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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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情很复杂：“是我妈。”
　　这两天一直很规避提到家里人，我提醒自己不去想。但现在，一个电话就打乱了我的平衡。
　　“接吧，主动打电话过来，总是好事儿。”他轻轻地说，然后一个人退出去关上门。
　　我从来没有想过，接自己妈妈的电话，会紧张得心脏都快麻痹。
　　“喂，妈……”我颤着声音喊，这是平生第一次，觉得这个字如此难说出口。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是不是不打算回家了……”她在电话那头哭得声音都变了。我在这头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砸，就好像涂了催泪剂一样。
　　“妈，我现在在X市呢，跟我……朋友一起，报社不想干了，钱不多还累死人。有机会回来看您俩。”我深呼吸，慢慢说着。
　　“你这小子，从小就这样，非得说一不二啊！什么事都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去做，你怎么也不想想当妈的感受。如果我不给你打这个电话，是不是你都要把家给忘记了，啊？”
　　“对不起……”我还能说什么，对着电话哄了很久，终于是把她给劝住了。知道我有地方住，有钱花，也就没再多提别的事。
　　有些东西，不提的话，大家就可以相安无事。
　　后来，我就这么在喻禅家住下了。文凭高了影棚不收，只有去拍一些无聊的食品广告。多而不精，一天拍个几百张，没有技术含量，是以前怎么都不会做的活。
　　不过我还是得感谢自己的专业，就这么帮人拍广告，赚的并不比在报社的时候少，而且机动性比较强，除去对艺术修养有点玷污以外，是个舒服的活儿。
　　梁薪的短信我终究还是没有回复。手机基本上只用来偶尔跟家里通个电话。
　　这天又接了一个单。还是个比较大型的连锁高档餐厅的广告。我拿出存折，看了一下。之前在报社做记者的时候，吃喝什么的从来都不用自己花钱，住在家里也不用花什么房租，赚的钱都直接攒起来。现在喻禅也不收我房租，每次总是他带着菜回来让我做，美其名曰：高薪专职厨师。我笑笑也就接受了。
　　其实朋友和陌生人的区别就在于，对于陌生人的恩惠，我们总是诚惶诚恐。而对于朋友所给予的，永远都会泰然接受。
　　唔，钱存了很多了，再把这笔单子做完，开一个小规模的工作室足够了。
　　开个属于自己的店，这是我一直的梦想。
　　只是当年毕业以后，被爸爸一句话堵了回去。
　　他说：“一个大学生，出来以后开家小破店子？这样你甘心么？”
　　好吧，其实我挺喜欢那种生活的，只不过他不甘心。我只好也……不甘心了。
　　说句没良心的话，现在这种完全脱离家里的感觉，其实，蛮好的……
　　回到家，喻禅扑过来。
　　“亲爱的，我想死你了！”他抱着我的脖子装嗲。
　　我实在想说，这种一米八几的高个子，就不要随便装娇小扑人了。即使很苗条很骨感，也有那么大一只啊！
　　当然，我完全没理会他把我撞得后退N步的撒娇行为。拎起他埋在我脖子上的脑袋。哎呀，好吓人，一副不眠不休很多天的样子。那黑眼圈，那乱七八糟的头发。
　　“你哪里是想我？想食物了吧？”我识破他的诡计。
　　喻禅比我小三岁，但是以他天才的绘画天赋，已经在国内的漫画圈里占有一席之地。不过每个天才也许都这个毛病，除了自己精通的专业以外，其他的事情都不会。
　　让他泡个面都能半生不熟。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过来的。反正现在这情景，我要是几天不在家，他都能把自己饿死。
　　“不是不是，我们出去吃吧。今天日子特殊哦，好好狂欢一下？”
　　我愣神了，特殊？今天几号来着？
　　喻禅看着我茫然的脸色，怒了：“你他妈别告诉我你给忘了！”
　　恩，看这模样，我也知道忘了什么。
　　“亲爱的，我是忙昏了。生日快乐……”做出一副绅士的表情，跟他拥抱了一下。
　　“收拾收拾，去凯旋大酒店吃饭。”他欢乐地把我推进门，一个人钻房间里换衣服去了。
　　好吧，看样子这小子已经预谋很久了，凯旋大酒店的餐饮一直都是要预约的，全是很大的包厢。他这是要把我带到他的朋友圈子里，我明白。
　　于是回房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对着镜子照了一圈。恩，真不错，十足的斯文败类。
　　“哟，齐哥哥~当真是风情万种啊~”喻禅把自己弄得容光焕发，跑我房里来嘴里一边啧啧，一边上下打量我。
