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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颤栗-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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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他顿时错觉头盖骨好像瞬间消失了一般,任一盆冰水直接从头顶淋下渗进脑髓,随著血管与神经,流遍体内的每个细胞!
「这大小,约莫是12周。」帮明融检查的医师,就是当年帮明真产检接生的那位,「为了保护子囊,不想要的话,最好在15周之前摘除比较恰当。」
明融浑浑噩噩听著父亲跟三弟继续与医师交谈,可他什麽都听不进意识里,近似呛水的窒息感觉,开始弥漫胸臆!
「阿融你怎麽了?」明兴诚的注意力一直都没有离开次子,所以当明融脸色开始胀红,他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哪里不舒服?说啊!」
「二哥,不要憋气,呼吸啊,快点!」明真发现明融的胸膛不会起伏,伸手朝他鼻下一探,果然没有气体呼出的温热,「不要这样吓人,吸气啊!」
明融很快的坠入黑暗中,什麽声音都无法钻入他的意识,等他悠悠转醒,发现口鼻之处凉凉的有药味,想伸手确认那是什麽,却发现手肘内侧上,正插著点滴的留置针。
(12鲜币)颤栗前传之(三代三娃五个爸) 06。去看萤火虫
06
「醒了?」
时值正午,明真去附近张罗午餐,坐在医院急诊室里陪躺在病床上的次子吊著里头打了几针营养素的点滴的明兴诚看见儿子虚弱地试图抬起手,连忙将那只冰凉的手合握在自己双掌里搓热:
「阿融,有没有觉得好一点了?」
明融望了两眼四周,过了快两分钟,才乾哑著嗓子声音破碎地问道,「这是……哪里的,医院?我,怎麽了?」
「你只是压力太大,长期吃不好也睡不好,刚刚在产检的时候体力不支,晕倒了。」
再加上获知有孕的打击,明兴诚只是默想著加上,没有诉诸言语,再刺激一次意志已经够脆弱的儿子。
「爸,我……我不要住院。」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们,就算那些都只是医护人员,明融也不愿意与之相处一室,让他们碰触他。
「这儿是产检诊所里的急诊室,除了产夫产妇,也不留人住院的。」明兴诚知道次子的恐惧,将掌里冰凉的手搓得更勤了,「医师是因为你休克了,才会给你上氧气罩,顺便打点滴补充一点营养素,等这一包吊完,我们 就回家。」
父亲提及自己在产检时休克了,昏阙前眼睛看见的景象唤醒了暂忘的记忆,让明融几乎又要呼吸不过来!
「阿融,你怎麽了?」看见明融张开嘴,一付像是方才暂停呼吸的前兆,明兴诚连忙站起身子凑近儿子。
「我,我不要,它!」明融又用英文表达,这回,换他的父亲听见It黯然神伤。
「好,好,好,你别激动,先冷静一下。」看见次子脸上满是厌恶与恐慌,明兴诚的心里就像有无数根针在刺,「别再给自己压力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要的,我也不要,我会尊重你的意愿的。」
次子内向且单纯,成长过程又过於顺风顺水,虽然很小就失去母亲,在堂伯父家里受到的疼爱却不少,还有懂事的大哥明峰跟喜爱他的堂哥明宁的呵护,温顺的他犹如一株养在温室花房的蝴蝶兰,禁不起狂 风暴雨的摧残。
吊完点滴出院回家之後,明融更自闭了,不仅谁约他都不肯外出,就连出房门下来饭厅吃饭也仅一日一回,其他时候就像结茧的幼虫,将自己紧紧锁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似乎也忘了孩子要怎麽处置的问题,两个礼拜过去了,就在明兴诚与明真深感挫折,好说歹说都没办法让明融再踏出家里大门的当下,足智多谋的乔仲凛总算交接好一切繁忙的事务,不辞万里的赶来相陪丈夫与孩子们了。
「阿融劝不出门? 好,我来想办法。」别说这个无赖的老家伙这麽自大又臭屁,他要是没有几把刷子,也混不来而今在政坛风生水起的光景。
「阿融,是我,乔叔,我有安琪拉的消息,开个门吧。」乔仲凛办事擅长攻心,就连对他灰心了十几二十年的明兴诚都能再度被拿下,明融又岂是他的对手?
