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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仙路烟尘-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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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灵漪知不知道我在看她;也许真是睡着了吧……” 
  正自少年心中胡思乱想之时,却见那一直悄然不动的出神少女,似乎突然觉察出什么,蓦然转过脸来,正与这凝目注视她的少年四目相对: 
  这一刻,醒言清楚的看到,那镜中人儿的眼眸中,正闪动着一丝惊喜的光芒,然后便对他舒展开那深锁的娇颜,嫣然一笑…… 
  这朵并未杂糅太多情感的笑颜,映在少年的眼中,却让他觉得是那么的自然亲切。 
  此时的灵漪,似乎再也不是那高不可及的龙宫公主。对醒言来说,眼前这位莲心少女,便像一位久违的老朋友一般,正在对自己展露着发自内心的笑颜。 
  见灵漪巧笑嫣然,醒言便也自然的报之一笑。 
  “这莲花能不能传递声音?” 
  少年心中这般想着,便要说出那问候之语,试试那灵漪能不能听到——正在他这问候话儿刚要出口之时,却突然发现那水中的容颜,正变得模糊起来。 
  慢慢的,在醒言无奈的目光下,那莲镜中的少女,便渐渐只剩下一道淡淡的影子,人像几不可辨。 
  最后,这面玉莲蕊心的水镜之中,便如同普通的清水一般,只是倒映着少年怅然的面容,再也看不到分毫灵漪的影子。 
  初时,醒言还有些不死心,又等了一会儿,希望这玉莲中能够重新出现那灵漪儿的影像。只可惜,面前莲朵仍旧平静无奇,虽然莲心晶泽依旧,但已看不到任何远方的倩影。 
  又呆立了一会儿,醒言才俯身将那朵莲花轻轻捧离水面,看着它在自己的眼前慢慢闭合,重又化成一朵玉石莲苞。这时他已经有些神思不属,倒没有开始那般惊奇。 
  不过,见着这玉莲闭合的一幕,醒言心中倒是一动,当下重又将这莲苞放入湖中——只可惜,虽然这玉莲又自辗然绽放,但那莲蕊之中,仍是没有丝毫异样。 
  彻底死心之后,这位向来没啥心事的少年,现在倒颇有几分怅然若失;在他心中,不住的回想方才看到的那朵粲然的笑颜,连自己如何回到岸上,如何再次爬上那“树床”,都毫无知觉。 
  不知不觉中,那首国风中的著名诗篇,正在少年的心中被反复吟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不知怎的,这位一直都安于这山中清闲岁月的少年,经了这一段插曲,心中倒起了一些波动。 
  重又卧到那柳枝上,自然逃不掉那小琼肜好奇的追问。醒言也不隐瞒,当下便将那灵漪的事儿跟小丫头略说了说。当然,那些实在过于惊世骇俗的地方,少年自然不会跟琼肜细表。但即使这样,小女娃儿还是听得津津有味;看那神情,看来这小女娃儿把这当成一个有趣故事了。 
  不过,对小女娃儿来说,现在在那雪宜姐姐之外,她又多了一位“灵漪姐姐”;这一收获,竟让小琼肜欢欣鼓舞了好半天。 
  而在这小女娃儿开怀之时,她这位唯一的“醒言哥哥”,经了方才那段插曲,却再也没有了那卧柳高眠的兴致。过得一阵子,醒言便携着琼肜雪宜二人,往那抱霞峰千鸟崖回转而去。 
  正在这崎岖的山道上行走时,醒言偶尔往旁边山坡上一瞅,却恰巧看见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正在道旁那陡峭的山坡草丛中,不住的拨草翻寻,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物事。若是说他在采药,却又不像,因为他背后并无药蒌,手中也无药锄。 
  “瞧这样子,莫不是这上清弟子掉落了什么重要之物?这山坡如此陡峭,一不小心便会失足滚下山去——我还是过去帮帮他吧。” 
  心里这般想着,醒言便跟身边二女说了一声,然后便小心翼翼的踩着斜坡上呲出地表的石砾,手上略攀着蜿蜒的藤蔓,小心的向那上清弟子靠去。 
  只不过,大大出乎醒言意料之外的是,待他赶到得那小道士的跟前,问清楚事情缘由之后,却觉着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这位正自仔细搜寻的上清弟子,并不是在找什么遗失之物。他如此落力的翻寻,原来竟是在寻找这罗浮洞天中可能埋藏着的法宝道器! 
