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缕三三结-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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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没有来？是因为之前的事吗？因为之前的事、因为知道了他的过去所以舍弃了他避开了他吗？可是——难道不是他约的见面吗？又为什么在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时候……
忽的起身抹了泪水，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安叶手忙脚乱的找出手机充上了电。焦急的等待着开机，想要发出电话去探问、想听见他说“我弄错了时间”，安叶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而刚要按下联系人时，弹出的一个个未接来电和短信让他愣了住——
“安叶，我到了，你出发了吗？”
“安叶，今天是说好见面的日子哦，在xx广场。”
“安叶，怎么了？我等了好久了哦，你要比我迟到的时间还长吗？”
“安叶，怎么还不来？有什么事不能来吗？回个电话好吗，别不理我啊……”
“安叶，我有话想跟你说，很重要的话，要当面跟你说的话，你过来好吗？要不然你在哪，我去找你？”
“安叶，回个电话啊——你在家吗？我去找你，等我好吗？”
“安叶，你在家吗？在的话开门啊，安叶？……”
“安叶，你家不在这？你在哪？回电话啊安叶，你在哪？让我去找你好吗？……”
“安叶，安叶你到底在哪？你在哪？不要躲我好吗？”
“安叶，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事吗？安叶，让我见见你好吗，有什么的话当面说啊，你来告诉我好吗？安叶……”
“安叶，你在哪，别不理我……”
“安叶，求求你，回个电话好吗？只是个电话……”
“安叶，我错了好吗，什么都是我的错，安叶，让我见见你啊……”
“安叶，安叶，你在哪？”
“安叶……”“安叶……”“安叶……”
“安叶……为什么不理我呢？你讨厌我了吗？”
“安叶……已经没时间了，你在哪？告诉我啊，你在哪？”
“安叶，怎么了啊？至少告诉我为什么不理我、告诉我哪里错了啊？”
“安叶……真的，不肯见我吗？”
“安叶，我想了好多事，想了好多话，你不想听我说说吗？”
“安叶……”
“安叶……”
“安叶……对不起，对不起……”
“安叶……对不起……”
“对不起……”
“安叶……”
“安叶……对不起……再见……”
看着这无数条短信，安叶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呼吸哼住，安叶捂住了嘴，说不清宽慰还是惊诧的泪涌上了双眼。惶惶翻动那几十条短信，从上午的八点多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那么久，他一直在等着寻着吗？可，这些短信都是在昨天发来的，约好的不是今天吗？
惊呼一声，安叶愧悔的低下头去手攥了紧——他是鸫阳啊，对他来说，周末不是周日、而是周六——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会忘记这件事？因为这样就错过了吗？错过了见面的时间，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吗？
抽咽着按动键盘发送着信息，安叶有些害怕的急切的哭起来，就因为这样的事情吗？就因为这样的失误就错开了？
“鸫阳，对不起，我弄错了时间，你在哪？能出来吗？我去找你，我去找你！”
“鸫阳，你在吗？没看到短信真的对不起，我没有要不理你的，鸫阳，你醒着吗？鸫阳？”
混乱的敲着短信，可是发出了那么多条信息，却没有丝毫的回应，安叶慌起来，急切的打着，又忽然想到，颤抖着拨通了电话放在耳边，听着那声音，等待着接通……
“喂！鸫阳吗……”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
那优美却没有温度的声音让安叶愣住，忙的挂断重拨，希望只是出了点差错，可重复的那空洞的回应，让他的手失了力气。