　　“你偷看！”我极为配合地把自己蜷缩到墙角，双手抱胸。他一脸邪笑，慢慢逼近……
　　“你要干什么？雅蠛蝶啊雅蠛蝶……”我开始尖叫
　　“嘿嘿，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喻禅玩上瘾了，一只手挑起我的下巴。
　　我脸色迅速一沉，一把拍开他的爪子：“我真鄙视你，多老的桥段了，还玩不腻。”
　　他被我换频道的速度搞得措手不及，像个傻X一样定那不动。
　　我收拾收拾衣领。
　　“走吧？也是饭点儿了吧？”
　　“恩！”
　　我再次坐上了他的Q7。看着这无比富二代的车，羡慕嫉妒恨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节纯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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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说起这一代的年轻人，要生日聚会，永远是玩那么几项。吃饭，然后KTV。说实话，喻禅这些个朋友还是挺不错的，相貌谈吐均为上乘，我看着这群人，觉得一个个都是梁薪。
　　优雅，从容，谈吐之间流露出睿智，以及一看就是高等种群的气质。
　　人和人之间确实是要划分层次的。这不仅仅是从金钱上划分，而是从受教育的程度和内容上划分。也就是所谓的气质。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给人的感觉。
　　在饭桌上，我很是自作多情地为祖国的这一代而感到骄傲。
　　不过，等进了KTV，我不得不说让人大开眼界。
　　什么叫魔音穿耳。我今天算是彻底领悟到了。
　　很难想象，这些唱着神格扭着屁股，这些玩着色子拼着酒的人，是刚才那些翩翩君子。
　　喻禅正忙着跟人对唱《纤夫的爱》。没空理我。我自认在人群中从来都不是冷场分子，于是主动凑过去跟那几个人玩色子。
　　坐在我旁边的是这群人中容貌最普通的一位，他的长相很平凡，戴着一副眼镜。不过没有人能忽视他的存在，因为这个人的气场极为强大，一眼望过去就觉得不是一个普通人。
　　酒席上，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颇有几番风度。不过现在，领带已经被扯得歪歪扭扭，西装脱了，衬衣解开了N颗扣子，我想，如果居高临下地看他，可以从领口一直看到肚脐眼。
　　这个认知让我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记得他的名字是？艾希？
　　“该你了，说话啊？”他用胳膊肘碰碰我。
　　“哦……”刚一闪神，已经忘记自己点数的多少了。我只好往上报。
　　“不信，你开。”他挑了挑眉毛。
　　打开色盅，哎呀，果然不够。一群人笑开了：“小齐喝！”
　　难怪他们这么开心了，精于记忆和计算的我还一直都没输过。我很痛快地拿起酒瓶倒了满满一杯，一扬脖子全部喝了进去。
　　“喂，你，这是红酒不是啤酒，有你这么喝的么？”艾希一边继续摇着色盅，一边跟我说。
　　“没事，开心嘛。”被酒入肠胃的感觉呛出了一滴滴眼泪，流不下来，就是珠光闪闪的。
　　熟悉的旋律响起来。我看了看荧幕。
　　“啊，对不起你们先玩。我的歌。”我站起来接过话筒。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爱情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随着歌曲的回响，还在笑着闹着的人渐渐安静了。有人闭上眼睛用心听，有人盯着屏幕，有人看着我。
　　我知道自己的嗓音很好听，在大学的时候没少因为这个接到过小女生的告白，只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在那忧郁而压抑的曲调中，第一次觉得自己都快，沉醉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点这首歌。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唱过。只是听过那么几次而已。可如今，它就像一剂吗啡，让我镇定，镇定。
　　让我证明我的决议是对的。
　　
　　钢琴的简单伴奏在倾泻而出的情感之后。
　　
　　你不曾真的离去
　　你始终在我心里……
　　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因为我，仍有梦
　　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
