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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凿陵-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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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育陵被挠得弹下椅子,要开口叫弟弟停止,父亲竟然从后把自己抱到腿上,延续弟弟的动作,不停地搔自己的腰。 
  “爸……爸爸……那……那边有我班上同学……爸……好痒……”炎育陵怎么挣都挣不脱,像鱼一样在父亲怀里扭来扭去,忍着腰际的痕痒忍得脸都涨红了。 
  “别忍了,我的宝贝,快笑出来!”炎允赫再接再厉,总算逼出儿子几声短促的笑。 
  “妈咪……妈咪救我……爸……不要玩了啦……”炎育陵被挠得浑身无力,父亲却还是不罢休。 
  “活该,谁让你把金牌给妈咪呢?”叶雅笑着用手指轻弹儿子额头,表示见死不救。 
  “今天育陵是爸爸的!哈哈哈……”炎允赫说着把儿子抱得更紧,挠得也更起劲。 
  “爸……放开我啦……”炎育陵已经笑出了眼泪。 
  周围的人都把视线投了过来,观赏这一家四口欢乐的相处。爸爸高大威猛,妈妈美丽动人,大儿子俊俏乖巧,小儿子娇小可爱,这样的家庭,可羡煞不少人啊。 
  这一天,炎育陵直到练完琴上床睡觉,都还会忍不住翘起嘴角回忆。鲜红色的模型玩具车他就摆在枕头边,看着它入睡。 
  第二天早上炎育陵比平时早起,近来为了运动会的练习常常累得差点睡过头,好几次是被母亲用鸡毛掸子拉开被单往屁股狠抽才惊醒。 
  用多余的时间大略复习一遍功课后,炎育陵收拾好补习班要用的书本。今天是周六,学校没有上课,不过他有大半天的补习课要上。 
  背着书包来到厨房时,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父亲和弟弟都还没睡醒。补习班会有专车来接,所以炎育陵不需要父亲载送。 
  “妈咪,早安。”炎育陵放下书包,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开始吃早餐。 
  “饭盒给你做好了,待会儿自己放到书包里,妈咪去看小旗醒了没。”叶雅拍拍儿子的头,缓步离开厨房走上楼去。 
  “哦。”炎育陵应道。打开饭盒一看,里面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喜悦和满足敢立刻反映到了脸上。 
  “谢谢妈咪。”炎育陵轻声自言自语,心想母亲对自己这么好,这几天一定要乖乖地不能做错事,免得母亲费神生气。 
  带着愉快地心情出门,没想到,五个小时后从补习班专用车下来,炎育陵就站在门外大太阳底下,咬着唇不敢进去。 
  母亲选的补习班规模很大,也很严格,和学校一样定期会给学生评估测验。炎育陵今天刚拿到两星期前的测验成绩单。 
  五项科目,一科满分都没有,其中四科都是八十分上下,英文竟然在及格边缘。补习班的程度比学校还高,炎育陵有料到或许没办法科科满分,他也知道自己放了太多精神在运动会。可是……他想不到成绩居然会烂成这样。 
  粗略算了一算,依照母亲的惩罚规则,足足有一百五十多下的鞭打。就算是用手打也很难吃得消…… 
  “怎么办?”炎育陵紧紧抓着裤子,嘴唇咬得发疼,晒了一身的汗才鼓足勇气开门进屋。 
  父亲的车子不在家,他祈祷着父亲只是出门买东西,并不是临时要加班。可惜,当他从鞋架上遍寻不获父亲工作必穿的运动鞋,内心的期待便完全破灭。 
  手掌情不自禁盖在屁股上抚摸,一百五十下,怎么熬啊……炎育陵记得自己目前为止被母亲打得最重的只有五十下皮带,那可疼了他三天。 
  “育陵——回来了吗?”母亲的声音自屋内传出来,“快点进来,妈咪要洗澡,你看着弟弟。” 
  父亲果然不在,这点已可以肯定。 
  “哦!”炎育陵大声回应,动作利落快捷地脱下鞋袜跑进屋里,放下了书包就到厨房洗手,生怕再有一丁点小错误惹母亲不高兴。 
  这时母亲正要上楼,炎育陵下意识不敢看向母亲。“你爸爸突然有急事,今晚上不会回来,你不用去上书法课了,待在家里照顾弟弟。”母亲边上楼边说。 
  “哦……”炎育陵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父亲今晚没有回家。 那……那还不被打死?