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该怎么办，安叶最终把电话打到了王梓青那里，听见那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安叶不能抑制的哭了起来。
“梓青，梓青——鸫阳呢？鸫阳在哪？他怎么不接电话？梓青，你知道鸫阳家在哪里吗，告诉我好吗？我要去找他，我要……”
“叶子，叶子你冷静一下。”王梓青被他弄得有些惊讶，看了眼董桐，他犹豫了下，放柔了声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梓青——鸫阳他……”
掺杂在哭泣声中的话语含糊不清，但王梓青也算是明白是安叶联系不上鸫阳。想到些什么，王梓青笑着向董桐眨了眨眼，看他无奈的去打电话，安慰着安叶。
可片刻后，在董桐的示意中回过身去，看着他疑虑而凝重的表情，王梓青奇怪的曲了眉。而回应向那边安叶的声音，有些迟钝，带着不能相信的惊疑。
“叶子，鸫阳他……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xx，他父母定居下来的地方——恐怕，也是他要……”
“……”
拿着手机的手一颤失了力气，手机掉落在床上，王梓青关切的声音被阻住，安叶已经不能听到。
耳鸣一般，脑中的一切都停顿了下来，从一片渺茫空洞中一点一点的恢复了清醒，安叶哭喊一声冲了出去。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鸫阳会这样突然的离开，一定还在哪里，还在哪里等着他，在笑着等他——
“鸫阳，鸫阳——”
空寂的夜里，少年孤自一人哭泣着奔跑着寻觅着，他去能想到的地方、去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去他以为那男孩会在的地方，满怀着期待，然后落空，让那远去的身影呈现的现实不可抗拒的一分一寸的刻在他心里。
错过，明明交集还没有正式的开始，就因为这样的事错过，可安叶从没听鸫阳说过他要离开的事，他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会这么突兀、这么没有丝毫预兆的在这个重要的时间、错过交集的机会……
那哭泣的少年已没有力气，扶在一处角落缓缓的坐了下去，抱住了腿埋下头，在空无一人的街巷里，悲伤恼悔的哭声不加遮掩修饰的流转、飘向远处，却再传不到列车上的那沉郁男孩的身边。列车的战栗声音，充斥着金发男孩的大脑。男孩托着下巴无神的望着窗外，他身边的行李箱中，压入了底层静待着布满尘埃的手机卡，又多了一个。
不论是文字还是声音，都已不能传达给、已经带着残碎的心离开的人……
☆、…19…
“……梅语，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王梓青变得沉默，董桐凝了眉头问道。电话那边，一个慵懒的声音很是随意的说着。
“你们都不知道吗？这事上个月就定下来了，本来早就该走的，他硬拖到了现在。怎么，他应该是因为你们才——结果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吗？……联系方式？没有。打不通电话的话，那小子又把卡封了吧。他们一家都这毛病——”
鸫阳的父母决定出游，为了不被打扰丢了手机，而可供联系的号码也随他们走动不停的变，唯一可算固定不变的，只有鸫阳的电话。当他乘上列车远去的时候，就已经与这里，划开了无法跨越的界限。
“……就是这样了……”挂断电话，董桐沉叹，“青，你要怎么办……”
“……桐……把票退了吧。”沉默了许久，王梓青低声说道，有些歉意的抬头望向董桐，得来他无奈却了然的浅笑。拿着手机的手微的握紧，王梓青起了身，穿上了外衣，“叶子好像跑出去了，我去找找他。”
“你知道他在哪吗？”
“……那孩子，还能去什么地方呢……”
门合在王梓青身后，董桐坐到一旁看着钱包里的两张单程车票，伸手取出。随着锋锐的撕裂声，那车票成了几纸碎片。毫不犹豫的扔弃，董桐也走了出去，凝重的神情，仿佛融入了深沉的夜色。
当王梓青赶到安叶以前的家时，看见半掩的门就知道没有找错。轻叹一声，王梓青推门走进，不出所料的在角落里找到了埋着头毫无声息的安叶。
缓步走了过去，王梓青坐在他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感觉到他一颤，却没有抗拒，王梓青扶住他的肩揽向自己，让身体有些不听使唤的安叶就这样倒在他的怀中，微撑了手，又松了力气，靠在他身上，攥紧了他的衣角。
