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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天鹅的圈套-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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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们离开死亡悬崖之后,就直接回到池觉非的公寓,林烁一路上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态度,事实上,当时的他根本不清楚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对于跟男人做爱这件事,说实话,要说在意也并不是那么在意,毕竟男人对情欲这种事总是相当看得开,况且过程当中他也有享受到快乐,而且早在池觉非第一次吻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希望和这个男人有更深一步接触的欲望。

身体对于这种行为的饥渴感究竟是期待已久,还是欲求不满,现在似乎也说不清了,但心中的伤口却出乎意料地被治愈了,甚至产生一种不可理喻的身心满足感。

他们之间的沉默一直维持到林烁洗完澡出来,池觉非像是压抑了很久,这才情不自禁地一把拥住他,在他耳边软语恳求。

「不要走,留下来好吗?」

寂寞的语调和声音让林烁根本无从选择,他只能留下,留在池觉非的身边。

然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死亡悬崖上的一次性爱而发生改变,他不知道池觉非是如何看待他们上床这件事,但用他自己的话来形容就是——鬼迷心窍。

尽管不在意和男人做爱这种事,但是要他再张开腿让池觉非上一定不可能!庆幸的是,池觉非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所以搬回公寓后的生活还算相当平稳。

于是,他们又回到了原来同一屋檐下的生活模式。

林烁用毛巾擦干了脸,取下架子上的其中一把牙刷,挤上牙膏,对着镜子一边哼曲一边刷牙,每当这时候,他就会发现镜子中的男人既像自己,又像成了另外一个人。

眉宇间的深沉消失不见,就连眼睛,在眉毛不爽地挑起时,仍然保留着隐约可见的笑意。

林烁喜欢这种没有理由的好心情,吐掉嘴里的泡沫,他朝镜子露出白牙,笑容惬意到让人嫉妒。

这会儿已经下午一点多钟,平常该买午饭回来的池觉非仍不见身影,肚子饿了的林烁只好翻出饼干啃一啃。

一手抱着饼干桶,一手拿出手机的他拨通了池觉非的手机号码。

自搬回来之后,他发现池觉非有些地方变了,往常非必要绝不出门的他出门次数多了,有时候一出去就是好几个小时,回来时还会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

对这个发现,林烁还满欣慰的,毕竟整天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也不是太好的事,池觉非愿意出去走走,他身为一百二十万雇来的看护更应该大力支持,所以有时候他也会很积极地陪池觉非出门,但通常早上的时间,起不了床的他自然就不能奉陪了。

手机响了很久,池觉非没有接电话,林烁连拨三次仍是相同结果,不是很有耐心的他索性挂上电话。

反正他迟早会回来,再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林烁就这么想着,整整吃了两个小时的饼干才等到池觉非回家。

「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你午饭吃了吗?」池觉非歉意地说,白皙的额头有着细细的汗,看得出来他赶得很急。

原本一肚子怒火待发的林烁一下子没了声音,不光是因为池觉非诚恳的态度,还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干嘛非等他回来?饿了出去吃不就得了?又不是宠物,非得饲主回来才有饭吃!想到这点,他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为了等他回来而一直没吃饭。

「废话,你不看看现在几点,能没吃午饭吗?」林烁表情到位地白了池觉非一眼。

「说的也是……」落寞在池觉非的笑容里一闪而逝。

「你一早上哪了?」林烁表现得非常不在意,不过随口一问。

「去跟一个朋友见面。」池觉非笑笑,挨着林烁身边坐下。

「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林烁面无表情地竖起耳朵。

「是一个很久没见面的朋友,你想听吗?」池觉非露出有点期待的表情。

「老子没兴趣。」林烁毫不留情地泼冷水,池觉非的朋友关他屁事!他才没兴趣听池觉非跟别人怎么怎么好!

池觉非顿时没有了声响,而且半天没有说话,林烁疑惑地斜了下眼角,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脸颊当场下受控制地发热。

「看什么?」他恼羞成怒地瞪了池觉非一眼。

「林烁……」池觉非逼近,用低沉又迷人的声音叫唤他的名字。

林烁的心怦怦跳,眼睛瞪成牛铃似的,这突来的情况让他措手不及。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有耳洞。」池觉非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捏住林烁的耳朵。

敏感的地方被轻触使林烁下意识地轻颤,肢体的语言传递给池觉非,令他当即就松开了手。

「抱歉。」池觉非连忙正襟危坐,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

现在的情况,林烁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落,好像只是自己想得太多,难道是上床后遗症?