  客厅地上如往常般铺满了玩具,炎育旗趴在中间狭窄的空位,枕着一只和他身体一样大小的兔子绒毛布偶,专心一志在把面前的乐高积木笔直叠高。
  炎育陵坐在沙发上,拿出成绩单再看一遍。数学八十分,中文七十分,科学七十七分,地理七十五分,英文四十分,总共少拿了一百五十八分。这么差的成绩母亲是绝对不可能轻饶的,最轻也必会用木尺来打。
  妈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考成这样的,我下次一定全部考满分。
  炎育陵在心里默默彩排怎么向母亲求情,突想起母亲曾骂过他‘不是故意,那就是有心的咯?’即摇了摇头,再想第二个说辞。
  妈咪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上个月学校小考,这个月补习班也考试,我来不及把课文复习完。
  ‘来不及?上学期不也是同期进行考试吗?怎么成绩差那么远?’—— 炎育陵很快就联想到了母亲可能性最大的回答。
  解释就是掩饰,做错事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认罚,炎育陵心里很清楚,母亲最不喜欢他犯了错还说多余的话,顶嘴就更罪无可恕。以往打完了若还要罚跪、罚站、罚坐,也都是因为他试图要向母亲解释。
  成绩单两侧已被收紧的拳头给捏皱,和所有分数不漂亮的卷子一样,炎育陵总是会捏在手里战战兢兢地拿给母亲过目。还是等爸爸回来再给妈咪吧。炎育陵这么决定。父亲虽然劝不住打,但至少还有能力说服母亲别用皮带和鸡毛掸子打,炎育陵最怕这两样东西。
  先藏起来吧。炎育陵跳下沙发,拿着成绩单往楼上跑。书桌抽屉、书柜、枕头底、床底……没有一个角落他能放心。对了,琴室。母亲并不会弹钢琴,所以也不会像检查作业一样检查琴谱,把成绩单和琴谱放在一起最安全了。
  得赶在母亲洗完澡前藏好。炎育陵急奔下楼,听见弟弟在叫自己,只随口应一声‘等一下’便往琴室跑去。把凳子拉到书架前,站上去把摆在最上面的一叠旧乐谱拿下来,选了一本最厚的打算将成绩单塞在里面。
  碰!外面突然传来碰撞声,炎育陵一愣,随即就听见弟弟响亮的嚎哭。
  一刻不敢耽搁,炎育陵抛下乐谱和成绩单,箭步冲出琴室,来到厨房。弟弟趴在地上捂着额头大哭,眼泪鼻涕留了满脸。“小旗!”炎育陵赶紧上前抱着弟弟的腰把弟弟扶起来坐在地上,拿开弟弟的手,惊见弟弟额头肿起了大大的包子。
  “哇……痛……妈咪……”弟弟号啕大哭,炎育陵慌得咬住了唇,颤抖着手轻轻揉弟弟额头。他看见地上有滩水迹,想起那是自己洗手的时候不小心溅出来的水,弟弟一定是踩到水扑面跌倒,额头结结实实撞在坚硬的地板。这下完蛋了,上次那最重的五十下皮带,就是因为把书包随手放在地上绊倒了弟弟而被母亲罚的。
  “不痛了、不痛了,小旗乖……”炎育陵自己也在厨房摔过,餐桌桌角、柜子边缘也都撞过,他知道那有多痛。他一方面怕自己会被罚得很惨,一方面也很心疼弟弟。
  “发生什么事?”
  一听见母亲的声音,炎育陵腾一下站起来,往后退开好几步。母亲把弟弟抱起来,看清弟弟额头的伤后,便把弟弟抱到客厅,让弟弟躺在沙发上。弟弟一刻不停地哭,母亲则柔声地哄。
  炎育陵亦步亦趋走到客厅,僵直地站在沙发旁,拳头握得死紧,十根脚趾头也尽可能往内缩,心跳快得像要从喉头蹦出来。
  “小旗怎么跌倒的?”叶雅冷冷地问,一眼也不看向大儿子。
  “我没看见……”炎育陵头垂得下巴贴住了胸口。
  叶雅狠狠瞪向大儿子,轻骂了声‘没用’,拿起电话打给父亲,要父亲开车来接自己。儿子撞到额头可大可小,她必须带儿子到诊所去一趟。父亲正好有空,说十分钟内就会到。叶雅抱着儿子上楼回房,拿毛巾擦干净儿子满脸的鼻涕眼泪,披件外套,拿了手提袋便下楼。
  炎育陵站在原处不敢动,恐惧填满了思绪,双手兀自不停在颤抖。偷眼瞄见母亲走进琴室,他才想到成绩单就丢在地上,禁不住呻吟了一声,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惨况降临到自己身上。
  不久,母亲抱着还在抽泣的弟弟出来,手上拿着那把最常用来打自己的木尺,木尺长一尺,宽一寸,厚一公分,打一两下没什么,但十下过后每一下都好似烧红的铁片落在敏感的肌肤上。
  炎育陵低下头,好不容易才从喉咙挤出一句话:“妈咪对不起。”
  啪!木尺落在了背上,有效地留下一阵火辣刺痛。炎育陵肩膀一抖,咬着唇不敢躲也不敢叫。
  啪!又一下打在同一处,背部本来就没什么肉,两下责打都火烫般痛,炎育陵咬着唇强忍,他知道不可能只有两下,果然,第三下马上伴随着母亲的责骂落下。
  啪!“叫你看着弟弟你也不会?”