抚在安叶有些凌乱的发上，王梓青俯身在他耳边，忧怜的目光变了温柔，“小叶子……有哭过了吗？不要闷着，憋坏了自己。”
“……青……”攥住他衣角的手紧了紧，虚弱哽咽的声音从低着头的安叶流出，“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总是做错事呢……”
“你没做错什么，这不是过错，只是一些意外……”抚着他，王梓青望着灰沉沉的天花板，“叶子，累吗？”
“……嗯。”
低声的抽咽传来，王梓青静静的陪着他，在已经搁置却没有转手的空荡荡的屋子里，望着洒在脚边的月光任肆的走神。
在那沉寂中又过去了多久，模糊了感觉到两人不能察到。等到抽咽身静了下来，感觉到手上着了力，王梓青回过神，看着爬起来重坐到了一边的安叶，缓了有些僵硬的手，托着下巴，笑着看向他。
“青，鸫阳他……”安叶颓丧的问着，声音弱了下去变了喃语，“不会再回来了吗？”
“……谁知道呢。”估计董桐已经到了梅语那处，王梓青合眸摇头，“实在是太突然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这样的……等着消息——叶子，没有联系的方法，如果能有他去向的消息，你会怎么做？追上去吗？”
安叶曲起双腿抚上环抱的手臂，那哀寞的模样，让王梓青心里有些复杂。
“不行……我不能……给叔叔他们添麻烦……生活费和学费，都是叔叔出的……我又怎么能……”
“那……鸫阳……”犹豫了下，王梓青看着安叶，还是开了口，“你究竟是怎样看他的？朋友，还是……恋人？”
“……我不知道，不知道——但是……至少能在他身边，能……”
“叶子……”沉声转了头，王梓青仰头靠在墙上，合了眼，“如果说，我和桐也要走了的话……”
倒吸一口气，安叶不敢置信的看向他，慌的抓在他手上，“什么？梓青，你们……你们要去哪？为什么连——我……”
“桐他快撑不下去了。本来打算明早走，却没想到鸫阳会……”反手握住他，王梓青抚在他头上，把这颤抖着的少年按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叶子，听着——那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再一次见到骏，你该明白了吧。如果害怕着不能迈出步子，我们只会被自己囚束然后变得伤痕累累脆弱不堪。”
“……青——”
转头看向和平常不太一样的王梓青，感觉到那一点伤感，安叶懦懦的低了身，想要去说些什么，又想不到什么言语，只能沉默着。
“小叶子，其实，你和我都一样，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挣扎，只能呆在原地，动不了半步。于是我把自己变成旁观者，静静的望着，静静的想着；而你把自己埋藏起来紧紧的闭上了双眼，谎骗着自己说，这样，就能不必被伤害——可是，最后，只是麻痹着自己时伤害了别人；之后，伤害了自己……”
回忆着什么，王梓青那样的平静，轻缓的叙说，没有波澜的声音，却流露寂寞。
“会向往吧——即使这样，也会向往着那些光芒。因为太遥不可及，所以更加的渴求。告诉你哦，桐他，是他的坚定不移，让我仰望着，最后陷入他的陷阱；那你呢？对你来说，你向往的是什么？你可找到了他，找到你所渴求的东西吗？”
“……金色的……”只是想到，只是那璀璨出现在脑海里，一阵酸楚就涌了上来，让安叶说不出来话，埋了脸不能忍住的轻泣。
静静的凝视着安叶，许久，王梓青的表情舒缓了些，吐息，他浅浅笑起，那笑容，哀伤又温柔。
“那，叶子——现在，面对着自己，面对着自己的心，你又想要怎么做呢？”
“……啊——”
哭声微的凝止，随哽息的声音变大，少年无助脆弱的在那温柔的人怀中放声哭泣。
不是不明白，只是就算明白、就算能够知道一切一切，剥开自己周身的躯壳去做出是否追逐令人沉溺的光芒的选择，也是太过艰难的。不能忍受害怕和痛楚蜕去笨拙的茧壳，就不能摆脱桎梏向前追逐；而若是放弃，看着那光芒带着永不回头的漠然离去，徒然的伸出双手又被埋没，即使没有挣扎的伤痕，也会从里面，一点一点的撕裂、破碎、然后泯灭——
他又该如何是好？他能放得下？他能脱的开？他知道的，知道自己的软弱自己的畏缩；可是失去了阳光的他，有能力凭借着这样的自己，去挣扎，去违抗不可撼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