  略略寒暄几句,醒言便知道,这位一心找宝的少年弟子,名叫田仁宝,是那朱明峰崇德殿中的年轻弟子。这田仁宝生得圆头圆脸,面相柔和,一副亲切之像;和醒言说话之间,语气也甚是温和。 
  只不过,待一提到这找宝之事,田仁宝脸上便现出无比的坚决之色。 
  见醒言对他所言露出颇为诧异的神情,这田仁宝便将他心中的想法,跟少年和盘托出。其意大略便是: 
  这罗浮山乃是世间一等一的洞天福地,又是那天下第一修仙教门上清宫的所在,千百年来,这山中自然是高人辈出,说不定还常有那神仙往来。因此,在这罗浮山野之中,一定会有那前辈高人因为各种原因,而遗留下来的仙家宝物。 
  这位田道兄坚信,只要他细心寻找,总有一天会让他找到那法力强大的道家法宝。到那时,不用怎么费力,他的修行自然会突飞猛进;而且,以后若下山去除魔卫道,有这等厉害的法宝在手,那些个邪魔妖怪,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说到这儿,这田道兄那张温和的圆脸上,已经是神采奕奕;由于激动的缘故,现在他满脸上都涂上一层兴奋的容光;看来,他已经沉浸在那不知已想象过多少回的美妙景象之中! 
  见他这副模样,醒言倒忍不住伸手去扶了他一下,生怕这位田道兄,激动之下一个不察,就此滚下山坡而去。 
  想来,这位热衷找宝的田仁宝,大部分时光都花在这渺无人迹的山野之中,半天都没人和他说话。因此,好不容易醒言前来询问,当下这一番畅想,说得真可谓是滔滔不绝。而这一番话语说得如此顺畅,毫无阻滞,想来应该已是在被他心中已不知念叨过多少遍。 
  现在,这一番滔滔不绝的说出来,固然是为了解释给醒言听;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为自己鼓劲。毕竟,这天长日久的坚持下来,也不容易。 
  只不过,虽然这田道兄说得起劲,但对于他这找宝的念头,醒言却很有些不以为然,总觉得这事有些虚无飘渺。且不说那真正的仙家宝器,会不会被随便丢落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即使有,那要在罗浮山这样一座方圆五百里的大山场中找出来,也无疑是大海捞针。 
  当然,按典籍上记载,有不少仙器,即使被深埋在地底下,也自有宝气冲天,光射斗牛——但,若真是如此,则早已被人挖去了。这么一思量,便知田仁宝这想法,若要成功,实在太难。照醒言看来,若有这等工夫,还不如潜心修炼,那样说不定还能早些入得大道。 
  只不过,虽然心底有些不以为然,但见着眼前这位上清小道士脸上坚毅的神色,醒言也不好说出多少扫兴的话儿来。但若是不说,又如骨鲠在喉;当下,少年便挑了些委婉的词儿,跟这位田道兄表达了一下此事的艰难,暗喻此事颇不可为。只可惜,对于他这番好意,这位田道兄却完全不以为然;在听出醒言言语之中的否定之意后,这位心性执着的上清弟子,似乎还要与少年展开争辩。 
  见此情形,醒言也颇为无奈,只好放弃了这没啥效果的劝诫。 
  不过,既便如此,这位上清宫四海堂堂主,还是为门中弟子的人身安危着想,耐心的提醒了这位一心找宝的小道士,让他在这陡坡峭岩中找宝之时,一定要注意那脚下的安全,以免一个不小心,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这番话语,醒言倒是说得直截了当。因为他瞅了瞅这四下的地形,即使是他这位自幼生长在山野之中的子弟,看着这陡峭的地势,心中也颇有些惴然。 
  而这位田道兄,虽然觉着眼前这少年不能理解自己如此正确的想法,心中颇有些沮丧;不过,听得他这番情辞恳切的提醒,田仁宝心下也颇为感激,诚恳的谢了一声。然后,便道了一声别,攀援着往别处搜寻而去。 
  见着这位田道兄执着的模样,醒言心中倒也有几分赞叹,转念想道: 
  “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看这田道兄这般坚持,说不定有一天,还真会让他找到那威力强大的法宝!” 