  啪!“跑琴室去干什么?”
  啪!“厨房的水怎么回事?”
  啪!“弟弟出了事你过意得去?”
  啪!
  “嗯!”炎育陵忍不住出了声,探手到背后挨打处搓揉,母亲连续打的八下都没有换地方,疼痛不止是表面,而是渗到了薄薄皮肉下的骨头。
  啪!非常狠的一下打在尾椎接近屁股的敏感处,炎育陵因突袭的剧痛‘啊’一声大叫。
  “你还知道疼?”母亲低声喝。母亲之所以没有大声骂是因为抱着弟弟。
  “妈咪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炎育陵面向母亲,两只手在屁股上方揉着。
  叶雅扬起木尺要再打,父亲的车子正好驶到了门口,便改而推了推儿子的头,以命令的口吻道:“靠墙站着,手举起来。”
  “哦!”炎育陵立即照办,不需要母亲多吩咐,背向着墙站直,脚跟、小腿、屁股、后背、肩膀,还有后脑紧紧贴着墙,双手平举在面前,母亲手中的木尺即横放在手臂上。
  叶雅向屋外的父亲比个稍等的手势,转身到电视旁的装饰盆栽,拿出两颗鸡蛋大小、形状不规则的半透明玻璃球。
  炎育陵暗暗叫苦,母亲若没办法监督自己罚站就会用这方法,把不容易跌碎,只会留下清晰裂痕的玻璃球分别放在自己头上和横跨于手臂的木尺上,玻璃球的平面面积很小,只要稍微移动就会滚落,炎育陵还没有一次能接得住两颗玻璃球的功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玻璃球跌在地上,留下一道自己没有站好的证据。
  叶雅布置好后,轻拍着已经缓下哭泣的小儿子背脊,一边穿鞋一边对大儿子道:“成绩单我看见了,你是要藏起来对不对?妈咪还没算分数,回来要是看见玻璃球有裂痕,每少一分就罚五下。”
  “妈咪,不要这样啦!”炎育陵吓得快哭出来了,一百五十八乘以五是多少,他一时间还没办法心算出来。
  “哼,果然是考得很差,给我站直了反省!”叶雅留下一句恐吓后便出门。
  从窗口看着外公的车扬长而去,炎育陵的眼泪终于滚落,那是因为他无法在眼泪落下前便擦掉。“我也不想小旗跌倒啊……不是故意的嘛……我都道歉了……”眼泪一旦流出就克制不了,经过脸颊凝聚在下巴,最后滴落在地面,像颗碎裂的玻璃。
  跑了诊所一趟,确定小儿子没事后叶雅总算松口气,不过医生还是有提醒她要小心儿子的哮喘。回家的路上买了儿子喜欢的巧克力棒,父亲也买了一把玩具吉他,儿子总算露出笑容,嚷嚷着要马上回家给哥哥看新玩具。
  “那混小子怎么做哥哥的?已经是第二次害小旗跌倒!我跟你回去,得重重打一顿让他记住教训!”
  “外公要打谁?”炎育旗好奇地问。
  “还有谁?当然是你那没用的哥哥!”
  “爸爸。”叶雅与儿子一起坐在后座,看向望后镜对父亲道:“育陵的脾气我知道,你一上门就打他是不会服的,况且你下手也太重,我自己来教就行了。”
  “嗯……”炎育旗噘起小嘴,拉拉母亲的衣袖,“妈咪,不要打哥哥。”
  “哥哥没有照顾好你,妈咪是一定要罚他的。”叶雅拍拍儿子头顶。
  “那你不要打他,外公也不可以!”三岁的炎育旗还不知道‘罚’的意思就包含了打。
  叶雅微笑着点头,向父亲打眼色表示别再说大儿子的事。在丈夫眼里,自己对大儿子只是要求高,自己的家人则只是偏心。不过事实是什么,他们一家都心照不宣。
  尽管知道不应该,尽管曾无数次后悔,尽管常常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但是儿子一天比一天俊俏的样子无不让她和家人联想到儿子那个恶魔般的亲身父亲。
  人非圣贤。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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