　　总是为了你心痛
　　别留恋岁月中
　　我无意的柔情万种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
　　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为何你不懂
　　只要有爱就有痛
　　有一天你会知道
　　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
　　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痛
　　将往事留在风中……
　　
　　一曲终了以后，现场变得很沉闷。我回头看到他们盯着荧幕的脸。仿佛每个人都被触痛。也是，谁没有个过去……
　　“小齐，你唱歌好好听啊！！！”一个人感叹。
　　我有些歉意，在KTV里玩闹的时候，不该点这种歌的。我看了看喻禅，发现他也在看着我，眼睛里亮晶晶的是什么，我不敢探究。
　　“来，接着玩吧。”
　　一个声音打断了大家的情绪，我回头看看，是那个叫做艾希的人。我记得刚才他也在歌声里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
　　能够自由掌握心情的人，总是让我痛恨得咬牙切齿。
　　因为我不能。
　　接下来的时间，我有点心神不宁。自己挖了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的感觉并不好受，从那次撞见梁薪出轨以后，我还从来没有如此痛快地沉浸在那种情绪里，一直以来我选择的都是各种逃避。喻禅想问，我也都是把事情随意搪塞过去，他也就很体贴的没问了。
　　“哇小齐你不是吧，这么大的点数也敢报？开！”耳边的喧闹仍然在继续。
　　我打开色盅，看也不看就往杯子里倒酒。刚倒了小半杯。一只手伸过来抽走了酒瓶。
　　“每次只用喝一口就够了，不用倒一满杯。”他拿着酒瓶说。
　　我真想骂一句艹。本少爷想悲情一把还有人打断，这种感觉真不爽。
　　不过看着对方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我实在发不出脾气来。当然，本少爷脾气一直都很好。
　　冲他笑一笑，喝掉杯中的酒。站起身来。
　　“对不起，失陪一下。”
　　我走出包厢门。进了洗手间锁好门，靠在干净的镜子上点燃一根香烟。
　　烟对我来说就好像爱情一样。不需要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是，可有可无。而当想要的时候，如果没有。那就真的很难受了。
　　好歹，即使再名贵的香烟，也比爱情廉价多了。
　　依赖它，比较经济实惠。
　　我不喜欢在公共场合抽烟，这是一种奇怪的精神洁癖。就好像大家不会在公共场合换内裤一样。
　　不过当别人问起这个问题时，我总是会很装B很深沉地说：“香烟危害健康，我自己自杀不犯法，杀人就犯法了。这种危害别人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电话响了。打开看，是梁薪。
　　我其实并不是很明白，明明已经说再见了，为什么他还是总跟过去一样，以那种恋人的姿态理所当然地打破我小心维持的生活。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烟灰燃得长长的，还没有掉下去。即使腐朽也可以支撑原样一段时间。
　　我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键。
　　“小齐，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而他那温柔包容而欣喜的语气，就好像我跟他之间，只是闹了一个小别扭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在看……


9、第　9　章　。。。　
　
　
　　有一句话叫做：就算再想哭，也要微笑着说：你大爷的！
　　我必须得庆幸自己目前一个人在KTV安静而且干净的卫生间隔间里。他看不到我的表情。我看手里的烟燃到尽头，扔进坑里，再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经过肺里。
　　“梁总？有事？”我很佩服自己，这四个字说得是多么云淡风轻掷地有声十足一股我认识你但是不太熟的态度。
　　虽然表情是那么的脆弱，不过有什么关系，没人看见。
　　“你还在生我气……”他苦笑着说。
　　“没有，我挺忙的，没啥时间生你气。”我说的这是实话。不过对方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