  “呵~想不到我上清门中,倒也是颇多趣人。” 
  这般思忖着,醒言重又攀回到那山道之上,与二女汇合,一路洒下那小琼肜的欢声笑语,朝那千鸟崖归去, 
  这样读经教字、游冶避暑的闲散日子,惬意悠闲,着实让醒言乐在其中。 
  可惜的是,这样悠闲的日子,似乎现在就要暂且到头了。 
  原来,这位四海堂少年堂主,一日忽接得那飞云顶上的通告,言上清宫中每季一次的讲经会,便要在七月初一那天召行;而按照惯例规程,他这位四海堂堂主,作为上清宫中的“长老”之一,也要在这讲经会上,给上清宫众多后辈弟子讲演经义。 
  而这位接到通告的少年堂主,初听得信儿时,还颇有些不以为意。讲就讲吧,毕竟那些道家典籍,自己还是看得不少;到得那讲经会上,估计也能讲出些义理来。 
  只不过,待仔细想想,醒言头上却是冷汗直冒。因为,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从小到大,自己还从来没在那众目睽睽之下,讲过啥正经的说辞,更遑论要在如此正式的场合,面对如此众多的上清门徒——要知道,这些个上清弟子,可都是那天下的一时之选! 
  “呃~似乎也没那么糟糕吧?我近来也有在这四海堂中讲习……” 
  醒言这般安慰自己;但很可惜的是,在瞥了一眼旁边那两位一个稚齿、一个妙龄的女弟子之后,醒言心中还是禁不住一阵发虚。在他的眼前,忽然呈现出一副可怕的图景: 
  就在那阔大恢宏的讲经堂中,上清宫中众门人济济一堂。而自己这上清宫四海堂堂主,立在众人面前,本应是侃侃而谈;但不幸的是,在那上清宫几百名青年才俊的灼灼注视下,自己却是一个字儿也讲不出,“足将移而趔趄,口将语而嗫嚅”,只好等着在所有人面前大出其丑! 
  “这可该如何是好?” 
  在入得罗浮山两个多月后,少年陷入了他第二个“危机”……   
      第五卷 『酒酣拔剑斫地歌』 第十二章 霜笛快弄,转合虎龙之吟 
    ………………………………………………………………   
  “罢了,还是顺其自然吧。或许到时候情形也没那么糟糕。” 
  少年这样安慰着自己,努力让自己宽下心来。 
  只不过,这样的自我宽慰,却似乎起不到多大效用。每每想到自己在那大庭广众之下张口结舌的尴尬情状,醒言心下便还是很有几分惶惶不安。当然,在这惶然之外,少年也有几分不甘心。 
  毕竟,这上清宫不比那饶州的市井街头。若在这等庄重的场合出乖卖丑,届时恐怕就不仅仅是自己放不放在心上的问题了。到那时,即使自己再怎么对旁人的鄙夷不以为意,但毕竟自己还担着个四海堂堂主的身份;若是这等尴尬事体传出去,不仅自己脸面无光,于这上清教门的颜面上,恐怕也会大大不好看。 
  “唉,那灵虚掌门,不知为何要如此坚持,一定要俺也去那讲经会上讲演。” 
  少年心下不住的哀叹。 
  而堂中另外二女,却丝毫不晓得自己的堂主正自忧心忡忡,依旧一如常态: 
  寇雪宜按部就班的做着那堂中洒扫的杂事,小琼肜在袖云亭旁跟两三只鸟儿戏耍。这小女娃儿,自从听了醒言那“鸥鸟忘机”的故事,便对这戏鸟之事格外感兴趣起来。与落在千鸟崖上的山鸟嬉戏,已经成了这小女孩儿目前最喜欢玩的游戏。 
  “嗯?” 
  看着琼肜跟那几只山鸟亲昵的追逐颠跑之态,醒言心中似乎有所触动,便如有一道灵光突然自心头闪过,自己这愁闷了好几天的事儿,隐隐约约便好像看到一条挽救之途。 
  这想法刚冒出来时,还有些模模糊糊,在脑中时隐时现。待静心凝神整理了一下思绪,方才突然冒出的这似乎颇为可行的破解法儿,便在醒言的脑海中渐渐清晰了起来。 
  “呣,虽然此事似乎有些怪诞;但瞧现在这番情势,暂时也只好这样了。” 
  望了望天上那几绺流动的浮云,这位少年堂主心中打定主意: 
  “离那讲经会就剩下四五日了,此事不宜再拖,那便在今晚施行吧!” 
  ——几日愁闷烦苦之事,一朝破解,自然让人心情变得爽快无比。 
  现在,琼肜这位醒言大哥哥,一扫几日来的愁眉苦脸,舒展开笑颜,加入到小琼肜嬉鸟的行列,和她一起与那几只翠翎黄羽的山鸟逗玩。 
  而琼肜见她这几日来少言寡语的大哥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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