在老子眼皮底下跟丫的苏子轩玩儿这些有的没的么？
　　很快乔木就回了：那真是我哥们儿。
　　就这一条私信，是郑浩宇跟乔木在微博上的最后一次联系。
　　在这之后，无论郑浩宇是发私信还是评论还是艾特他，乔木都没有任何回音。
　　郑浩宇合上笔记本电脑，猛地站起身，发疯般踹倒了宿舍里所有的椅子。
　　乒了乓啷地动静挺大，隔壁屋有人推开门喊了一嗓子：“哥们儿干嘛呢！这动静儿！”
　　“滚蛋！”郑浩宇心里憋屈，不停地在宿舍里转圈儿，最后累了，干脆走到阳台上抽烟。
　　
　　北京这个普通城市，春夏秋冬，四季列表循环。
　　春天很短，夏天紧随其后。
　　很快就临近期末，一堆事儿扑面而来，让郑浩宇一时无暇顾及２０００多公里以外的乔木。
　　英语四级啊期末考试啊，还有就是，该实习了。
　　说是实习，其实就是社会实践。
　　郑浩宇专修法学，但他对这个专业没有太多的想法，确切的说，是他对自己以后的职业都没有太多想法。
　　照他父母的意思呢，是等毕了业，找个国企，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就成了。
　　郑浩宇不置可否。
　　由此可见，其它的小事儿就更不值得他关心了，每年两次的社会实践，郑浩宇都是拿着学校发的登记表，去他妈妈的单位，找个熟识的阿姨盖一章，自己回去往上随便编点儿接收单位评语，齐活儿。
　　今年，郑浩宇当然还是这么打算的。
　　
　　难得的是他最近对英语还挺在意，所以四级考试很棘手。
　　用郑浩宇的话说就是，你要英语不好，连紫禁城门口儿的小贩都他妈不如。
　　这段时间，暴躁的郑浩宇都是靠钻研四级真题来摆脱对那个人的想念，经过近一个月的突击复习，英语水平有没有提高不说，郑浩宇短暂地忘了乔木这倒是真的。
　　但也只是短暂地而已。
　　从考场出来，郑浩宇迈出清凉的教学楼，干热的空气包裹全身。
　　他抬起头，脑补了一下太阳公公的拟人形象，一个脾气暴躁满脸通红的小老头，怒指着地球，恶狠狠地说晒死你们这些人类。
　　郑浩宇被这画面逗得差点儿笑出声，多亏他忍住了，不然人家一定以为他是哪个精神病院放出来的呢。
　　
　　独自一人走回宿舍，照例拿出手机给乔木打电话，照例没人接。
　　这让郑浩宇想起那天晚上，乔木在微博上回了一条私信就消失后，他疯狂地不停拨打乔木的手机，可也是像现在这样，一直没有人接。
　　听筒里好听的彩铃一遍一遍地放，然后就是自动挂断，那个带着大叹号的Ｎｏ　Ａｎｓｗｅｒ刺痛了郑浩宇的眼睛。
　　但是，却没有他的心痛。
　　在第十五次自动挂断后，郑浩宇终于放弃了。
　　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阳台上，紧紧握着手机，背后是空无一人，来不及开灯而黑暗萧条的宿舍，前所未有的绝望向他袭来，像是有人捏住了心脏一般，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温度。
　　一包香烟有２０根，这个数字听起来挺多，但对于现在的郑浩宇来说根本不够。
　　他扔掉空的包装，很晚了仍然毫无睡意，干脆又打开电脑准备通宵。
　　
　　就是从那天开始，郑浩宇开始失眠。
　　人类正常的入睡时间对他已经毫无约束，每天只有耗到凌晨四五点钟才能渐渐睡去。
　　郑浩宇当然知道熬夜不好，可是没办法，他试过直接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可是只要一闭眼，从前他跟乔木在一起的画面就跟幻灯片似的，嗖嗖地不停放映，挥之不去。
　　他也试过听听ＭＰ３什么的转移注意力，可是任何一首叙述感情的歌都能让他情不自禁地流泪，止都止不住，虐心得很，他就只能望着天花板，姿势都没换过一直到天亮，第二天眼睛肿得见不了人。
　　于是，郑浩宇认了，不就是睡不着么，老子不睡了，跟电脑死磕。
　　
　　长期的睡眠不足让郑浩宇脸色很差。
　　面黄肌瘦的，一脸需要救济的模样。
　　有的时候在学校里碰见韩筱，那个很久不见的御姐，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美人含愁地望着他。
　　郑浩宇假装没看见，因为他不想跟任何认识乔木的人说话，生怕听到什么他不想听的东西。
　　
　　四六级之所以让学生们闻风丧胆，第一是因为英语太操蛋，第二就是因为考试时间离期末很近。
　　来不及放松，就又进入了缠着老师划重点，然后狂背大题的时期。
　　郑浩宇的晚上全拿来看书，凌晨睡几个小时起床再看。
　　实在烦了，就上会儿网。
　　
　　那天，郑浩宇正好被刑法那些个罪数形态逼得快要暴走，他打开路由器，登录小企鹅，想看看谁在线。
　　因为根据郑浩宇的经验，心情不好的时候喷喷别人能立马多云转晴。
　　但是，当点开好友分组的时候，郑浩宇差点儿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是吓的，是激动的。
　　木头乔那个名字以及旁边彩色的头像简直闪瞎他的眼。
　　要知道乔木可是个万年隐身党。
　　难道是对我设置了隐身可见么，郑浩宇内心又重新燃起一些期望。
　　双击，然后在对话框里输入：乔木？
　　郑浩宇胳膊都转筋了。
　　等了很久，滴滴滴的声音就像天籁一般，让郑浩宇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
　　
　　木头乔：我不是
　　鱼正：那你是……？
　　木头乔：你是郑浩宇？
　　鱼正：废话！
　　
　　郑浩宇以为是乔木在逗他，可是等看到对方随后发过来的那句话时，瞬间如置冰窟，五个黑色的默认１１号黑体字，传递过来的，却是郑浩宇这辈子看到过的最让他失控的信息。
　　
　　木头乔：我是苏子轩
　　
　　郑浩宇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关掉了对话框，就好像下一秒那人能顺着网路爬出来似的。
　　苏子轩跟乔木在一起？
　　他怎么会在香港？
　　乔木不接我电话就是因为他？
　　我操，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才不接电话……
　　郑浩宇越想越怕，浑身颤抖，拿起一根烟想要点燃却掉在地上。
　　脑子里一团乱麻，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想抽烟了。
　　郑浩宇就那么呆呆地坐着，眼神放空，一直到后半夜，才想起还有很多题要背。
　　
　　第二天，郑浩宇警告自己要镇定，再次登录小企鹅，乔木的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郑浩宇拿起手机，下定决心似的用力按下拨号的快捷键，忐忑地听着熟悉的彩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