「没见过男人打耳洞啊?瞧你那新鲜劲儿!」林烁用手抓了一下耳朵,想要擦去对方留下的触感。

「不是,只是发现有份礼物适合送给你。」池觉非神秘地笑了笑,起身走到房间里去。

林烁趁他进房又猛啃了几块饼干。

妈的!老子饿死就找你算账!

「就是这个。」从房间出来后,池觉非将一个红绒盒子递给林烁。

林烁拍拍沾了饼干屑的双手,微微一挑眉,接过盒子打开,一枚小小的黄钻耳钉嵌在里面。

「挺漂亮的嘛,值不少钱吧?」林烁捏起耳钉仔细端详。

「是我母亲的遗物。」池觉非的一句话僵住了林烁正打算咬咬耳钉的举动。

「还你。」林烁当即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我打算送给你。」池觉非轻轻取出耳钉,想要为林烁戴上。

「老子不要!」林烁大喊,捂住自己的耳朵,「你妈的东西干嘛给我?」要是不见了,他不是得增加债款!

「看,我又没有耳洞,这耳钉一直放在柜子里好浪费,不如戴在适合的人身上。」池觉非露出自己的耳朵,条条有理地解释。

「什么叫适合的人?你妈戴的东西老子能合适?」林烁又羞又怒。

「本来是一对的,我们两兄弟一人一枚,这样一来就不适合给女孩子戴,所以送给你再合适不过。」池觉非低头一笑,指腹轻轻掠过钻石光芒四射的表面。

林烁的心不自觉地触动了一下,这枚耳钉具有什么意义已经不言自明。

「不管怎么说,老子不要。」用力别开脸,林烁不想看见池觉非失望的表情。

「我只是不希望我死后,母亲的东西陪我一起埋藏地底。」

坚硬起来的心防被这句话撞击得粉碎。

「混蛋!」林烁不禁低声咒骂。

「林烁,帮我珍惜它好吗?」池觉非摊开掌心,将耳钉再次递到林烁面前。



林烁在狭窄的沙发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棉被还有股崭新的味道萦绕在鼻间,越发让他了无睡意。

掀被起身,林烁为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这还是搬回来以后第一次抽。

吞吐着花样烟圈,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爬上耳垂,抚摸着耳钉上的钻石,陷入沉思。

池觉非还剩下多少时间?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大概只有一个多月了吧……在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池觉非似乎在尽力扮演一个健康正常的人,但是他知道,池觉非其实背着他在偷偷吃药,每一次他都会很配合地假装看不见,不仅是为了尊重池觉非,也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情那么难受。

池觉非吞药时的痛苦神情总会令他心头烦躁与不安,宛如握不住指间流走的沙,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流逝。

林烁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即使病的不是他,会死的也不是他,但池觉非的病却让他无法面对。或许将来有一天,他必须照顾彻底倒下的池觉非,可是目前,他只想看见这个男人微笑时的脸,让自己永远记住他健康快乐的一面。

然而,现在佩戴在耳朵上的耳钉却似乎成了一种提醒,提醒他终有一天池觉非会离开,而这枚耳钉将成为他们之间唯一的纪念。

接受这份礼物就等于接受池觉非会死的事实,这个事实使得林烁无法安心闭上双眼,深怕池觉非像他的奶奶一样,一觉醒来就失去了温度。

香烟燃到尽头,灼伤了林烁的指头,而他却恍然不觉。

这点痛比起池觉非承受的痛并不算什么。

林烁又点了一根香烟,深锁的眉头收拢得更紧。

一想到池觉非有可能忽然心脏病发作死去,他的身体顿时由内到外都感到一阵阴阴的寒意,手指不稳地抖了抖,不安的眼神在漆黑瞳孔中一闪而过,怯怯的望向紧闭的房门。

不会的,如果池觉非病情发作,客厅中的他一定能听见声响,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安静,静到只能听到自己不规则的心跳声。

收回目光,林烁唇边挑出自嘲的笑意。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在乎池觉非?一百二十万买的究竟是他这条命,还是连心都搭进去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好收买的一个人。

林烁用拇指指腹揉弄眉心,闭上眼低低地笑,压抑的笑声没有半分笑意可言,流露出的是无奈的沉重感。

匡啷!