果然,乔仲凛语声甫歇,紧锁的房门就开了。
「……乔叔,安琪拉现在在哪?还活著吗?」
胎儿越大,需要的营养就越多,明融不好好吃饭又有孩子从他体内骨里抽取所需的养分,已经显得形销骨立。
乔仲凛趁机将瘦得离谱的孩子拉出房门揽住肩头,想把人直接往楼下带,让家里的那口子瞧瞧他的能耐:
「我也才刚到,肚子空空的饿得不行,小真煮了甘薯粥,阿融陪我吃ㄧ碗,我们边吃边说,好吗?」
「……乔叔,在我房里说,行不行。」
明融缩起肩头斜出幅度,原来想让乔仲凛的手自然滑落,可是继父的手就像速乾胶,沾上了就别想轻易从该处剥掉。
「我不想说两次啊,你爸他也很关心的,让我就一遍功夫都说了,好不好?」
「……好。」不好也得好,打从继父愿意帮忙他这事,给他的协助以及便利多到让他感念於心,不过就是要他陪他喝碗粥,自己又怎能说做不到?
「那就下楼陪我一下罗?呵呵。」手臂使上力气,将孩子拥在身侧,乔仲凛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慈祥和蔼,「你放心,安琪拉应该真的没事,有探员看见非常像她的,在墨西哥与德州的边境出现过。」
「真的?」明融黯淡许多时日的眼神一亮,露出一丝渴望,「不是骗我的?那个看见的人,怎麽确定的?」
「当然是偷偷拍了照片传回总部做过Double Check。」
「乔叔,那照片你拿得到吗?」问话的青年声音微微震颤,虽然他清楚这年头照片能修整能作假,可是,他相信父亲选择伴侣的眼光,相信乔仲凛的人格!
「这是当然。」念兹在兹的情人下落总算有了眉目,乔仲凛捉住了明融的心理顺利的将他拐出了房门,不让这个爱钻牛角尖的孩子有拒绝下楼的理由,「待会我喝粥的时候,你就能坐我身边一边看照片,一边听我做简报啦。」
虽然那两张照片只拍到侧面与背影,却已足以让跟安琪拉相处多年的明融放下心头大石,因为那个女子虽然蓄著一头短发,手腕上缠带著圈成几圈的那串玫瑰念珠,已能代表她的身份。
那串材质不同寻常的念珠,是不信任何宗教的明融在一次两人出游的偶然际会下,从一个兜售宗教文物居多的小古董店给笃信清教派的她买的。
出事那晚,她为了衬她长及大腿的素色上衣,刚好选中那串戴在脖上也给带了出门;珠子的颜色乍看之下与一般的没两样,但在正午的阳光照射下,刚好抬手将卷翘的鬓发拨到耳後的动作,让那串念珠反映出带紫的里色。
虽然在照片里,安琪拉明显被几个东方男女围困於中限制行动,但是知道安琪拉还活著,还是让明融宽心了不少。
乔仲凛趁著他心情尚在宽慰的当下,提议要出门去看布里斯本著名的景点,推拒不了他的明融,就这麽让他再次搭上肩的手带进了明真驾驶的车子後座。
一行人从下午逛到了傍晚,乔仲凛在布理斯本市政府的钟塔顶端,听见招待观光客的导游正跟带的团员介绍晚上的馀兴节目,下了锺塔便走在明兴诚身边,提议还先别回家,在外头找个地方用过晚餐之後,也来当回待宰的冤大头,去黄金海岸最负盛名的自然桥国家公园萤火虫洞,观赏据说就像置身在万里无云的旷野中,被满天星斗围绕拥抱的珍奇感受。
「我听几个当地的朋友说过,自然的萤火虫数量现存不多了,那满天星斗的景色,是用很多假的萤光灯充数出来的。」明真对乔仲凛摇摇头,不是很赞成生父的提议。======战战记错了2002年只去过一次的萤火虫洞名称;现在回头再看;只觉得好囧 OTZ
(11鲜币)颤栗前传之(三代三娃五个爸) 07。活得比你好
07
「对啊,洞里头据说很暗,还有台阶。」图凌也附议明真,虽然他也没去看过,但他当前把老婆跟肚子里的娃娃,看得比什麽都重,「没有人牵著走,很容易会绊倒跌跤的吧?我想明真、爸爸跟二哥,现在都不适合……」
乔仲凛朝明兴诚使了个眼色再瞄向明融,乔仲凛有多鬼灵精怪,在场诸位没人能比他的另一半更了解他的了。
「那你就小心的牵著小真小瑞走,明融,你也让你叔牵著。」只见说话最有份量的大家长走在最前的身子向後转,伸出食指点著孩子们,再以大拇指比著自己,「我呢,会自己边走边留意的,不用担心。」
「爸,乔叔……」明融轻声抗议,他真後悔跟出来,「不能改天吗?我觉得腰跟大腿的骨头,酸酸痛痛的……」
「都已经出门了,再改天岂不是多此一举?」明兴诚轻轻拍拍次子的胳膊,装作没看懂明融一脸的为难,「要出门的时候,爸爸就跟你说过不要多想,纯粹是把今天的时间借给家人,陪你无聊的乔叔四处来逛逛。你要是真的酸到走不动,就跟你乔叔说,好不好?」