笑声未落,从房间里传来一道破碎的声音,顿时将林烁惊出一身冷汗。

「池觉非!」林烁立刻冲进房间。

「抱歉,把你吵醒了吗?」打开台灯,池觉非一边摸索着把眼镜戴上,一边朝门口的林烁露出惯有笑容。

那个笑容彻底平复了林烁的心惊胆战。

「妈的!半夜三更的你在干什么?」虽然看到对方没事,可被吓坏的林烁还是没好口气。

「我口渴想喝水,不小心把杯子打翻了。」池觉非不好意思地笑笑,下床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可恶!害老子吓个半死,原来只是个玻璃杯子!

林烁忿忿不爽地走到床边,对池觉非说:「你睡你的,老子来收拾。」

「哎!」话音刚落,池觉非的手指就被尖锐的碎片划了道口子,指尖顿时冒出鲜红血液。

「别动!」林烁一脸紧张地抓住池觉非的手指放入口中。

伤口传来的疼痛令池觉非微微蹙起眉头,眼前林烁焦急而又专注的脸,却让他心头涌起一阵幸福的满足感。

仿佛感应到池觉非的目光,林烁抬起眼来,脸色像炸了一样通红,匆忙放开池觉非的手,呐呐不知如何言语:「老子只是……只是……怕你失血过多……」

「谢谢。」池觉非握住受伤的手,看着已经止血的伤口微微一笑。

「你最好找OK绷贴上,免得伤口感染。」林烁不自在地站起身来,双眼左右乱瞄,想要表现出漠不关心。

「抽屉里好像有,你能帮我拿一下吗?」池觉非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

林烁拿来OK绷后,又以「看你这样也贴不了」为理由,细心地帮池觉非贴住伤口,甚至主动帮忙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扫干净。

「喝了水就赶紧睡。」林烁将重新倒来的水拿到池觉非面前。

「你也早点休息。」池觉非微笑着接过水。

林烁走向门口,却又忽然停住。

「把你母亲的东西送给我,真的没关系吗?」这枚耳钉对池觉非的意义让他相当在意,他能够这样毫无理由地接受它吗?

池觉非笑笑,「当然没关系。」这枚耳钉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他找到能相伴一生的人,而他相信自己已经找到了。

「难道你不怕老子缺钱花的时候把它拿去卖掉?」林烁转过身来,像是要故意刁难池觉非似的问道,但脸上表情却是再正经不过。

「如果……」池觉非低下头看着水杯,唇边有着无可奈何的笑意,「如果卖掉它对你有帮助的话,我相信母亲也不会介意的。」

「你就不想把它送给一个能爱你的女人?这才是你母亲的心愿吧!」说出的这些话,连林烁自己也觉得刺耳。

「我想母亲应该是希望我能找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即使她从未亲口告诉我,但我相信她是这样想的。」池觉非脸上有着深信不疑的坚定,「林烁,我相信我没有送错人,所以也请你不要再怀疑自己是不是适合收下它。」

「我……」

骤然响起的铃声盖过了林烁的声音,池觉非拿过手机一看,口气有些无奈,「是我一个朋友……」

「算了,老子也困了,以后再说吧!」林烁本打算跟池觉非好好说清楚,但酝酿好的情绪一旦被破坏就难再开口。

池觉非也感觉得出林烁有话要说,虽知机会难得,但这个电话却又非接不可,只能在心里惋惜地叹了口气。

池觉非只给林烁歉意的微笑却没有挽留,林烁虽然失望,还是退出了房间,不想在关上房门的时候却听到了池觉非向电话那头说的话——

「我最近都有去。」

「嗯,我的身体我知道。」

「再过一阵子,我可能连药也不用吃了……」

最后一句话震撼得林烁头脑一片空白。

原来池觉非的病已经严重到连药都没用的地步,为什么他却从来没对自己说过?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吗?

混蛋!凭什么认为老子就一定会为他担心?这么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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