在两个父亲的坚持下,不想去看萤火虫,但也不愿意坏了家人兴致的明融没得选择的坐上车,让一路蜿蜒的山路,晃得他头晕脑胀。
到了目的地,自然桥国家公园萤火虫洞之旅的中文解说员幽默的先自我介绍一番後,因为这天的天气很晴朗,在走向萤火虫洞之前,先带著包含明家五大一小的一众华人游客,在户外观看南半球的星空。
全然无光害的环境,让满天的星星和银河灿烂得让人望之既赞叹,又感动。
「在自然桥国家公园里赏星,要是您够耐心,就能发现流星。」解说员的声音里有著淡淡的自傲,显见他对这片土地,已经很有归属感,「根据统计,平均每15分钟,就会有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如果您有什麽心愿,来到这里对著流星许愿,相信您的诸多愿望,皆有机会一一成真。」
明融将头高高仰起,身旁的众人也许正在等候流星的出现,无心观景的他却只是单纯的,百无聊赖的望著。
「阿融,我跟你一起许愿,希望安琪拉能早点回来,嗯?」就在他看过了解说员一定要大家都看一眼的南十字星,正想垂下头去看脚下被他以鞋尖铲出土的小石子之时,父亲悄悄凑到他耳边,提醒他,人们对於流星,总是一直存在不殁的传说,与信念。
於是,他又抬高头去等,当他等到了流星,随著流星殒落的,还有他眼角的清泪。
安琪拉,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勇敢的活下来,不要死。
如果可以,也请你想方设法的,给我一个讯息,至少,要让我有个方向,能去迎你回家……
走完整个萤火虫行程,尽管开车的图凌没有耽搁,回到布里斯本郊区的家中,还是过了午夜12时。明融洗好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眼睛由没让窗帘掩住的那缝玻璃窗扇望出去,院子里左右摇晃的树影,让他恍若还置身在看见蓝光虫的雨林里。
「这种俗称蓝光虫的萤火虫,长得像条毛毛虫,生命却比一般会羽化的毛毛虫还要脆弱,光是手电筒的直接照射,都能让它们失去生命。」解说员的声音,也彷佛还在耳际回荡,「虽然它们的数量已经很稀少,但若不是如此,世人根本不会重视它们的珍贵。」
「阿融,这些蓝光虫,跟我们这一族的处境,很像。」就在解说员说著蓝光虫与日俱稀的可贵,父亲也走过来肩并肩的靠著他,捏捏他没有握著手电筒,也不想让他乔叔一直握著的那手掌心,「我想,你乔叔硬是要带你来看这些虫,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仔细感受一下,看看对於你的心境有没有启发,有没有帮助。」
启发?
帮助?
明融望著清净的夜色,心里对父亲的暗示既觉凄楚,又是了然。
那日他去产检,他异常抗拒的表现,让那名产科医师察觉了他不想要孩子的心情。这几周来,这名女医师每隔个三五天,就来一通旁敲侧击的电话,意思无非是这里还有其他族里同性成婚的伴侣无法生育,有意愿抱养他肚子里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时代变了,世界的交通便利得让国际形成一个村落,不再封闭在东亚的族人与其他人种通婚的机率大幅提高的缘故,不过这麽几代过去,便明显稀释了男人能孕子的血统,辉月夜族里能生育的男性,确实是一代要比一代稀少。
再加上有许多能生的男性族人,根本没有意愿以男身替人孕子,而想要有个同样血统的孩子,想要传承这样血统却不可得的族人家庭,还是很多的。
於是,他腹中的胎儿尽管有一父的来历不详,透过女医师想请他生下割爱的族人,却还是趋之若鹜。
生下?
拿掉?
明融摸著尚未隆起的肚皮,心里对未来觉得很茫然,很无助。
生下来以後,遇到难关,有事父亲有乔叔可以商量,三弟有弟夫能够扶持,孤单的自己,能有谁?
明融抬起一肘靠在自己的眼皮上,让棉质的衣料,吸去无法自抑的眼泪。
(你有我啊,明融。)心底有个稳稳的声音透出,声线像是自己的,语气却不是。
「你是谁?」
(我是乔志钧。)
「乔志钧?那不是乔叔给我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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